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天外乘 偷窥之妈妈的外遇小说

【明】王世懋撰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子部

杂家类

杂说之属存目

△《窥天外乘》?一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却金传》,已著录。是编述明代故事,而参以论断。其体例颇近龙川《略志》,但《略志》记所阅历,此则泛言一代事耳。其论建文当复年号,修实录,景帝当称宗,兴献帝不当祔庙,仁宗、宣宗不宜以兴献帝之故而早祧。又辨宣德非建文子,元顺帝非合尊子,一出於建文故臣之口,一出於宋遗民之口,均未可信。持论皆正。其记佩袋官窑器之类,亦足备掌故。至於论建文敕勿加矢刃於燕王为必无其事,未免臆断。於李东阳曲相宽假,殊不协公评,而诋斥元代,尤为乖谬偏驳,非定论矣。

●窺天外乘  (明)王世懋 撰

古称久安长治,亡逾唐虞三代。周历八百,国祚最长,其间兴衰之迹可考镜也。所云一统之盛,穆王而后,昭王没于楚水,夷王降为侯礼。暨东迁洛邑,徒寄空名耳。安在其为真主乎?三代而后,汉唐为盛。汉祚三百移于新莽,光武中兴,事同别构,而百年后寻复乱矣。唐之天下尤不足言。始则牝鸡易姓,既乃犬羊构笟,河北亡于藩镇,京邑播于吐蕃,贞观、开元之盛,白驹过隙耳。独我明,自太祖高皇帝以布衣开国垂统,成祖文皇帝以嫡子靖难承宗迄今,十有二帝,几三百年来矣。中经土木之难,大驾北狩而四陲晏如。武皇胤绝,中原多难,宗子继统,三叶重光。北虏挠之而不能乱,东夷讧之而不能伤,宦竖簸之而迷不易位,权相斫之而厉不薰心。说者争言高皇帝功德之盛,贻谋之谨,与我列圣继述之善,是则然矣。臣以为未窥其大也,盖儒者有元会运世之说,佛氏亦有大劫小劫之谈。当天鸿蒙,始判蓁狉景象,后世何述矣?自古迄今,历岁靡纪,而四维犹在宇宙间,正以物极则返,有小开辟于大开辟之中也。学者不察而■〈彳畏〉云世变江河,则有黄虞以前人之类灭已久,乌睹所谓离午文明之盛乎?盖孔子五十学易而系易之终,曰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终焉。呜呼!尽之矣。易道阴阳,唯是华夷界限。内阳外阴,乾坤所繇不毁也。自辛有见微于伊上,而狄祸始基;江统著论于晋初,而戎患斯炽于是。刘渊、石勒、慕容俊、苻坚、拓跋圭之流,五胡姓字,迭起代兴,妖缠氛扰,迄于唐世,吐蕃、回纥时入长安。而山后十六州,石晋遂以永畀契丹,无复冠裳之望矣。完颜起于女直,遂屠汴京,迫残宋于南服,青衣之祸酷甚,二刘犹未厌乱。鞑靼实生漠北,东扫完颜,西并西域,遂长驱江南,混一区宇大半之■〈衤固〉,于兹极焉。何者夷狄乱华,自古未能一统?故石虎色忧于受命,苻坚寝废于饮江,而独元氏一统百年,幅员广于汉唐,■〈羊星〉膻偏于寓内矣。又刘、石诸胡皆久住中国,窃效华风。魏文都洛,夷风丕变。即辽、金二氏崛起北庭,犹知杂用中华文物,以饰其蠢陋。而独胡元敢肆凭陵,以夷变夏,衣冠、言语、国书、官制多仍其俗。当斯时也,乾坤若为之倒置,人物或几乎销变,岂非佛氏所谓二劫之极,二传所谓未济之终耶?天若不生真主,生人祸乱,安极是用厚集?于我太祖高皇帝,龙起濠上,鼎定金陵,铲汉剜吴,长驱关洛,捣胡窟于幽蓟,歼逋孽于应昌,衣冠文物焕若神明,中原父老宁当与汉官威仪,同其涕泪哉!原夫自古开创之君,皆在中原,而我朝独自南混北。天意若曰:“元起漠北,阴之极也。”今自南之北,明以阳而胜阴也。盖自骊山烽举之后,迄于洪武建元,而天地始为之位置,日月始为之开朗,山川始为之洗涤。故语功则远驾乎?尧舜论正则陋视乎?殷周谓之曰“乾坤一小开辟”,讵不然欤?即以比于洪蒙之初,臣不能知要,难以中世汉唐为例矣。二百余年来,伟带书生,星历俦人,往往私忧遏计,而终之不验,岂尽人力亦天意也?臣故推言此旨,以明当代之盛。愿我圣子神孙毋以天意为可凭,毋以祖功为可久。庶几亿万斯年永迓天庥,尤臣所为惓惓而祝于牖下者也。

国朝有三大事应议而未改纪者,臣子所为日夜疚心者也。其一曰建文年号之不存,《实录》之未辑;其二曰:景帝之不称宗,《英庙实录》之书郕戾王附;其三曰:睿宗之附庙,仁、宣二帝之早祧。杨文懿公守陈之言曰:“国可灭,史不可灭。靖难后不记建文君事,遂使当时朝政与方、黄死事诸臣,皆郕落无传。及今搜采,犹可补辑。”又曰:“景帝已正位号,《英宗实录》标目犹称郕戾王附,宜改正。”夫辽金夷狄闰位,元是胜国,皆有国史。建文君亲太祖皇帝嫡孙,同气一家,即仇之乃不得与元比耶?且附称洪武某年,尤非故实。景帝与于肃愍公再造乾坤,终贻英庙子孙亿万年之祚,当时郕戾王之谥,未惬人心大哉!宪皇追称景帝,所挽回元气多矣。臣以为既已帝矣,改称宗而不入庙不为过也。即以为大事不可数更,如《实录》之书郕戾王附,显是矛盾,不可亟改乎?此二议者,今下国书生郕能发愤陈之策对,而不知其议之出自守陈。臣故表而出之,以俟君相之采择。世宗皇帝采张、桂诸臣继统不继嗣之说,大礼始议,正大光明。臣以为帝献王者,天地之正义;宗献帝者,人子之至情。而当时大臣顾念孝庙圣恩,坚拒新议,不无过执。亦可曰:“观过知仁。”独其滥觞,未议出于献谀小臣,而德祖遂桃,睿庙竟入。自古非创业之君之祖父,未有生不为帝,而没乃入庙者。即张、桂诸臣,亦以为未安而不能救母,亦其取富贵之心为之导耶?世庙未崩,孝烈皇后先入遂祧仁庙,亦是古所无事。当时圣意或有在焉。逮穆宗皇帝登遐,入庙祧宗之际,此其机矣。科臣陆树德曾言之,以曾孙议祧皇祖,遂不敢覆行,而竟桃宣庙,从兹莫复匡救矣。惜哉!若太祖正配天之位,则出世庙之睿谟,内臣革镇守之权,亦由孚敬之赞治,七庙之加而九,合祀之分而两。虽议礼纷纷,迄今无定是。要之,皆无害于义者,所谓有其举之,莫敢废也。臣以为方其未举,七之合之可也。及其既举,仍之可也。太祖皇帝初主分祀,值风雨之变,遂改为合祀,世宗皇帝复改为分祀。罄天下民力为之,垂五十年矣。即复罄民力改为合祀,能保无灾异乎?谁任其咎?臣故曰仍之可也。

祖功宗德懿美,何可枚举。而极为盛德事者有四:宣宗之不废赵王,一也;英宗之赦出建庶人,二也;宪宗之追谥景帝,三也;听群臣之泣谏,正钱太后之袝葬,四也。关系国家之大机者有二:宣庙之亲征汉庶人,一也;英庙北狩,监国郕王之即位,二也。庶人之轻于叛逆,习于耳目所见,意诸将之推戴也。亲征而胆破矣。也先之挟英庙而凌中国,以帝为质也。立帝而谋索矣。虽然,盛德大机皆不幸而有之者也。

孝宗敬皇帝亲万机,任贤臣,天下熙熙庶乎无德可名,无机可运者欤?

