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影子杀手作战 杀手2影子阴谋破解版



与影子杀手作战

余显斌

1

在黑道江湖上,万行表面上是个三流作家,实际上是个臭名昭著的超级杀手,键盘一扔,匕首一提,铁血无情,无恶不作。是杀手,当然就要接手生意,否则,凭什么生活?

万行现在急需生意,需要大单的生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他的计划很完美,就是再狠狠干上几单生意,在自己的银行卡上凑够五千万。然后,就金盆洗手,屁股一拍,潇洒地带着自己的恋人曾美伦去澳洲,或者去美洲,买座别墅,置办一些产业,做一个超级富翁,优哉游哉,享受着蓝天碧海甜蜜美好的新生活。

他的手头,目前已经有了四千多万元,凑个整数,是他近期最疯狂的奋斗目标。

就在他到处联系生意满足欲望时,一单生意送到他的手里,这是一单极其秘密的生意。对方没有露面,用的是匿名电话,出价整整三百万,让他去抢半瓶红酒,纯正的法国红葡萄酒。半瓶法国红葡萄酒,出价三百万?不会是笑话吧?万行拿着手机,站在那儿,充满了疑惑。

这买卖,可是自己杀手生涯中从没见到过的,有点儿接近于天方夜谭。

对方笑了,一字一顿告诉他,是真的,千真万确,就是半瓶红葡萄酒。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道。做为一个杀手,他能在黑道立于不败之地,就在于十分小心,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绝对不会接受那单生意的。因为,糊里糊涂的人,最容易丢掉小命,他可不愿意这样。

对方笑了,从容地告诉他,那酒,可别小觑了,它不是寻常的酒,是由千年雪莲百年老参等百余种名贵药物浸泡而成,价值很贵的,喝上一口,能够活血生肉延年益寿,因此自己特别渴望得到,也长寿不老。而且,据自己明察暗访,那酒已被酒的主人喝了一半,再迟疑的话,怕是连个酒瓶也没有了。说到这儿,对方告诉他,自己先预付五十万,事情成功之后,再付二百五十万,一次到位,绝不拖欠。

拖欠费用,万行倒不用担心,大凡找到他的人,有几个敢拖欠他的钱,除非活腻了,自己想找不自在。

但是,万行仍不信,武侠故事中讲的神丹妙药,对方怎么竟当了真,也不知对方是武侠迷是傻瓜,还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听了万行的疑惑,对方告诉他,酒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自己曾亲眼看见过那酒的疗效,所以才会出三百万,不然,自己脑袋不是进水了吗。

怕万行不信,对方告诉他,报上一个银行卡号,自己马上打来预付的五十万。

按照对方的要求,万行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带着微笑,随意报了一个银行卡号。不一会儿,叽叽一响,他的手机信息显示,五十万元已经到账。

他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对着手机道:“哥们儿,看来你是玩真的?”

对方再次一笑,告诉他,自己从不开玩笑,而且说话算话,请他明天把酒拿来,自己再电话联系交货地点,二百五十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亏欠。说完,“噌”的一声关了手机。

万行还是不相信,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疼,看来一切都是真的,并非是一场梦。

他笑了一下,和什么有仇,自己都不会和钱有仇的,这活儿自己接了。

好不容易挨到半夜的时候,月黑风高,星星满天。此时,杀人放火,拦路抢劫,正是万行的长项。更何况,现在有三百万元壮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万行笑了笑,一身黑衣,准备完备,鬼魅一般一闪出了房子,向对方电话中所说的地点扑去,寻找那个酒瓶,还有那半瓶葡萄酒。

地址,是在本市的郊外,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房子,是一栋废弃的楼房。

最近,市里开始拆迁楼房,扩建城市,像这样废弃待拆的楼房,矗立在郊外的,所见不少。

夜里,月光很淡薄,如同白纸一般,照着原野和楼房,阴森森的,一片神秘莫测,好像地狱一般清冷。时而,有一种鸟吭吭地叫着,叫得人头皮发麻冷汗直泛。万行远远站在那儿望着那座楼房猜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里面,楼里一定少不了凶险的机关,少不了杀手的守卫,自己可真得当心啦,别把小命搭上。

三百万,半瓶酒!

说起来很容易,可是做起来一定会险象环生,会有刀光剑影的,不然对方出三百万干嘛,钱多得发烧啊?如果容易拿,人家自己不会去拿吗,干吗要自己这样一个超级杀手出马?万行思索了一会儿,移动着步子,慢慢靠近楼房,一咬牙,拿了一颗石子扔向楼房,只听得“哐”的一声响,一块玻璃碎了,哗啦啦一阵响动。他迅速附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向楼内望着,楼内毫无动静,更别说人影出现了。

他心里暗暗有点忐忑,楼上人如此镇静,好整以暇,这可是自己杀手生涯中从未见到过的,这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可是他不能退,三百万,是他能够勇往直前的最主要的理由,在杀手江湖,他是个很贪婪的家伙,三十万以上,他都会全力以赴,不计手段加以攫取的,更何况是三百万。

他将匕首叼在嘴里,紧紧衣带,一闪身子如一道黑旋风一般进了楼,一个人顺着楼梯脚步生风躲闪着向上攀爬。鬼魅一般的月光照进来,一会儿把他的影子拉长,一会儿又拉得很短,显得十分诡异。

进入三层楼里,暗暗有动静传来,声音虽轻,可他仍然听到了,急忙一猫腰,附在地上,左右顾盼着,看到前面不远处,一双红宝石一样的东西滚动着。他一惊,一身冷汗流出,既而,那儿传来“咕咕”一声叫,竟然是一只猫头鹰。

他擦了一把汗,骂声奶奶的,一颗石子飞出,那对红宝石熄灭了。让万行不爽的对象,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再上去的路,变得十分顺畅,万行脚步不停,按照对方电话里的指示,来到了603室,也就是藏有那半瓶酒的房子。603室的门紧闭着,四周一片静寂,毫无人迹。

他蛇一样溜过去,轻轻敲了一下门,“咚”的一响,房子内没有丝毫的动静。

然后,他一闪身走了,到了一个拐角处,影子一样藏起来,暗暗注视着603室:里面如果有人,听到脚步声远去,一定会打开门四处张望的。这时,他就会雪豹一样突然扑过去,伸出铁钳一般的双手,毫不犹豫,一把卡住并拗断对方的脖子,三百万的钞票,也就瞬间到了自己手里。这,将是他杀手史上最写意的一笔,也是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一笔:当然,不是钱太多,是太过于顺利。

门仍紧紧地关着,没有打开,更没有人伸出头来。

四处仍然一片死寂,没有人迹。

他长声嘘了口气,悄无声息地一闪身走过去,贴近门边,左右望望,飞速地掏出来一张卡,轻轻插入门缝里,一插一推,门就无声无息地开了。他怕房内人趁机杀出,给他一个突然袭击,迅即斜身垫步闪开,可是里面空空的,鬼影子也没有一个。他愣了一下,手持匕首冲了进去,四周墙壁在隐隐的月光下显得白森森的,里面空无一人。

他的心中竟隐隐有些失落,一个著名杀手,做了充分的准备,竟然面对的是一座无人把守的房子。

这单生意做得也太顺利了,顺利得有点出乎他的意外,也顺利得让他放松了一点戒备。

2

他打开手机的灯光,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四周照着,戒备着并慢慢地观察着。

空荡荡的房子内,东西很少,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并没有什么酒瓶子。就在他感到一点微微的失望时,看到桌子下的地上放着一个纸盒,纸盒是倒扣着的。他心里一动,一步步走过去,俯下腰来,小心翼翼地用匕首猛地挑着纸盒,飞快地一掀。他怕里面有什么机关,或者别的东西。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是机关重重,不可不慎重。

可是,他的慎重,仍然是白费功夫。纸匣内什么机关也没有,只有一样东西——半瓶红葡萄酒,在手机的灯光下,氤氲着一片血色。

他瞪大眼睛,望着那半瓶红葡萄酒,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奶奶的,怎么可能?老子的运气太好了。他高兴地想,甚至觉得自己今晚没叫帮手张凯来,是一个多么英明的决策,三百万啊,两人平分何如一人独得?更何况这东西竟然是这么容易到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拿起那半瓶酒,他端详了一会儿,一个想法迅即在头脑里产生。

不久前,他和一个杀手进行了一次平生最为凶狠的较量,较量的结果,那个杀手受伤逃跑,当然,最终没有逃过自己的追杀,可是几乎就在同时,他的腹部也中了对手一刀,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淋漓的。过后,他找了一家私人诊所(大医院他一般不去,害怕引起注意),让医生做了清洗包扎,而且还缝了几针,可是至今仍没痊愈,有时运动过甚,还会感到隐隐作痛。他想,这酒如果真能活血生肉起死回生,自己为什么不喝上一口试试,或许对自己的伤口有好处。一个杀手,带着伤口作战,时时牵制着自己能力的正常发挥,是很不利的。更何况眼前是半瓶酒,瓶盖也已经拧开过,自己喝了,买主也不会发现什么问题的。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很得意,微微一笑,拨开瓶盖,嘴对着瓶嘴,咕咚咕咚就是两口,然后盖上瓶盖。刚准备转身向外走,他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自己平日酒量很大,一瓶白酒下肚也无多大感觉,甚至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可是这次两口葡萄酒,竟然把自己喝醉了,感到头脑发晕,眼前一片云山雾罩的看不清楚。刚一抬脚,就感到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几乎跌倒在地。

这——这究竟是怎么啦?他大惊,拍着自己的脑袋想着,希望脑子能清明一点儿,可是脑子不听约束,依然一片混沌。

他感到自己特疲劳,这一刻特想睡。旁边有张床,他就摇摇晃晃走过去,一头栽倒在床上,怀中抱着那个即将给他带来三百万收入的酒瓶,呼呼地打起鼾声来。

他刚倒下睡着,不一会儿,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了,两个人影鬼魅一样闪了进来,径直轻手轻脚来到他的床前,将他抬到一个担架上,抬着就走。

他渐渐有点直觉了,感觉到自己仿佛是在做梦,可又不像是在做梦,浑身摇晃的厉害,好像是在一辆车上。不一会儿,车子停下了,他被抬了下来,走了几步,抬到一张床上放着。

他想极力睁开眼睛看看,可又感到眼皮很重,好像千斤巨石坠着,很难睁开。以一个杀手的毅力,他勉强将眼皮睁开一线,隐约中看到,眼前一片灰蒙蒙的,好像大雾弥漫一样,有两个人影在雾里晃动着,如同水墨画里的影子一样来回忙着。他呢喃着轻声问:“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对方愣了一下,拍着他的肩轻声安慰:“别说话,一会儿就好了。”

