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作者：于俊生
1926年7月4日，为完成总理孙中山的遗愿，国民党中央在广州召开临时全体会议，通过《国民革命军北伐宣言》，陈述了进行北伐推翻北洋政府的理由。之后，在国共两党的共同努力以及工农运动的支持下，经过广大官兵的浴血奋战，在两湖战场上消灭了吴佩孚主力，在江西战场上消灭了孙传芳主力，国民革命军不到半年时间从珠江流域打到长江流域，其声势震动全国，把国民革命推向了高潮，可以说北伐战争是胜利的战争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战争。虽然中途夭折，但这次战争沉重打击了北洋军阀的统治。同时使中国共产党人认识到开展武装斗争的极端重要性，开始了创建工农红军、进行土地革命的新时期。
王天培，原名伦忠，字植之，号东侠，贵州天柱县人，侗族，国民革命军著名将领，北伐名将之一。当时，王天培在湖南洪江被国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军长兼左翼前敌总指挥，誓师北伐，誓师大会主席台两旁的对联是：“誓统十军，实现三民主义，为党为国酬我志；师表万众，巩固五权宪法，灭吴灭曹快我心”。吴玉章（共产党人）代表广州国民政府授予军旗并致嘉勉词，他赞扬王天培是一位忠心耿耿，青年有为，文武双全的军长；又称由贵州少数民族子弟组成的第十军是钢铁铸成的军队，是久经考验的革命队伍，有一种艰苦朴素、吃苦耐劳，团结一致的作风，有一个解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总体目标；号召第十军战士务必勇往直前，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王天培军长在誓师大会上说：“天培无才，革命大业，我们务必同心同德，奋勇前进，为国家、为民族奋斗到底……。”随后，王天培撰写了《革命格言》作为第十军的座右铭，“军人须效忠于国家、于民族，讲信义于社会、于朋友，方能负起责任，去完成革命事业。更重要的是：必须遵照《总理遗嘱》去奋斗，才能达到自由平等之目的。”贵州各族儿女不惜流血牺牲，投身北伐。1927年3月第十军从原2万5千猛增至9万多人，蒋介石对黔军扩军非常不满，深虑第十军力量强大难以驾驭，蒋介石曾说不是一条心的只能按照三师一团编制给养，当时的北伐黔军基本上没有军饷和枪弹。鄂西战役时，第十军战士在寒冬尚赤脚穿草鞋，部分战士还是用大刀长矛杀敌，但十分英勇善战。3月27日，蒋介石命王任安徽省主席，王天培直率地说：“我是来革命的，不是来占底盘的。”蒋介石大怒，说王大炮不识抬举，改任陈调元为安徽省主席。王天培说“别人说我是王大炮，我这个大炮在武昌，第一炮打出中华民国；第二炮要使北伐成功，统一全中国；第三炮，要使世界革命完成。”北伐的正义以及王天培挥师北伐的目的是很清楚的。
1927年4月，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在上海大肆屠杀共产党人。王天培接到命令各军抓捕共产党人的密电，始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白崇禧在上海实行清党大屠杀，非常气愤。他说：“现在北伐还未成功，不能同室操戈”，“应先把北洋军阀消灭，完成北伐任务”，“国共合作是孙中山先生定的，要完成北伐任务，告慰孙中山先生九泉之灵”，“第十军不能提供中共党员名单”，并连夜通知共产党员要有所防备，该转移的转移。由于王天培不杀共产党，蒋介石大为不满，计划在安庆刺杀王天培未遂。