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及手下十大将军都是回族? 姓马的都是回族吗
知道啊,鼎鼎大名啊,朱元璋手下很勇猛的一员战将!
那是我们回族的!他的爸爸就是一名阿訇!回族朋友兴奋地讲!
是吗?于是笔者相信了,哪个民族还能不出几个好汉呢?那常遇春看来就是回族了!
直到有一天,笔者看到“朱元璋手下十大将军都是回回”、“朱元璋是回族的十大理由”、“朱元璋是韩国人”等等文章的时候!才认识到,名人族别的认同并非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真的需要我们这些有兴趣研究历史者来正本清源。如果争论双方因为对于史实的无知而影响人民内部的感情,那才是很遗憾的事情!
中国回族的形成,是以元代信仰伊斯兰教的回回人(信仰一赐乐业教的蓝帽回回除外)移民为源头,以伊斯兰教宗教信仰为纽带,不断发展壮大起来的一个年轻民族。真正取得内部的基本统一和认同,应该在明朝正德到嘉靖年间,突出标志是以汉语为基本母语,这是区别于其他穆斯林民族的标志。但是,中国回族的黄金发展时期应该在清朝康熙乾隆年间,回族人口规模得到大幅度增长。清末,回族开始走上中国政治舞台。民国,正式取得承认为一个单独的民族,而非原来认为的属于信仰伊斯兰教的汉人!
从血统而言,中国回族除了原有的阿拉伯人、波斯人、突厥人三大来源以外,在明清两代也逐渐通过传教、婚姻关系等吸收了不少汉族、蒙古族、藏族、占族等各民族有生力量加入其中。回族的形成本身,就是各境内外民族融合的结果!
现代Y染色体基因结构技术的逐渐成熟,为破译现代回族中各来源民族及其组成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依据。
生活在今天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的东干人,是清末原陕甘回民的后裔。从他们的父系来源来看,明显的汉族成分来源占到53%以上;属于阿拉伯人基因比例约12%;波斯人比例约15%左右;其他来源难以估量,比例也小。(据前苏联数据)
而宁夏回族父系来源,我们据复旦大学人类生命研究所测定的数据来估算,汉族45%,中东阿拉伯人、波斯人30%,蒙古族10%,藏族5%,其他若干。
宁夏回族与陕甘回族相比,尽管距离很近,但是来源比例有差异。突出之处在于,加入了明显的蒙古族、藏族成分。这说明在明朝以后的600年间,宁夏有相当数量来源于蒙古族、藏族的人口信仰了伊斯兰教。我们分析,这些人当为归属于明朝的蒙古、色目军人的后裔。这也可间接证明,明代这里属于边关重镇!
根据上述数据,我们还可以得出结论,有相当比例的汉族男性600年来,渐进地接受了伊斯兰教,成为回民。超过了族群中阿拉伯人、波斯人后裔的数量,成为回族人群中的最大版块。陕甘回族比宁夏回族来自汉族的比例要略大,而海南三亚占族后裔形成的回族,暂时还没有人为他们作过测定,但想必占族成分占得最多。这说明各地回族血缘,有自己的地方特点。
也就是说,一个现代中国回族人士,父系祖先属于阿拉伯人、波斯人等西亚民族的比例不会超过三分之一!但是在整个民族形成过程中,很显然阿拉伯人、波斯人后裔是“正源”,其他民族后裔是“支流”!
由于来自汉族的人口属于渐增性皈依,使得历史上难以察觉这种渗透。给大多数人的印象是,回民娶汉女,而回女不嫁汉民,属于以女性为主的单向流动。但是在数据面前,汉族男子的皈依,还是长期被人们忽略了。
我们还要清醒地认识到,汉族男子的皈依,并不大量发生在元代。因为回回人作为30多种色目人中的一种,在元代享有特权,可免除普通汉人必须要承担的差役。那种通过皈依回教,逃避差役的行为受到政府的严格限制。
著名回族历史学家白寿彝、马寿千等同志在《回族人物志》一书中,根据回族内部民间传说,把常遇春、冯胜、冯国用、沐英等列为回族人物,随着该书内容的传播,结果引起了当事人冯胜、沐英等人后裔的强烈不满!(笔者注:冯姓聚居山东沂源县许村,沐姓聚居安徽定远沐家村)因为这些家族祖祖辈辈,直到今天都是保持为汉族。可见,两位同志没有在此问题上深入探究,赴安徽等地实地调研,是造成讹误的主要原因。该书中,还存在着把其他30余种色目人后裔误当作回回人的现象,如元代大诗人萨都剌、铁铉等。
这两位同志所编写的《回族人物志》、《中国回回民族史》出笔者意料的是,对于《明太祖实录》明确确认的真正回回人,捕虎好汉唐哈撒,只字未提。可能是这在约120万字的《明太祖实录》中不太引人注意的缘故!而帝王将相、社会名流,永远是历史学家们追捧的热点!难道唐哈撒等平民就不值得我们研究了吗?
