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芄兰之花
老瓜瓢与芄兰
在乡村长大的孩子没有没吃过老瓜瓢的，纺锤形的青瓜，密生白色凸起的斑点，流着乳白的奶汁，清香的味道，家乡的味道，绵绵悠长，回味在心。
记得童年时，我们一群孩子在老哈河放毛驴时，会将毛驴赶到一处青草茂盛之地，交由两个老实的孩子看守，其他孩子或者去河套里抓鱼游泳，或者在岸上找些能吃的，毛豆、向日葵都是这些孩子的猎物，野生的就只有老瓜瓢和眼肉儿了，眼肉儿是有季节的，看到的孩子会将一株眼肉儿洗劫一空，不会带给其他的孩子。而老瓜瓢就一定会带给其他孩子，孩子们都知道老瓜瓢长在什么地方，闭着眼就能摸到，大家都互相提醒，不能吃太嫩的，要养的差不多才能采摘，也不能全割根儿了，要留一些长成种子，这样来年还到老地方找这些流着蜜汁的青果。
老瓜瓢的学名叫地梢瓜，老瓜瓢还有很多名字，在不同的地方就会有不同的入乡随俗的名字，在网上搜了一下，还真的很多，女青、山角、地瓜儿、羊不奶果、小丝瓜、浮瓢棵、老瓜瓢、沙奶奶、马奶奶、沙奶草、细叶牛皮消、雀瓜、罗汉草、地瓜子、地葛、地瓜瓢、盘龙草、牛梢瓜、羊奶草、羊巴奶、地梢花、羊不奶棵、驴奶头。不知道这些名字，哪些是你家乡的名字呢？我们那儿还管老瓜瓢叫羊奶草，牛羊等牲畜也最喜欢跟小孩子抢这些青果，奶汁一般的果子，真的是童年里一种天赐仙果。
老瓜瓢为多年生的草本植物，老瓜瓢的植株极其柔弱，只能匍匐于地，大多数都是沙土地上的老瓜瓢长得更好，味道更足，老瓜瓢的花儿极小，生于柳叶片的腋下，细碎的小花白绿色，你一定会怀疑这么小的花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结出那么大的青果。就像枣花一样，很多卑微的花其实都能结出最甜美的果实，他们是用果实来证明自己的。就像很多人，一定是那些大而艳丽的花朵，但是绝对结不出真实的果子；而很多貌不惊人的却一定拥有丰硕的果实，上帝造人是讲究公平的，给你这个，肯定不给你那个，所以每个人都要安守于自己的生命本质，或者绽放花朵，或者奉献果实。
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再吃到老瓜瓢的清香了。之所以又想起这种果子，还是在今年夏天看到“我爱朝阳”的博客里的一篇关于老瓜瓢的文章——《朝阳花草图谱—萝藦秀》，一下子就被“我爱朝阳”做的萝藦做玩偶给吸引了。我们家乡那儿的孩子童年时没有玩过这种“扎”大牛的游戏，如果有，我肯定也会玩，但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扎”大牛的游戏。看着“我爱朝阳”为我们演示的“扎”大牛游戏，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心生欢喜，游戏很简单，就是将两个老瓜瓢用小木棍儿扎成大牛，这一定也是“我爱朝阳”童年时过家家的一种游戏，那种童趣跃然网上，游戏里的主角肯定是男孩儿和女孩儿，一定要成家，一定要做饭，一定要生娃，娃娃的名字一定叫小兰或者其它一种花名。在博文里，“我爱朝阳”为我们演示了两个版本的萝藦秀，第一个版本是《萝藦秀之传统篇——玩偶扎牛》，讲述的是牛哥和牛嫂的爱情故事，牛哥肯定是那个带斑点的大个儿，牛嫂一定是那个光滑秀丽的小个儿，两个人开始是相互追逐，还唱着花鼓戏的唱词：牛哥你带路往前行哪，牛嫂你随着我来走哇。突然，一不小心，大理石路面光滑，兴奋过度的牛哥摔倒，极度走光，牛嫂呢？嘴都笑豁了。牛嫂赶紧送上香吻，以示安慰。两颗沸腾的心终于接近，终于找到了避风港，在银色的月光下相依相偎相亲相爱，这就是牛哥和牛嫂激情燃烧的岁月。第二个版本为《萝藦秀之现代篇——玩偶东北爷们儿恋爱史》，故事的主角是东北小辣椒和东北纯老爷们儿，“我爱朝阳”用一串红的花为她装饰了一番，还颇有小辣椒的神韵。大牛们都站立成人。开始了直立行走的爱情故事，两个人羞答答地见面，羞答答地牵手拉咕上了（朝阳方言好上了），然后浪漫地郊游，躺在青翠碧绿的草地上，蓝天，白云，白花花的阳光，这是爱情永远的颜色。男主角殷勤地为女主角献花，狗尾巴草，说着肉麻的台词：妹之，头花儿恁好看呢？爱马仕的吧！小辣椒不好意思地说：哥，恁老土呢？俺的是纯周大福草版啊！纯爷们用廉价的狗尾巴草俘获小辣椒的芳心，相互拥抱，然后就妹妹坐船头了哥哥岸上走了，然后就成为欢喜冤家了。这“我爱朝阳”还真能玩穿越，如果评奖，也不输于本年度金马奖最佳导演杜琪峰吧！