建文君之亡极可怜,又削不书史,一时忠臣事迹湮没,赖后之君子悯忠者搜葺遗闻,略备梗概。然其间亦有一二未真者,恐误来世,不得不为之辨。其最舛者曰:宣宗皇帝即建文幼子,牵成祖衣哭,成祖命太子子之。已而曰:“天下原是他家的。”遂为皇太孙嗣位。此建文故臣不平靖难之举者为之辞。因悟元顺帝之为合尊子,亦出宋遗黎之口,未可信然。如成祖皇帝为高皇后第四子,明甚,而野史尚谓是元主妃所生。盖易代之际,类多矫诬快心之语。而郑端简公不察,乃亦有饿杀孩儿养于宫中之说,名为存疑,而阴滋后世之口实。不思英庙时所释出高墙建庶人者是何人,安得又执为两端之说?是当削而勿存者也。又曰:成祖起兵,建文君敕诸将不得加矢刃于燕邸,使朕有杀叔父名。以故成祖得出入行间无惮。其说采入《吾学编》,至今传为实录。此言外若愚建文君,内实颂其仁,而甚成祖之忍。愚以为不然。建文君虽不失道,其待诸叔实严。即位未几,齐、周、谷三王皆被囚絷,岂有称兵如燕邸,而谆谆乃以杀叔为戒,且临阵而毙之,矢石不乃有辞愈于擒而杀之乎?即其君愚为此言,方、黄诸臣宁不强谏而易其辞也。至叙平安忠勇,矛刃几及成祖,则其言又自相矛盾矣。自古帝王之兴皆有天命,唐太宗数摧大敌,身经百战,体无寸伤,亦岂有敕勿伤之者?大都废兴在天,其在人谋,则文武二途致之也。高皇帝栉风沐雨,与诸功臣起昆弟晚节,于文臣多所诛戮。建文君易之,尊礼文臣,与同密谋,而武臣皆失职。成祖少受中山王兵法,数练兵出塞,为将士所服,诸老将内愤失职,而外惮成祖之英武,以兹多不肯用命。至齐、黄所白,用大将李景隆,又怯诈小人,通文墨而好大言者,人心益愤,而国事遂去矣。故金川之后,武臣迎降,文臣死节,讵非其效欤?

王子曰:余读正德初纪诸名臣蒙难事,盖深有感焉。方八党为六部大臣所持,三阁臣从中下其事。上为泣,不知所出。韩忠定盖实创之事,成为首功,不成当受首祸。瑾入司礼,所欲甘心者宜莫如忠定,然削秩至无官,输粟至无家止矣。刘忠宣公为孝宗皇帝所厚,正德初早见乞致仕去,与瑾绝无歼毫怨,顾逮治最酷,谪戍肃州,仅仅免去大辟耳。当时虽云刘宇憾公,孝庙时不为地,然非有深仇,既仇瑾亦不宜过听。至是,盖公在孝庙时应诏陈言,尽裁光禄,无名供亿,岁百万计。又议革腾骧四卫军士,诸内竖皆切齿。大抵犯一人者易为解,犯众口者难为销,此人臣出身任事者之难,自古叹之矣。不然,公之恭谨温亮,终身无暴言遽色蒙祸岂当尔耶?

世庙时,本兵李康惠公奏裁去镇守、守备内臣二十七人,锦衣官校、旗勇。内府诡匠数千人,又请考选清核腾骧四卫官军,如旗手等卫。内臣言四卫禁兵隶兵部,不便往彰义门之破虏,东市之剿曹贼皆以四卫直内,故得号召建功。公执言往岁之事,正以兵权归阉人致乱。彰义门之战,由太监振东市之贼,即太监吉祥也。上竟从公议,天下快之。呜呼!非遇英主独断,大臣一出口祸且踵至,康惠不为忠宣幸矣。汉桓帝召蔡邕,使密切直言,已复从黄门言几杀之。唐文宗与李、郑、王舒谋诛宦官,不能庇其赤族。呜呼!英主不世出,即人主亦不足恃哉!

玎珰玉佩之制,原无纱袋。嘉靖中,世庙升殿,尚宝司卿谢敏行捧宝玉佩飘摇,偶与上佩相勾连,不能。敏行皇怖跪,世庙命中官为之解,而敏行跪不能起,又命中官掖之,赦其罪。因诏中外官俱制佩袋,以防勾结。缙绅便之,独太常寺官以骏奔郊庙,取铿锵声不袋如故。今上郊天升坛时,中官例不得上,独寺丞董弘业从。弘业佩忽勾鼎耳,坚不得脱,上为立待,久之弘业仓皇以齿啮断之,始得脱。上不悦,卿裴应章被累夺俸,明年考察,弘业遂以老去。

李西涯东阳相孝宗朝,位刘、谢之间,诚悫不如刘,质直不如谢,而正事文学不啻过之,受顾命称三贤相。后刘、谢以持八党被逐,而李独留。刘瑾时,天下遂以薰犹三相,有为诗讥之者,有为书绝之者。然公保全善类,调停亦多苦心。郑端简公《吾学编》列之名臣之末,所评骘实允人心,而西涯之声价始定,然未有能方之前代如某相者。王子曰:“余读《宋史》书赵汝愚、余端礼事,深感其相似云。”始端礼与汝愚同心共政,韩侂胄窃柄,汝愚欲斤之,谋泄见逐,端礼不能遏,但长吁而巳。去留之迹,已是吻合。又云黄灏、黄度皆以侂胄憾,褫职罢郡,端礼执奏竟不免。吕祖俭尚书南迁,端礼救解不获,公议始归责焉。其行事毁誉,又何同也?至《刘颖传》记颖与汝愚相遇于废寺,僧床立语曰:“寄谢余参政某虽去,而人才犹在,朝廷幸善待之。”颖为慨诺。比余继相卒,于善类多所全佑,史以为颖之助云。世传刘、谢之行,李握手涕泣,刘正色曰:“何泣为?当时若相助一言,便可同去。今日何泣为?”李大愧赧,果尔则刘文靖似少戆,不若赵公之忠且厚矣。

