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艳遇
丁启阵
今天下午,在台湾南部一家钻石公司,我有一次“艳遇”。
两个原因,使我在心里暗暗做出庄严的决定:参观钻石公司,做一只不锈钢公鸡(据说铁公鸡还有铁锈可以掉下来)。原因之一,“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以我目前的经济实力,无论怎么优惠、打折,只要是一颗钻石,都能轻而易举地置我于“破产”的困境之中。倘若买一颗钻石是无可逃避的义务,那么,与其落个贪便宜的坏名声而破产,还不如打肿脸蛋充胖子买一颗正价的钻石而破产,显得壮烈一些。原因之二,接受钻石的伊人,所看重的一定不单纯是钻石,还有品牌与价格。我利用旅途之便,买一颗打折的钻石,送出后的效果,折扣肯定会比钻石价格的折扣还要低。不难想象,伊人在接受我恭敬奉上的钻石时,心里必定是:“哼!拿一颗便宜货糊弄我!”
因此,无论钻石公司的经理先生、导购小姐,怎样循循善诱,巧舌如簧,我都抱定作壁上观的信念。不知何故,一位温婉可人的导购小姐对我青睐相向,自始至终,一直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开始不久,我就明确告诉她: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因为我这一次没有购买的计划。但是,这位导购小姐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一如既往地春风拂面,笑靥如花,紧随左右,没话找话。我说这一次是独自来台,她就说,回家时正好可以给爱人一个惊喜;我说还没有结婚,她说,钻石最能赢得女朋友的芳心……不论我真真假假说出什么情况,她都立即有相应的说法。仿佛前世注定,这钻石今天我是非买不可之事。得知我来自北京,她说自己有个熟人住在“鸟巢”对面,步行五分钟就能到达“鸟巢”;得知我在一所大学教书,她又有个挺有名的亲戚,最近应邀到许多大学作过讲座,没准正好去过我的学校……无论我是何许人,她总有办法找到自己跟我之间的联系。其间,当然也穿插着对她们公司产品的介绍和购买的动员。
由于我的信念实在是太坚定,她的一套套方案都未能奏效。
眼看旅行社规定的我们离开钻石公司的时间就要到了,这位长相姣好、言谈优雅的导购小姐,似乎是灵机一动,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之后,又拽了一下她自己身上的套装,问我:“先生,你不觉得这里的空调有点冷吗?”穿着一件衬衫的我说:“不冷啊。”这时,她伸出一只手说:“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冰凉的?”在我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之后,她略带夸张表情地说:“你的手好温暖哦。”
也许是我少见多怪,这一次似握似捏又似摸的手部接触,便成为难得的艳遇。
一个青春亮丽的年轻女子,对我这个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的男人,殷勤,耐心,优雅,一一宣告无效之后,不再矜持,主动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素手。不由我不感慨系之:谋生不易,这女子真是楚楚可怜。我恨不得自己是有一掷千金财力的富豪!
201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