蜀山
淸微:徐长卿听令(长卿依旧是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本门正式宣布,自即日起,恢复徐长卿蜀山弟子身份(虽然早已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长卿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不情愿,或者说,是一种不舍),同时,任徐长卿为蜀山掌门……
长卿的脑海中漂浮着紫萱的脸:紫萱的哭,紫萱的笑,紫萱的愁,紫萱的一切一切盘旋在长卿眼前,长卿跪了下来
【音乐:明明爱很清晰,却要接受分离,我只剩思念的权利……】
淸微似乎料到要发生什么,等待长卿开口
长卿:掌门,弟子无能……弟子放不下,放不下!
元神长老:你!徐长卿,为师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
长卿:徒儿以为自己已经离得到很近了,可是这三生三世,岂能是说放就放的,徒儿有愧于师父及众位长老平日的教导,弟子惭愧。
淸微还是微笑,却又摇了摇头,扶起长卿:长卿,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元神长老:这加封仪式怎么办?
淸微:船到桥头自然直,加封仪式自然是延后了。
长卿房间
长卿在房间里打坐,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这样,思绪越是翻腾
【音乐:虽然很努力,练习着忘记,我的心却还没答应放弃了你,真的对不起,答应了你不再爱你,我却还没答应我自己……】
长卿把桌子上的东西推到地上,用手指在眉头上用力的划
“怎么会这样……”
长卿喃喃道
“长卿——”
是淸微在门外
长卿连忙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打开门
“掌门”
淸微走进来,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仿佛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不值得烦恼,淸微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示意长卿坐下,说道:孩子,记住,随着你的心走,凡事不要强求。
长卿:可是……
淸微摇摇头:没什么好可是的,忘情湖畔你逼出那一口忘情水的时候,就注定你要走这一步。
长卿依旧皱着眉头,表情却不再那么痛苦:掌门,弟子明白了,弟子想要去看看紫萱……紫萱姑娘现在过得怎么样。
淸微依旧微笑:去吧
长卿:谢谢掌门的理解,弟子保证,弟子此行一定会为弟子以后的路做出决定的。
淸微点点头
………………
徐长卿稍作收拾,就乘着仙船,飞向苗疆了。
蜀山大殿前,淸微望着渐行渐远的仙船,依旧微笑
“师兄”站在淸微身后的元神长老还是一脸焦急“师兄怎可任由他胡来。”
淸微回身进入殿内
“他说他会为自己以后的路做出决定的,我也相信,他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元神长老:可是,师兄,你明知道那女娲后人也没有喝下忘情水,长卿此去,怕难再回头啊,那他的成仙大业也恐怕要就此搁浅。
淸微: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我是无法干涉的。
…………………
苗疆 女娲庙
莲花池里的莲花依旧开的很灿烂,紫萱正呆呆地望着熟睡的青儿,圣姑站在一旁。
圣姑仪表依旧,而紫萱的满头黑发却已被银丝代替。
圣姑:没想到,心里的信念对于人来说是这么重要。
紫萱看了看自己的白发,很淡然地笑了笑:是啊,我心里已经了无牵挂,长卿喝下忘情水后,不用再受感情的羁绊,这一世便可成仙了,我与长卿也绝无可能再续前缘,我……也可以放心的老了。
圣姑:你又是何苦,为何不喝下那忘情水,难道你忘了这两百年来日日夜夜折磨着你的思念吗?
紫萱为青儿掖好被角,还是那么淡然的笑:是啊,两百年我都熬过来了,还怕这剩下的短短几十年吗?
圣姑一脸地责怪与心疼,面对紫萱这倔强的性子却又是无可奈何,只能留下沉重的叹息。
紫萱却还是淡然“只要能看着青儿平安长大,我就知足了。”
女娲庙门外,长卿早已是泪流满面,长卿迟疑的收回了去推门的手,呆呆地在蛮州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女娲庙门外。
“紫萱,你怎么那么傻……”长卿无力地靠在墙上。
“你不是也一样,你们都没有喝下忘情水,不是吗?”圣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
长卿:圣姑?……我以为她喝下去了……我……这三生三世的记忆既然已经被解封,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
圣姑语气依旧冷漠:既然你已经知道你们都没有忘记彼此,有什么打算?
