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头历险记 洋葱头历险记的故事
洋葱头是老洋葱的儿子。他有七个弟弟:洋葱老二、洋葱老三、洋葱老四、洋葱老五,等等。对于洋葱这种老实人家来说,这些名字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们都是好人,可是说真个的,就是日子过得实在太不幸了。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哪儿有洋葱,哪儿就有眼泪。
老洋葱跟他的老婆孩子住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板房里,这种板房比装菜秧的小箱子大不了多少,有钱人要是来到这种地方,一准是大不高兴,鼻子一皱,叨唠一声,“哼,好大的洋葱味!”——就吩咐赶车的赶紧走。
话说有一回,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柠檬王要亲自巡幸这个贫民区。这一下他的大小百官着了慌:洋葱味不要冲王上他的鼻子吗!
“王上闻到这种穷酸味,他会怎么说呢?”
“可以给这些穷鬼洒香水!”侍卫长出了个主意。
于是马上派了一队柠檬兵到这贫民区来,给有洋葱味的人都洒上香水。柠檬兵这回把他们的刀哇、大炮哇都给留在兵营里,只扛来些带喷雾器的大铁桶。桶里装的是花露水、紫罗兰香水,甚至最好的玫瑰香水。
队长吩咐老洋葱、他的孩子以及他的亲戚都从家里出来。柠檬兵们让他们排成一行一行,从头到脚好好洒上香水。香水像雨似地沙沙洒下来,洋葱头实在受不了,得了重伤风。他大声地打起喷嚏来,就没听见远远传来拖长的喇叭声。
这是柠檬王本人带着他的大小柠檬侍卫兵到这贫民区来了。柠檬王从头到脚穿的一身黄,黄帽子上有个金铃铛丁零当啷响。柠檬官的铃铛是银的,柠檬兵的铃铛是铜的。所有这些铃铛一个劲地响个不停,就丁丁当当奏出了好听的音乐。整条街的人都拥出来听。他们断定是来了个走江湖的乐队。
老洋葱跟洋葱头站在第一排,给后面挤过来的人推呀顶啊。最后老洋葱支撑不住,就叫起来了:“退后!大家退后!……”
柠檬王一听,马上竖起耳朵。这是怎么回事?
他威风凛凛地迈着两条又短又细的弯腿,走到老洋葱面前,凶狠地瞧了瞧他:“你干吗‘退后退后’地尽嚷嚷?我所有这些忠心耿耿的老百姓都渴望着见到我,拼命要挤到前边来,可你对这一点不高兴是不是?”
“陛下,”侍卫长轻轻地跟柠檬王咬耳朵,“依我看呐,这家伙是个危险分子,想造反了。得好好审查他一下。”
马上有一个柠檬兵拿起望远镜,对准了老洋葱看。这种望远镜是专门来看扰乱秩序的人的,每个柠檬兵都有一个。
老洋葱脸都吓青了。
“陛下,”他叽哩咕噜说,“他们可是在推我啊!”
“他们做得好,”柠檬王声如洪钟地说,“就是要推你!”
这时候侍卫长对群众发表演说了。
“亲爱的老百姓,”他说,“国王陛下谢谢你们表现出来的耿耿忠心和你们之间的热情推搡。更用力地推吧,使劲地搡吧!”
“可他们说不定要把你们也给挤倒的,”洋葱头反对说。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个柠檬兵马上拿起望远镜对准了洋葱头看。洋葱头觉得稳妥点好,就往人堆里一溜。
起先后面的人把前面的人挤得还不太厉害。可侍卫长对那些不带劲的人那么狠狼地一看,人群就像桶里的水一样翻腾起来。
老洋葱顶不住后面的推搡,一下子栽了个跟头,无意中竟踩了柠檬王一脚。也真不巧,柠檬王脚上长着个大鸡眼,不用天文大臣帮忙,他一下子看到了满天星斗。十个柠檬兵打四面八方向倒霉的老洋葱扑过来,哐啷一声给他戴上了手铐。
“洋葱头,洋葱头,我的孩子!”可怜的老洋葱给柠檬兵带走的时候,慌忙向两边张望,叫了起来。
这时候洋葱头离开出事地点很远,什么也没看见,可这件事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却都知道了,而且照例知道得比事实还多。
“幸亏及时把他给逮住了,”那些闲嗑牙的家伙说。“您就想想吧,他竟想用匕首行刺王上!”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坏家伙口袋里藏着机关枪!”