他迷糊了,自己究竟怎么了,一会儿就好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受伤了,可是自己并没和人争斗啊?该不是真的在做梦吧?于是,他再次轻声问道:“我……是在做梦吗?”那个黏糊糊的声音轻轻告诉他,他是在做梦,是个甜蜜的梦,梦醒之后,就是早晨,一切都会好的。

他挣扎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紧酒瓶,生怕被对方抢去了。突然,感到手臂一冷一疼,一根冰冷的针头扎进去,凉凉的。不一会儿,他不听自己大脑的指挥,又一次呼呼地打起鼾声来,沉睡过去。这一觉睡得很长,也很深沉,是他杀手生涯中最长最舒服的一觉。

一觉醒来,他睁开眼睛,果然,窗棂上染满了一片阳光,明显地已经过了一夜。

眼前,梦里的幻影不见了,梦中那两个人影,还有那轻言细语的声音都不存在了。他扭动着脑袋,勉强转动着四处望望,想看看自己究竟睡在那儿。他发现,自己仍睡在603号的房子中,衣服好好地穿着,半瓶酒仍好好地抱着。他心里轻松了一下,三百万看来没有泡汤,仍然属于他自己的。

他想动一下身子,浑身却十分乏力,好像经过了一场精疲力竭的搏斗一样,像极了那次和一个叫于文的杀手搏斗之后。

他想爬起来,刚动了一下身子,哎哟一声呻吟起来,腹部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刀子割着一般。他摸了一下,过去的纱布还好好地贴着,那个伤口已经快好了啊,怎么一夜之间又发了,竟然这般疼痛,让他几乎难以承受。

渐渐的,他感到不是伤口在痛,分明是腹内疼痛,钻心彻肺地痛,以至于他的冷汗一阵阵流出。

他突然一惊,自己会不会是中毒了,会不会是那酒中有毒。想到这儿,他越发着忙,越发感觉自己的猜测是真实的,那种痛是绞割一般,而不是割裂的疼痛。他不敢耽搁,再说了,疼痛促使他也无法再继续耽搁,他忙藏起匕首,然后挣扎着拿起手机,勉强拨打了120,告诉医生,快来救人,自己不行了,马上就要死了。

现在,生命第一,其余的对他来说,都是次要的。

他不想中毒,不想横尸在这儿,更不想成为一具无名僵尸,等着警察来拍照。

电话打过,他在撕裂般的疼痛中暗想,是谁让他上的当,在这儿给他准备下毒药?他甚至发誓,自己只要活着出去,一定要查出此事的实情,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一会儿功夫,120来了,几个医生抬着担架冲上来。他告诉对方,自己叫米言,中毒了,腹部疼痛难忍,快不行了。

米言,是他每次见人报的假名,也是他一个身份证上的名字。

医生们一听,粗略地检查了一下,七手八脚地抬起他,还有他的那半瓶红葡萄酒,急匆匆下了楼,急匆匆上了救护车。然后,救护车一路鸣叫着,飞一样地驶到医院。在他的要求下,医生们拿了那半瓶酒,经过小心的化验,最终告诉他,那酒里没有毒药,只是兑有高纯度的安眠药,人一旦喝上一口,就会昏迷过去,呼呼大睡的。

“不可能!”他呻吟着,有些不相信地说。

安眠药只能让人昏睡,让人失去知觉。可是现在的自己,却腹内疼痛如割,里面的器官好像扭结着疼,这不是中毒还会是什么?他捂着伤口不断地扭动着,在哀号声中,他被医生急速地推入B超室,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检查后,再被推出来的时候,医生连声说难怪这么痛,竟然是刚刚做过手术。

他忍住痛,不解地抬起头问:“请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啦?”

医生告诉他,他刚刚做过手术,一个肾被摘去了。

他诧异地睁大眼,几乎忘记了疼痛,呆了一会儿,一把扯住主治医生的手大叫道:“不可能,我那是伤口,都快痊愈了的伤口,不是刚刚做过的。”医生点着头拍着他的手说,这些自己都知道,可就是在昨晚左右,有人在他原来的伤口处又开了一刀,做了手术,取出了他的一颗肾,然后给他缝上伤口,贴上纱布,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不细致看是根本看不出来的。说着,医生怕他不信,又拿出刚刚拍出的片子让他看,有肾的地方,有个形体如同弯弯的茄子的影子,没有的,就是一片黑白。他看着片子,果然是真的,片子的右边有个茄子状的影子,左边却没有。

他卧在那儿,瞪着眼睛,望着主治医生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动着,主治医生的声音却慢慢远去了,一点儿也没有钻入他的耳朵。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上了一个天大的当。

他咬着牙,狠狠地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匿名电话,可是对方已经关机,手机里道:“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看来,对方让他盗酒是假,最终目的,就是想引诱他喝酒,然后昏睡过去,那人则趁机盗取他的一颗肾。

现在肾的黑市价是四五十万一颗,他曾卖过一颗,就是那个叫于武的杀手的。他没想到,自己的肾现在也被人盗取了。

这是他走入江湖成为杀手以来的最大的失败,也是一个超级杀手的耻辱。最为严重的是,一个杀手如果没有了一颗肾,以后行动时就会腰腿酸软,四肢无力,那一单单的生意将怎么去完成?

他行走黑道,手段毒辣,出手无情,没有少杀人,也没有少结下梁子,一旦被仇家知道他丢失一个肾,成为一个残疾人,那些人一定会纷纷上门报仇的。真的到了那时,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红了眼珠子,狠狠一拳砸在床上,大吼道:“是谁干的,是谁他妈的干的啊?”

主治医生吓了一跳,煞白着脸望着他,许久之后,一脸的大惑不解道:“不是你自己卖掉的啊?”然后点点头,自言自语地叹息,“又是一个被盗肾的受害者,这个世界啊,究竟是怎么啦?”说完,给他吊起药物来。

3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万行的伤口一天天好起来,可是他的仇恨,却随着时间一天天累积起来,越来越凶猛,越来越难以按捺。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赶快养好伤,赶快出去,无论采用什么样的办法,都必须迅速查清是谁给自己设下的圈套,在那个夜晚,让自己去偷那半瓶酒。每次想到这儿,他都紧紧地咬着牙,恨不得把那人一把拉到面前煮了。

这天下午,正在痛苦地思索着的时候,门一开,一个人走进来,正是他的主治大夫。主治大夫望着他笑着说:“你身体真棒,抵抗力超强,看来好多了。”

他点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笑来,表示自己身体确实恢复很好。

主治大夫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告诉他,伤口已经愈合,多起来转转对身体有好处。接着告诉他,警察来了,在医务室坐着等他,请他随自己去一趟,他们想了解一下情况。他听了大吃一惊,难道自己暴露了,难道自己的来到这儿的原因已经被警察察觉了。看他一脸的疑惑,主治大夫忙着解释说,是自己报的警,别怕。

“啥,你报的警?”他的眼中白光一闪,狠狠地问道。

主治医生没注意到他的脸色,继续细声细气地解释:“是啊,你的肾被偷,应该报案,给那些盗肾者以惩罚。我看你伤口差不多了,就替你报了案,也算是伸张正义嘛。”说完,露出一副助人为乐的微笑,很是得意的样子。

他点头一笑,连声道谢着,招手让医生过去,他有话要告诉对方。

主治医生很负责,不虞有他,走过来俯下身子。他手臂突然一动,闪电一般扣住对方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不许喊,否则我就杀了你。”立时,把主治医生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怎么啦。他毫不犹豫,将主治医生的白大褂扒下,口罩搜出,笑着道:“对不起,你得为自己的热心付出一点儿代价。”一边说,一边找了几根输液的橡胶管子,还有主治医生的裤带,紧紧绑住了对方的手脚,在对方的嘴里塞上满满一嘴卫生纸,将其横放在床上,用被子把浑身上下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乍一看,就好像是病人在睡觉的样子。

做完这些,他飞快地戴上口罩,穿了白大褂,戴上主治医生的白帽子,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门被推开,几个警察出现在面前。当前的是个胖胖的医生,显然是带路的,对他很不满地道:“李医生,怎么这么慢啊。病人呢?”

他不说话,点着头一指被窝,示意病人在睡觉。然后一边匆匆地向外走着,一边对着几个人指指自己的肚子,意谓肚子不好,要去卫生间。几个人一见,忙让开一条路,他加快脚步飞身跑出去,沿着楼道向那边跑去。身后,那个胖医生喊:“错了错了,洗手间在这边。”

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不管不顾地飞一般跑下了楼,不一会儿不见了影子。

身后,几个警察感觉到情况不对,其中一个忙冲进房内,一把掀开被子,看见李医生睡在被窝里,手脚被紧紧地绑着。大家一愣,解开李医生,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其中一个警察猛地醒悟了一般道:“那家伙是不是什么犯罪分子?”

另一个想想,也回应道:“一定是的,不然怎么会急急忙忙逃走?”

一群人顿时醒过来,马上抽出手枪向楼下追出,等到追出医院大门,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犹如水流。万行的身影早已鸿飞渺渺,了无踪迹了。

万行避开警察,急速逃出医院,开始寻找起那个盗肾的人。

这段时间,经过细致地思索,万行大致上已猜测出是谁设的圈套,盗取了他的肾。那人姓王,就是给他治伤的那个私人诊所的医生。他终于清楚,那天晚上,自己昏迷之后,迷迷糊糊所感觉的也不是梦,是真实的存在:那个该死的家伙,带着自己不是去了别的地方,一定是去了他的手术室,然后给他开刀,毫不费力地摘取了自己的肾,卖给了别的患者。

王医生这家伙与其说是医生,不如说是凶手,在治疗病人的同时,他会利用医生的身份,暗地里进行人的器官,尤其是肾器官。

是的,这事绝对是王医生做的,不会错的,他早已知道了王医生这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那次,他和那个叫于文的黑道高手决一雌雄,受伤后,秘密去了王医生那儿,进行了医治,刚刚包扎好伤口,回到家里,就有一个小胡子微笑着找上门来。这个小胡子,他从来不认识,所以警惕地望着对方,问对方是谁,来干什么。小胡子哈哈一笑道,只要自己知道杀手万行就得了,万行不必要知道自己是谁。万行仍充满敌意地望着对方,以为对方是听说自己受伤,专门上门复仇的,于是笑笑道:“来吧,你可以出手了。”小胡子一惊,忙告诉他,自己找到他绝非是为了决斗,是想做一笔生意,想买一颗肾,出价五十万。

他微微望着小胡子,一颗肾,目前黑市市场价是四十万啊。

小胡子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但是告诉他,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换肾首先需要配型,配型成功,还得对方答应出售肾自己的肾;对方如果不答应,即使配型成功,也是白搭,毫无意义。他听了连连点头,这点自己倒是外行,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是他仍然不解,对方既然愿意配型,既然已经配型成功,为什么又不愿意出售自己的肾。

小胡子摇着头尴尬地笑笑道:“这个嘛,自己得保密,,不能泄露出去。”

万行站起来,做出请客离开的样子道:“我的规矩就是这样,要我出手,必须说清我所提问的问题。”

小胡子望着万行,沉默了好一会儿,很无奈地告诉他,这个秘密,希望他知道了不要说出去。看见万行点头答应了,才告诉他,对方不是自愿做的配型,他是受了伤后,去了一家私家诊所进行治疗,那个医生早已受了自己的托付,私下里借检查身体为名,抽取了患者的血样等,暗暗记下患者的姓名,做了配型实验,成功之后,就把那个对象姓名告诉了他。小胡子呢,得到对象情况后,就积极想办法弄到肾源。

万行一笑,问道:“你们选中的对象就是那个倒霉的受伤者?”