蒋介石主张先解决武汉政府问题，北伐暂停，而王天培及前线将领力主乘胜前进，要将革命进行到底。蒋介石用对付龙云的办法对付王天培，让第十军充当炮灰。第十军英勇奋战，但不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没有漂亮的军服和精良的装备，更不可能得到蒋介石的一分军饷。徐州之战血浴成河，弹尽粮绝，损失惨重。虽逐日报告战况，但蒋介石既不增派援兵又无弹械接济，毫无回音，不得不逐节撤退。第十军退守离集后，王天培急电报告：“敌铁甲车已到曹村，因我军无工程队，破坏器具及燃烧物一无所有，请钧座速令南京、浦口、蚌埠各处工程队速到宿州以北，以阻敌继续南下”。第十军将士伤亡惨重，弹尽粮绝，只好退到怀远、明光。8月8日，王天培接到蒋介石来电令：“来京面商机要”，第十军参谋长傅觉民认为，蒋先令王死守明光之线，复又电召南京开会，十分可疑，极劝军长不必前往。而王天培不听劝阻，于8月9日率傅觉民和秘书长甘凤章及手枪侍卫排长刘纯模一行40余人，在当天下午由浦口渡江抵南京留守处，稍事休息，即带警卫五人前往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晋见蒋介石，未遇蒋，由何应钦接待，说：明天上午九点蒋总司令在办公室等候“。次日王天培如约以赴，未见到蒋，既被扣留。《何应钦为何枪杀王天培》一文中“王天培乘火车逃回南京，刚到车站即被扣押”之说，纯属臆造。王天培贵州天柱县人，从未在南京生活，怎么会逃回南京？该文中的“王文湘小姐给何应钦吹枕头风，就把一个北伐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军长兼左翼前敌总指挥提到王文湘小姐的二哥王文华的墓前枪杀”之说，更属无知。据南京档案记载，王天培被蒋介石即被扣留。并秘密押送杭州，开始欺骗说：“总司令要军长到西湖疗养。”在软禁中，王天培被蒋介石扣留之时，曾面对蒋介石的所谓审讯斥责蒋介石：“得道者得天下，失道者失天下，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总司令好自为之！”王天培写下了《宁归歌》。
歌词中充分表述了王天培笃信三民主义，誓为革命奔走呼号的决心；反映了他和第十军将士“枵腹从公”、“万里长征”、“昼夜鏖战”、“不惜牺牲”的革命精神；揭露了蒋介石当局“是非混淆”、“恶潮澎湃”、倒行逆施、迫害忠良的滔天罪行；申述了自己有功不受赏反而遭陷害的冤情。他本想跳湖而死，但怕连累那些守卫士兵，于是决心效仿古代民族英雄岳飞，尽忠守节。“宁归”者，宁愿死节之谓也。从这首歌词里，不难看出王天培忠勇、仁义的儒将风骨。在杭州狱中，给妻子吴德华（又名学粹）女士写了一封遗书：吾为党国革命，急欲北伐成功，尽国民一份子职表。不料，青天白日之下，尚有秦桧其人，牺牲我五千子弟。生寄也，死归也；死后总有公理在焉，又足以自慰。昔岳武穆于宋，不免秦桧之害，今我已入岳王专路矣！遗书反映了王天培献身北伐，怀念将士，控诉当局，劝勉家人，景仰前贤的悲壮心情，表现了他视死如归，相信公理的坦荡胸怀。1927年9月2日凌晨，王天培被秘密杀害于杭州城外拱宸桥，终年39岁。后其尸首被其弟王天锡运回贵州省天柱县铜鼓坡安厝。