“机关枪?搁口袋里?这不可能!”
“难道您没听见开机关枪吗?”
其实这根本不是开机关枪,而是嘣嘣嘣放节日焰火欢迎柠檬王。可是群众吓昏了头,赶紧离开柠檬兵,向四面八方逃走。
洋葱头想对所有这些人大叫,说他爸爸口袋里没有机关枪,只有一个雪茄烟的小烟头,可是他想了想,断定这些多嘴鬼是没法说服的,聪明一点,还是闭口为是。可怜的洋葱头!他忽然觉得东西也看不清了,——这是因为大滴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
“缩回去,蠢东西!”洋葱头对泪珠叫了一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泪珠给吓住了,缩了回去,就没有再出来过。
长话短说,老洋葱最后被判处无期徒刑,不但活着得蹲监车,死了还得待下去,因为柠檬王的监牢里有坟地。
洋葱头好容易得到机会去探监。他紧抱着他的爸爸说:“我可怜的爸爸!他们竟把你当做犯人,跟强盗土匪一起关在监狱里!”
“你说到哪儿去啦,孩子,”他爸爸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监狱里关满了正直的人。”
“那他们干吗坐牢呢?他们做了什么坏事啦?”
“正好是一点坏事也没做过,孩子。就因为他们正直,所以给关进来了。好人不配柠檬王的胃口。”
洋葱头想了想。
“这么说,坐牢倒是莫大光荣啦?”他问道。
“一点不错。监牢原是造来关抢东西和杀人的坏蛋的,可柠檬王正好相反:强盗杀人犯养在他的宫廷里,正直的人倒坐牢。”
“我也要做个正直的人,”洋葱头说,“可我不愿意坐牢。你耐心一点等着吧,我要回到这儿来,把你们大伙儿全给救出去的!”
“你不是太自信了一点吗?”老洋葱笑笑说。“这可是件不容易的事啊!”
“你会看到的。我非达到目的不可。”
这时候一个柠檬狱卒走来,说探监时间到了。
“洋葱头,”分别的时候爸爸说,“现在你已经长大,可以自立了。你的妈妈跟兄弟有洋葱叔叔照顾,你就去周游世界,好好学习,变得聪明一点吧。”
“可我怎么学习呢?我没书本,也没钱买。”
“那不要紧,生活可以教会你许多事情。只要睁大眼睛看——尽力看透各种各样的坏人和骗子,特别是那些有权有势的。”
“再往后呢?再往后我怎么办?”
“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好了好了,走,走,”柠檬狱卒大叫。“你们叨唠得够了!你这个小破烂,要是不想关进来,你就待远点。”
洋葱头原想唱个讽刺小曲给这个柠檬狱卒听听,可转念一想,事情还没办好,犯不着先给关到监牢里来。
他使劲亲了亲爸爸,就跑出去了。
第二天他把妈妈和七个弟弟拜托给好心肠的洋葱叔叔。洋葱叔叔过的日子比其他亲戚好那么一丁点儿,——他是给人看门的。
洋葱头跟洋葱叔叔、妈妈和弟弟们告别以后,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打了个小包裹,用根棍子一挑,就上路了。
他见路就走,看来他走的这条路算是碰对了。
过了几个钟头,他来到一个小村子里。这个村子实在太小,甚至没有人肯花那么一点工夫,在柱子上或者在第一座房子的墙上写上它的名字。说真个的,这第一座房子也不像座房子,倒像个小狗窝。小窗口坐着一位红胡子老人家,正愁眉不展地望着街上,像担着什么心事似的。
第二章 洋葱头怎样叫番茄骑士第一次嚎啕大哭
“老伯伯,”洋葱头问那红胡子老头说,“这个大盒子,您怎么会想出来钻到它里面去的?我倒想知道您怎么打盒子里钻出来的!”