小胡子点头笑笑,不说话,慢条斯理地从兜内拿出一张照片说:“就是这个家伙,你看看。”说着,把照片放在万行的手里。万行接过一看,大吃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受伤逃走的于文。其时,他已经知道,于文在和自己的决斗中负伤后,也是逃到王医生的私家诊所治的伤。因为,王医生在给万行治伤时,曾经漫不经意地说,昨天,曾经也有人来他这儿治过刀伤,身上连中三刀,伤势很重。当时,他曾问那人,谁这么心狠手辣啊,连捅三刀。对方不但不领情,还眼睛一瞪道,少说废话,赶紧治。说着,拿出一摞钱扔给了他。万行听了王医生的话,连忙问,那人眼睛是不是如鹰一般,凶巴巴的?王医生点着头,忙着给他治伤。万行更急了,再次问道,脸上是不是有个疤?王医生惊讶地抬起头问道,你……会算命?

万行顾不得治伤,一把抓住王医生的手问道,人呢,在哪儿?

王医生一愣,抬起头望了他一会儿,告诉他,自己咋能知道,那汉子包扎好,一咬牙,拄着一根棍子出了门,拦住一辆出租就走了,一眨眼就不见了影儿。

王医生当时说到这儿,还接着补充一句道,那家伙,一看来路就不正。

现在,听了小胡子的话,万行回忆到王医生当时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问小胡子:“那样说来,这个医生就是王医生?”

小胡子一愣,手里的烟灼伤了手指,忙扔了道:“你可以改行,去做私家侦探。”

万行矜持地笑笑想,自己猜测的果然不错,这个王医生,撇开众人,竟然私下里干这样的勾当,简直黑透了。不过,对他而言,这个情报来得很及时,他现在急需找到于文,让他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高手对决,就是如此,必须把对手赶尽杀绝,来不点半点妇人之仁,否则,就有无穷的杀身之祸。看见万行低着头,沉默不语,小胡子告诉他,自己急需这颗肾,自己老父亲快不行了了,请他无论如何想想办法。

他沉吟着告诉小胡子,这个于文,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十分狡猾,隐蔽的也十分深,一时半会儿是不容易找到的,不然他会放过对方?

小胡子很笃定地笑笑,告诉他,于文负伤后,不会逃得很远,那家伙躲藏的地方他已经派人查清了,在城内的一座阁楼里。

万行抬起头,再一次对小胡子刮目相看起来,笑着说:“地方既然查清了,据我估计,你的力量也不低啊,为什么不去找他,弄到那颗救命的肾?”

小胡子摇摇头,解嘲地一笑:“可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于文啊,不是万行,谁敢找上门去,不是找死么?”

万行点点头,表示成交。他想,这样也算是一箭双雕,一则找到了于文,解决了后患;再则,还能有一笔收入。当天,按照小胡子的指点,在城市的一个阁楼上,一身黑衣的万行,终于找到了身负重伤躲在阁楼上的于文。

一切完成,万行一身轻松。过后,他也明白,自己的血样很有可能也被王医生抽取,做过配型实验。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自己的肾也会被盗取。

这个王医生,简直胆大包天。他恶狠狠地想。

他在人群中行走着,戴着一副墨镜,粘着两撇小胡子。他知道,警察一定知道了他,正在到处寻找着,他不得不小心,不得不谨慎。他没有住大宾馆,他知道那儿不安全,他找了一家小旅馆悄悄住进去,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

王医生的诊所,在城市的南北角上,对万行来说,是十分熟悉的。当天晚上,到了深夜时分,他悄悄起身出门,鬼影子一般飘上了街,躲躲闪闪,不久就来到了王医生的诊所,到了诊所跟前,他顿时傻了眼,半个多月不见,这个不小的诊所,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四边烟熏火燎的,显然是遭受了火灾,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儿并不冷清,相反,虽在深夜,仍有人来往。他瞅住一个人,忙一把拉住,指着废墟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方看了看他,一白眼睛,很不以为然地道:“你是外地人吧?”

他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是来这儿看病的,却不知这儿变成了这样。说完,递上一根烟给对方,对方告诉他,这个诊所啊,前一天晚上无缘无故地发生了火灾,那个医生没有跑出来,找到后,已经被烧得乌焦巴弓的,都看不清面目了,死的好惨啊。

他一愣,很是不相信地问道:“咋可能?真的吗?”

那人不高兴了,告诉他,警察来过,已经做了结论,断定为电线老化失火导致的,当时,自己也去了现场,亲眼目睹。怕他不信,那人一指不远的地方,告诉万行:“王医生的家就在那边,不信的话,你去问他老婆啊?”说完,转身走了。

万行站在那儿,呆愣了许久,骂声狗日的,美得你。然后,狠狠地扔了烟头。他不相信王医生就那么赶巧,在自己要寻找他时,他就死了。

4

徘徊了一会儿,万行最后做出决定,这事还得进一步核实一下,必须找到王医生老婆,一探究竟,自己的肾不能就这样白白的丢失了。

当然,要找王医生的老婆,也不能大明大摆地去,这样的话,很有可能撞在警察的枪口上,谁敢说警察发布的消息,不是在麻痹上呢?这样的事情,万行见到的多了去了。当天晚上,又是月黑风高之时,他出动了,一把匕首一身黑衣,如痛一个幽灵,悄悄去了王医生的住宅。

今晚,他决定夜探王医生的住宅,看看情况是否属实。

王医生的房子很简单,三室一厅,非常朴素。他悄悄靠近房子,运用自己撬门开锁的本领,很轻易地就撬开了门,灵猫一样闪了进去。走进大厅,顿时一愣,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黑白照,王医生在镜框中呆着,正对自己眯着眼乐着,仿佛在说,哥们儿,你来迟了,我先走了一步,拜拜。

他冷哼了一声,扭过头,抽身就向里屋闪去。

里屋有人影在晃动,是王医生的老婆,穿着睡衣,大概正准备睡觉吧。听到响动,那女人回过头来看见他,还有他手里那柄闪光的匕首,顿时张大了嘴,准备叫喊。他匕首一晃,风一样冲过去,匕首狠狠地对准她的脖子问道:“你是王医生老婆?”

对方把一句叫喊生生地咽下,连忙点着头,眼睛里满是惊骇,一脸煞白。

万行笑了,恶狠狠告诉她,自己问什么,她必须照实回答,否则,自己就先奸后杀,然后把她的尸体挂在电杆上,让明天早起的人们都看看,狠狠欣赏一把。女人听了浑身颤抖,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

他瞪着她望着,许久许久,感觉到已经震慑得差不多了,方才一字一顿地问:“你老公呢,去了哪儿?”

女人很悲戚地流着泪,一指外面的照片,意谓死了。

他仍瞪着她的眼睛,杀气腾腾道:“臭娘们儿,你说谎,找死啊?”

女人慌忙摇着头,磕磕绊绊道:“没……我真的没说谎,是真的,他死了,呜呜——”

万行又望着女人,许久不说话,希望在女人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女人以为他想强奸自己,忙缩着身子连连道:“别……求你别这样,我什么坦白了。”他冷冷笑笑,拍拍对方嫩嫩的脸,然后松了手。通过恐吓,他明显地感觉到,女人非常怕死,非常害怕死的人一般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也不会面对刀子说假话的。他放心了,然后开始了第二个问题:“告诉老子,买肾的人是谁?究竟给了你老公多少钱?”

“什么肾?”女人明显地感到安全一点了,惊讶地问道。

他匕首一晃,在女人的眼前划过一道光。女人一惊,尖叫起来,随之想到万行不许她大声叫,忙有捂住嘴。万行启发她,最近,她老公是不是接到过电话,是不是去带回来过一个人。女人终于想起来了,忙着点头,说是最近有人想在自己老公手里买一颗肾,钱自己不知道是多少,不过,那个买肾的人是谁,自己倒是听到自己老公隐隐约约地谈起过。万行听了,心里顿时一喜,连忙问道:“快告诉我,那人究竟是谁?”

女人望了一眼窗外,一脸青灰地摇摇头,战战兢兢道:“那人说了,我们如果透露出去,他会杀了我们的。”

万行顿时恼了,匕首又一次亮光闪闪地逼上来道:“他还没杀你呢。如果不说,老子马上开宰,你信不?”

女人面对匕首,牙齿咯咯作响,轻声道:“我说了,你……别伤害群我。“

万行点点头,答应了。

女人又望望他,低着头。万行急了,吼道:“说啊。”女人一惊,再次抬起头,可怜巴巴地道:“还有个……条件,不许侵犯我。”

原来,她把万行当成强奸犯。看着眼前嫩白的少妇,万行笑笑,他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他从来劫财不劫色,尤其和曾美伦好上后,更是如此。他觉得,如果有这种想法,都是对曾美伦的不忠。但是,听了女人的话,他却装出很下流的样子,望着女人高低起伏的身子,装出很色请大样子道:“如果不说实话,可就很难说哦,老子可是很想尝尝美眉的滋味。”

女人浑身啰嗦,镇定了一会儿,轻声告诉他:“那个买肾的人,听说叫……叫莫大头。”

万行的眼睛里,又一次冷光一闪,如同冰刀,牙齿紧咬了许久骂道:“莫大头,狗日的,我怎么就没想到是他啊?”然后,他严厉警告女人,自己今晚来这儿的事,女人绝对要保密,对谁也不许说出去,甚至不许走漏半丝风声,否则,自己会找到她的,到那个时候,哼哼!