但二人毕竟有着深厚的史学功底!回族中长久流传的朱元璋是回回的传说,书中就未予收录和支持。甚至关于常遇春也特别注明,“相传常遇春的父亲是一位阿訇,但不见于史书记载。”
白寿彝等在研究本民族历史中,始终强调中国回族史的研究是一门很艰苦的学问。首先要研究好中国通史,否则孤立地研究回族史,将在狭隘的境界里徘徊。但即便有如此正确的认识,写书时依然掉入了自己警惕的小圈圈,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学术局限。
除这两位同志以外,近些年海内外学者多有著文对于朱元璋是回回加以论证的。其功底之浅薄和对史实的无视,境界与白寿彝等又差之更远!
说朱元璋葬父母兄时,以白布缠裹的,必定没有看过朱元璋亲笔撰写的《皇陵碑文》,“殡无棺椁,被体恶裳;浮掩三尺,奠何肴浆。”绝对理解不了那种大灾之年佃户人家的极度贫困!
说皇觉寺实际是清真寺的,绝对回避了朱元璋当和尚要饭的事实,而正统穆斯林是不允许要饭的!
说皇后马大脚是回族的,绝对是对于贵州屯堡明军家属妇女从不缠足的无知,而这些人都来自于当时的淮西汉族;
说朱元璋是隐瞒回族身份,“言回民不足以号召汉族民众”,从而当地下党的,必定不知道朱元璋在洪武二十五年对于陕甘回回人的遣返事件;必定不知道沐英对于云南米里金回回叛军毫不留情的消灭;必定不知道与朱元璋基本同时代的秃黑鲁帖木儿利用武力在蒙古族、维吾尔族中强行推行伊斯兰教的事实,难道朱元璋的威权还比不上他吗?杀人之多,被清以后的士大夫阶层一直骂到现在。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朱元璋和他的将军们真是回回人,以其威权,足以把中国变成一个伊斯兰国家!可是事实呢,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见,说朱元璋是回族,是何等的无知和荒谬。
那么常遇春一家在元代到底是不是回回人呢?好象没听说他的后代今天站出来反对的。我们来分析一下,这涉及到两个问题,一是血统,二是信仰!
元代,给自己取一个具有蒙古、色目味道的名字,那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连女真人努尔哈赤的老祖宗为了赶时髦,也起了个猛哥帖木儿的名字。但是,这个蒙古、色目味道的名字,也不是你想起就能起的,有无数双眼睛监督着你,因为这涉及到了特权和利益。以汉族名将王保保的特殊地位,取名扩廓贴木儿,也曾被政敌攻击,说他是在伪造蒙古族身份享受特权!不是其舅舅李察罕的血脉!认作干儿子也不行!
我们来看看常遇春一家。如果常遇春一家真有回回人血统,当时怎么也得起个常哈撒、常米里金、常帖木尔等时髦名字。可是一查历史,常家根本八杆子打不着,甚至处于汉人的草根底层。
吴晗在《历史的镜子》一书中,有一处史料谈到元代普通汉族老百姓的姓名。这些资料引自清末浙江德清考据学大师俞樾的《春在堂随笔》卷五,而俞樾又引自于好友徐诚庵的说法。资料指出:徐诚庵言,向见德清《蔡氏家谱》有前辈书小字一行云:“元制庶人无职者不许取名,止以行第及父母年齿合计为名,此于《元史》无征。”
俞樾还言之凿凿地指出,两位明勋臣常遇春、汤和的祖辈名字也是以数目字为特征。
开平王常遇春的曾祖常四三,祖常重五,父常六六;
东瓯王汤和的曾祖汤五一,祖汤六一,父汤七一;
朱元璋呢,更是如此,五世祖朱仲八、高祖朱百六,曾祖朱四九,祖朱初一,父朱五四;自己朱重八!