“钻出去方便极了!”小老头儿回答说。“倒是钻进来难得多。
我很高兴请您进来坐一会儿,孩子,还想请您喝杯冰冻啤酒,可这屋子待不下两个人。嗯,说真个的,我也没啤酒。”
“不用客气,”洋葱头说,“我不想喝酒……照您这么说,这是您的房子了?”
“对呀,”这位老人家回答说,“这小房子虽说挤了点,可碰到天不刮风,还很不错呢。”
诸位小读者,大家管这位老人家叫南瓜老大爷。南瓜老大爷的这间小房子还是头天晚上才盖成的。他几乎从小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有一座自己的房子,因此每年为自己这座未来的房子买一块砖。
可是非常遗憾,这位南瓜老大爷不会算数,只好一直央求做鞋的葡萄师傅给他数数已经有几块砖了。
“让我看看,”葡萄师傅用锥子搔着后脑勺说。“七六四十二……减九……一句话,你一共有十七块砖。”
“你看这够造一座房子了吗?”
“我看不够。”
“那怎么办呢?”
“这是你的事了。砖头盖房子不够,就砌张小凳子吧。”
“我要小凳子干什么!我不砌凳子,公园里凳子反正多的是,就算它们都给占了,我也可以站会儿。”
葡萄师傅不说话,用锥子先搔搔右耳朵,再搔搔左耳朵,转身回他的铺子里去了。
南瓜老大爷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多干活,少吃饭。他就这么办。现在他一年能够买三四块砖了。
他渐渐瘦得像根火柴棒,砖头堆却高起来了。
大家说:“瞧南瓜老大爷吧!那些砖可以说是从他肚子里掏出来的。他每次增加一块砖,人就瘦上一公斤。”
一年一年就这样过去。终于到了一天,南瓜老大爷觉得自己老了,再干不动活了。他又去找葡萄师傅,跟他说:“请你行行好,给我把砖数一数吧。”
葡萄师傅拿起锥子,走出铺子,看看那堆砖,就数起来了:“六七四十二……减九……一句话,你现在一共有一百一十八块。”
“够盖房子了吗?”
“我看还不够。”
“那怎么办呢?”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盖个鸡窝吧。”
“可我一只鸡也没有!”
“那就让小猫侍在里面。你知道,猫是益兽。它会逮耗子。”
“话是不错,可我连小猫也没有一只,说真个的,耗子还没见过。没耗子就用不着猫……”
“你叫我怎么说呢?”葡萄师傅用锥子狠狠地搔后脑勺,鼻子呼啦呼啦响着说。“一百一十八块就是一百一十八块,不多也不少。对吗?”
“你比我清楚,你学过算术。”
南瓜老大爷叹了一两口气,可是看到叹气也没用,砖不会因此多起来,就决定二话不说,动手盖房子。
“我用这些砖盖座极小极小的小房子,”他一面盖一面想。“我又不要什么宫殿,我本来就很小。砖不够,用泥凑。”
南瓜老大爷盖得很慢很小心,生怕他那些宝贵的砖一下子用光了。他一块一块地砌得那么小心翼翼,好像它们是玻璃做的。他很清楚每块小砖值多大的代价!
“瞧这一块,”他拿起一块砖来,像抚摸小猫一样抚摸它,自言自语说,“就是这一块,十年前我过生日的时候好容易才弄来的。我用积来买鸡过生日的钱买了它。等盖好了房子再吃鸡吧,现在不吃也过得了。”
他拿起每块砖都深深叹口气。可是等到砖用完了,他还有大大一肚子气要叹。他的房子很小很小,像个鸽子笼。
“我要是只鸽子,”可怜的南瓜老大爷想,“我待在里面就非常非常舒服了!”
小房子就这样盖好了。南瓜老大爷打算进屋,可膝盖把天花板一顶,差点儿没把整座小房子顶塌。
“我老了,手脚也不灵活了。得小心点!”
他在门口趴下来,喘着气爬进去。可爬了进去又遇到了新麻烦:不顶穿屋顶就站不起来;身子躺不直,地板太短了,翻身也不行,房子太窄了。可最要紧的是脚怎么办?进屋子就该连脚一起进去,不然脚要给雨淋湿的。
南瓜老大爷想:“看来我只能坐在这屋子里过日子了。”
他就这么办。他坐在地板上小心地透气,在小窗口露出一张苦脸,一副完全无可奈何的样子。
葡萄师傅打自己的铺子窗口探出身子,好奇地问他:“喂,你觉得怎么样啊,老邻居?”