女人忙着点头,连连说不会的,一定不说出去。

他转身走了,他说话算话,一个杀手不会和一个女人过不去。现在,他终于找到买肾的对象了,那个无恶不作的莫大头

莫大头这个家伙,矮胖矮胖敦敦实实的,见人乐呵呵的,可他算得郧城一霸。这个莫大头生意之广,涉足饮食、娱乐各界,成为本市的大亨,更是一些官员的座上宾,每天迎来送往的。不过,这只不过是他的表面身份,暗地里,他就是一个黑社会大佬,色情、贩毒、抢劫杀人,为所欲为,无恶不作。

也因为这样,同行是冤家,他也就和万行成了生死对头,搏命冤家。

万行在这一带的黑社会说风就是雨,凭着一把匕首,还有超暴力的手段,向一些黑心商家索要保护费,假如不给,指不定哪天就有人来砸摊子,或者经营的房子着火,自己手下员工横尸街头,甚至自己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被贴到网上,因此,人人按照要求,悄悄给指定的卡号交上保护费。对于莫大头,万行更是吃定了他,因为,他料定即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大头也不敢报警,因为他的屁股有屎,是见不得人的。对于万行的屡次挑衅,莫大头非常恼火,大骂奶奶的,亲自上阵,对万行多次进行刺杀,可是屡屡失败,其中一次还险些丢了性命。那次,万行来到莫大头开的一个桑拿室玩儿,找了两个女人伺候着。莫大头听到手下人报告,哈哈大笑,当即带着一群兄弟,拿着刀棍一拥而入,准备乱刀齐下,解决掉万行,称雄郧城。可是打开桑拿室的门,桑拿室中,只见两个被绑的桑拿女浑身被剥得精光,嘴中塞着丝袜,倒在地上呜呜地叫着。

莫大头一见急了,带着兄弟们一起冲了进去,到处搜查,连鬼影子也不见一个。

两个女人的衣服都长长地挂在衣架上,一直拖到地下。莫大头进去后,站在衣架旁边,大声吩咐,看看床底下,再仔细地找找,找到狗日的,一刀宰了。正在吼叫着,衣架上的衣服“哗”地飞了起来,衣服里面随即跳出一个人,匕首一晃,横在莫大头的脖子上,笑着骂道:“狗日的,敢和我玩真的。说,是愿死啊还是愿活?”

这人,正是自己的生死冤家万行。这家伙绑好两个女人,见无处可躲,眉头一皱,将几件女人衣服挂在衣服架上,自己往里面一钻,谁也没有看出来,更是没有想到。

莫老大技不如人,束手就擒,立时傻了眼,胖胖的脸上冷汗直流。他当然愿活,在万行冷冰冰的匕首下,咬咬牙一挥手,让兄弟们乖乖地让出一条路,送万行离开。

一直,莫大头以为万行是来风流快活的,谁知这家伙竟然是另有目的。第二天,莫老大正在喝茶,收到一摞照片,打开来一看,一屁股蹲在椅子上,半天站不起来。照片的内容很广泛,有自己贩毒的,也有自己唆使人搞色情服务的。信封上有个联系的号码,让他看了照片,马上电话联系。

莫大头虽然厉害,可是这一刻,把柄捏在对方手里,他也不得不按照信封上的号码打了过去。

那边,接电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万行。

万行说,这些照片很有震撼力,也一定能引起警察的兴趣,自己决定,准备把照片一一贴到网上,让人们都见识一下莫大头的光辉形象,知道莫老板是凭借什么发财致富的。莫大头一听急了,连连哀求道:“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然后,低声下气询问对方究竟有什么要求,可以开出来。

万行说,一年五百万的保护费送上,一切就当没有发生。否则,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出现的,到时别后悔哦。

莫大头无奈地摸摸大脑袋,骂声奶奶的,忍住心里的肉痛,抱着折财消灾的想法,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事后,莫大头也不是没找杀手帮忙过,这个杀手,就是于文,黑道上有个响当当的外号——快刀屠夫。莫大头许价一千万,要求做了万行,以绝后患。于文有一个兄弟,名字叫于武,二人都是江湖上顶级杀手。莫大头希望,于氏兄弟一齐出手,向万行叫板,并趁机做掉对方。可于文听了,毫不为意地一撇嘴,在电话里道:“不就是一个万行,值得吗?哥们儿一个人出马,就一定会搞掂。“然后一个人走了。

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莫大头刚刚起来,就听到外面传来哄叫声,接着,他手下的老三忙着赶进来告诉他,不好了,门前的树上吊着一个人。他一惊,忙跑出去看,果然看见一个人赤身裸体,血肉模糊地挂在自己门前树上,一荡一荡的,解下来一看,正是出去寻找万行的快手屠夫于文。接下来后,于文浑身僵硬,早已断气多时。

这事发生后,一时轰动很大,如果不是莫大头手眼通天,运动各方关系极力抹平,保不定还会出什么大事。

事后,莫大头暗暗想,于文死了,他的弟弟于武一定不肯罢休,一定会出手的。万行,你小子就好好地等着吧!莫大头幸灾乐祸地想。可是一段时间以来,都不见于武的影子,更没有听到于武出手的消息。于武这家伙,看样子被他哥的死吓怂了,做了缩头乌龟。

莫大头十分失望,轻声骂道,什么于文于武,都他妈的是豆渣杀手,遇见万行,不是死了,就是钻进了老鼠洞。

他自己也无可奈何,只有骂着奶奶的。

这天,就在他为万行的事十分烦恼时,一个手机打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告诉他,今天晚上到城西林中一叙,自己有事告诉他。莫大头听了,很不在意地冷笑一声问道:“你是哪路神啊?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奶奶的?”对方呵呵一笑,说当然知道,不就是被万行治得屁滚尿流的莫大头吗。还没等他再出言骂奶奶的,对方告诉他,自己叫于武,不见吗?莫大头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一口答应了下来。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于武终于出山了,万行,你狗日的死定了。莫大头想,当晚,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带着他手下的人,去赴城西林子的约会去了。

城西的林子,白天的一片阴暗,到了晚上,更是阴森森的。不过,今晚还好,月光虽然不是很亮,毕竟还是能看到路。这儿的夜晚里,等闲人是不敢来的,但是于武敢来。因为,于武与众不同,不然的话,年年轻轻,名头却远远高于他哥,甚至和万行已经不相上下,双峰对峙。

在黑道上,于武的绰号,比他哥于文的还猛还阴——无影杀手。

于武从不露面,只通过手机接手生意,然后默默出手,无声无息地完成,再通过银行卡收取费用。因此,在警察的档案记录里,从来没有无影杀手这个人,也从没有于武作案的蛛丝马迹。于武不像他的哥哥于文,嚣张跋扈,凶案累累。黑道的人对于他,也是只知道的名字,很少有人见过他的人,他也就一直是一个迷,一个解不开的迷。

今晚,莫老大亲自出马,就是要去解开这个谜。他知道,于武不会不出手的,他的哥哥死了,而且死的很惨,一个铁血杀手,怎么可能默默不言不动。

他等这一天,可是等得太久了。

车子到了林子边,手机再次响起,仍是那个陌生号码,仍是那个阴沉的声音道:“让你的兄弟们都留下来,你一人进来,我不想见到其他的人。”莫大头犹豫着,有点不想答应。对方冷哼一声说:“如果不那样,那么,这次约会就免了。”

莫大头一听,连忙道:“别。好的好的,就这样吧。”

莫大头一挥手,让大家下车,然后自己带着两支枪,开着车子进了林子。他想,来者是朋友,并非敌人,如果是敌人,他莫大头也不是豆渣做的,更何况还有两支枪,子弹一出,谁人能挡?

进入林子里,按照手机里的指点,莫大头继续向前行驶着,隐隐约约的灯光下,他看见前面一人黑衣黑帽的人卓立草地,纹丝不动,背对着这边,那种稳重镇静劲儿,就不是他莫大头所能比拟的。莫大头下了车子,提了双枪,全神贯注地一步步走过去道:“于兄,久候了,我莫大头来了。”

对方仍不说话,卓立在那儿,也不转身看一眼,一动不动,那份定力让莫大头佩服不已,他一步步过去,一直走到黑影身边,去拍了一把那人的肩膀,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个黑人,竟然是个稻草人。

莫大头知道上当,还没来得及回过身,脖子一凉,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已经架了上去。

莫大头一身冷汗,连忙举起双手,枪也被人夺了过去。他不敢动,轻声问道:“兄弟,你是谁?该不是手上短缺了吧?放心,十万二十万甚至一百万,兄弟还是拿得出来。”对方却不回话,重重地冷哼一声,慢慢转到他面前,竟然是生死冤家万行。

“你——究竟想干嘛?”莫大头瞪着牛眼,望着面前的万行道。

万行气吁吁地骂道:“狗日的,你装糊涂,老子今天剥了你?”

莫大头不知道什么原因,面对万行的匕首和粗粗的喘气声,更是发慌,结结巴巴道:“保护费……给你了啊,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万行眼中冒火,告诉他,这次他莫大头惨定了,狗日的,竟然敢于对自己下黑手,出高价购买自己的肾。现在,自己来,把他莫大头的肾脏肝全部摘出来,喂给狼狗吃。说着,匕首一晃,“哗啦”一声,莫老大的衣服从中一剖两半,齐匝匝如空壳一般落下,包括牛皮裤带也是如此,可是,莫大头的皮肤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这份刀功,别说做,莫大头听也没听说过。

莫大头感到浑身一冷,魂灵出壳,颤着嗓门大吼:“快啊……快停下。”

万行哼了一声,匕首一凝,收住势子。

莫老大艰难地咽口唾沫,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结结巴巴分析说,自己要万行的肾干嘛,自己无病无灾的。再说了,自己如果真他妈的患了什么肾功能衰竭,凭借自己的力量,随便找人配型成功,刀子一划不就得了,何必找上万行,那不是自行死路吗?

万行拿了手机打开,在莫大头腹部仔细看看,莫大头肥肥的肚皮白白嫩嫩的,保养的很好,上面毫无疤痕,如同女人的一样。万行哼一声道:“我信你的,这是别人嫁祸于你。”说完,扔下莫大头,转身就走,不一会儿消失在树林里,不见了影子。身后,莫大头“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许久许久,幸灾乐祸地吼道:“好啊,这是谁他妈的做的好事啊?”