长卿摇摇头,苦笑道:不知道,我还没想清楚。
圣姑:那你可要快些想清楚,青儿正在成长,紫萱会随着青儿的成长越来越老,然后像凡人一样死去,她只有几十年的时间了,不能再一百年一百年的等你了。
长卿:我知道。
圣姑:你知道就好,那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圣姑回到女娲庙,长卿一路想着圣姑的话,回到了船上。
‘有一个呆子,第一世,他深爱着一个姑娘,但被人拆散了;第二世,他再遇上这位姑娘,却让妒忌还有猜疑,摧毁了这份爱;到第三世,第三世再也没有故事了,因为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遗憾,也没有眼泪,做了两世的呆子,这个呆子他,他终于决定,要好好地陪在这位姑娘的身边,过最平凡的日子……’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长卿想起自己对紫萱说过的种种誓言,终于明白自己要怎么做了,他点起香,施法与掌门联系。
淸微:孩子,都想明白了?
长卿:嗯,掌门,长卿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淸微点点头,依旧微笑:好,孩子,跟着你的心走,无论你怎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
元神长老:不过……算了……长卿,你到底怎么决定的。
长卿迟疑了一下,说道:掌门,师父,弟子决定还俗。
元神长老:你还是要走这一步!
淸微示意长卿继续说下去
长卿:弟子决定还俗,与紫萱一起了此残生。
元神长老:长卿,你如果回蜀山继续修行,这一世就可以成仙,就可以永远免受轮回之苦啊。
长卿摇摇头:不,师父,弟子已经想的很明白了,没有最爱的人陪在身边,即使成了仙,也只能像夕瑶那样一直孤独,那,才是真正的苦。
元神长老:你……唉!
淸微:长卿,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本门就正式解除你蜀山弟子的身份,不过,蜀山永远是你的家。
长卿跪了下来:多谢掌门成全。
长卿看了看桌子上自己前些日子完工的紫萱画像,会心的笑了。
女娲庙
圣姑帮紫萱梳理那满头的白发
紫萱:都已经是老太婆了,还用的着精心打扮吗?
圣姑笑了笑:你呀,不执著的时候怎么看的这么开,就算是老太婆,也会有人珍惜的。
紫萱忘了忘镜中已经略显衰老的自己,依旧淡然的笑:圣姑,这么多年来,无论喜怒哀乐,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谢谢你……
圣姑没想到紫萱会突然这样说话,顿了一下,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却淡淡的说道:这是我的使命,我自然要这么做。
紫萱笑了笑:无论如何,以后有你、有青儿、我就知足了……
圣姑欲言又止,也笑了笑。
圣姑:紫萱,你看,这天都阴了快半个月了,今天终于放晴了,我们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吧。
紫萱:可是……(紫萱望了望自己的白发)可是我这幅模样……
圣姑将紫萱往外推:好啦,无论你什么模样,你都是紫萱,是女娲后人、大地之母。
紫萱还是有些不情愿:可青儿还在里面睡觉呢。
圣姑:放心吧,这里是女娲庙啊,再说我们出去一会就回来了。
从忘情湖畔回来后,紫萱就再也没有踏出过这女娲庙,望着外面灿烂的阳光,紫萱慢慢地走了出去。
“冬日的阳光真是温暖啊”
紫萱伸出手去,触摸那温暖的光。
圣姑:我们四处逛逛。
在圣姑的带领下,紫萱离那个湖畔越来越近。
望着不远处的湖,紫萱突然想起那个雨后,长卿仿佛是从彩虹的另一头飞了过来,对她许诺,要和她一起过平凡的日子。
泪,潸然而下。
近了……近了……
是幻觉吗?竟然又看到了那艘船,还有,还有船上那个另紫萱朝思暮想的人儿,紫萱站住了,突然间,紫萱回头狂奔,圣姑在她身后追赶。
圣姑:紫萱,你怎么了?
紫萱:他已经忘了我,怎么还会到苗疆来?是又有什么任务吗?不,我不能让他再见到我!
圣姑看着紫萱:紫萱,你真是……唉,你就认为徐长卿不会像你一样只是假装喝了忘情水吗?
紫萱看着圣姑,痛苦地摇摇头:我……我不敢想。
圣姑: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紫萱吗,三生三世你都那么勇敢地去争取,从不言弃,怎么现在倒不敢了?
紫萱不语
圣姑有些急了:算了,既然不敢想,就不要想了,你回身走几步,事实就会告诉你徐长卿到底有没有喝下忘情水。
紫萱迟疑的看着圣姑:圣姑,你怎么,你不是一向反对我和长卿再续前缘吗?