“承问承问,还不坏!……”南瓜老大爷叹着气回答说。
“你不觉得肩膀的地方窄了点吗?”
“不窄不窄,一点不窄。这房子是完全照我的尺寸盖的。”
葡萄师傅照例用锥子搔着后脑勺,也不知咕噜了声什么。这时候人们打四面八方围拢来参观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一大群孩子连叫带嚷地跑来了。最小的一个孩子跳上房顶,一面跳一面唱:南瓜老爷爷,左手在卧室,右手在厨房。两脚在门口,鼻子伸出阁楼上的窗!
“小心点,孩子们!”南瓜老大爷央求说。“你们这样要把我的房子给踩倒的——它才盖好,两天还没到呐!”
南瓜老大爷为了讨好这些孩子,打口袋里掏出一把不知在里面塞了多久的红红绿绿水果糖,分给他们吃。孩子们乐得哇哇大叫,抢过糖来,马上就因为分精打起来了。
从此南瓜老大爷一弄到几个铜子儿,就买点糖放在窗台上给孩子吃,像撤些面包屑喂麻雀似的。这一下他们倒也相安无事。
有时候南瓜老大爷答应孩子们挨个儿爬进小房子参观,他自己从外面瞪大眼睛盯住他们看着,不让他们闯出祸来。
话说南瓜老大爷正一五一十地把这整个事情讲给小洋葱头听,猛然间只见村边上浓尘滚滚。一家家的门窗好像听到一声口令似的,一下子都同时扑通、嘎哒关上了。葡萄师傅的老婆也赶紧闩上边门。所有的人都各自躲进屋里,像暴风雨就要到来。连鸡呀,猫啊,狗啊等等都跑去给自己找个最可靠的藏身之所。
洋葱头还没来得及问这儿要出什么事,只见那团滚滚的尘土已经隆隆地滚进村子,正好停在南瓜老大爷那座小房子的门前。
在这团尘土里面露出了一辆四匹马拉的轿车,说实在话,这些根本不是马,它们是黄瓜,因为在我们讲到的这个国家里,所有的人和动物都跟蔬菜水果搭上界。
一个大胖子打车上气喘吁吁地爬下来。他浑身穿着绿色的衣服,满脸通红,脸颊鼓得像熟过了头的番茄那样,都要爆开来了。
这一位就是番茄骑士,大地主樱桃女伯爵姐妹俩的大管家。洋葱头一见就明白,这个家伙来了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既然大家一见他来就溜走,自己最好也躲一躲。
番茄骑士起先也没找谁麻烦。他只是盯住南瓜老大爷看。他直瞪瞪地盯住他看了半天,凶巴巴地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候,可怜的南瓜老大爷恨不得连人带小房子钻到地里去。他的汗像河水一样从脑门涌出来,淌到下面嘴里,可他连抬起手来擦擦脸上的汗都不敢,乖乖地把这些又咸又苦的汗水咽下去。
最后他闭上眼睛,心里想:“这里再没有什么番茄老爷了。我正坐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像水手坐在小船上一样飘在太平洋上。周围都是水——蔚蓝的、平静的水……它们多么轻柔地晃动着我的小船啊!……”
周围当然连一点儿海洋的影子也没有,可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却的确是在一左一右地晃来晃去。原来番茄骑士双手抓住了屋檐,拼命地在摇动小房子。屋顶抖来抖去,铺得整整齐齐的瓦就东飞西散了。
这时番茄老爷杀气腾腾地大叫大骂,吓得街坊邻居把门窗关得更严,本来钥匙在钥匙孔里只转一转的,赶紧再多转上一两转。南瓜老大爷不由得张开了眼睛。
“坏蛋!”番茄老爷大叫。“强盗!土匪!造反了!作乱了!你竟然在两位樱桃女伯爵的地皮上盖起这座官殿,只顾自己晚年享福,却不管侵犯了年老守寡、没父没母的两位可怜女伯爵的神圣权利。我就给你点颜色看!”
