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鹏文学作品选登 程鹏之语

程鹏文学作品选登[日期:2014-09-12 08:06 | cqkxzx.net | 来源:开州日报]

作者简介

  程鹏,原名程和祥,80后,重庆开县人,现居深圳。创作诗歌、小说、散文等,在《中国作家》、《诗刊》、《天涯》、《文学界》、《广西文学》、《滇池》、《星星》、《作品》、《飞天》、《诗歌月刊》、《绿风》等刊发表作品,有作品入选诗刊社《最佳诗歌精品选》、《打工文学精品选》、《2009年散文诗年度精选》、《2012年中国诗歌年选》等。2008年参加中国诗刊社24届青春诗会,曾获第一届“安子·中国打工诗歌奖”主奖、全国青工网络文学大赛散文一等奖、深圳网络文学拉力赛第四届非虚构二等奖。

  房 间

  他的房间,她的房间,他们的房间。一走了进去,就看到床,一张木纹的床,漆着原纹油漆,床头的木柱上绑有胶纸带,木屑还在往下漏。他的枕头在这一边,她的枕头也在这一边。他看见了她,一头的卷发,她扬起脸来,像塑料娃娃。她问,都这个时候了,还出去么?问得有些故意。他没有点头,从枕头底下抽出香烟来,用打火机燃上了。

  她又说了,出去了?她没有说出去吗,尽管语气温柔,但显得急躁了点。他躺下了,他习惯躺下,习惯这样躺下,她也知道他习惯于这样躺下。她拉他起来,你怎么躺上了,起来,我们出去,我都快闷死了,这讨厌的夏夜。

  他没走出房间,继续抽烟,她则闷声睡在一旁,跟他有些赌气。电扇风开到了三档,但无济于事,空间还是明显的燥热。他们租住的房间是顶楼,夏天的太阳把白天晒透了,到半夜才开始有点凉。他抽着烟,想起和她认识的事儿。在一家酒吧,他在灯红酒绿中发现了她,黯淡的她,不动声色的她,在灯光下显得单纯。他对着她跳舞,她跳开去,回了座,他不由得跟过去坐在她的对面,不说话,过了一会,他走了。原本以为是一面之缘也就算了,没想到,造物者让他们再次相遇。他在广州学习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发来短信,介绍一个女友给他,特别说明是他的菜。他们开始网络上的来往,三个月后一见面,发现是她。在灯红酒绿下的她和下午公园的她有点区别,两个坏境和两种心情的结果。他们开始了约会,他花了一年时间才把她追到手。

  他想去拥抱她,想和她做爱,她嫌闷。他知道她不满意这房间,只有十个平方的空间,摆放一张床,一张书橱,书橱码放了很多书。他想上网,就只好把床当凳子,电脑置放在书橱的下方。还有一点空间,可以自由地来去。他想走出去,她就只好退到床上来,他侧着身走出去。他对她说,这房间贵,要九百元。十平方的房间就要九百元实在贵,他强调这是市区繁华地段,他在附近上班。他为他们的爱情找了一个窝,他把房间比喻成幸福的窝。

  她笑了。

  他俩的年纪才二十三岁,他比她长月份,她比他小三个月。她的头发是很长的,她每天等着他下班,回到房间来。

  她去厨房剥了一个大蒜,她要为他煮一顿面,有西红柿炒蛋。面下在锅里,半熟,电被人停了,听到有人骂了两句。

  ******

  原本是一套三房两厅的房间,按格局分隔成八个小房间,中间一条巷道。他们这一间算是最大的,最小的一间只搁一张床,只容得下一人,住着一个小伙子,单身,兼职两份工作,分别在两家有名的茶餐厅,上下午班,只上到晚上十二点。其它房间里都住着这个城市的外来工,有三轮车夫妻、大厦清洁工、建筑工等。夏天,他们的门都开着,电扇呼呼地咆哮着,电视的声浪冲了出来,里面的灯光熄掉了。

  他们的房间是最后一个房间,靠着冲凉房,挨着厕所。厨房挨着厕所,厨房摆满了几家炉具。

  他刚看这个房间的时候,特意看了看隔墙,还好,泡沫砖结构,不是石膏板隔墙。他问房东,是否隔音?他敲了敲墙,算是满意,便交了房租和押金。没想到,第一天晚上,他们就被隔壁做爱的床板声惊醒,对面房间的床板挨紧他们的这一头,她无法入睡,睁着眼睛,他哄她,她不理,他就搂了过来。