他虽然虚惊一场,但是觉得,万行不行了。

一个丢了肾的人,身体会每况愈下,江湖之上,还能蹦跶几天?他站起来,向林子外走去,边走边狠狠道:“万行,等着,总有一天老子会活剥了你的。”

但是,他觉得,目前自己最主要的事情是弄清一个问题,究竟是谁摘了万行的肾?究竟又是谁准备嫁祸给自己?嫁祸给自己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对手,想置自己于死地。对于对手,自己一定得弄清,不然,死了也不知谁弄死的。莫大头想。

5

万行离开城西林子,又一次回到那个小旅馆,悄悄地蛰伏了下来,等待着晚上的到来,就如一只鬣狗一般。在镜子前,他粘起一部络腮胡,镜子里,一张陌生面孔,竟然连自己也认不出来了,他嘿嘿一笑,对着那个人道“娘的,你是谁?”

镜子里的人对他也一乐,露出一嘴的白牙。

扔下莫大头后,他就回来了,仔细地思索着,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受了王医生那个美丽女人的愚弄。他没想到,那样文质彬彬的一个女人,竟然不显山不露水地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圈套。现在,他开始了自己新的一轮行动,他知道,对待那样狡猾的女人,不能逼迫,逼迫的结果,只会再次弄得一个假口供。这次,自己改变策略,暗暗跟踪。

通过几天的跟踪,他发现,这个女人仍一如既往地深居简出,头上扎着白花,更显得端庄美丽。可是,他渐渐发现端倪,这个女人并不是一直躲在家里,默默地以泪洗面。有时,也不以泪洗面,这就是晚上。

有几个晚上,万行都发现,这女人悄悄走出来,拦下一辆出租车悄悄走了,幽灵一般,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眉眼汪汪风情万种地回来。万行暗暗断定,这个女人有猫腻,很可能是红杏出墙,在外面养下情人。他甚至有理由怀疑,那个该死的王医生,一定是非正常死亡,很可能是被自己的老婆和情人合谋杀害的。他决定跟踪女人,看她每个晚上究竟去了哪儿,干些什么事情。

那晚,天刚刚黑定下来,王医生家的门轻轻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闪了出来,虽然极快,可是万行仍辨别出来了,是那个女人。女人走出来,四处一望,看见没有人,忙一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轻声嘀咕了几句,一扭腰坐了上去。出租车一头钻出灯影中,向远处快速地飞驰而去。万行见了,也忙拦了一辆出租车,一出手五百,扔在司机面前道:“兄弟,跟住前面的车,别让它丢了。”

司机收了钱,高兴地一笑,车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紧紧地咬着。

女人的出租车飞快地进入一条巷子,左钻右钻,最终在一处院子的门口停下,女人下车,接着车子离开。女人等车子走远了,才走到一个院门前敲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女人一侧身子进去了。万行让自己的出租车也早已离去,他远远地看着这一切,暗暗称奇,不知女人在搞什么小动作。等到院门关紧后,好一会儿,他也一贴身到了门前,轻轻吸一口气,跃身一抓,攀住院墙的墙头。伤口没有完全痊愈,还有一些疼痛,他忍住一咬牙,灵猫一样进入院中,悄无声息。

院子里面,矗立着一座楼房,各个楼层都是黑洞洞的,只有二楼一个窗口的灯亮着,显然女人去了那儿。

万行弯着腰,叼着匕首,狸猫一样扑上楼,来到亮着灯的窗下。窗子没关严,隐隐约约的,他听到一个声音说:“你敢断定,那家伙真去找莫大头去了吗?”

女人咯咯娇笑着说,千真万确,自己当时一说莫大头买他的肾,他就咬牙切齿,临走时,还警告自己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然后转身走了。说到这儿,女人略带焦急地问:“这事也只能会哄骗一时,难以哄骗一世啊,他知道了怎办?”

另一个声音得意地分析,莫大头多厉害的主,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谁敢找他麻烦,只有一个字“死”,那个家伙单人独马找上门去,和莫大头过不去,指定是死路一条,说不定此时早已去了奈何桥呢。说到这儿,长叹一声:“那个要命的杀手终于死了,咱们也潜伏一个时期,等到风声一过,把借银行的钱和上次买肾得到的钱一带,到外地去做个富翁,过过富豪的日子。”

女人听了,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另一个声音道:“来吧,乐一下吧,啊。”说着,两个黑影拥在一起,啧啧有声地咂起嘴来。

万行在外面听了,怒火冲天,知道说的是自己,再也忍不住了,飞起一脚狠狠踹开门。房内,两个人惊叫起来,让万行见了,顿时目瞪口呆。自己面前的两人,一个是王医生的老婆,另一个竟然是已经死去的王医生。

王医生没死,躲在这儿了。他的死,是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哄骗大家的,更是哄骗警察的。

原来,万行来寻找他的前几天,就有人悄悄打电话告诉他,他先前摘取的肾,不是别人的,是超级杀手万行的,万行这人,杀人不眨眼,被他捉住,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王医生听了,顿时傻了眼,他久在江湖混,对于万行这个名字还是听到过一二的。过去给万行治病,对方用的是化名,叫做米言。现在,知道这个家伙就是万行,王医生吓得一泡热尿全撒在裤子里。可是,肾偷摘已经偷摘了,而且已经卖出去了,现在不可能再还回去。

他拿着手机,傻站了一会儿,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毫无主张。

正在王医生焦急冒火的时候,屋漏偏逢连阴雨,银行的人又找上门来。原来,他通过贿赂,想银行借贷的一千万款项已经到期,人家上门催账。根本就没打算还账的王医生坐在家里,抱着脑袋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法,大腿一拍,决定金蝉脱壳,瞒过世人。

第二天,他就上了街,不去繁华地段,专门去一些桥下,或者废屋处,寻找一些叫花子。

这座城市,处于几省交界的地方,整日里人来人往,流动人口很多,尤其叫花子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整天一群一伙地流浪着,东家要西家讨的。

那天,王医生看到一个叫花子,一头蓬乱的头发,一脸的污垢,看那身形高矮胖瘦,都和自己很是相似,顿时眼睛一亮,一把拉住他。叫花子吓一跳,不知他想怎么的。王医生笑嘻嘻地道:“兄弟,哪儿来的?”

叫花子告诉他,自己来的地方很远很远。

王医生一听,更是满脸堆笑,问家里还有人吗,一个人在外流浪,多可怜啊。叫花子摇摇头,爹妈都死了,自己一个人出来,四处讨要,四处漂泊。王医生一听,更是表现出十二分的同情,红了眼圈告诉他,自己需要一个人帮忙搬运一点东西,很同情叫花子,让他去干,不知叫花子愿意不。说着,掏出一千元钱,放在叫花子的手里。

叫花子看到一叠钱,顿时眼睛放光,连连点着头,随着王医生去了。

到了王医生的医疗室,王医生先不急着让搬东西,让叫花子坐下来,喝点茶,聊聊天。讲话子当然乐意,接过王医生倒下的一杯茶喝了,不一会儿迷迷糊糊起来,两只眼睛粘在一起,倒在椅子上呼呼睡着了。王医生冷笑一声,关上医疗室的大门,拿根准备好的绳子,做好套子,套在叫花子的脖子上狠狠一勒,叫花子挣扎了两下,就断了气。

勒死叫化子,王医生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叫花子穿上,自己换上叫花子的衣服,然后拿出一壶汽油,泼在叫花子身上,再把电线铰断,做出漏电着火的情景。接着,打火机一打一点,顿时汽油烧着,火焰顺势腾空而起,不一会儿,就笼罩住了自己的医疗室。王医生趁着夜色,在众人赶来救火前就悄悄跑了,躲在自己新买的另一套房子中。给老婆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切都天衣无缝。

王医生躲在这儿,每天让老婆回到原来的家,一则继续哄骗大家,再则,也好打听外面的情况。到了晚上,他让老婆悄悄过来,两人商量准备把几套自己买的的房子,悄悄转手一卖,带上钱逃往他地,之后,换个名字当个富翁。

至于哄骗万行去找莫大头,也是王医生和老婆提前商量的办法,他们希望通过莫大头的手,杀掉万行,根除后患。

万行哼哼地笑着,看到软瘫在自己面前的夫妻俩,眼睛放射着冷光,扔出一条绳子,让女人把王医生给绑了。做完这一切后,万行又拿出一条绳子,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把女人紧紧地捆了起来。

他觉得,这夫妻俩不可小觑,自己久在江湖行走,什么样的伎俩没见过,竟然不知不觉进入他们的圈套。现在,自己如果不小心点,说不定稍一疏忽,还会丧命。

一切做好,他坐下,喝了一杯茶,开始细细地审问起来。

6

一直以来,万行都以为,哄骗自己上当受骗去偷红葡萄酒的是王医生,因为,只有王医生知道他受伤的事,而且曾经对自己抽血,暗暗做过配型实验。于是,为了摘取自己的肾,就用那酒能活血生肉的鬼话来引诱他。现在,在刀子的逼迫下,王医生告诉他,自己从没有打电话让他去盗酒,也没设计圈套红骗他。

他笑了,说声是吗,匕首一闪,在王医生的胸部划出一条血槽。王医生“啊”的一声叫起来,女人在旁边见了,也呜呜地哭起来。

万行的眼光狼一样发光,狠狠吼道:“快说,哄我去盗酒的是不是你?”

王医生哭着摇着头,看他再次举起匕首,忙告诉他,他这样做是在逼供,得到的将是虚假的消息。自己真的没有哄骗他,自己当时仅仅是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告诉他,有个活儿,问他接不接。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他说:“我老婆也听到了这个电话。”

王医生的老婆在那边楚楚可怜地点点头,表示是真的,自己没骗他。

万行一笑,推着王医生老婆到了另一间房子理,过了一会儿出来,告诉王医生,他老婆已经招了电话的内容,现在他再说一遍,自己听听是不是一样,如果不一样,那就别怪自己下手无情了。

王医生战战兢兢地问:“我老婆呢,你没害她吧?”

万行告诉他,放心,只要坦白,自己不会伤害他们的。但是,如果说一句假话,自己就不敢保证了。

王医生听了,舔舔舌头,告诉他,那天晚上,自己和老婆正在吃晚饭,电话响了,打开后是一个陌生号码。他问是谁,对方告诉他,有个买卖,问他做不?他问什么买卖,多钱。对方一笑说,二百万,买一颗肾。王医生一听心里一跳,这可是个大买卖啊,现在黑市上卖肾,一个也就是四十万。但是,随即他又呻吟了,买卖虽好,可是这大晚上去哪儿找肾源啊,难不成自己把自己的割了卖了不成?