宋时窑器以汝州为第一,而京师自置官窑次之。我朝则专设于浮梁县之景德镇。永乐、宣德间,内府烧造迄今为贵。其时以骔眼甜白为常,以苏麻离青为饰,以鲜红为宝。至成化问,所烧尚五色炫烂,然而回青未有也。回青者,出外国。正德间,大珰镇云南得之,以炼石为伪,宝其价。初倍黄金,巳知其可烧窑器,用之果佳。嗣是阖镇用之,内府亦有输积,而青价稍稍贱矣。嘉靖间,回青虽盛,鲜红土断绝,烧法大不同前。而上忽命烧大钢,围至六七尺,所用土料,青料既多,比入火,十无二三完好者。坐是为虚费甚钜,而人莫敢言。穆宗登极,诏发宣德间鲜红样命造,抚臣徐拭力言此土巳绝,止可采矾红。上姑允之,而加造方器如匣笥类者甚多,大钢之费既在,而方器之苦复增。盖窑器圆者镟之立就,倏忽若神。独方物即至小,亦须手捻而成,最难完整,供御大率十不能一二,余皆置之无用,殊可惜也。今上时犹踵二宗之令,且添造棋局矣。棋局如片板,尤难就,而苦不中用,不知何取而为之?盖余为九江分守,曾督运二钢,亲至其地,故得详颠末云。

国朝称治河功,前有陈平江瑄,宋尚书礼,徐武功有贞,刘尚书大夏,近则潘尚书季驯。先是河决荥城、崔镇之间,运道梗塞,议者以为草湾之下河口淤浅所致,乃谋浚之。顾荡荡何所施功,则复议别开一道入海。畚筑既施,而河塞如故。潘公继之,以为河性湍悍,自逐不肯分流,以人治水不若以水治水。乃排众议,筑厚堤,襟束之妙,在堤外更筑遥堤。盖襟束太急,或致崩溃,抵遥堤而怒杀矣。间又于遥堤上为减水闸以泻之,于是河势无所之,自相冲荡,浮沙皆随水去。入海如箭,而运道复通矣。潘公既治水,乃复议塞高家堰。高家堰者在淮安西,故淮之决口也。先时淮水从堰南注上流,稍疏寿、泗诸州,水患未甚。公既用石万计塞之,坚若宣房宫,而泗州益受淮冲。余尝至泗,目击城中皆水,而祖陵在泗者,相去数百武,亦殊岌岌。于是泗人争譁,言潘尚书曲防以病泗,不顾祖陵。当是时,其譛几摇动,幸庙议持之乃定。顾议者亦未能深了其故也。夫古称渎者独也,谓其独入于海也。自河决飞云桥,后夺清河入淮,而河淮并流,是渎不独矣。河性最急,淮往差缓,缓急并行,缓者反壅,如两军异道,同会康庄,其一铁骑熛疾,其一部曲徐重。飞骑在前,徐者愈徐,后阵必乱势也。势吾无如之何?天实为之,而于人谋乎?何尤贾让之言治河三策,以迁郡邑避河为上策,然自古所患者河害耳。未尝资之为利也。我国家建都幽燕,而河适为咽喉,运道所由是,安可任其溃决而它往乎?此其利害安可与淮等也?高家堰非淮故道也,决而不已,高宝诸湖间皆黄水浸漫,不独膏腴化为稽天,即粮运何所渡淮而入河?此其利害又安可与泗等也?览者识缓急之势,筹利害之源,酌轻重之等,而两河如指诸掌矣。然则泗可遂浸,而祖陵可遂亡虑乎?曰:“何为其然也?”泗故与盱眙夹河而城,盱眙山也,故不受冲,而泗独当之。为今之计,当即以潘公长堤、遥堤之法,卫我祖陵与泗州城,而其它漫衍无屯聚之所,则稍任其漫流,或如贾让之说,迁而避之,庶几祖陵运道两无忧耳。至于河性不常,幸沧岸谷则尚有天在,故非人谋所能必也。

有一邑,而前后盛事若合符节者。台州临海县金学宪贲亨,初姓高,后复金姓,三子长立爱,次立敬,又次立相,俱中式计偕。立爱、立敬俱第,立相下第归,次科立相亦中,俱宦南都,迎父养■〈忄萑〉如陆贾。立相寻卒,立敬官至工部侍郎。后又有王宗沐官刑部侍郎,三子长士琦,次士崧,又次士昌,亦同计偕。士琦,士崧俱第,士昌归,次科亦中。宗沐见存,此事天下罕遇,而萃于海滨一邑。然王位尊身,与三子俱以春秋魁,愈出愈奇矣。

偶得近时三盛事记于此。万历十三年,诏起侍郎王锡爵为文渊阁大学士,时首相为申时行,直隶吴县人;次相为许国,直隶歙县人。锡爵,余州人,三人皆在直隶,一奇也;二人同一府,二奇也;而尤异者时行壬戌状元,锡爵同科会元,国辛酉解元,三相各占一元。自有殿阁以来,无此盛事。华州王庭诗兄弟三人,庭诗年十六中乡举,其次弟庭撰年十七继中。余过华州,问知有幼弟庭谕年十五,是秋亦中。三人皆极早发,而各占一岁无同者,其后又各举进士,少华之秀巧钟如此。福州府致仕知府林春泽年一百四岁而卒,其子侍郎应亮、孙提学副使如楚皆早致仕归。春泽年一百时,院司为盖百岁坊,春泽率子及孙遍拜以谢,起走如飞,时御女如少壮人。应亮今亦八十矣,饮食房室壮甚,南极老人星,似烛照其父子耶?少至庭谕,老至春泽,人生际此,政复何羡三元阁老?(按此二条无关国是,但系国朝盛事故得附录于后。)

【繁体字未标点本】

窺天外乘

(明)王世懋 撰

古稱久安長治亡踰唐虞三代周曆八百國祚最長其間興衰之迹可考鏡也所云一統之盛穆王而後昭王沒於楚水夷王降為侯禮暨東遷洛邑徒寄空名耳安在其為真主乎三代而後漢唐為盛漢祚三百移於新莽光武中興事同別搆而百年後尋復亂矣唐之天下尤不足言始則牝鷄易姓既乃犬羊搆祻河北亡於藩鎮京邑播於吐蕃貞觀開元之盛白駒過隙耳獨我明自 太祖高皇帝以布衣開國垂統 成祖文皇帝以嫡子靖難承宗迄今 十有二帝幾三百年來矣中經土木之難 大駕北狩而四陲晏如 武皇胤絕中原多難 宗子繼統三葉重光北虜撓之而不能亂東夷訌之而不能傷宦竪簸之而迷不易位權相斲之而厲不薰心說者爭言 高皇帝功德之盛貽謀之謹與我列聖繼述之善是則然矣

臣以為未窺其大也盖儒者有元會運世之說佛氏亦有大刼小刼之談當天鴻濛始判蓁狉景象後世何述矣自古迄今歷歲靡紀而四維猶在宇宙間正以物極則返有小開闢於大開闢之中也學者不察而猥云世變江河則有黃虞以前人之類滅巳久烏覩所謂離午文明之盛乎盖孔子五十學易而繫易之終曰物不可窮也故受之以未濟終焉嗚呼盡之矣易道陰陽唯是華夷界限內陽外陰乾坤所繇不毀也自辛有見微於伊上而狄祻始基江統著論於晉初而戎患斯熾於是劉淵石勒慕容儁苻堅拓跋珪之流五胡姓字迭起代興妖纏氛擾迄於唐世吐蕃回紇時入長安而山後十六州石晉遂以永畀契丹無復冠裳之望矣