  她想想就感觉很有喜剧性。他说,让我们来对抗他们吧!他们很快平静下来。继而入睡的质量非常棒。她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他去上班了,买回来的早餐放在书橱案几上。楼下是一个大操场,也很安静。

  唯一的那方窗子给她找了点满意感,但夏天的太阳一来,在房间睡懒觉的她就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太阳照得玻璃窗哗哗地响,窗外就是走廊,一端是日租十元房,一端是月租床位房。

  一个妇人在走道上大声的讲着电话:你把你以前的感情弄清楚了,再来跟我谈感情。你这个男人,用其它电话号码发短信来骂我,算男人么?我跟你在一起一段时间,我有对不起你么?

  ******

  他们真的要走了?她问他。我们要他们的冰箱么?才四百元,她又问他。他说,我们一会看看去,我还想把房间重新粉刷一次。

  她说,我也有这个意思。

  他们堵在别人的房间,只探进去两颗头,看着人家收拾东西。这也是一对夫妻,做房产,因为这里楼盘的房子快售完了,他们的工作性质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他们说,你们要冰箱吗?一会旧货店的上来了。

  他说,能不能便宜点?三百,行嘛?他们说,行,这冰箱有大半新,我们在这里住了两年了,对任何东西有了感情。不想卖给旧货店,他们没有人情味。

  那太好了。他向她看了一眼,她也一脸的高兴,窃喜自己捡到了便宜的东西。

  她说,你们的彩电也买吗?我在家无聊,想看看电视。她看了他一眼。他也问,彩电多少钱可以卖啊?

  他们说,不想卖。其中一个想了一下,卖给你们吧,这搬一次家很艰难的。他们也买下了彩电,还有一个圆形的玻璃桌,淡绿色的,以及四张椅子。

  他们在重新布置房间,将房间刷上了嫩黄色的基调,请出了书橱,将其中一些书交给了收废品的阿姨。他们将原来的饭桌请出了房间,添上淡绿色的玻璃桌,房间里一下有了情趣,空间明显上大了一些。

  他说,管理处找来了。

  她说,找我们干什么?

  我们把垃圾扔到垃圾桶了。

  垃圾不扔到垃圾桶,那扔到哪里?

  管理处说,他们只管生活垃圾,我们刚刚扔下去的是一张饭桌。

  她没有听懂,又在说,他们要我们搬走吗?

  没有,但要交一点费用。

  ******

  我想要的房间就是这么大的,一百八十平,有充足的阳光,可走来走去的阳台,最好靠山或临水。你说,这沙发置办淡绿色的行吗?她显得十分开心,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淡绿色的好。他说,因为他在追求她。

  她继续在房间走来走去,就是这间,还有那两间,我们可以生三个孩子,我一定做他们的妈咪。她想象房间里的颜色是嫩黄色。

  那我一定是他们的爹。他说。

  她说,你来做皇上好了,我们这里就是皇宫了。她双手压了压膝,她说,臣妾给你熬粥去了。

  他说,告退吧!

  她笑个不停,还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说,我们还在这里掉一个秋千椅,晚上可以坐在椅子上看月亮。

  你现在可以做诗人了。

  她还是笑个不停,她说,如果房间有一片海,就好了。他说,你想象丰富了。她说,我们可以有一片海。我们的被子买蓝色的象征海浪,墙壁做白色的象征浪花,对了,地下用细碎点的地毯,那就是沙滩啊。

  他说,你知道这房子多少钱一个平方吗?

  她停止了想象,她说,多少?