当然,本家族本代人到底是按兄弟排行,还是按照父母年龄之和,还是按本人出生时祖父的岁数,并非是固定的。
朱重八之所以被叫做重八,是因为他们这一辈是按照兄弟排行。跟《水浒传》中的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相类似。朱重八的自家兄弟4个,再加上伯父朱五一的4个儿子,年龄长幼大排队,朱元璋岁数最小,就只能排在老八了。
我们看,汉族农民特征明显的常六六怎么可能是当时有相当社会地位的阿訇?取个名字都有限制,可见一个汉族人在元代要想皈依有一定特权的回教,难着呢!比今天外地人办个北京户口还难,远不如皈依号召大家起来造反的白莲教(明教)容易!郭子兴、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当时都是白莲教(明教)教徒,红巾军将领。试想,如果常遇春等是回回,这不是叛教吗?
这么一推算,常遇春及其先祖绝非回族!当然,常遇春的子孙在明代,或者是清初,正式皈依伊斯兰教,成为穆斯林,那是另外一回事,这是不能反推的!比如著名的革命烈士江姐,其子彭云后来加入了美国籍,成了美国人,在美国马里兰大学当计算机教授。你要是据此反推江姐也是美国人,美国人的妈妈难道不是美国人吗?那全国都要炸开锅了!
那么,关于丁德兴、常遇春、胡大海、冯国用、冯胜、沐英、蓝玉等人是回回,甚至朱元璋是回回的说法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什么时代背景下才产生的呢?这才是我们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
首先,这种说法决不是白寿彝、马寿千两位回族同志凭空杜撰的,而是有着数百年的族内口口相传!传说因何而来呢?笔者认为,这种说法应该产生于清朝康熙年间到清朝乾隆年间!是出于反清需要而杜撰的!准确的说,是汉族、回族,反清复明统一战线的需要!如何说服回族群众敢于参加反清复明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使他们对于亡国的故明产生亲近感,编造传说是一种很好的动员手段!
与李自成共同起义的老回回马守应时代是不会有这种杜撰的,掘掉朱元璋的凤阳祖坟是当时他们发泄对于统治阶级的不满的重要形式!但清朝初年,辫子军一来,情况不一样了,世易时移,无论是汉族还是回族都处于受欺压的底层。这才是传说产生的时代背景!
考虑到当时民间反清复明志士,人员复杂的情况,我们甚至可以判断,编造这一传说的始作俑者,甚至很有可能不是回族,而是新加入回族的一些汉族反清人士!
从整个编造的传说来看,水平并不高,实际上漏洞百出,但是足以在当时文化水平不高的回民中产生影响。编造痕迹明显,具体人物则选择性极强。丁姓是回族常见姓氏,丁德兴就跑不了;沐英的“沐”与穆罕默德的“穆”同音,也是跑不了的;而常姓、冯姓回民中均有,常遇春、冯胜在河北、山东、河南又比较有影响,名气很大,所以也是跑不了的;胡大海,听名字是个很卤莽的形象,又没有后代,所以也可以拉进来。至于大明丞相胡惟庸也姓胡,但历史形象太差,那是绝对不会拉进来的!朱元璋影响大,但目标也太大,这是回族传说中对朱元璋是回回半遮半掩的原因。
古人编造故事,是出于反清斗争需要,自然是不会找沐英、冯胜的子孙先去协商的。而现代学者看不破这层玄机,盲目炒作朱元璋是回回,就是出于哗众取宠心理了,必自取其辱。
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包括韩国人的“朱元璋是韩国人”的传说,也非现代人编造,都是古人在特殊历史时期反清复明意识的流露。
今天的汉族人、回族人、乃至韩国人,对此都应理性看待,为此争得面红耳赤,是很伤感情的!
但愿笔者的研究,能熄灭一桩至今未熄的历史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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