完顏起於女直遂屠汴京迫殘宋於南服青衣之祻酷甚二劉猶未厭亂韃靼實生漠北東掃完顏西併西域遂長驅江南混一區宇大羊之祻於茲極焉何者夷狄亂華自古未能一統故石虎色憂於受命苻堅寢廢於飲江而獨元氏一統百年幅員廣於漠唐■〈羊星〉羶偏於■〈宀禹〉內矣又劉石諸胡皆久住中國竊效華風魏文都洛夷風丕變即遼金二氏崛起北庭猶知雜用中華文物以飾其蠢陋而獨胡元敢肆憑陵以夷變夏衣冠言語國書官制多仍其俗當斯時也乾坤若為之倒置人物或幾乎銷變豈非佛氏所謂二刼之極二傳所謂未濟之終耶天若不生真主生人祻亂安極是用厚集於我 太祖高皇帝龍起濠上鼎定金陵鏟漠剜吳長驅関洛擣胡窟於幽薊殲逋孽於應昌衣冠文物煥若神明中原父老寧當與漠官威儀同其涕淚哉

原夫自古開創之君皆在中原而我 朝獨自南混北天意若曰元起漠北陰之極也今自南之北明以陽而勝陰也盖自驪山烽舉之後迄於洪武建元而天地始為之位置日月始為之開朗山川始為之洗滌故語功則遠駕乎堯舜論正則陋視乎殷周謂之曰乾坤一小開闢詎不然歟即以比於洪濛之初臣不能知要難以中世漢唐為例矣二百餘年來偉帶書生星曆儔人往往私憂過計而終之不驗豈盡人力亦天意也臣故推言此旨以明當代之盛願我 聖子神孫毋以 天意為可憑毋以 祖功為可久庶幾億萬斯年永迓天庥尤臣所為惓惓而祝於牗下者也

國朝有三大事應議而未改紀者臣子所為日夜疚心者也其一曰建文年號之不存實錄之未輯其二曰 景帝之不稱宗 英廟實錄之書郕戾王附其三曰 睿宗之附廟 仁 宣二帝之早祧楊文懿公守陳之言曰國可滅史不可滅靖難後不記建文君事遂使當時朝政與方黃死事諸臣皆門?報落無傳及今蒐釆猶可補輯又曰 景帝巳正位號 英宗實錄標目猶稱郕戾王附宜改正夫遼金夷狄閏位元是勝國皆有國史建文君親太祖皇帝嫡孫同氣一家即仇之乃不得與元比耶且附稱洪武某年尤非故實 景帝與于肅愍公再造乾坤終貽 英廟子孫億萬年之祚當時郕戾王之謚未愜人心大哉 憲皇追稱 景帝所挽回元氣多矣

臣以為既巳帝矣改稱宗而不入廟不為過也即以為大事不可數更如實錄之書郕戾王附顯是矛盾不可亟改乎此二議者今下國書生猶能發憤陳之策對而不知其議之出自守陳臣故表而出之以俟 君相之釆擇 世宗皇帝採張桂諸臣繼統不繼嗣之說大禮始議正大光明臣以為帝 獻王者天地之正義 宗獻帝者人子之至情而當時大臣顧念 孝廟聖恩堅拒新議不無過執亦可曰觀過知仁獨其濫觴未議出於獻諛小臣而 德祖遂祧 睿廟竟入自古非創業之君之祖父未有生不為帝而沒乃入廟者即張桂諸臣亦以為未安而不能救母亦其取富貴之心為之導耶

世廟未崩 孝烈皇后先入遂祧 仁廟亦是古所無事當時 聖意或有在焉逮 穆宗皇帝登遐入廟祧 宗之際此其機矣科臣陸樹德曾言之以曾孫議祧 皇祖遂不敢覆行而竟祧 宣廟從茲莫復匡救矣惜哉若 太祖正配天之位則出 世廟之睿謨內臣革鎮守之權亦由孚敬之贊治七廟之加而九合祀之分而兩雖議禮紛紛迄今無定是要之皆無害於義者所謂有其舉之莫敢廢也臣以為方其未舉七之合之可也及其既舉仍之可也 太祖皇帝初主分祀值風雨之變遂改為合祀世宗皇帝復改為分祀罄天下民力為之垂五十年矣即復罄民力改為合祀能保無災異乎誰任其咎臣故曰仍之可也

祖功 宗德懿美何可枚舉而極為盛德事者有四宣宗之不廢趙王一也 英宗之赦出建庶人二也 憲宗之追謚 景帝三也聽羣臣之泣諫正 錢太后之拊葬四也関係 國家之大機者有二 宣廟之親征漠庶人一也 英廟北狩監國郕王之即位二也庶人之輕於叛逆習於耳目所見意諸將之推戴也親征而膽破矣也先之挾 英廟而凌中國以 帝為質也立帝而謀索矣雖然盛德大機皆不幸而有之者也

孝宗敬皇帝親萬機任賢臣天下熙熙庶乎無德可名無機可運者歟

建文君之亡極可憐又削不書史一時忠臣事蹟湮沒賴後之君子憫忠者搜葺遺聞略備梗槩然其間亦有一二未真者恐誤來世不得不為之辨其最舛者曰 宣宗皇帝即建文幼子牽 成祖衣哭 成祖命太子子之巳而曰天下原是他家的遂為皇太孫嗣位此建文故臣不平靖難之舉者為之辭因悟元順帝之為合尊子亦出宋遺黎之口未可信然如 成祖皇帝為 高皇后第四子明甚而野史尚謂是元主妃所生盖易代之際類多矯誣快心之語而鄭端簡公不察乃亦有餓殺孩兒飬於宮中之說名為存疑而陰滋後世之口實不思 英廟時所釋出高墻建庶人者是何人安得又執為兩端之說是當削而勿存者也

又曰 成祖起兵建文君敕諸將不得加矢為於燕邸使朕有殺叔父名以故 成祖得出入行間無憚其說採入吾學編至今傳為實錄此言外若愚建文君內實頌其仁而甚 成祖之忍愚以為不然建文君雖不失道其待諸叔實嚴即位未幾齊周谷三王皆被囚縶豈有稱兵如燕邸而諄諄乃以殺叔為戒且臨陣而斃之矢石不乃有辭愈於擒而殺之乎即其君愚為此言方黃諸臣寧不強諫而易其辭也至敘平安忠勇矛刃幾及 成祖則其言又自相矛盾矣

自古帝王之興皆有天命唐太宗數摧大敵身經百戰體無寸傷亦豈有敕勿傷之者大都廢興在天其在人謀則文武二途致之也 高皇帝櫛風沐雨與諸功臣起昆弟晚節於文臣多所誅戮建文君易之尊禮文臣與同密謀而武臣皆失職 成祖少受中山王兵法數練兵出塞為將士所服諸老將內憤失職而外憚 成祖之英武以茲多不肯用命至齊黃所白用大將李景隆又怯詐小人通文墨而好大言者人心益憤而國事遂去矣故金川之役武臣迎降文臣死節詎非其效歟

王子曰余讀正德初紀諸名臣蒙難事盖深有感焉方八黨為六部大臣所持三閣臣從中下其事上為泣不知所出韓忠定盖實創之事成為首功不成當受首禍瑾入司禮所欲甘心者宜莫如忠定然削秩至無官輸粟至無家止矣劉忠宣公為 孝宗皇帝所厚正德初早見乞致仕去與瑾絕無殲毫怨顧逮治最酷謫戌肅州僅僅免大辟耳當時雖云劉宇憾公 孝廟時不為地然非有深讐即讐瑾亦不宜過聽至是盖公在 孝廟時應詔陳言盡裁光祿無名供億歲百萬計又議革騰驤四衛軍士諸內竪皆切齒大抵犯一人者易為觧犯眾口者難為銷此人臣出身任事者之難自古歎之矣不然公之恭謹溫亮終身無暴言遽色蒙祻豈當爾耶