  他说,一平方一万五。

  她哑声了,算算这套房子至少两百万。她用手压住嘴巴,不敢想象了。她说,我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他说,是啊,以后不要来看房了。

  她说,只是来看看,做做梦吧。

  ******

  他贴着她的背,两只手紧紧地扳紧她,月光照了进来,靠窗的那一边。他说,你就要走了。

  她不说话,刚开始不说话,后来说了,不知道说给谁听的。房间简单的摆设,他们都记得一清二楚,一米五的床,占去了房间的一部分,淡绿色圆形玻璃桌,他的笔记本电脑发出黑色的光芒。她的内衣,他的内裤,挂在钉子上,风吹着的样子,吹着风的电扇。

  他打开灯,她问他干嘛。他说,你起来,我们要记住这个房间,明天你就要回老家去了,你的妈妈肯定不会要你来了。

  她回过头来,手紧紧抓住了他。

  ******

  这是她老家的房间。她妈妈对他说,这是这个小城最好的花园楼盘。洁白的地板,装修接近古色古香,白色的饭桌。你晚上就睡那边房间,我女儿住那边。他很小心地走进房间,关了门,窗外可以看到近处的桑树和菜地。

  她母亲叫他来客厅坐坐,倒了水给他。

  他说,你家房子真大。

  她母亲问他,你老家呢?

  我老家农村。

  她母亲说,我有话要告诉你,我女儿不可能嫁给你的,你们只能做做朋友。

  他说,我会赚钱买房子的。

  她母亲说,我们是城里人,我想你明白,我女儿是有男朋友的。

  他说,她没有告诉我。

  睡到半夜他醒了,发觉眼边有了泪水。他起床,跑到她的门口,拍打着门,她在里面不开门,不说话。他内心问着千万个为什么?他拍打了一会,就去客厅打开电视。第二天,她出去买早点的时候,他去了她房间,素洁的房间,床头上有一张男孩的相片,他把那个镜框倒了下来。

  她回来的时候他走了,她打电话他不接,发短信他不回。他怀着怎样一颗心走的,她追到火车站的时候,他上了火车,火车很空,他看见她站在站台上东张西望,在寻找着他。他回到他们租住的地方,他决定要搬走。

  他叫来她的好友搬走她的床,他说,也许她还要的。

  她朋友不理解,为何要留下那一张床,也没有搬走。他在清理房间的时候,看见墙壁上挂着两个连体的布偶,一男一女,原本是面对面的,现在却是背对背了。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一对布偶,也许早就挂在那里了,只是他没发觉,或许是她挂上去的。

  他把那两个布偶取下来,觉得有点意味,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正要把它扔进行李箱的时候,发觉布偶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邹文波--李双思。

  游 戏

  妹妹在地上滚爬,我说,妹妹,地上很脏。她见我在理她,就去墙角找了一双大人的拖鞋,穿在她细小的脚上,就像穿着一个树杈。我依然喊着妹妹。

  妹妹走到哥哥面前,哥哥在玩游戏,玩的是僵死游戏。他告诉我,该如何玩这游戏,比如按键盘上的四字键,比如捡钱币和太阳花,我依然不懂。妹妹捣蛋了一会,见哥哥没理她,就故意倒在了地上,想引起哥哥的注意。

  哥哥看穿了她的伎俩,依然玩他的游戏。他告诉我,玩植物大战僵尸。他的样子很专注,我只好跟着他玩。

  妹妹见哥哥没有理她,她抓来一只布偶,把它很直地扔了下去,布偶坐在了地上,样子还是很可爱。我依然喊着妹妹,妹妹还不会说话,她穿着大人的拖鞋如穿着一个树杈。我喊着妹妹,我就坐在了沙发上。

  妹妹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了两个水壶,从大厅跑过了厨房,去到厕所。她在蹲池上玩,而景心在厨房炒菜。我喊着,景心,妹妹在玩水。

  景心没有动,还是炒着他的菜。他把豆腐放在锅里,然后,在菜板上去切鱼片。我见他没动,我就去拉妹妹。妹妹的袖口湿了,我卷起她的袖口。

  ******

  她在做着手工,像在做游戏一样。蓝色的导线,要分开了,用一个夹子旋转银白色的导线,拧得很紧。那个夹子上有两块塑料板,想必是加工制作的。

  我问她,她叫曼,景心介绍的时候说叫她曼就是了。我觉得她是景心叫的,我叫不出口。景心从地铁口把我带回家的时候,是这样介绍给我的。

  曼很热情,但没有停下她的动作。

  我简单地问了问她做手工一天能赚多少钱。

  她笑笑,说赚点生活费。

  我问大概是多少?曼说,三十元。我说,这么少。我说着的时候,同时用手去摸了摸导线,拧好了的导线被整齐地捆绑在一起。我叫景心,但我不知道叫景心做什么?景心在厨房里搞他的酸菜鱼。

