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湖水
喜欢冬天,但,是乡野的。城里的冬萧索凄凉、肮脏浮躁,拖泥带水,暧昧得不情不愿。唯有乡野的冬来的利落而彻底。在辽远的一方,天蓝地阔,白雪皑皑,阳光下雪峰光芒四射,整个世界静谧安详,雪野敞开博大的胸怀接纳所有柔情的目光。
之所以喜欢,觉得这是一个与自己心灵最能契合的季节。一个总找不着北的人一个茫然的人,在冬天忽然发现自己生命的节奏终于与自然合拍,破解了咒语,将三季的纠结挣扎都放下,封存,尘归尘土归土,在黑夜中沉睡,在暖阳中醒来,宁静从容,慵懒闲适。
曾揣测,浣熊应该属于冬天,臃肿笨笨慢慢悠悠行在雪地的样子,让人总想抱抱,我的前生是不是其中的一只?棉衣棉帽棉手套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像浣熊随时准备冬眠去。如果前世真是一只浣熊,那何尝不是一种造化。冬日里最大的理想就是等着一场和阳光的约会,然后钻进树洞,懒懒的睡,做着梦,梦中,有一个火炉,炉中柴火霹雳啪啦的响,一个戴眼镜的老奶奶,坐在旁边打瞌睡。
低着头,去看雪路上的脚印是一件有意思的事,走过,倩影留下,这是冬的恩赐,其他的不研究也罢,喜欢看一串串印章般的高跟鞋的小方眼迤逦而去,刚才一定有一美女婀娜走过,这是最动人的脚印了。
刻意放慢脚步,将短短的回家路变成长长的享受过程。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嘎吱嘎吱的响,我是那样的陶醉,天地里万籁此都寂,只有这嘎吱声是那样的清晰,我甚至会有意加重脚步,让清晰变得更加清晰,这声音好熟悉,儿时,去小河边挑水时,扁担颤悠悠的声音就是这样;曾经看电视时,和儿子嚼着脆生生的大米雪饼也是这个声音。
思绪渺远,时光倒转,画面交叠,恍在梦中。我走它响,我停它止,这不是梦,那声音就是自己心率的节拍,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