世廟時本兵李康惠公奏裁去鎮守守備內臣二十七人錦衣官校旗勇內府詭匠數千人又請考選清覈騰驤四衛官軍如旗手等衛內臣言四衛禁兵隸兵部不便往彰義門之破虜東市之勦曹賊皆以四衛直內故得號召建功公執言往歲之事正以兵權歸閹人致亂彰義門之戰由太監振東市之賊即太監吉祥也 上竟從公議天下快之嗚呼非遇 英主獨斷大臣一出口祻且踵至康惠不為忠宣幸矣漢桓帝召蔡邕使密切直言巳復從黃門言幾殺之唐文宗與李鄭王舒謀誅宦官不能庇其赤族嗚呼英主不世出即人主亦不足恃哉

玎璫玊珮之製原無紗袋嘉靖中 世廟升殿尚寶司卿謝敏行捧寶玊珮飄颻偶與 上珮相勾連不能敏行皇怖跪 世廟命中官為之觧而敏行跪不能起又命中官掖之赦其罪因 詔中外官俱製珮袋以防勾結縉紳便之獨太常寺官以駿奔郊廟取鏗鏘聲不袋如故今 上郊天升壇時中官例不得上獨寺丞董弘業從弘業珮忽勾鼎耳堅不得脫 上為立待久之弘業倉皇以齒嚙斷之始得脫 上不悅卿裴應章被累奪俸明年考察弘業遂以老去

李西涯東陽相 孝宗朝位劉謝之間誠愨不如劉質直不如謝而正事文學不啻過之受顧命稱三賢相後劉謝以持八黨被逐而李獨留劉瑾時天下遂以薰蕕三相有為詩譏之者有為書絕之者然公保全善類調停亦多苦心鄭端簡公吾學編列之名臣之末所評隲實允人心而西涯之聲價始定然未有能方之前代如某相者王子曰余讀宋史書趙汝愚余端禮事深感其相似云始端禮與汝愚同心共政韓侂冑竊柄汝愚欲斤之謀泄見逐端禮不能遏但長吁而巳去留之迹巳是脗合又云黃灝黃度皆以侂冑憾裭職罷郡端禮執奏竟不免呂祖儉尚書南遷端禮救觧不獲公議始歸責焉其行事毀譽又何同也至劉穎傳記穎與汝愚相遇於廢寺僧牀立語曰寄謝余參政某雖去而人才猶在朝廷幸善待之穎為慨諾比余繼相卒於善類多所全佑史以為穎之助云世傳劉謝之行李握手涕泣劉正色曰何泣為當時若相助一言便可同去今日何泣為李大愧赧果爾則劉文靖似少戇不若趙公之忠且厚矣

宋時窑器以汝州為第一而京師自置官窑次之我朝則專設於浮梁縣之景德鎮永樂宣德間內府燒造迄今為貴其時以騌眼甜白為常以蘇為離青為飾以鮮紅為寶至成化間所燒尚五色炫爛然而回青未有也回青者出外國正德間大璫鎮雲南得之以煉石為偽寶其價初倍黃金巳知其可燒窑器用之果佳嗣是闔鎮用之內府亦有輸積而青價稍稍賤矣嘉靖間回青雖盛鮮紅土斷絕燒法大不同前而 上忽命燒大鋼圍至六七尺所用土料青料既多比入火十無二三完好者坐是為虛費甚鉅而人莫敢言穆宗登極詔發宣德間鮮紅樣命造撫臣徐栻力言此土巳絕止可採礬紅 上姑允之而加造方器如匣笥類者甚多大鋼之費既在而方器之苦復增盖窑器圓者鏇之立就倐忽若神獨方物即至小亦湏手捻而成最難完整供御大率十不能一二餘皆置之無用殊可惜也今 上時猶踵 二宗之令且添造碁局矣碁局如片板尤難就而苦不中用不知何取而為之盖余為九江分守曾督運二鋼親至其地故得詳顛末云

國朝稱治河功前有陳平江瑄宋尚書禮徐武功有貞劉尚書大夏近則潘尚書季馴先是河决茶城崔鎮之間運道梗塞議者以為草灣之下河口淤淺所致乃謀濬之顧蕩蕩何所施功則復議別開一道入海畚築既施而河塞如故潘公繼之以為河性湍悍自逐不肯分流以人治水不若以水治水乃排眾議築厚隄襟束之妙在隄外更築遙隄盖襟束太急或致崩潰抵遙隄而怒殺矣間又於遙隄上為减水閘以瀉之於是河勢無所之自相衝蕩浮沙皆隨水去入海如箭而運道復通矣潘公既治水乃復議塞高家堰高家堰者在淮安西故淮之决口也先時淮水從堰南注上流稍疏壽泗諸州水患未甚公既用石萬計塞之堅若宣房宮而泗州益受淮衝

余嘗至泗目擊城中皆□□ 祖陵在泗者相去數百武亦殊岌岌於是泗人爭譁言潘尚書曲防以病泗不顧 祖陵當是時其譖幾搖動幸廟議持之乃定顧議者亦未能深了其故也夫古稱瀆者獨也謂其獨入於海也自河决飛雲橋後奪清河入淮而河淮併流是瀆不獨矣河性最急淮往差緩緩急并行緩者反壅如兩軍異道同會康莊其一鐵騎熛疾其一部曲徐重飛騎在前徐者愈徐後陣必亂勢也勢吾無如之何天實為之而於人謀乎何尤賈讓之言治河三策以遷郡邑避河為上策然自古所患者河害耳未嘗資之為利也我 國家建都幽燕而河適為咽喉運道所由是安可任其潰决而它往乎此其利害安可與淮等也

高家堰非淮故道也决而不巳高寶諸湖間皆黃水浸漫不獨膏腴化為稽天即粮運何所渡淮而入河此其利害又安可與泗等也覽者識緩急之勢籌利害之源酌輕重之等而兩河如指諸掌矣然則泗可遂浸而 祖陵可遂亡慮乎曰何為其然也泗故與旴■〈日台〉夾河而城旴■〈日台〉山也故不受衝而泗獨當之為今之計當即以潘公長隄遙隄之法衛我 祖陵與泗州城而其它漫衍無屯聚之所則稍任其漫流或如賈讓之說遷而避之庶幾 祖陵運道兩無憂耳至於河性不常桑滄岸谷則尚有天在故非人謀所能必也

有一邑而前後盛事若合符節者台州臨海縣金學憲賁亨初姓高後復金姓三子長立愛次立敬又次立相俱中式計偕立愛立敬俱第立相下第歸次科立相亦中俱宦南都迎父飬懽如陸賈立相尋卒立敬官至工部侍郎後又有王宗沐官刑部侍郎三子長士琦次士崧又次士昌亦同計偕士琦士崧俱第士昌歸次科亦中宗沐見存此事天下罕遇而萃於海濱一邑然王位尊身與三子俱以春秋魁愈出愈奇矣