圣姑笑:正如你说的,这两百年来,你的喜怒哀乐我都陪你度过,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快乐的紫萱,更何况,现在锁妖塔已被封印、邪剑仙也被消灭了,大地一片祥和,你和徐长卿都不再有使命、不再有羁绊,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紫萱:可是,淸微道长说……
圣姑:还犹豫什么,你和长卿都没有喝忘情水,证明你们这一世是注定要在一起的,管别人说的干嘛?
紫萱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圣姑又笑了,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那,我回去看青儿啦,你自己看着办吧。
紫萱:我知道了。
一步、两步……紫萱朝着自己的幸福迈进。
长卿也在向女娲庙走来,两人同时看见了对方、停了下来……
【音乐:你再度出现,我看见誓言,承诺在水天之间,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
两人相视而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女娲庙
圣姑:长卿,这一次,我是完完全全把紫萱交付给你了,你别看她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但她也是很需要有人宠着她的。
紫萱:圣姑……
长卿心疼地抚了抚紫萱的头发:你放心,这么多年了,紫萱为我吃了那么多苦,我会努力偿还的。
紫萱:长卿,可是……我……
长卿虽然还是皱着眉头,目光却很温柔:紫萱你怎么了?
紫萱:我……
圣姑看着紫萱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明白紫萱的顾虑是什么,便替她说了出来:紫萱是想说,你会不会嫌弃她老?
紫萱望着长卿等待着他回答,虽然她早已从长卿的目光中读出了答案。
长卿注视着紫萱:不会,无论紫萱变成什么模样,我爱她的心,永——远——不——变。
长卿把紫萱揽入怀中,两人幸福地笑了。
圣姑怀里的青儿也笑了。
夜
长卿望着身边熟睡的紫萱,幸福的皱着眉头笑着
“紫萱,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
突然一道红光,长卿昏睡了过去……
凌霄殿
天帝:徐长卿,你仙骨奇灵,是个得道之人,这一世本可修炼成仙,却为何为情执迷不悔、逆天而行?
长卿:天帝,正如飞蓬曾经说过的‘神有何欢,不如去做一个凡人,尝遍喜怒哀乐,也好过整日无趣,难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天帝:你真的决定了?
长卿点了点头,很坚定。
天帝还不死心:如果我告诉你,错过这一世你就永无成仙之日了呢?
长卿依旧坚定最初的信念:无论如何,长卿此意已决,愿与紫萱白头到老,不管日后结果如何,都无怨无悔。
天帝:好!
天帝手掌一挥,一团红光萦绕在长卿头上,好像在从长卿身上吸取什么东西
天帝:我这就化去你这三世的修为。
长卿不语,安宁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接受洗礼。
过了一会,红光散去,化为两粒丹药。
天帝示意长卿接下,长卿一伸手,那丹药便落到了他手上。长卿疑惑的看着天帝。
天帝:我将你这几世修为,悉数化去,炼为这两粒丹药,你回去和那女娲后人服下,可延寿百年,再加上你现世的寿命,助你们长相厮守。
长卿:谢天帝。
“不过……”
天帝说道
“不过百年之后……百年之后,你们就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长卿握住那两颗丹药:无论如何,谢谢天帝。
天帝:当然,现在你有三条路可选:一,回去继续修炼,然后位列仙班;二,与女娲后人一起走完这一世,然后各自轮回,茫茫人海,难再相逢;三,回去服下这两颗丹药,厮守百年,然后——灰飞烟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长卿醒了过来,发现天还没亮,而紫萱却趴在床边睡着了。
长卿摊开手掌,果然有两粒丹药。
长卿轻轻的起身,将紫萱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虽然长卿动作很轻柔,紫萱还是醒了过来,紫萱看到长卿似乎很激动,用力的抱住长卿,仿佛一松手长卿就会消失似的。
长卿感到奇怪,却也任由紫萱抱住自己。“紫萱,你怎么啦?”
紫萱:长卿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原来长卿去天上虽然只是一时半刻,却已在人间昏迷了好几天了。
长卿明白个中缘由后,便将手中的丹药交给紫萱,并向紫萱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紫萱静静的听完:那,你选哪一条路?
长卿与紫萱对视,彼此心中都有了决定,长卿从紫萱手中拿过一粒丹药,两人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然后,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