  我对曼说,景心会煮饭。

  曼的身材瘦小,生了孩子有些变形,但依然看出年轻时候的体态。我对曼说,景心找了女朋友,那女孩肯定很幸福。我问景心有多大了?曼说二十七岁了。我说景心看上去才二十二岁。

  曼说,景心还没有女朋友。我对曼说,景心肯定有很多喜欢他的女孩。我这样说着,哥哥要我过去跟他玩游戏。

  他玩拳皇,一个人玩没意思。他叫我按四键和六健。玩了一会,我问哥哥,游戏中的人物哪个是我。哥哥指着电脑中被踢得落花流水的一个说,这个是我。

  我说,这个怎么是我。不是被你打死了吗?我问哥哥,我输了吗?哥哥并不回答,我只好说,反正我不懂,你说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

  ******

  景心还是在认真地煮饭。我跑到厨房去,我问景心需要帮忙吗?景心的头发真浓密,头发的颜色也很漆黑,还带着油光。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完美的头发。我没有赞美景心的头发,赞美了他的厨艺。

  我问景心怎么不去学厨?景心还是在切着他的菜,灶上的酸菜鱼在翻滚,我看到白白的鱼片,酸菜翻搅着。

  景心说,他要回去了。我问景心还来这座城市吗?景心说,可能不来了。这个城市已经饱和了,其它城市在大开发。

  我说景心你真能分析,以后你做大老板了我投靠你。景心笑了,他那不好看的牙齿露了出来,但是他笑起来很好看,口型非常漂亮。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男孩子的眼睫毛那么长,景心就是,眼睫毛还上卷。曼说,景心的眼睫毛让女孩子嫉妒。我笑了起来,景心也忙完了厨房,对着曼也笑了。

  我从来看到景心就是好脾气。

  妹妹干脆打着赤脚,在光洁的地板上走来走去。这个大厅有一个电冰箱,曼从冰箱里取出食物。有个微波炉。有一个电视机,曼打开电视机,电视机在进行搜台,搜索了一会,还是不清晰。有一台电脑,哥哥在玩拳皇。他又来拉我去跟他玩,我跟他玩了一会。我对哥哥说,一点没意思。

  曼在喊,妹妹。

  ******

  景心在炒最后一道菜,是螺蛳。这道菜是曼加的,她觉得菜不够,才从冰箱里取出来。我说,你还会这道菜。他剁着姜,剁着大蒜。他说需要几个红辣椒,又剁了红辣椒。然后用一只玻璃碗装在一起,红红白白的,就像被捣碎的花朵。

  我问景心是先加盐还是后放盐的好。

  景心说,都一样。但是他习惯后加盐。螺蛳在锅铲上滚来滚去。景心一铲,一铲,一铲,动作很有节奏。

  我对景心说,景心,以后你去我家了,还是你煮饭。景心说,好啊,这个难不倒我的。景心穿的那件夹克,我开始以为是李宁牌的。他说是贵人鸟的。我就对景心说,我上次去李宁店买了一套二百四十元的服装。景心说,他的这件三百元。我对景心说,我也去买一件,不过,我不喜欢前面的颜色。

  景心说,也有其它颜色的。上菜了,曼在张罗桌子。端上来的菜有酸菜鱼、豆腐炒金针菇、清炒素菜、炒螺蛳,还有一盘什么菜我忘记了。我只是喜欢吃清炒素菜,还有炒螺蛳,其它的我都尝了尝。

  曼对景心说,酸菜鱼缺点味儿。景心说,加点花椒就好了。曼说,上次是胡椒。景心说,是花椒还是胡椒?曼问我添饭不?

  我对曼说,我要吃米饭。

  曼给我盛满了一碗米饭,米饭很香。我想问曼的男人怎么没有回来吃饭,但想想又是多余的话题,就佯装吃饭。

  景心先是喝汤,曼也是在喝汤,我在吃饭。哥哥在吃饭,曼给妹妹添了一点饭菜,叫她自己吃。妹妹看了我一眼。我叫了一声妹妹。

  曼叫我给景心找个女朋友。我说,景心这么帅肯定有女孩子喜欢他。曼说,没见过景心带女孩子回家。

  我对景心说,景心,你在街上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去追啊?景心说哪里敢。我说,我就敢,只要她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说,我还在街边用手机偷拍女孩子。

  曼说景心跟我的性格不同。

  我问景心如果比你大的女孩子喜欢不?我想起了一个认识的女孩子。景心说,太大了就接受不了了,大一岁可以。我说,大两岁呢?