偶得近時三盛事記於此萬曆十三年 詔起侍郎王錫爵為文淵閣大學士時首相為申時行直隸吳縣人次相為許國直隸歙縣人錫爵余州人三人皆在直隸一奇也二人同一府二奇也而尤異者時行壬戌狀元錫爵同科會元國辛酉觧元三相各占一元自有殿閣以來無此盛事華州王庭詩兄弟三人庭詩年十六中鄉舉其次弟庭譔年十七繼中余過華州問知有幼弟庭諭年十五是秋亦中三人皆極早發而各占一歲無同者其後又各舉進士少華之秀巧鍾如此福州府致仕知府林春澤年一百四歲而卒其子侍郎應亮孫提學副使如楚皆早致仕歸春澤年一百時院司為盖百歲坊春澤率子及孫遍拜以謝起走如飛時御女如少壯人應亮今亦八十矣飲食房室壯甚南極老人星似燭照其父子耶少至庭諭老至春澤人生際此政復何羡三元閣老【 按此二條無関國是但係國朝盛事故得附錄於後】

建昌府督刊知事毛禎

督寫檢校季士俊

對讀教授徐文淵

訓導陸勝宗

覆訂湖州府後學吳仕旦

●附錄:

却金傳一巻(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字敬美太倉人世貞弟也嘉靖乙未進士官至太常寺少卿明史文苑傳附見其兄世貞傳中是編乃其官福建提學副使時値叅政王懋德病革同僚醵金贈之懋德堅不受及懋德卒同官又括六百金遣使渡海致於家其父良弼亦堅不受世懋高其淸節爲敘始末作此傳又以同時士大夫歌詠附之蓋意以風示貪吏也懋德瓊州文昌人隆慶戊辰由南京刑部郞中出守金華擢江西按察司副使遷福建布政使叅政所至皆以廉著云(四庫全書總目卷六十四?史部二十?傳記類存目六)

三郡圖說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却金傳巳著錄是編乃其官分守九江道時所作三郡者一饒州二南康三九江皆所隸也凡地之衝僻俗之澆淳民之利病皆撮舉其大端而不以山川古蹟登臨題詠爲重葢猶有古輿圖之遺法末有世懋自跋稱直指使者東萊趙公命郡縣長吏圖其地境而系說於圖後旣而以所說失實屬世懋改定之故以圖說爲名而不具其圖云(四庫全書總目卷七十四?史部三十?地理類存目三)

閩部疏(無卷數 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却金傳巳著錄是書記閩中諸郡風土歲時及山川鳥獸草木之屬亦地志之支流葢世懋曾官福建提學副使記其身所閱厯者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七十七?史部三十三?地理類存目六)

名山游記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却金傳已著錄是編一曰京口游山記分上下二篇一曰游匡廬山記一曰東游記一曰游二泉記一曰游鼓山記一曰游石竹山記一曰游九鯉湖記而附以游溧陽彭氏園記末有世懋跋一篇蓋爲鼓山以下三記作後合刻諸記仍以綴於末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七十八?史部三十四?地理類存目七)

學圃襍疏一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却金傳已著錄兹編皆記其圃中所有曁聞見所及者分花果蔬瓜豆竹六類各疏其品目及栽植之法大致以花爲主而草木之類則從畧書止一卷續說郛以花疏果疏各分爲卷者非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十六?子部二十六?譜錄類存目)

經子臆解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却金傳巳著錄是編凡解易二條解論語二條解孟子三條解老子一條大抵自以巳意推衍無所考證發明不脫明人語錄之習

案陸德明經典釋文兼及老子莊子而古來著錄皆入經解以其考訂音訓始末兼該漢以來諸儒舊學藉是以傳二子附錄其中存而不論可也世懋是編雖亦解周易四書然不過偶拈數則特筆記之流不足以言經義又叅以道家之言是有德明之過而無其功不能與之並論矣今入之雜家類中從其實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五?子部三十五?雜家類存目二)

望崖錄二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是書内篇一卷皆談佛理自稱以三教歸一與林兆恩屠隆所見相同葢明中葉以後士大夫之所見大抵如斯外篇一卷記師事曇陽子事尤爲怪異(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五?子部三十五?雜家類存目二)

澹思子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是編乃其講學之書多浸淫於二氏葢萬厯以後士大夫操此論者十之九也至謂孟子所以不及孔子者爲性善二字則益橫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五?子部三十五?雜家類存目二)

讀史訂疑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却金傳已著錄是編乃其考證之文雖以讀史訂疑爲名而所言不必皆史事如鴻臚澗毗山龍魚水則糾明一統志疎漏鍾離令嫁前令女事則論自警編之失至於玉蘭花一條直農家圃史中語與史益爲無闗葢本筆記之流而强立讀史之目名實乖舛職是故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六?子部三十六?雜家類存目三)

窺天外乘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却金傳已著錄是編述明代故事而叅以論斷其體例頗近龍川畧志但畧志記所閱厯此則泛言一代事耳其論建文當復年號修實錄景帝當稱宗興獻帝不當祔廟仁宗宣宗不宜以興獻之故而早祧又辨宣德非建文子元順帝非合尊子一出於建文故臣之口一出於宋遺民之口均未可信持論皆正其記佩袋官窑器之類亦足備掌故至於論建文勅勿加矢刄於燕王爲必無其事未免臆斷於李東陽曲相寛假殊不協公評而詆斥元代尤爲乖謬偏駁非定論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七?子部三十七?雜家類存目四)

遠壬文一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是編乃其訓導子弟之作縷陳親狎之害詞雖淺近而切中物情後有王三錫錢順德二跋及世懋自跋厥後王士驌等卒以不愼交遊幾遘大禍幸以右之者衆僅而得解則世懋可謂先見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七?子部三十七?雜家類存目四)

古今類腴十八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不著撰人名氏前有吳一鵬序云是王麟洲所作麟洲王世懋别號也所著却金傳巳著錄是書分十門一百二十一子目皆採掇成語以備舉業之用殆坊刻陋本必不出世懋之手(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三十七?子部四十七?類書類存目一)

王奉常集六十九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却金傳已著錄是集賦詩詞十五卷文五十四卷第五十二卷曰澹思子第五十三卷曰藝圃擷餘第五十四卷曰經子臆解易爻解皆所作襍說筆記附編集内者也世懋名亞於其兄世貞而澹於聲氣持論較世貞爲謹嚴厥後藝苑巵言爲世口實而藝圃擷餘論者乃無異議高明沉潛之別也但天姿學力皆不及世貞故所作未能相抗耳朱彝尊靜志居詩話云敬美才雖不逮哲昆習氣猶未陷溺斯持平之論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七十八?集部三十一?別集類存目五)

關洛記游藳二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是集乃萬厯辛巳世懋官陜西提學副使旋以曇陽子事爲臺諫所彈乃移疾自洛陽東歸時作上卷游記三篇下卷詩七十七首屠隆爲之序亦全作二氏支離語蓋一時士大夫習氣如斯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七十八?集部三十一?別集類存目五)

