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史之乱到藩镇割据
一、安史之乱的产生
所谓的安史之乱,并不能看做是偶然发生的。它的出现也有着一定的历史渊源。首先,经历了五胡乱华后所建立的唐朝,胸襟是比较开阔的,所以他们对少数民族多是比较信任的,不仅在唐玄宗时期,在唐太宗的时期就有一些少数民族的将领受到重用,比如阿史那思摩。到了唐玄宗时期,对少数民族首领也一般没有太多的戒心,他所任用的许多将领都是胡人,比如安禄山、哥舒翰等。到安史之乱发生以后,唐玄宗还对唐肃宗说,我平常对回鹘比较好,你们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请他们帮忙。少数民族首领相对来说,受儒家忠君思想的影响比较浅。而且在日常的军队管理中,容易出现部族式的武装。其次,唐玄宗后期政治的昏暗为安史之乱的发生提供了必要的环境。我们说在政治清明的时代里,这样的叛乱是很难发生的。即便发生也很难成气候。还说那个李林甫,他为了防止别人来争夺自己的相权,而费尽心机。玄宗早期,经常会有边疆的将领被任命为丞相的事情发生,而李林甫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就以文人怯懦为借口劝唐玄宗任命武将来担任边疆的防卫工作,一般来说武将文化水平相对较低,进入中央的可能性就比较小。这样他就可以长期垄断相权。后来又冒出来个杨国忠,这个人一点也不忠,他看到安禄山受宠就开始处处与安禄山作对,可以说安禄山在很大程度上是被他给逼反的。他一天到晚说安禄山要谋反,派人将安禄山在长安的亲信抓起来进行拷打,把安禄山比较信任的副手贬到偏远的地方。史书上说当时杨国忠盼望的就是安禄山的谋反。本来安禄山也没有打算立即就谋反的,他觉得唐玄宗对他不错,他因为和太子有矛盾,担心太子将来会不利于他,所以打算在玄宗去世后再动手。如果没有杨国忠的逼迫的话,安史之乱很可能不会发生。因为安禄山发动叛乱后一年多就死了。当然书上说是被儿子杀死的。可是在被杀之前他实际已经病得很重了。他儿子是怕他在糊涂的过程中把位子传给了弟弟才动手杀了他的。这等会再讲。也就是说他不谋反,很可能等不到玄宗皇帝死,他就先见阎王了。谋反就无从谈起了。而且安禄山的病也不是偶然,他的身体决定他肯定活不长。他的病症根据史书上的记载,是糖尿病。他身体很肥胖,是糖尿病的高发人群。到后来临死前,身上经常会有浓疮,因为糖尿病病人很容易感染,而且一旦感染很难愈合。安禄山在临死前,糖尿病已经发展到很严重的阶段了,当时他已经失明。糖尿病病人到末期很多都会失明。所以,他很可能在正常的情况下自然死亡。即便是杨国忠逼迫得不是那么厉害的话,等到安禄山一瞎,谋反的事情也不用提了。你们谁见过一个瞎子造反的?关于唐玄宗时期重内轻外的情况,上次已经讲过了,这就不说了。我们再说安禄山和太子的矛盾。首先安禄山在第一次觐见的时候,只是拜了皇帝,没有拜太子,皇帝让他拜太子,他说我是胡人,不明白太子是什么官?皇帝告诉他太子是储君,见了储君也要拜,安禄山这才拜了。这是他们矛盾的引发点。后来,李林甫也和太子有矛盾,他就借助安禄山来和太子相抗衡。安禄山对李林甫是相当怕的。安禄山是一个十分狡猾的人,而李林甫是一个更加狡猾的人。所以安禄山的心思,李林甫一眼就看透了,所以安禄山见李林甫的时候,即便是冬天,也都是满头大汗。这样安禄山与太子的矛盾就越来越深了。太子是未来的国君,在无力劝说改变太子的情况下,又不想死,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接下来我们来具体看以下安史之乱。在755年的十一月初八,安禄山正式谋反,借口是诛杀杨国忠。