  景心说没关系。

  我说,我就接受不了。我说,我喜欢比我小的,但是我的女朋友比我大月份。曼就笑,那没什么的。

  我吃完了饭。曼想起了白酒。我说,我不喝白酒。景心去拿了出来,他正要往我的碗里倒,又说,用一次杯吧。

  我说用一次杯。曼就取来一次杯。景心不会打开白酒瓶盖,鼓捣了很久,还是给我和他自己倒上了半杯白酒,我们碰了一下杯。景心就喝酒了,他吃着酸菜鱼,面前的螺蛳只剩下褐红色的壳。

  我喝了半杯酒,我喊,景心。他好像没听见一样,他也不擅长饮酒,脸上了红。我想要对景心说一句话,关于想要说什么我也不知道。

  哥哥吃完饭又去玩游戏了,他拉着我,他说你按四字键和六字健。我并没有听他的,我按着任意一个键,这个游戏就这样开始了。

  故乡

  为我端来盘子

  我享受了一场巨大的盛宴

  火烧云的食物,白日可口

  晚上容易想着爱情

  为自己加一道作料

  带着异乡的虫咬,这一道美味

  只是为了盘子中的盛宴

  红绿夹杂,眼睛各有各的食物

  究竟下了命运中的菜单

  集体主义的虫叫

  故乡可好,灵魂收场

  火烧云的食物消化不良

  嘴唇

  我为你分好了粮食

  为你点燃了火烧云

  从盘子中诞生的少女

  荔枝般珍贵

  我为你分好了闺房

  为了跑一辆上帝的马车

  这婚床,从大海运来的龙王

  做你最好的马鞍

  我为你打完财物

  为你昏睡,面目全无

  这无相,下了命中的病药

  放到你嘴唇的旁边

  果实

  (1)

  混沌初开,夹杂着悲哀

  一切平静,在时钟里下着雨

  我坐在果实中

  仰望周天子的雪山

  我该走了

  还我最初的原形。去寻找我的父性

  左手是一天白天

  右手是分不清的夜晚

  我拼凑着你给的伤口

  清洗着我的血液

  我发现,比真实还来得荒诞的真理

  但它无法分出形状

  (2)

  带着我给你的花期

  天涯有多久,也有多长

  被歌唱过的,已经望着灰烬重生

  我突然失去了枝头

  重点不是在这儿

  我还背叛了两个拇指

  关于谎言,比这个时代更需要

  杂乱无绪的路

  从南方的码头一直到我歌唱的尽头

  因为赞美

  过度被修饰,白净的国度

  玫瑰

  (1)

  我们有多少痛苦

  把它打磨成精华

  研制,排列,让它长出枝桠

  为了和平,我们需要泥土

  有时,我们需要打乱生活位置

  需要天空,空气稀缺

  矛盾锻炼着牢狱

  谎言的精神是所向无敌,我需要纯粹

  (2)

  我们能说国家的话语

  让天空去猜

  三月制造了烦恼啊

  头发见长

  徒添的几件精美

  穿戴整齐,俨然的宠妃

  向国家交出躯体,殉难爱情

  故意走到庭院

  (3)

  把盏言欢,酒残诗出

  一群宫女上妆镜

  卸罢残装

  他们无法照得内心的镜像

  是寂寞的夜晚,是春残

  向着篱下做陈述

  为了一个新的形象,打破贵身

  委身泥土,饱暖终日

  通知单

  我收到过死亡的通知单

  我让他站在门外

  这个邮递员,冰冷的手指甲

  我还热爱

  我没有理由不拒绝

  让他站在我的门外

  生命短暂如白昼,不舍爱情

  建造豪华的住所

  为是所爱的人,邀请邮递员

  与我们同住

  热爱,他冰冷的手指甲

  我欠收了死亡的通知单

  是一万年

  生之所以,死也所以,没有因为

  因为活着

  没有必要完成上帝派送的邮差


[ 责任编辑:刘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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