高兴之余，想起了几年前朝阳籍作家初国卿在课堂上讲述他的散文《芄兰之思》，说起老瓜瓢就是《诗经·国风·卫风·芄兰》里的芄兰，当时还一阵兴奋，没想到童年吃过的老瓜瓢竟然还是诗经里的一个主要意象，于是找来《诗经·国风·卫风·芄兰》欣赏：芄兰之支，童子佩觽(xī)。虽则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芄兰之叶，童子佩韘(shè)。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诗歌也是一首关于爱情的诗歌，说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因为男孩子长大了，自从佩带觽、套上韘之后，就对女孩子的态度冷淡了，诗中描写了女孩子的怨怒嗔怪之态，更写出了那种怒中有爱的绵绵情意。之所以诗题为《芄兰》，是诗经惯用的赋比兴手法，芄兰的果实与男子佩戴的觽都是锥形，很相像，所以引发女孩子的联想。当时，详细地了解了芄兰之诗之后，也没有对芄兰这种植物再做进一步的追究，想就是那种老家常见的老瓜瓢，一个圆锥形的青果。
在夏天时看到“我爱朝阳”的萝藦秀后，还给他留言说，感觉你骨子里都透着笑点，并让他关注一下初国卿的文章。“我爱朝阳”回复说，哭是人生的开始，笑是人生的目标——尽管笑起来很不容易，但我们总是在努力！这就是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于是我也到网上仔细地查了一下芄兰与老瓜瓢，发现其实他们只是一个种属的两种植物，并不是同一种植物，灵感还来自崔士学兄给“我爱朝阳”的评论，崔士学说，老瓜瓢其实叫地梢瓜。于是我将搜集来的资料和图片对比，发现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多差别的。之所以混淆是因为他们同属萝藦科鹅绒藤属植物，结成的果实是一样的，并且果实里的鹅绒飞羽都是一样的，所以在人们的意识里，将他们作为同一种植物，包括初国卿老师也犯了一个认识上的错误。
芄兰，又名萝藦、斫合子、白环藤、羊婆奶、婆婆针落线包、羊角、天浆壳、蔓藤草、奶合藤、土古藤、浆罐头、奶浆藤、斑风藤、老鸹瓢、哈喇瓢、鹤光飘、洋飘飘、天将果、千层须、飞来鹤、乳浆藤、鹤瓢棵、赖瓜瓢、老人瓢等。可能名字有许多与地梢瓜的相重叠。芄兰是一种多年生草质藤本，最长的可达8米之多，茎部亦具乳汁，茎圆柱状，下部木质化，上部较柔韧，利于他攀援在别的植物上。芄兰的叶子卵状心形，膜质。而地瓜梢是一种草本植物，茎部很短，丛生，叶子是柳叶形。他们的花朵也是不同的，芄兰的花为总状式聚伞花序腋生或腋外生，花梗上有浅色柔毛，每个花梗上有13-15朵，簇生，淡紫红色斑纹的花上也有白色绒毛，花朵比地梢瓜的花朵大而多，也更好看，所以结出的果实比地梢瓜的要大一些。芄兰的果实其实在小时候是不能吃的，但是人们意识中总是将芄兰与地梢瓜混为一谈。我也是一直这样错误认识的。
想起多年前，从沈阳的高速回朝阳，在高速路边方便时，看到芄兰攀援在路边灌木上的果实，于是就伸手摘了一些，拿回家给孩子玩。这之前，我还真的不知道芄兰这种植物，也误将他当做老瓜瓢。儿子看到这种奇怪的果实很喜欢，我让他将果实撕开，看看里面藏着的带有蓬松羽毛的种子，于是儿子打开一个芄兰，蓬蓬的种子在他的吹气如兰之下，乱蓬蓬而飞，在穿透窗子的绚烂夕照下，像是飞翔着的幸福之花，那场景让人心生感动，芄兰之羽借助着轻微的风到处乱飞，房间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蓬松羽毛，妻子说，飞的到处都是，怎么收拾。于是在一个早晨，我将剩余的几个拿到大院里，将他们撕开吹飞，我希望他们生根发芽，看着他们像降落伞一样落在树丛中，心里一阵欢喜。这两年，我终于看到他们攀援在松树上的纺锤形果实，那是我吹飞的种子吗？
可以到我爱朝阳的博客里看萝藦秀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162ce2e01015bcf.html
芄兰
老瓜瓢
芄兰的种子与地瓜梢的种子很像，但是芄兰的果壳较厚实
图片均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