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就只有一个人很高兴,这个人就是杨国忠。不过他也没有高兴多长时间。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了潼关大败,唐玄宗被迫出逃。这时的杨国忠已经有点高兴不起来了。走了不多久,杨国忠的脑袋就搬家了。这就是你们很熟悉的事了。一般书上只说是士兵哗变。其实最后的主谋就是太子,后来唐肃宗李亨。本来李亨对他父亲就有不满。他这个太子是他父亲杀了他三个兄弟后才轮到他的。虽说不杀那几个,轮不到他当太子,可是他也怕他爹哪天把他也给杀了。他想早一天接班。当接班人的日子是很难过的。所以才会有林某人的事件发生。你们的父辈对那件事都是比较熟悉的。不仅如此李亨还和杨氏兄弟姐妹有着很深的矛盾,安禄山叛变的消息传来后,李亨就有心除掉杨家。只不过在长安里没有机会动手。后来在逃难的过程中,士兵们跑了大半天了,也没有吃的东西,也不知道要到那里去,这时李亨就散布言论说杨国忠准备把皇帝劫持到四川去。因为四川的地方官是杨国忠的亲信。这样士兵们就发生了哗变。事后,李亨并没有随着皇帝老子到四川,而是自己拉起了队伍单干。玄宗皇帝也没有办法了,索性就派人把皇帝的玉玺送了过去,自己到四川去了。实际是李亨逼他老子交权的。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它对后来安史之乱的平定有着重要的影响。
在安禄山夺取了洛阳后不久,就自己称帝了,国号大燕。但他的皇帝并没有当几天就结束了。他是被自己的儿子和最信任的几个人杀的。我们来看《资治通鉴》中的记载:“安禄山自起兵以來,目漸昏,至是不復睹物。又病疽,性益躁暴。左右使令,小不如意,動加箠撻,或時殺之。既稱帝,深居禁中,大將希得見其靣,皆因嚴莊白事。莊雖貴用事,亦不免箠撻。閹宦李猪兒被撻尤多。左右人不自保。祿山嬖妾段氏生子慶恩,欲以代慶緒為後。慶緒常懼死,不知所出。莊謂慶緒曰:‘事有不得已者,時不可失。’慶緒曰:‘兄有所為,敢不敬從。’又謂猪兒曰:‘汝前後受撻,寜有數乎?不行大事,死無日矣。’猪兒亦許諾。莊與慶緒夜持兵立帳外,猪兒執刀直入帳中,斫祿山腹,左右懼不敢動,祿山捫枕旁刀不獲,撼帳竿曰:‘必家賊也。’腸已流出數斗,遂死。掘牀下,深數尺以氈裹其尸埋之。誡宫中不得泄。乙卯旦,莊宣言於外云祿山疾,亟立晉王慶緒為太子。尋即帝位,尊禄山為太上皇,然後发丧。”这个严庄就是安禄山的主要谋士,可以说安禄山就是在他的撺掇之下才起兵的。这个李猪儿是个什么人呢?他是一个太监。过去不仅皇帝家里有太监。一般的大官,为了防止别的男人染指自己的女人,也会在家里使用太监。李猪儿就是安禄山家的太监。他本来是奚族人,后来被俘虏了过来。然后安禄山亲手阉割了他。差一点命都没了,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这样安禄山后来就是对他再好,他也是对安禄山恨之入骨的。更何况还经常挨打。不过很有意思,李猪儿的活很特别。安禄山的肚子实在太大了,所以没办法自己穿衣服。每次穿衣服就要让两个人从旁边扶着他的肚子,然后让李猪儿拱到下面用脑袋把肚子顶起来。后来唐玄宗赏赐安禄山到华清池洗澡,还特别准许李猪儿一起来。所以后来李猪儿动手杀安禄山的时候所瞄准的部位就是他的肚子。李猪儿实在对他的肚子太痛恨了。安禄山死后,安庆绪实在是有点不成器的。后来被郭子仪打得每办法了被迫向史思明求救,史思明就以他杀了他爹为借口把他杀了。然后史思明自己就当了所谓的大燕皇帝。