藝圃擷餘一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却金傳巳著錄是編雜論詩格大旨宗其兄世貞之說而成書在藝苑巵言之後已稍覺摹古之流弊故雖盛推何李而一則曰我朝越宋繼唐正以豪傑數輩得使事三昧第恐數十年後必有厭而掃除者則其濫觴末弩爲之也一則曰李于鱗七律俊傑響亮余兄推轂之海内爲詩者爭事剽竊紛紛刻騖至使人厭一則曰嘗謂作詩初命一題神情不屬便有一種供給應付之語畏難怯思卽以充數能破此一關沉思忽至種種眞相見矣一則曰徐昌縠高子業皆巧於用短徐能以高韻勝高能以深情勝更千百年李何尙有廢興二君必無絶響皆能不爲黨同伐異之言其論鄭繼之亦平允未可與七子夸談同類而觀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十六?集部四十九?詩文評類二)

王世懋經子臆解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三)

王世懋讀史訂疑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五)

王世懋饒南九三府圖說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七)

王世懋閩部疏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七)

王世懋名山遊記一卷又關洛紀遊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八)

王世懋鯉湖考畧二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八)

王世懋澹思子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十二)

王世懋學圃襍疏三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十二)

王世懋望涯錄内外篇二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十六)

王世懋奉常集五十四卷【字敬美太倉人南京太常寺少卿】又奉常詩集十五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二十四)

王世懋藝圃擷餘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三十二)

王世懋易觧一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六)

王世懋經子臆觧一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六)

王世懋饒南九三郡輿地圖説一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七)

王世懋閩部疏一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七)

王世懋學書圃雜疏三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八)

王世懋奉常集五十四卷詩十五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九)

王世懋藝圃擷餘一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明史?卷九十九)

王世懋字敬美世貞弟嘉靖己未進士才學亞于其兄人呼為小美會遭父難縞素者十年隆慶初父寃白歴官至太常少卿世懋吏才精敏署江西臬時嘗訊牒一字異前讞呼取比較果吏舞文也(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江南通志卷一百六十六)

王世懋【字敬美太倉人尚書忬之子世貞弟也嘉靖進士萬厯間為福建提學副使學問該博督閩學纔七閲月而八郡考校俱遍手不停披口皆成誦所拔士幾無留良居官清約嚴慎人不敢干以私俄進右叅政分守福興盈廷之訟决於片言老吏莫敢措手人服其明敏仕終太常少卿】(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福建通志卷二十九)

王世懋字敬美太倉人進士以文望推為陜西提學副使士風翕然一變凡忠孝節義搜録顯揚與士相砥礪試未竣請吿歸生儒以未竟其學為憾後遷太常寺卿【賈志】(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陝西通志卷五十二)

王氏【世懋】易解

一卷



陳子龍曰世懋字敬美嘉靖己未進士官至南京太常寺少卿(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經義考卷五十五)

王氏【世懋】經子臆解

一卷

存(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經義考卷二百四十八)

王世懋字敬美號麟洲元美弟嘉靖進士官太常卿與其兄人稱二美書無俗筆多從晉帖中流出能詩文所著有奉常集等書(四庫全書?子部?藝術類?書畫之屬?書史會要__續書史會要)

王世懋

王世懋字敬美别號麟洲又號損齋或曰墻東生舉進士官至南京太常少卿專精古文辭餘事乃及筆札【弇州續槀】

世懋書無俗筆多從晉帖中流出【書史會要】

敬美書右軍分甘青李二帖摩詰輞川疏東坡種橘帖弇州謂用黄庭小法出入洛神【孫鑛居業編】

王敬美與仲蔚札行書【式古堂書畫彚考】(四庫全書?子部?藝術類?書畫之屬?六藝之一錄卷三百七十一)

王世懋

世懋字敬美太倉州人世貞弟嘉靖己未進士除南京禮部主事遷尚寶司丞出為江西參議歴陜西福建提學副使升行太常寺少卿有奉常集【穆敬甫云敬美逸氣縱横詞采豐蔚 胡元瑞云敬美拔新標於四家七子之外勁逸遒爽宗吳謝李方之蔑如以配哲兄誠無媿色 李舒章云奉常詩如烏衣羣少粗有風格不足對揚父兄】

【詩話敬美才雖不逮喆晜習氣猶未陷溺】(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明詩綜卷五十二)

王世懋

南山隈有霹靂巖宋元祐間白晝迅雷一聲劃開巖洞中有丹竈丹井其旁一石名烏鼻石明嘉靖中徐中行子與為汀守宗臣子相以臬帥行郡相與飲酒賦詩此中傳為佳蹟王世懋詩選地偏多物外情捫碑忽著故人名千秋霹靂開丹竈四面芙蓉出化城其二絳帳南過五百灘不煩絲竹有清歡金鼇對湧丹樓出石燕斜侵玉洞寒【閩書】(四庫全書?集部?詩文評類?全閩詩話卷七)

王世懋字敬美世貞之弟嘉靖乙未進士除南京禮部主事改北禮部主事遷司寶丞出江西參議陜西福建提學副使終南京太常寺少卿有奉常集(四庫全書?集部?詞曲類?詞選之屬?御選歷代詩餘卷一百十)

亡弟中順大夫太常寺少卿敬美行狀  (明)王世貞 撰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弇州四部稿續稿卷一百四十)