“老爷容禀,”南瓜老大爷哀求说,“我盖这座小房子可是得到允许的!是樱桃伯爵老太爷当年亲自答应过的!”
“樱桃老伯爵去世都三十年了——保佑他在天上平安!——现在这土地属于两位健在的女伯爵。因此别多说话了,赶快滚蛋吧!其他的事情由律师来跟你解释……喂,青豆在哪里?快过来!”
青豆先生是位乡村律师,他显然早就在那里等着,因为番茄骑士一叫,他就像豆子从豆荚里弹出来一样,一下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过来。每回番茄骑士一到乡下,总要叫这灵活的小个子来证明他的命令是否符合法律条文的。
“老爷,我在这儿听候您的吩咐呢……”青豆律师把腰弯得很低,嘟嘟囔囔地说,他吓得脸都发青了。
由于他个子又小,动作又快,行起礼来谁也看不见。青豆律师生怕人家觉得他不够彬彬有礼,就跳得高些,在空中把双脚一抖。
“喂,您还等什么,快告诉这个混蛋南瓜,根据王法,他马上得滚蛋。您同时向这里全体居民宣布,两位樱桃女伯爵准备派一条最凶的狗待在这个狗窠里保护伯爵的产业,不让这些小鬼们侵犯,他们近来简直无法无天了。”
“对对,真是无法无天……就是说……”青豆律师吓得脸更青了。“就是说,真不是有法有天!”
“什么‘真是无法无天’,‘真不是有法有天’,颠三倒四的!您是律师不是?”
“噢,是的,老爷,我是民法、刑法还有宗规法的专家。我在萨拉芒卡市的大学毕业。有证书,有学位……”
“好,既然有证书有学位,那您就更可以证明我是对的。现在您可以回家了。”
“是是是,骑士老爷,遵命!……”律师不用再请,很快地一溜就不见了,活像耗子尾巴一晃似的。
“怎么样,律师的话听见了吗?”番茄骑士问南瓜老大爷。
“可他正好什么也没说!”忽然有个声音说了一句。
“怎么?你敢跟我顶嘴,你这倒霉鬼?”
“老爷,我嘴都没张开过……”南瓜老大爷嘟囔说。
“不是你是谁?”番茄骑士说着,凶巴巴地向四下里张望。
“骗子!恶棍!”那个声音又响了。
“这是谁在说话?是谁?准是这个要造反的老家伙,是葡萄师傅!”番茄骑士拿准是他,就走到鞋铺门前,拿根大棍子槌门,大喊大叫说:“我知道得清清楚楚,葡萄师傅,您在您那铺子里一直说造反的话,反对我和两位高贵的樱桃女伯爵!您一丁点儿都不尊敬这两位尊贵的老夫人,两位孤儿寡妇。您等着吧:该轮到您倒霉了。倒看看谁最后一个笑!”
“先倒霉的是你,番茄老爷!噢,你快炸了,一定要炸的!”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洋葱头。他两手插在口袋里,沉着自信地向凶巴巴的番茄骑士走过来,番茄骑士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穷小子,这个小要饭的居然胆敢当着他的面说出真话来。
“你是哪儿来的?为什么不去干活?”
“我还没干活,”洋葱头回答说。“我如今还在研究学习。”
“你研究什么?你的书本呢?”
“我研究坏蛋呐,老爷。如今我面前正好站着一个。有个研究坏蛋的好机会,我是怎么也不放过的。”
“哦,你研究坏蛋?这倒有意思。说真个的,这村子里全是坏蛋。要是你找到个新的,就让我看看他。”
“很高兴,老爷,”洋葱头回答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说着他把手伸到左面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这是他平时照太阳影子用的。他走到番茄老爷紧跟前,在他鼻子前面转动着镜子说:“这个坏蛋就在这儿呐,老爷。您爱看,就好好看看他吧。认出来了吗?”