我们接着再说李亨,这个人是逼迫父亲退位的。所以他自身的根基是不稳固的。更何况当时玄宗皇帝还活着,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和权威。玄宗入蜀后并不是闲着的,他还在关注着政局。他还曾经派他的另一个儿子永王琳去组织一支军队来对抗安史,李白就曾经参加其中,结果永王就产生了一点野心,他也想谋求太子之位,结果后来被李亨给粉碎了他的图谋,于是他被杀,参与到他集团中的人也都被杀了,只有很少的是例外,李白就是,李白被流放到了夜郎,半路上,考虑到李白实在名气太大了,于是就把他给放了。这样李亨就看到自己的位置还不是很稳这样一的局面,于是他就急于树立自己的权威。而树立这样的权威,最重要的就是首先要收复两京。当时的主要将领,比如郭子仪、李光弼等人劝他不要急于收复两京,当时首先要铲除乱源,也就是要先铲除河北地区的割据势力。但是李亨不能等,他需要收复两京来树立权威,稳定自己的地位。于是他就不顾人们的反对,向回鹘借兵,答应回鹘的条件就是我只要土地,人民和财物都可以是你们的。在收复长安以后,回鹘要求兑现条件,李亨说到洛阳再说吧。到了洛阳于是就兑现了承诺,洛阳的人民在经历了安禄山的洗劫后,又被回鹘人洗劫了一番。其实回鹘人在战争中所发挥的作用是十分有限的。
而且在李亨鼓动士兵哗变夺取父亲权力的过程中宦官李辅国发挥了比较大的作用,于是宦官就成了他最信任的人,他以为宦官不过是家奴而已,很好控制,在他的时代,宦官不仅权力很大,而且还开始染指军事,这就为后来唐朝中后期宦官专政埋下了祸根。
安史之乱之所以能在八年之内就被平定,在很大程度上是归功于安史集团内部的内讧。安禄山被儿子杀死了,史思明也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我们来看《资治通鉴》的记载:“思明旣破李光弼,欲乘勝西入關。使朝義將兵為前鋒,自北道襲陜城,思明自南道將大軍繼之。三月甲午,朝義兵至礓子嶺。衛伯玉逆撃破之,朝義數進兵,皆為陜兵所敗。思明退屯永寧,以朝義為怯,曰:‘終不足成吾事。’欲按軍法斬朝義及諸將。戊戌命朝義築三隅城,欲貯軍糧,期一日畢,朝義築畢未泥。思明至,詬怒之,令左右立馬監泥,斯須而畢。思明又曰:‘俟克陜州,終斬此賊。’朝義憂懼,不知所為。思明在鹿橋驛,令腹心曹將軍將兵宿衛。朝義宿於逆旅,其部將駱悦、蔡文景説朝義曰:‘悦等與王死無日矣。自古有廢立,請召曹將軍謀之。’朝義俛首不應。悦等曰:‘王茍不許,悦等今歸李氏,王亦不全矣。’朝義泣曰:‘諸君善為之,勿驚聖人。’悦等乃令許叔冀之子季常召曹將軍,至則以其謀告之。曹將軍知諸將盡怨,恐禍及己,不敢違。是夕,悦等以朝義部兵三百被甲詣驛,宿衛兵怪之,畏曹將軍,不敢動。悦等引兵入,至思明寢所,值思明如厠,問左右未及對,已殺數人,左右指示之,思明聞有變,踰垣至廏中,自鞴馬乘之。悦傔人周子俊射之,中臂墜馬,遂擒之。思明曰:‘亂者為誰?’悦曰‘奉懷王命。’思明曰:‘我朝來語失,宜其及此。然殺我太早,何不待我克長安?今事不成矣。’悦等送思明於栁泉驛,囚之。還報朝義曰:‘事成矣。’朝義曰:‘不驚聖人乎?’悦曰:‘無。’時,周摰、許叔冀將後軍在福昌,悦等使許季常往告之。摰驚倒於地,朝義引軍還。摰、叔冀來迎,悦等勸朝義執摰殺之。軍至桞泉,悦等恐衆心未壹,遂縊殺思明,以氊裹其尸,橐駝負歸洛陽。朝義即帝位,改元顯聖,密使人至范陽,敇散騎常侍張通儒等殺朝清及朝清母辛氏,並不附己者數十人。其黨自相攻擊,戰城中數月,死者數千人。”后来史朝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杀身亡,他的部下投降唐朝,安史之乱才算是结束。不过当时的唐朝也无力继续向河北用兵,也只能是接受了安史部下的投降,并任命他们为当地的节度使,承认他们的割据以维持表面的统一。从此盛唐再也没有恢复,盛世无可挽回的衰落了。