对方显然猜到他在考虑什么,告诉他,肾源自己已经选好了。然后告诉了他郊外一座废弃的楼房里,有一个人昏睡在那儿,王医生只需去那儿,把那个人推到自己的医疗室,手术一做,肾一摘,又将人推走即可。

王医生吓了一跳,疑惑地说:“那不是偷肾吗?”

对方一笑,告诉他,偷摘那个家伙的肾怕什么,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那人曾经也盗卖过别人的肾。他自己的肾被盗,是替天行道,是他罪有应得,他是不敢报案的,这样会牵扯出他自己盗肾的事。

王医生仍有点期期艾艾的,对方讥讽地道,看不出来啊,卖肾买肾的王医生什么时候放下屠刀,也变得医德高尚了。说到这儿,怕他不愿意,对方一咬牙提价道:“三百万,干不干?”王医生一听,再也忍受不住诱惑了,大叫道:“干,不干是王八蛋!”随即,他在对方的指点下,和老婆一起开着车赶到郊外那幢楼上,在603室里,果然看到一个昏睡的人。

这人,竟然是不久前去他那儿就诊的患者。

这一刻,王医生顾不得这些,和老婆抬上万行,放进车子就走。到了诊室,万行慢慢醒来,喃喃说话时,询问是怎么回事时,王医生怕他醒来,忙拿支持麻药给万行打下,不一会儿,万行又昏睡过去。王医生拿出手术刀,开始了手术,将万行的肾一摘,伤口缝好,又贴上原来那块纱布,连夜送回原地。

万行听了眼珠通红,这个狗东西,三百万元,就把自己的肾摘了。

他狠狠地问:“你给了谁?”

王医生苦兮兮道,对方让用药水保护着,放在医疗室的外面,不许自己出去看,然后就打来三百万。自己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了,果然卡上就多了三百万,说到这儿,王医生战战兢兢道:“我……我不知道是你,要知道的话,杀了我也不敢做啊。”

万行坐在那儿,仔细梳理着线索,可是脑子里仍然迷雾重重。那个人是谁?没做配型,那人直接要自己的肾,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弄不清其中原因,越是弄不清越是烦躁,他感到,一个黑影正在向自己一寸一寸逼近,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将自己一步步逼上绝路,可到直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那人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他打败莫大头,杀死于文,吓跑于武,从未害怕过。现在他感到害怕了,一种透骨袭髓的害怕。因为他遇见的不是人,是一个影子对手,在对自己一步步走来。他想联系张凯,让他帮忙,可是很快又自我否定了。

这小子上场也帮不了自己忙,每次作案时,都胆战心惊的好像上刑场一样,这样的人上场,只会坏事,不会起什么好作用。

再说,自己丢肾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趁自己残疾,仇人纷纷上门,自己也应付不过来啊。那个退隐江湖移居澳洲的想法,此时又一次蹿上了心头。

他觉得,不能再在江湖呆了,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将王医生的老婆扯出来,把他们背靠背绑在一块儿,点着一根烟默默地吸着,思索着如何处理这两个家伙。过了一会儿,他冷笑笑,把半截烟扯下,扔在地上,狠狠用脚碾碎了。回过头,狠狠地瞪视着王医生夫妻。王医生夫妻吓了一跳,连连喊着饶命。他缓步走过去,捏着王医生老婆白嫩的下颌道:“老子真他娘的下不了手。”

女人泪流满面,闭上了眼,浑身颤抖着。

王医生听到这话,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忙叫道:“兄弟,好汉,你要不杀我,我让她侍候你。”然后,也不管万行是否答应,就大夸特夸自己老婆皮肤白嫩,尤其床上功夫特别了得。女人睁开眼,望了一眼王医生,脸色煞白,“呸”的一口唾沫吐在王医生脸上。王医生仍没停嘴,对老婆大声叫道:“快啊,服侍这位兄弟啊。”

万行瞪了一眼王医生,吼道:“再乱喊,老子活剥了你。”顿时,王医生吓得闭上嘴,女人也呜呜咽咽地哭着。

万行走过去,在两人嘴里分别塞上破布,然后捡起王医生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过了一会儿,里面响起莫大头的声音:“你是谁?”万行呵呵一笑,告诉对方,自己就是万行。莫大头一惊,如同踩着了响尾蛇一般大叫道:“万行,老子并没惹你啊,怎么阴魂不散的,一个劲的缠着老子?”万行告诉他,自己这次打电话来,并不是找麻烦的,相反,是给莫大头送来两件礼物,他一定会喜欢的。

莫大头不理解,自己需要什么礼物,竟然要这个超级杀手送。看莫大头大惑不解,万行笑笑,告诉他,自己找莫大头的麻烦,以为是莫大头盗取了自己的肾,不是主观臆断,是有人当时给自己虚假情报,想嫁祸于他的。“你想知道是谁吗?”说到这儿,看莫大头没说话,万行问道。

莫大头当然十分希望知道是谁,黑道上人,谁希望自己有个不知名的对手时时跟踪自己,或者诬陷自己呢。

万行说到这儿,偏不说了,吊着莫大头的胃口,告诉他,嫁祸于他的人,自己暂时不告诉他是谁,他莫大头自己可以来认识一下。怕莫大头不知道具体位置,他交待了王医生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莫大头嘿嘿一笑,告诉他,自己会来的,也会好好认识对方的,很感谢他。

万行打完电话,扔下手机,也扔下王医生夫妻,一步步向外走去。

这两个狗男女,他想,自己就您用不着动手了,就交给莫大头吧,莫大头的手段,他是见过的,那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不会饶了这两个诬陷自己的人。同时,另一个阴谋也在他的心里形成。他知道,他和莫大头终久难以善了,会有一次大决斗的。这样杀人的证据,自己多掌握一些好,到时一旦出牌,就让莫大头死无葬身之地。

走出王医生的房子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觉得,莫大头大概已经到了地方,他马上打了一个匿名电话,告诉警察,某某楼房里正在发生一件凶杀案,被杀的是一男一女,希望警察赶紧赶去,否则,就晚了。

然后,他坐下来,翻到本市频道,等着本市的新闻时段,看着自己一手导演的好戏。

果然,到了新闻时段,一则新闻播报出来,在本市一座三层小楼内,发生了一起凶杀案,男的是已经焚烧而死的王医生,女的是王医生老婆,两人死前,受到了很残酷的折磨。而且,新闻发布人道,由这个案件可见,这是一个案中案,警察将会进一步确定,先前被焚烧的尸体究竟是谁,王医生夫妻又究竟是谁杀害的?这个案中案,是否还有幕后推手。

万行一笑,这个莫大头,快刀斩乱麻,处理得出乎意料的快。

他关了电视,坐在那儿,再次梳理着王医生夫妻的供述。在梳理的过程中,那个盗肾的人,已经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现在,他的匕首,一定得插入那人的胸部了。他狠狠地想。

7

夜里,一辆车悄悄停在一栋楼房边,隐入树木的黑暗里,一个人闪出,魔鬼一样四处瞄着,然后钻入树丛里。灯光如水,照在一座楼里,楼里款款地走出一个女子,一身旗袍,包裹着满身的风情和性感,如同一枚吹弹得破的樱桃。她提着包,刚刚高跟鞋咯咯地从树丛旁走过,突然,那个黑影扑了过来,一把箍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上,一块毛巾捂住了女人的嘴。女人挣扎了几下,渐渐不动了,昏迷了过去。

黑影将女人抱起,推进小车的座位上,自己也上了车,发动车子消失在黑暗里。

不久,车子来到郊外,在一处破房子前停下。车门打开,黑影将女子扛进去,同时打开灯。灯光下,那个黑影赫然正是万行。

此时的万行,脸上几乎成为铁青色,他望着昏睡中的女人,冷酷地哼了一声,用绳子绑了女人手脚,捆在椅子上,然后拿了一杯冷水,对住女人的脸浇了过去。女人一惊一颤醒了,睁开毛茸茸的眼睛,看见万行,又回头看看自己身上绑着的绳子,惊问道:“万行,你怎么啦?我……我是曾美伦啊。”

万行的眼睛如同锥子一样,直直地射向曾美伦道:“老子找的就是你,骚货。”

是的,万行要找的就是曾美伦——他的这个千娇百媚的恋人。因为,那次受伤之后,整个世界,除了王医生知道这事外,还有一个人也知道。这个人,就是他的恋人曾美伦。

现在,他查清了,王医生并没有打电话诱骗他,也没把他受伤的事情说出去,这家伙仅仅是按照一个电话中的指示,去了603室,然后盗取了自己的肾。可是,当时打电话来,哄自己上当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也是这个男人让王医生去摘取自己的肾的:也就是说,曾美伦明显地曾经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了这个男人,不然,这个男人是不会想出那样一个罪恶的圈套的。换句话说,曾美伦是在和别人合伙悄悄暗算自己。“为什么,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万行扯着曾美伦的衣领,眼睛里冒着火问。他是杀手,唯利是图,坏事做尽,可他也有爱情,他爱这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他最近疯狂作案,就是想挣得大量的钱,将来和曾美伦一块儿去澳洲亦或是美洲,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舍生忘死地干,这个女人却在背后背叛了他,并捅了自己一刀。

曾美伦望着万行,脸色灰白地喃喃道:“你骗了我,你是个杀手,不是作家,那次也不是翻车受伤,是杀人受的伤。”

万行牙齿咬得咯咯响,冷声道:“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

曾美伦摇着头,眼角滑出两滴泪来,亮晶晶的。万行瞪视着曾美伦,许久许久,再次沉声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另有所爱了?”

曾美伦身子一颤,低着脑袋,一言不吭,如同一尊蜡像。

万行的心如同掉进冷水盆里,拔凉拔凉的。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最终变成了真实的存在,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杀手身份后,一定是另有所爱,和别的男人滚在了一起,成了别人的女人。可是,她离开自己——为什么又要摘取自己的肾?这又是为什么啊?

面对他的问题,曾美伦一言不发,如同哑巴一样,显然,这个臭娘们爱着那个男人,而且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甘愿承受一起。万行想到这儿,醋海翻波,青筋直跳。他努力地平伏着自己的愤怒,许久,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你新认识的那个男的出的馊主意,他患有肾功能衰竭,快要死了?”