番茄骑士经不住引诱,就用一只眼睛瞧了瞧小镜子。不知道他本以为会看见什么,可是自然,他看见的只是他自己:一张火红的脸,上面是一对凶恶的小眼睛,还有一张跟扑满口子一样的大嘴巴。
番前老爷这才明白洋葱头是在拿他开玩笑。甭提他有多生气了!他的脸顿时红得发紫,两只手一把抓住洋葱头的头发。
“唉哟哟!”洋葱头还是他天生的快乐脾气,哇哇叫起来。“嗐,您在我镜子里看到的这坏蛋,他力气有多大呀!跟您保证,他一个人就顶得上一大帮强盗!”
“坏蛋,我给点厉害你瞧瞧!……”番茄骑士嚎叫起来,用力把洋葱头的头发一扯,一撮头发就留在他手里了。
可这时候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凶狠的番茄骑士从洋葱头头上刚把这一撮头发拔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他只觉得眼睛鼻子又酸又辣。他一个喷嚏,两个喷嚏,接着眼泪就像一道喷泉似地涌出来了。不对,应该说是两道喷泉。眼泪像溪水、河水、江水那样顺着他两边脸颊淌下来,淌啊淌啊,整条街都给淹没了,就像看院子的拿着水龙在喷水。
“这种事我一辈子里还没碰到过!”番茄骑士吓坏了,心里说。
的确,他这个人(如果可以把番茄叫做人的话),毫无心肝,十分冷酷,从来就没有哭过,同时因为他太有钱了,一辈子里从来没有自己洗过洋葱。他碰到的这一回事把他吓坏了,他连忙跳上马车,把马一抽,马车就飞快地滚走了。不过他一边逃走,一边还转过身来大叫:“喂!南瓜,你小心点,我预先警告你!……还有你,你这穷小子,小要饭的,为了我这些眼泪,你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洋葱头笑得直打滚,南瓜老大爷只是擦着脑门上的汗。
一户户的门窗一扇接一扇都打开了,只除了一户,就是青豆律师家。葡萄师傅把小门敞开,跳到街上来,用锥子狠狠地搔后脑勺。
“我对天底下所有的麻线发誓,”他叫道,“到底有个小家伙叫番茄骑士嚎陶大哭了!……你是哪儿来的,孩子?”
于是洋葱头把他遭遇的事情讲给葡萄师傅和他的邻居们听,而这些事情,诸位早都已经知道了。
第三章 这一章讲的是梨教授、小葱和蜈蚣
从这一天起,洋葱头就在葡萄师傅的鞋铺里干活,很快就精通了这门手艺:用蜡擦麻线,钉鞋掌,上鞋跟,给定鞋的量尺寸。而且他干活时不住地说说笑笑。
葡萄师傅对他很满意。他们的生意很好,门庭若市,这不仅因为他们干活卖力,而且因为有许多人要到鞋铺来看看这个勇敢的孩子:他竟让番茄骑士本人嚎啕大哭起来!
洋葱头很快就结识了许多新朋友。
第一个来的是梨教授,他是一位音乐教师,夹着把小提琴。他后面跟着一大群苍蝇和黄蜂,因为梨教授的小提琴是由半个香喷喷、汁水多的梨做的,大家知道,苍蝇最爱叮甜东西。
梨教授开音乐会的时候,大厅的听众常常对他叫:“教授,您留神点——您那个小提琴上有只大苍蝇!它会让您走音的!”
于是梨教授只好停止演奏,追着苍蝇打,直到一弓把它打死为止。
也有时候虫爬上他的小提琴,在上面啃出弯弯曲曲的长道道。小提琴这就给弄坏了,教授只好换把新的,好奏起来不走音。
跟着梨教授来的是园丁小葱。他脑门上挂着一大撮卷头发,还有一把很长很长的胡子。
“这些胡子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小葱跟洋葱头发牢搔说。“我的老伴要晾衣服就叫我在阳台上坐着,把我的胡子尖挂到两颗钉子上,在它们上面晾被单、衬衫、袜子。我在太阳底下得坐到东西晾干为止。你瞧,我的胡子上有些什么印子!”
