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稿。写于2012年。
泡了两杯咖啡,一口气灌下去,仍觉得困。
豆瓣FM里说,一首歌是一个故事,但怎么听,觉得每首歌的故事,都是同一个。
情来情去,你辜负我了我辜负你,你对不起我来我对不起你。
晚上原本友人生日,约我前往,告诉我交了新男友。我不太记得她交过几个男友了。早前还有些好奇,后来也就觉得大同小异。不过是个恋爱,在一起搭伙过几天日子,然后挥手告别,没有怨恨,也不会再有牵挂。
这样子,也挺好。
午后的时候酣睡,被快递叫起来,天气奇冷,有人发来微信说,今天很冷,多穿点,别感冒了。浑浑噩噩之间,连感动都没有间隙,就又堕入梦境。
的确很冷,虽然将自己藏在一方10多平米的小屋子里,不开窗,空调打到最高,仍是觉得冷。
几日前参加了一个婚礼,虽是几面之缘的朋友,也着实在认识他们的时候,就听到自己的闺蜜说,并不看好。经历了太多风波,来自家庭社会,彼此过往的挫折,却终究还是修成了正果。婚礼现场,交换戒指的时候,我与闺蜜落了泪,总觉得有点仓皇的感动,终于在一起了,一不小心也许就会白了头。这种幸福叫人动容,却又叫人害怕。
而后来看到的一条微博,让我明白偏执的深爱,是只存在不知情的人的眼里,和被蒙蔽的自己的自以为是里。那个我们都以为深爱新娘的新郎官在结婚头夜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说了两件事,一件是他们之间的亏欠,还有一件就是,他到底,爱的人都是XX。那个XX,自然不是新娘的名字,而是一个从未得到,却一直喜欢的女孩。
这是我最近听过最悲伤的故事,所有幸福背后,荣光之下,阴影沼泽里的污水,那么凉。
对于这种事,于一个XX来说是唏嘘的美好,于另一个却是惊天动地的噩耗。
后来新娘知道了这事,她苦笑着对我的闺蜜说,其实我知道他爱她,只是觉得他不说,我就可以装作已经不爱了,没想到他那么狠,连骗我都懒得。
我有时真怕,一不小心就戳破了现实给自己摆出的幻觉,一不小心就看清了所谓美好不过是痴心妄想,被自己的自尊,摆上一道。
听得人心惊,然后心凉。
便忿忿地跟闺蜜说,我一定不要嫁给一个心里还想着别人的人。
可是……转念又想,你又如何能知道对方的心意呢?纵使你把他的心挖出来,也不会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人心太莫测,你所拥有的,不过是你自己相信的,和不得不相信的世界罢了。那便只能改口,觉得简直没有出息地说,起码不嫁给一个连口头都说想着别人的人。
近期总是看了日出才入眠,浑浑噩噩的空气里,熬到黎明时,回头看到乳黄色的窗帘被一阵淡红色晕染,回头的一刹那颈椎剧痛,渐渐适应,尔后会生出一丝莫名的惆怅。
然后去洗手间,用冷水拍拍自己的脸,跟镜子里的自己说,晚安吧。
躺在床上,把电热毯开到最高档,觉得自己的身子被动地一点点地热起来,脚底却还是冰凉。极困,却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看着外头的日光以很慢的速度亮起来,透进并不能遮光的窗帘,照得整个房间都是一种温和的亮堂。
像是一个梦,然而梦中人,并不觉得轻飘飘,而是沉甸甸地陷在床上,却又仿佛永远悬浮在睡眠之上。
沉甸甸的悬浮,或者轻飘飘地下陷,便是如今生活的最大诠释。
记忆里变得十分不好,在临睡前,思绪浮云似的飘过,许多情节,好像又走一次。
身边有个背着双肩包的少年转过头来叫我的名字,看电影的时候侧过头来捏捏我的脸。
有人牵着我的手走过那个广场的冬天。
有人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坐在一边沉默不语地等我洗完头,然后说,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或是一个电梯间里,那个人伸出手来跟我拥抱,然后告别。
再或是午夜的马路上,我坐在车上,闺蜜坐在驾驶室里,一路疾驰回家,却停在半路的宵夜摊位前。
赶在夜市散去的前五分钟抵达,灯一盏盏地摁灭,收摊的人群拥挤,我们俩拉着手一片混乱地买下一堆东西。
电影散场的罅隙,把我护在身前,轻声说,小心一点。
全部走一次,却好像是个局外人,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好像是一部熟得不能再熟却剪辑混乱的电影。
没有配乐,那些被唱腻了的情歌统统哑了下来,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听见。
然后,睡着,把那些重复回忆的场景,埋了起来,埋在沉甸甸的梦里,醒来时,又全部都忘记了。
不记得谁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午夜的时候,看到友人签名说通宵画画。自己的某个很喜欢的故事要改编成漫画,忽然记起里头有一段现场作画的桥段。那是真实的背景,然而仅仅是北京而已。我非胡小西,也没有遇见许临安那么好的少年。那时候是五年级,我不太记得画了一幅怎样的画,只记得拿了二等奖的头名,也就是第三名,抱了一床棉被回家,喜滋滋的。
那时候没想过把绘画当梦想,却也没想过,会放弃它,选择了完全不同的一个方向。
笔会的时候,遇见了许多漫画家。酒店房间里,一群人窝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他们作画,心头有一股带遗憾的暖意。
那青春的前半生,好像是一场梦,然而我太过于生疏,手法渐渐拙劣,描不出它的真实意味。
我知道很可惜,但我也知道,回不去。
便扭头不再去想,打了电话给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友人说,你给我录一首歌吧。
他说,好吧好吧,给你录一首《两只老虎》好吗?
想起有一日在一个很小的酒吧,他拿着话筒目光如炬地对我说,想听什么歌,我给你唱。
一时之间,竟脑中空白。
所有的情歌,其实都一样。
而所有的故事,也没有什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