曾美伦睁大眼,突然大声分辩:“不,一切都与他无关,是我自己想的。”

万行气坏了,狠狠两个耳光,曾美伦的嘴角流出鲜血,他狠狠骂道:“臭婊子,你那么心疼他,你想到过我吗?我的感受你想过了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狠狠盯了一眼曾美伦,快步走了出去。电话不是别人打来的,正是帮手张凯打来的。在电话里,张凯轻声告诉他一个信息,最近,曾美伦行为诡秘,鬼鬼祟祟的,自己暗暗跟踪后,终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曾美伦好像另有所爱,她每次悄悄出去,不是为了别的,竟然是和那个男的幽会。

万行听了,更是脸色煞白,心里骂道,事后诸葛亮,真正是个废物,自己为什么会收留他呢。嘴里却冷冰冰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中,张凯的声音变得更轻了,叽叽哝哝起来。万行越听脸色越白,最后竟可怕地痉挛起来,对着电话里极其烦躁地道:“好了,就这些吗?”那边说没有了,就这些。他哼一声,关了手机,走了进去,举起巴掌又是噼里啪啦几个耳光打在曾美伦脸上,狠狠骂道:“骚货,真是最毒女人心啊。”

原来,张凯在电话中告诉他一个惊天秘密,曾美伦这个娘们儿,不只是另有所欢,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而且,她早已觊觎着万行的四千多万元钱,万行把这些银行卡放在曾美伦手里,现在,她把这些银行卡全都交给了自己的男朋友。当然,她也知道,万行一旦知道,是不会放过她的。于是,她和男朋友设下圈套,让万行喝下葡萄酒,以至于昏迷过去。本来,他们是想让王医生杀死万行以绝后患的,可是王医生不答应,于是他们临时改变了主意,让摘取万行的一个肾,这样的话,他们既不需承担命案,以后,万行的身体越来越糟,也就不会到处追杀他们,让他们难以安生了。

“不……不是的。”听到万行的怒骂,曾美伦抬起头,终于大声争辩着道。

万行望着她,再一次久久地望着她,眼睛里竟然有些潮润。面对着这个女人,一时,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办好,杀死她,自己下不了手;放掉,心有不甘。超级杀手万行,第一次也有杀不了的人。

正在犹豫不决时,外面,一个夜枭般的声音嘎嘎笑着,并撕扯着嗓门大声道:“不,这个女人在扯谎,她就是想让你死。”

万行听了,大吃一惊,忙一闪身冲出门外,向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扑去。远远的,只见前面一个黑影一闪身子,飞速进入旁边的树林里,不见了影子。万行愣了愣,提着匕首,随后冲了进去,一寸寸地仔细寻找着:做为一个超级杀手,他可以跟踪别人,绝不允许被人跟踪,也绝对不容许有人靠近身边,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否则,这个人必须去死。正是因为如此小心翼翼,他才活到了今天,才成为黑道上一等一的杀手。

可是,黑沉沉的夜里,黑沉沉的树林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夜鸟在扑棱着。

突然,他听到房子那边传来响动,还有曾美伦的叫声,心里一惊,喊声不好,连忙转身向房子跑去。他知道,自己上当了,对方刚才故意叫喊,故意显身,为的是引诱他去寻找,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引开他,引开自己离开那所房子。那人一定是趁着自己在林子忙碌,一转身进入房内,救走了曾美伦。可是,曾美伦为什么大声惨叫呢,难道不愿意离开?不,不可能的。

第一次,他在心里感到这个人是个高手,比他还高明的高手,还没和对方照面,自己已经处处落入下风。这次,他又上当了。

8

他确实是上当了,一个不小的当。

他跑回去,带着一种愤怒,又带着一丝隐隐的希望,希望自己冲进房子时,那人早已救走了曾美伦——既下不了杀手,就让人把她救走吧,至于银行卡号的密码,他没有告诉她,到时自己去挂失得了。总之,他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可是,等到他赶到房门,看到屋内的一幕,顿时感到肝胆俱裂,呆呆地站住了。

曾美伦并没有被人救走,仍被绑在那儿,坐在椅子上。

曾美伦已经不动了,眼睛大大地睁着,惊骇地望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又像是见到过什么极为震骇的事情。她的胸口上,端直地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涌出来,已经打湿了她的旗袍。她面前的地上,放着一件西服。

万行感到身体发软,他轻声问自己道:“谁……谁做的?他娘的这究竟是谁做的啊?”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浑身疲软,脚步很重,他想拔出那把匕首,想告诉曾美伦自己已经原谅她了。他望着她的脸,一步步走去,到了她的面前,一只脚踩在那件西服上,仍然无动于衷。突然,他感觉到脚下隐隐不对,刚准备跳开时,只听得“咵”的一声响。他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呻吟起来。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西服下面竟然掩盖着一个钢夹。这种钢夹是带锯齿形的,狮子老虎一旦撞上,也难以逃脱,更何况是一个血肉之躯。

万行的腿骨已经折断,他惨叫着,抱着脚嘶声大吼:“谁?狗日的站出来?”

随着嘎嘎的笑声,一个一身黑衣服的人在曾美伦尸体后慢慢走出,脸上蒙着一块黑纱,浑身散发着清冷之气。刚才,他就隐藏在曾美伦尸体所坐的椅子后,就是他,引诱万行出去寻找自己,然后金蝉脱壳,快速冲入房子内,杀死曾美伦,脱下西服布好伪装,掩盖好安放下妥当的钢夹,然后躲在曾美伦的尸体后,静静地等待着万行上当。

黑道江湖上,从没听听说过有这号人,心狠手辣,智计百出,而且有着如此的身手。

万行呻吟着,瞪视着他问道:“你……你是谁?为什么这样?”

对方仍然嘎嘎地笑着,慢慢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缓缓地扯下脸上的黑纱,面前站着的,赫然就是不久前投靠自己的张凯。那次,警察追捕万行,万行无处可逃,最后钻进一个小巷里,这时,一个小伙子冲出来,把他拉进一间房子里,藏在一个夹墙内。这人,就是张凯,他没想到,这个张凯竟然是一颗定时炸弹,这样做仅仅是为了接近她。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曾美伦?”张凯的脸上带着一种胜利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以为黑道超级杀手万行一发怒,会匕首一举,辣手摧花,杀掉曾美伦的,可是你却没有这么做。无奈之下,我只有出手,替你做了这个娘们儿。”

万行忘记了剧痛,对张凯大吼道:“为什么?”

张凯一笑,告诉他,因为,对于自己而言,曾美伦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应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原来,张凯投靠万行,做他的帮手,就是为了对付他。可是,他发现万行对自己并不是特别信任,而且防范很严,实在不容易得手。于是,他灵机一动,转而靠近曾美伦,私下里用小殷勤,还有甜言蜜语,获得了曾美伦的好感。然后悄悄告诉她,万行是个十恶不赦的杀手,在黑社会是无恶不作的。为了让曾美伦彻底相信,彻底靠拢他,他拿出了万行行凶的照片,放在曾美伦的面前,终于取得了曾美伦的信任。

在曾美伦嘴里,他终于得到一个消息,万行曾受过不轻的伤,至今还没有痊愈。他嘿嘿一笑,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方法,打开手机的变音装置,改变自己的声音,给万行打了个匿名电话,出高价请万行去抢劫半瓶红葡萄酒,那半瓶酒,当然是他提前放置的,里面兑放了高效安眠药。待到万行答应,估计到那儿喝下红葡萄酒,已经昏迷后,他又马上打电话给王医生,出高价购买一颗肾。王医生告诉他,自己没有肾源,他哈哈一笑,告诉王医生,让他去603室,那儿有很好的肾源。

王医生在高额钱财的促使下,终于摘取了万行的肾。

万行实在弄不明白,问道:“你这样费尽手脚,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凯得意地分析,自己这样做,一箭双雕,妙不可言。看万行不解,他笑呵呵的搬着手指头道,第一,曾美伦已经入了自己心愿,终于死了,自己却没有杀人罪责,更不会受到警察的怀疑。说完,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让万行看,明天,警察发现曾美伦的尸体后,通过指纹,还有作案的手法,一定会断定是杀手万行做的,自己就可逍遥自在了。

万行没想到,对手竟然如此卑鄙,如此大言不惭,痛得龇牙咧嘴地道:“娘的……真狡猾,第二条呢?”

张凯笑着说,至于第二条嘛,自己终于满足了买主的要求,将万行不但抓住了,而且是活捉到了买主的面前,让买主把一肚皮鸟气出尽。自己呢,按照合约,将会得到一笔不菲的酬金。

万行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张凯,许久道:“你……是别人安排的?”

张凯略带讥讽地翘起手指,夸奖道:“万行,你不笨啊,现在才明白啊?”

万行顾不得理会对方的讽刺,试探着问:“有买主要买我的命?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是谁?”

张凯一乐,告诉他,自己马上就叫来对方,让万行见识一下,说完,慢慢掏出手机打开,拨通一组号码道:“好了,哥们儿,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带着一千万的酬金来领人。”说完,很潇洒地关了手机,抽出一根烟点着,得意地吸起来。

万行卧在那儿,折断的脚骨传出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他假装和张凯谈话,其实在麻痹对方,极力在寻找逃走的机会。他知道,这种机会几乎微乎其微。可是,从万一中寻找机会是他一贯的作风。

他看着张凯若无其事的吸烟,忍住疼痛笑道:“你不绑着我,小心我跑了。”

张凯摇摇头,狡猾地笑着,这事留给买主吧,他到时动手。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上前去绑的的,杀手万行的身子是靠近不得的,自己坚决不冒这个不必要的风险。

万行骂声狗日的,是自己的对手,自己死在这样的人手里也值得。

张凯仍笑着吸着烟,坚决不为万行的马屁所动。

万行突然抬起头,望着万行的身后,睁大惊讶的眼睛叫道:“莫大头,你狗日也来了。”张凯停住吸烟,忙回过头去看,身后却不见一人,叫声不好,忙回过头。万行忍着疼痛,带着腿上的钢夹已经扑了过来,匕首一闪划过一道光。张凯忙一转身,滑开几步,身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冒出红红的血珠子。刚才,稍慢一下,万行已经将自己开肠破肚了。张凯惊魂未定,耳边听到一声“着”,万行手中的匕首已经化为一道白光,直直地飞向张凯的面门。张凯匆忙之中,连忙来了一个大低头,匕首嗖的一声飞过,插在后面的门框上,晃晃悠悠的。

张凯走过去,一使腕劲拔出匕首,点点头道:“今儿个我才觉得,在对付你时,我小心翼翼确实没错。”说完,站在远远的一边,监视着万行,决不让他逃走,但也绝不给他二次突袭的机会。

不久,林子的那边,响起车子的声音。

张凯笑笑,走过来道:“好了,买主终于来了,我也可以解脱了。”

话刚说完,车子已经到了门外,一群人哈哈笑着走了进来,当头的人正是莫大头。看见万行卧在地上,捧着自己的脚哼哼,莫大头嘿嘿笑了,“呸”地吐了一口唾沫道:“万行,你狗日的也有今天。”

万行瞪视了他一眼,呻吟着问道:“张凯这小子是你请的高手,用来专门对付我的?”