而《何应钦为何枪杀王天培》一文中的“私人恩怨”及“王文湘小姐要用王天培的头颅祭奠二兄（王文华）亡灵”之说，是毫无事实依据的。王文华是怎么死的呢？1916年秋，何应钦在士官学校毕业后，正逢贵州督军刘显世创办讲武学堂，刘电嘱其子刘燧昌（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聘任何等数人回贵阳，为刘训练新军。何经刘显世和任黔军总司令的王文华（电轮）的保荐，任黔军第一师第四团团长兼学生营营长。何回黔后不久，即取得王文华信任，引入心腹。其原因是王之妹王文湘尚未与人订婚。王氏家人原属意于李毓华，但何与刘显世亲侄、王文华之妻弟刘悫昌关系很好，又是少年时同学，因之刘悫昌于王文华之母（刘悫昌之姑母）前，经常说何好话，使之一家对何有好感；再加上何在王文华麾下办事勤谨，无烟、酒、赌博及女色之爱好，家庭也是有根基人家，遂决意与何议婚。何应钦因此遂与刘显世之甥女、王文华之胞妹王文湘于1917年4月在贵阳结婚。在当时兴义系军阀内部，以王文华为首的“新派”与刘显世为首的“旧派”内讧中，何成了“新派”的骨干。当时贵州政局中，由于王掌握了军队，实力雄厚，何应钦在短短的近两年时间里先后当上了贵州讲武学校校长、省会警察厅厅长、全省警务处处长、第五混成旅旅长等要职。1920年11月，何参与和直接指挥了“民九事变”，与王文华一起迫使刘显世交出了贵州大权，刘差点没命，刘显世对王文华、何应钦异常寒心，1921年3月，袁祖铭与刘显治（刘显世之弟）收买刺客将王文华在上海刺杀身亡。1921年底又奔赴昆明，在昆明嘱其子侄用枪将何应钦大腿和睾丸打伤，何随身副官救护入法国人办的医院抢救脱险，休养半年后离云南赴上海，在其内兄王伯群（王文华之兄）家中继续养伤、赋闲。
而1920年至1921年王天培作为营长、团长在四川、广西柳州、桂林、南宁浴血奋战，8月占领桂林。11月5日孙中山先生到达桂林，组织大本营筹备北伐，并演讲《三民主义》、《五权宪法》及北伐要义。王天培听后，对孙中山先生的革命理论深为悦服，他说：“中山先生太伟大，今后将追随先生革命到底。”家人曾问王天培的胞弟王天锡（1926年任国民革命军第十军28师师长）何应钦其人如何？王天锡说敬之（何应钦字）虽与其兄政见不同，属于不同系别，但在外省相见，都还是贵州老乡亲切。因为其兄被害，1927年9月王天锡辞职，坚决不做蒋家官，1929年协助冯玉祥反蒋，任第6路前敌总指挥。因此，王文华之死与王天培是毫无关系的，王天培与何应钦、王文华更不存在“私人恩怨”。
无论是何应钦还是王天培都是中国近代史中的贵州杰出人物。王天培遇害后，当时的《武汉晚报》、《铁嘴报》、《湖口快报》等宣传媒体相继发表文章，皆为王天培鸣冤叫屈。其中有《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为题的文章，详尽地叙述了徐州兵败的翔情，公开揭露了蒋介石之流排除异己的真实内幕。迫于种种压力，国民政府不得不于1931年8月5日为王天培昭雪，命令云：“前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军长王天培，忠勇性成，夙娴韬略，效劳党国，历著奇勋。讵×××嫉妒贤能，排除异自，于十六年八月间，乘王故军长自前线返宁请见之时，遽加禁锢，继施极刑，黄鸟歼良，古今同概，追维往昔，悼惜良深，故军长王天培着军事委员会从优议恤，以彰先烈，而示亲苑，此令。”军事委员会决议：追授王天培为陆军上将，给恤二十年，每年领洋八百元。给治丧费三千元，并在贵阳开了追悼会。
1929年10月，当王天培遗骸由上海运抵天柱时，全城士绅、农工商、学生及亲友皆披麻戴孝，夹队迎柩。追悼会上挽联如云，满城恸哭。“革命十六年，功在东南半壁；牺牲成一旦，名留竹帛千秋。”“北伐苦功，中国有几，中央有几；血战徐州，天下一人，天柱一人。”“血战徐州纵横扫荡三千里；魂归桑梓泪落满城百万家”。“叱咤一声惊万马，风波千里哭长亭。”数不尽的挽联，寄托了人们对一代名将的无限哀思，表达了人们对刽子手们的刻骨之恨。
（摘自贵州政协报。原标题为“历史上的北伐名将王天培”。本博略有删节和增补）
图为王天培故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