真的,在小葱的胡子上有木头夹子的印子。
有一回,鞋铺来了蜈蚣一家人:一个爸爸和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一个叫百足,一个叫百爪。这两个小不点儿一分钟也站不住。
“您这两个儿子一直这样坐立不定吗?”洋葱头问老蜈蚣说。
“这算什么!”老蜈蚣叹了口气说。“他们这会儿算是定得像小天使了。您倒看看我老伴给他们洗脚时候的样子!她给他们洗前面十只脚,后面十只脚脏了;等到洗干净后面十只脚,前面十只脚又已经比墨还黑。她给他们弄得忙个没完,洗一回脚要用掉整整一箱肥皂。”
葡萄师傅搔搔后脑勺问道:“怎么样,要给您这两个娃娃量尺寸吗?”
“您都说到哪儿啦?上帝保佑,我定得起这么多鞋子吗?我干一辈子活才付得起他们这一百双鞋子的钱。”
“不错,”葡萄师傅也认可了。“再说我铺子里也找不到那么多的皮给他们做鞋子。”
“那就请你们看看哪几双最破,就给他们换哪几双吧。”
葡萄师傅和洋葱头给两个孩子看鞋掌和鞋后跟,百足和百爪尽力安安分分地站着,可是很难办到。
“好了,”葡萄师傅终于说,“这个小不点儿要换头两双,还有第三十双。”
“不不,第三十双还能对付着穿穿,”老蜈蚣赶紧不同意说。“给他敲敲后跟就行了。”
“还有这个小不点儿得换十只鞋子,一顺儿都在右边。”
“我跟他们说过多少回了,叫他们脚不要沙沙地在地上擦!这些小鬼难道能够好好走道吗?他们又蹦又跳,还独脚跳。结果怎么样呢?所有右脚的鞋子比左脚的先坏。我们蜈蚣生来真苦恼!”
葡萄师傅只是摇了摇手说:“唉,所有孩子都一样!两只脚也好,一百只脚也好,一千只脚也好,实际上都一样。他们一只脚也能穿破一千双鞋子。”
最后蜈蚣一家人走着碎步回去了。百足和百爪跑得飞快,像坐车子似的。老蜈蚣走不了这么快——他的脚有点瘸,稍微有那么一点瘸,总共不过瘸了十八只脚。
第四章 这一章讲洋葱头作弄渴得要命的看家狗马斯蒂诺
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后来怎么样了?
有一天,番茄骑士又坐车来了。车子还是四条黄瓜拉,可这一回有一打柠檬兵押车。他们二话不说,就把南瓜老大爷赶出了小房子,将一只看家狗放了进去。这条狗又高又大,名字叫马斯蒂诺。
番茄骑士凶狠狠地向四面瞧瞧,说道:
“给你们这点颜色看看!现在所有你们那些孩子都要学会尊敬我,特别是葡萄师傅收留的那个外乡小要饭的。”
“着!着!”马斯蒂诺大吼大叫。
“至于南瓜这个老混蛋,”番茄骑士往下说,“这样可以教他服从我的命令。如果他实在想让头上有个瓦盖,那么在监狱里永远可以找到个舒适的地方。那儿地方有的是,人人都住得下。”
“着!着!”马斯蒂诺又助威说。
所有这些事,葡萄师傅跟洋葱头站在鞋铺门口都看见了,都听到了,可没有一点儿办法帮南瓜老大爷的忙。
南瓜老大爷伤心地坐在石墩上,拼命地扯着胡子。每次一扯就扯下一撮。最后他决定不扯了,不要弄得一根胡子都不剩,于是开始轻轻叹气——诸位一准记得,南瓜老大爷有一肚子的气!
最后番茄骑士爬进马车。马斯蒂诺一个立正,用尾巴给他主子行了个礼。
“小心给我看好了!”番茄骑士临走吩咐了它一声,给黄瓜们抽了一鞭,马车在灰尘滚滚之中飞快地走了。
这是夏天里一个太阳晒得很厉害的大热天。主子走了以后,马斯蒂诺在小房子前面来回走了一阵,热得吐出了舌头,尾巴像扇子似地摇摆着。可是没有用。马斯蒂诺热得气力都没有了,心想哪怕弄一小杯冰啤酒喝喝也好。他于是东张西望,看看哪儿有什么孩子,可以差到最近的饭馆里去买杯啤酒,可是街上偏偏一个人也没有。不错,鞋铺开着的门前坐着洋葱头,正起劲地在给麻线上蜡,可他那股洋葱味太厉害了,马斯蒂诺不想叫他。
洋葱头却看出来,这条狗热坏了。
“我要不拿它开个玩笑,我就不是洋葱头!”他心里说。
天越来越热,因为太阳越升越高。可怜的马斯蒂诺多么想喝口水呀!