莫老大得意地挠着脑袋大笑:“怎么样,张凯这小子够你喝一壶吧?”

万行还没有答话,张凯在旁边打断莫大头的笑声,冷冷地道:“记住了,本人不是什么张凯,是于武,于文的弟弟。”

一句话简直石破天惊,连莫老大也睁大了眼,呆在那儿,审视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好像第一次见到似的。面前的这个俊朗帅气的小伙子,竟然就是黑道上著名的影子杀手于武,于文的兄弟。自己一直傻乎乎的,还以为是自己部下的一个小喽啰呢,差遣到万行身边卧底,当时也仅仅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制服了万行,最好;如果不行,被杀,对自己也没多大损失。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差遣出去的这个叫张凯的小喽啰,竟然就是于武,大名鼎鼎的于武。

万行长叹一声,久久道:“你费尽心思,先要弄下我的一颗肾,就是为你哥哥于文报仇?你其实并不需要肾。”

于武点着头,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狠狠告诉他,是的,自己是为了哥哥报仇来的。他最痛恨的是,万行出手无情,不但将自己哥哥杀死,而且还摘取了自己哥哥的肾。当他听说后,大叫一声晕倒过去,醒来后暗暗发誓,一定报仇,于是化名张凯,躲在莫大头身边,暗暗在莫大头那边,借着他们搜集到的情报,掌握着万行的一举一动,时时琢磨着等待机会,向万行复仇。

万行笑笑,反问道:“我出手狠毒,你呢,不是一样吗?利用曾美伦,又毫不犹豫杀掉她,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于武张张嘴,没有说话。万行继而一笑道:“一千万让黑道鼎鼎大名的影子杀手对付我,出价未免太低了。”

于武一笑,告诉他,不用挑拨离间,自己不会上当。接着,于武意犹未尽,炫耀一般道,自己露面,不只是为哥哥于武报了仇,而且,收入也不仅仅只是一千万,而是五千多万啊,“五千多万,够我花上一辈子啦,我会好好享用它的。”于武得意地道,眼睛中射出贪婪的光,一闪一闪的。

莫大头不解,在身后问道:“五千万?老弟,我可是只答应了一千万啊。”

于武得意地解释,五千多万中,其中的一千万是莫大头出的酬金;另外四千多万嘛,是万行的,他把这些钱存入几张银行卡后,全部交给曾美伦保管着,现在,曾美伦死了,那些钱都归到自己兜里了。说完,仰起头来,再一次得意地嘎嘎大笑。

万行终于醒悟,为什么于武用尽方法,要让曾美伦死,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那四千多万。他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杀人越货挣下的四千多万,竟然成了自己和曾美伦的追命符,全部落在于武手里。

莫老大也哈哈大笑,告诉于武,自己一千万的银行卡,现在也已经带来,会如数交给于武的。一边说,一只手一边插入衣袋中去掏,走到于武身边,准备递卡。就在于武转身准备接卡时,“啪、啪”两声枪响,于武的腹部,顿时出现两个弹洞。

于武低下头,不相信地望着腹部汩汩流出的鲜血,又抬头望望莫大头。莫老大的衣兜里,有两个焦糊的弹洞,显然他是出其不意,在衣兜内开的枪。见于武瞪着自己,莫大头微笑着从衣兜里掏出手枪,枪口冷冷地指着于武的额头。

于武的眼中露出死亡的恐惧,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

万行在后面,短暂的惊诧后,终于醒悟过来,五千多万,让莫大头也终于抵受不住诱惑,铤而走险,向于武下手了。他愣了愣地,在后面笑着道:“影子杀手,五千多万,难道还不够莫大头杀人灭口吗?我不是超级杀手,你也不是影子杀手,钱他妈的这个鸟东西啊,才是真正的影子杀手。”莫大头点头一笑,轻声对于武道:“兄弟,五千万啊,我莫大头也是人啊,怎么能忍得住那样大的诱惑啊?你死后不要怪别人,要怪就怪那五千万块钱杀了你。”说完,还不等于武说话,“啪”的一枪,于武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弹洞。

于武倒下,睁着大眼再也不动了。

莫大头张着嘴,缓缓吹去枪口袅袅的蓝烟,枪口突然向下一点,指向万行,一努嘴,告诉手下的人,将这个狗日的绑结实了,这次,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再跑可没人能制住他了。

一群下属一起冲上去,抓胳膊扯腿的,不一会儿,把万行绑得结结实实的,如同一个粽子。一群人中间站着个人,正是一个多月前找到他,请他摘取于文的肾的那个小胡子。他望着小胡子愣了一会儿。小胡子笑笑,告诉他:“万哥,我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莫大哥手下的老三。”

万行点点头,他终于醒悟过来,回头看着莫大头道:“莫大头,出钱让我摘取于文的肾,原来是你的主意。”

莫大头得意地告诉他,是的,是他的主意。他请于文出手时,就知道他杀不了万行,是为了让他约上他的兄弟,可是这个自大狂就是过于自信,认为自己一个人能摆平万行,雄赳赳地去了,结果负伤逃跑,又无脸见自己,包扎好伤口后,就躲在一个阁楼里养伤。自己知道后,马上派出小胡子出马,以卖肾为借口,把地址告诉了万行。

万行知道消息,当天出手,杀死了于文,中了自己的圈套。

万行听了,狠狠道:“臭贼,你并不需要肾,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于武,让他出手为他哥哥报仇。”

莫老大点头,表示完全正确,于文死得越惨,那么,于武就越是会出手做掉万行的。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于文死了,于武并没有出现,不但没出现,而且杳无信息。自己无奈之下,才只得寻找一个敢于接近万行的人,给出价钱,杀死万行,给五百万;活捉来,给一千万。这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张凯自告奋勇,表示愿往。莫大头无人可派,只得点头答应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个人竟是隐姓埋名的于武。

万行脸上浮出讥讽的笑:“现在,你胜利了,成了最后的英雄了,准备怎么处理我?”

莫大头被万行的讥笑激怒了,走过去,狠狠就是几个耳刮子,骂道:“奶奶的,你过去把老子当什么了,三岁小孩,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老子不会让你好死的。”说完,又狠狠踹了几脚,才算稍微平息了怒气,然后一挥手,让扔上自己的车,好好带回去消遣消遣。

万行被抬着扔上车,莫老大也钻了进去。

车子,在黑夜里快速地行驶着。

莫大头望着万行,就如狼看见嘴边的一只小羊,嘿嘿地笑了。他感到痛快极了,凭空得了五千多万,同时把本市最厉害的两个黑道高手给拿下了,以后,他莫大头就是这儿的黑道大佬了,谁也不敢对自己说个“不”字,谁也不敢和自己叫板了。

尤其万行,最让他气不过了的,狗日的,竟然敢向他莫大头收保护费,保你奶奶个熊。想到这儿,他恶狠狠地告诉万行,知道自己把他带回去,会怎么招待他吗。

万行一笑,猜测道:“让老子喝酒?”

莫大头气红了脸,破口大骂:“喝尿,狗日的,老子把你带回去,会慢慢消磨你。”说到这儿,他把嘴贴近万行耳边,轻声道:“老子只扒过狗皮羊皮,从没扒过人皮,老子会慢慢扒掉你的皮的。”

万行笑了,告诉他,别做他妈的大头梦了,就他莫大头,别人扒他皮还可以,他扒别人皮,没门。

莫大头摇摇头道,别激自己,自己不生气,也不会一枪让他万行死去,自己得让他万行慢慢的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死。“到时,你会求老子的,莫爷爷,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莫大头想象着万行的样子,怪叫着,引得车里的一群下属都哈哈大笑起来。

万行只是微微欠欠身子,脸上仍挂着微笑。

莫大头突然嗅嗅鼻子,疑惑地问:“什么味儿啊?”

他的下属们听了,也嗅着鼻子,连连道:“一股子微微的火药味,怎么的啊,啊?”

莫大头急了,对前面开车的小胡子喊道:“老三,检查一下,不会是车出了什么问题吧。”

小胡子边开着车,一边检查着,说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很正常。可是,车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万行轻轻一笑,告诉莫大头,不是车出了问题,是自己身上出了问题。莫大头一惊,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万行笑着道,猜猜看,一个著名的杀手时时准备的是什么。看莫大头傻傻地望着自己,就告诉他,一个著名的杀手,要时时防止着被对手活捉的危险,防止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刻。

莫大头仍不解,感觉自己以后独霸黑道,这招或许用得上,忘记了火药味,忙一脸胖笑地虚心请教:“告诉我,怎么防备?”

万行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有一招可以逃脱,不会遭受痛苦。莫大头一惊,大声吼道:“你狗日的是说,你牙齿里装有氰化物,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准备服毒,准备自杀?”

万行摇摇头,很是不屑地道,真是笨到姥姥家了,那样死未免太便宜仇家了,那不是他万行做的事情,他万行即使万不得已要死,也要和对手同归于尽。话没说完,莫大头哈哈大笑起来,狠狠捣了他一拳,骂道:“同归于尽?狗日的,你在威胁我,你倒是和我同归于尽让老子看看啊。”

车子里的几个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万行不笑,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轻轻地摇着头道:“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嚣张啊。”说完,让莫大头帮自己看看,自己后腰上不知绑着一个什么东西,又大又硬硌得慌。带着一种好奇的心理,莫大头翻开万行的后背衣服,看了一眼,仅仅只看了一眼,他就睁大眼傻在那儿,裤裆内的小便唰唰直流,一股骚味立刻蔓延开来,压住了火药味。他知道,万行刚才的话不是威吓,是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

万行的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绑着一个炸药包,他用能够活动的手指,早已轻轻拉开了导火索。车内的火药味,是导火索燃烧的气味。这会儿,导火索嘶嘶地冒着白烟,已经挨到了炸药包。

莫大头猛地醒悟过来,扯着嗓门儿大吼道:“停车啊——”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随着“轰隆”一声震天巨响,炸药包爆炸了,车子顿时淹没在一片烟与火里,没有了动静。

(余显斌,陕西省山阳县山阳中学;邮编:726400)

本文发表于2014年11、12期《百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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