当时唐朝政令所能行的也就是黄河,甚至是淮河一南的地区。在河北地区基本上都是独立王国。不仅财政上是独立的,而且在军事、人事上也都是独立的。其中又以所谓的河朔三叛镇最为突出。这些地方的节度使都是父死子继或者由部下来推戴,中央只能是事后追认而已。各镇都有亲信的牙兵,供给丰厚,死心塌地地为藩帅服务。同时,这些牙兵也十分的骄悍,稍有不满就会杀死自己的主帅。所以唐朝后期,中央与藩镇之间,藩镇与藩镇之间,藩镇于骄兵之间,都有着十分复杂的矛盾。唐朝中央也曾经试图恢复对藩镇的控制,他们之间的冲突主要发生在唐德宗和唐宪宗时期。唐德宗在实行两税法以后就开始了对藩镇的斗争。781年,成德节度使李宝臣死了,他的儿子要求继任,结果遭到了朝廷的拒绝。于是李宝臣的儿子李惟岳就联合了魏博镇的田悦、淄清镇的李纳以及山南东道梁崇义一起来对抗中央。史称“四镇之乱”。不过他们并没有当年安史之乱的规模。李唯岳和梁崇岳很快被杀。李纳也被打败。但是德宗此举却是侵犯了所有割据势力的利益,于是李纳、田悦又联合了朱滔、王武俊一起对抗中央。曾经在安史之乱中担任过所谓的大燕丞相的李希烈也参与其中,一度称帝。德宗抽调兵力的过程中,泾原镇的部队在经过长安的时候发动了兵变,朱滔的弟弟朱X在长安称帝。德宗所依靠的李怀光又与他发生矛盾,德宗被迫逃到了汉中,后来在李晟的努力下,收复了长安,朱X、李希烈被杀。德宗被迫以赦免朱滔等人的方式来结束了这场叛乱。经过了这一番折腾以后,德宗锐气顿销,后来他在位期间再也没有对藩镇用兵。但是到他的孙子宪宗皇帝的时代,唐朝又开始了对藩镇的用兵。你们在高中时代所学过的《李朔雪夜入蔡州》就是记述了发生在宪宗时期中央与藩镇对抗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除了临阵带兵的李朔以外,起到重要作用的还有裴度。这个人是当时的丞相,他坚决主张对割据的藩镇用兵。不仅如此,他还亲自到前线指挥。在民间的传说中,这个人还有一段传奇故事。据说他原来很穷,后来有一次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他看到自己很穷苦就请算命先生算了一卦。算命先生看了一下,说你穷纹入口,将来是饿死之相。裴度当然很伤心。就一个人在路上走,后来到了一个井边上,想干脆就这么结束了算了。但是他却在井上看到了一个包袱,他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于是他就想自己不能就这么着就跳了,要在这儿替失主看着,不然被别人捡走了失主会很着急的。于是他就在那等。到了夜里,那人也没来,他就在井上枕着包袱睡了一夜。到第二天有人回来找东西。裴度就把东西还给了人家,对方很感激,表示要分一部分给裴度,裴度说如果我想要的话,我全部都拿走不就算了,还在这等你干什么?他坚持没有要。后来他也没有跳井。就自己走了。在路上他又看到了那个算命先生,先生看到他以后大吃一惊。说你的相貌怎么发生了变化,昨天的穷纹怎么没有了,不仅没有了饿死的相,而且还呈现出了贵人相,还不是小贵人,而是将来要当丞相的相。算命先生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裴度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算命先生说这是你积德所至呀,你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了,建议你到长安去考试吧。后来裴度果然高中,后来还真的当了丞相。抛开传统的报应观念不说,我们经常做些好事,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可以使我们的心灵获得某种平静和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