“今儿早上我吃什么来着?”他就回忆起来。“不定是我的汤里盐搁多了?嘴里在烧,舌头重得像粘着二十斤油灰。”
时候洋葱头打门里探出头来。
“喂!喂!”马斯蒂诺有气无力地叫他。
“您是叫我吗,先生?”
“叫您,叫您,孩子!请您去给我拿瓶冰柠檬水来。”
“唉呀,马斯蒂诺先生,我倒很乐意去,可您看见,我师傅刚给我这只鞋叫我补,我怎么也走不开。真对不起。”
洋葱头二话不说,掉头就回铺子里去了。
“懒鬼!真是没礼貌!”马斯蒂诺嘟囔了两声,就骂起锁链来,是锁链弄得它不能自己上饭馆去。
过了一会儿,洋葱头又露脸了。
“小少爷,”马斯蒂诺哀求他说,“您哪怕给我拿杯水来也好,行吗?”
“我很乐意,”洋葱头回答说,“可我师傅刚吩咐我,叫我快把神父老爷这双便鞋的后跟给修好。”
说实在的,洋葱头打心底里可怜这只狗,他都热坏了,可他完全不赞成马斯蒂诺干的这个差事,再说,他还想教训番茄骑士一次。
到下午三点钟,太阳烤得街上的石头块都淌汗了。马斯蒂诺又热又渴,简直要发疯了。最后洋葱头打他那张小凳子上站起来,灌了一瓶水,水里撒上点白药粉,那是葡萄师傅的老伴晚上失眠的时候吃的。
他用一个手指头堵住瓶口,再把瓶口凑到嘴唇边,装出喝水的样子。
“嗨,”他摸着肚子说,“多好多清凉的水呀!”
马折蒂诺口水都流下来了,流点口水,一刹那间甚至觉得还好过些。
“洋葱头先生,”他说,“这水干净吗?”
“还用说!比眼泪还透明!”
“里面没细菌吧?”
“亏您说的!这点水经两位有名的教授过滤得干干净净。细菌他们留下自己用,这些水给我,因为我给他们补鞋。”
洋葱头又把瓶子举到嘴边,装出喝水的样子。
“洋葱头先生,”马斯蒂诺奇怪起来,“您那瓶水喝来喝去不会少,老是满满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瓶子是我过世的爷爷传下来给我的,”洋葱头回答说。“它是个宝瓶,永远不会空。”
“您肯让我喝点吗,哪怕一小口?就是一小口!”
“一小口?喝多少口都可以!”洋葱头回答说。“我不是跟您说了,我这瓶子永远不会空!”
诸位可以想象,马斯蒂诺听了这话有多么高兴。他对发善心的洋葱头先生谢个没完,舐他的脚,在他面前摇头摆尾。他连对自己的主子——两位樱桃女伯爵——也从来没有这样奉承过。
洋葱头很乐意地把瓶子交给马斯蒂诺。马斯蒂诺一把抓住瓶子,贪馋地一口气把它喝个精光。他瞧瞧空瓶子,又觉得奇怪了:“怎么,已经喝光了?可您还跟我说,这瓶瓶瓶……”
他话没说完,已经倒下来睡着了。
洋葱头给他解开锁链,要把他背到樱桃女伯爵限番茄骑士住的城堡里。他回头一看,南瓜老大爷已经重新住进自己的小房子。这老人家把乱蓬蓬的红胡子伸出小窗口,他那张脸啊,真是高兴得难以形容。
洋葱头一路上城堡去一路想:“可怜的狗!请你原谅,我非这么办不可。就不知你醒过来会怎样谢我那瓶清凉水!”
城堡的大门开着。洋葱头把狗放在花园草地上,轻轻地抚摸着他说:“给我问候番茄骑士。还有两位女伯爵。”
马斯蒂诺心满意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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