亡弟諱世懋字敬美先大司馬公嘗命之曰吾聞東海有鳯麟洲爾才庶幾埒而兄乎署其讀書之室曰麟洲既甫宦而以家難歸奉母郁太恭人隠居闤闠中慕王君公之行别署號曰墻東生宦小達思自挹損更署曰損齋然而天下故知弟號麟洲其稱如故吾王之先自即邱子諱覧諸孫文獻公諱導傳其子諱某世世貴顯至五季而有諱仁鎬者為呉越王鎮海節度衙推居嚴之分水遂為分水人世孫宋左司諫諱縉有名臣稱(闕)傳至諱夢聲薄元徳不肯取膴仕僅應行省辟為吾呉之崑山州學正幾四十年遂為崑山人後割隷太倉州徙為太倉人皇祖考諱倬歴官至南都少司馬以政術行誼為弘治正徳間名臣賜祭予塟皇考諱(闕)至都察院右都御史歴督撫薊遼諸軍更六大鎮為嘉靖名臣以口語中權奸歿最後復故官加贈大司馬賜祭予塟婦即吾母郁太恭人十九歸於大司馬公明年丙戌舉不榖又十年丙申舉吾弟弟生而秀頴異凡兒眉目如畫三嵗即善操切其下家人重足而立父母絶憐愛之稍長益務為寛厚出就外傅讀書輒成誦應對機警蠭出八歲而不榖舉於鄉弟五鼔披衣起坐大司馬公怪而問之曰吾有憂耳何憂曰憂他日之後吾兄舉也大司馬公大悦每為人説之居四載不榖守刑部郎燕中而公繇御史驟遷中丞南北禦圉倭冦無寜月弟皆從其憂虞艱險百端獨弟與太恭人共之始弟甫十齡而病損先天氣幾成瘵戢其身醫藥間大司馬公憐之甚不欲强以佔■〈亻畢〉任之而已弟病小間忽忽不自得因取邇時程式經義誦而倣之别成一篇置案頭大司馬公見而心異焉謂太恭人幾失此兒乃始教以属文而延鄉進士茂才先後授經塾中非久輒辭去曰某不任師也是能見鞭影而馳中間嘗一歸就州試即冠諸弟子大司馬公念而促使去不竟試以學籍進補國子諸生祭酒郭公鎜試而竒之擢寘前列乙夘當應順天試其文已籍籍人耳而會有忌大司馬公者擿書題小誤獨其文不入内棘弟乃歸侍公使院公故以經術擅諸生名晩而益精其業為弟日切磋者三載比再逰太學試屢第一尤為祭酒敖公銑所稱賞遂試順天與鄉書然誦其程式文者猶以為屈而大司馬公意尤惜之欲伸之於南宫課業益篤弟所搆易義亦益精明年登己未會試當射策公車其文與書皆工受巻者欲上之大相所故事首甲必大相分讀而大相嚴時嫉大司馬公甚相客時與彌封者知其指掣去之遂得三甲肄事兵部弟馳謁大司馬公於使院汎瀾久之盖北兵方深入公帥勵將士逐走塞外而大相方媒公以縱敵弗擊雖坐僅鐫二秩而諸將校皆捕繫論死公謂弟曰吾禍止鐫秩耶弟叩首泣曰未敢必也公謂弟去從朝夕升散吾得老田里作編氓足矣時方議拔進士為庶吉士人謂大司馬公以郎君才諸進士中誰儷者取之若承蜩耳公意為動弟獨曰柰何作此念非獨慕止足也人方魚肉公不免而欲變化風雨耶謝弗往俄而御史之白簡上矣盖是時御史受相嚴客鄢中丞指中丞受相嚴指以是上而得天子怒逮下獄以失守論當是時變出叵測太恭人跳而之燕中邸與弟抱首哭亡何不榖解青齊綬亦至欲與弟上書請代而大司馬公間而曰上怒方熾是沃之膏也毋速我死而客亦摭相嚴意更以危言脅之不果上第相與楚服奔走搏頰諸政地塗炭委頓以間槖饘或入而視疾强顔以進含辛而出盖無日不若形影偕矣會事小挺幾且得長繫弟始從不榖操管為詩悲歌顦顇大司馬公見之為泣數行下已而破顔曰而乃得從而兄雁行吾願奢矣何必膏腴其門也盖明年之庚申而公竟不免吾兄弟痛極瀕死者數矣步扶喪車下潞河且哭且躓乃以一蹇衞更代行又虞太恭人之毁傷也時時慰問已得民舟凢兩月而抵家各不自意全時方苦大水灾鄉居盗四起抵暮火光與噪聲應不絶乃謀請太恭人偕婦子軰城居而誅茅搆丙舎於藳塟之側三時進食哀號中夜歎咤誓以蔬素輔粥時余兄弟皆尫瘠而弟以夙疾故尤甚每月朔入城起居太恭人太恭人憐而憂之手和肉羮以畀弟泣弗忍領也凢二十七月而始茹■〈艹暈〉畢三載始除服然猶被白帢單衣不敢預宴會聴聲樂與人間慶吉禮唯於詩酒夙所嗜不免時時濡首相與暢怫欝澆磊塊而已不榖以久宦去太恭人膝下而弟供養之日長能得其意念大司馬公有遺産而世父之子四人家漸挫將大割以贍之而宗黨有窶困者時王父所置義田属之冡孫不治亦謀有所更益太恭人嚴不敢以聞而私謀之弟弟曰此懋夙心也宛轉入白太恭人許之是以得稍稍全義舉皆弟力也弟之始為詩用不榖故因習知不榖之友故李于鱗徐子與宗子相余徳甫張肖甫及今呉明卿張助甫而其所心服乃于鱗大司馬公之喪過濟寜于鱗单騎出弔弟哭不能言而且拜且睨于鱗亦目属之弟既服除請於太恭人與不榖間過俞仲蔚及呉中周公瑕黄淳父袁魯望張伯起兄弟薄游名山水有所酧倡出一語必翕然歎服而錄以叩于鱗又為書盛相推挹于鱗大驚賞呼之小羙至曰小美真才子也又謂不榖阿奴咄咄火攻伯仁不虞燎鬚耶不榖報之頼其邇来好米汁得少寛耳不然何所迯逼汪伯玉余同年兄也其文辭與于鱗並擅名海内自閩以書先余余為言敬美且出其近詩數十草伯玉亦大驚賞過望書問遺不絶當是時子與宦不達多卧霅中於過從易而明卿為通家兄弟詩郵往来稍不落莫矣弟既以大司馬公寃不白與不榖皆絶意進取治小圃居第之左余名之曰離薋一軒曰鷃適庋經史古文圖籍之類充仞其中盖又無一朝夕而不形影偕也其從兄曰世望從甥曰曹昌先昌先尤有文皆善排調有淳于東方風弟出其險竒語以相角久而厭之澹辭取適而已盖三載而相嵩父子敗又六載而莊皇帝登極為隆慶丁夘相國徐文貞公輔之滌寃滯旌直臣拔遺佚一切與天下更始不榖苦瘍幾死小間與弟泣告太恭人將伏闕下上疏辨雪時弟甫舉一子未彌月而殤不顧也疏既上属新鄭相有所不平於徐公謂徐公多洗丹書暴揚先帝過其語外流太宰楊襄毅公甚寃大司馬公而難新鄭事幾格弟與不榖相對洒泣蕭寺中會新鄭去國而邉臣行勘者以功狀聞盖八閲月而始獲伸弟居閒無事益刻意於詩詩益工是時留都之臺垣當有所論薦而弟及不榖與焉不榖謂弟汝當出以慰我先公地下吾留侍太恭人襄毅公固欲俱起之而太恭人果欲趣弟謁吏部選於法當得郡邑弟行至河間道中而報除南京禮部儀制司主事不之吏部選而徑為京朝官皆異數也而不榖業已召守故官天雄部楊公貽書不榖謂南而弟欲以近供養存者而姑北且報國而慰逝者不榖再疏辭俱見寢於是與弟俱勉之官而南儀曹職務簡弟得以其暇肆力於古文章而六季之綺麗名勝觴酒詞筆靡所不領會居無何以郎中蓘病攝曹事而魏公之事起魏公者老而無嫡子其長子邦瑞弗愛愛嬖姬鄭之子邦寜會公之前夫人薨夤緣請於上以鄭繼封得誥命邦寜名為嫡矣誠意伯者知其事而故憾魏公且欲因而奪其權寄謂若卒幼子嫡耶吾當廷論之魏公乃隠其事不敢以邦寜請而誠意伯之計詘則陽謂大司成勛臣之子當封者不入成均習禮為不敬大司成是而悉督促之魏公謀諸大司馬劉端簡公劉公曰余辱公肺腑乃敢對夫公之今夫人非正婦也而邦瑞生又在先則均庶也庶而不以長有國法在魏公矍然以邦瑞應事繇儀曹當白部少宰林公燫時領部喜而謂弟中山王之徳逺矣能蔽其後人不違禮而誠意伯者大失望頓足曰今年燥舌正為奴謬與邦瑞善而為之謀曰吾故善大司成若賄我我以半予之可得駁行而大司成之属鄭者謀與誠意伯合乃各以意脅大司成曰邦瑞業四十矣而始不稱胄子者何以邦寧故也且邦寜不為嫡而何以母拜天子誥稱國夫人不駁異日公當任其咎大司成復是之為駁而返之儀曹復返之魏公魏公中悔曰劉司馬誤我乃以二子俱請林公甚恨之然無以難也弟奮然移於中都督幕曰鄭夫人故妾也其受封應否非所敢論苐邦寜既生未封之先則斷非嫡出之子邦瑞庶而長邦寜庶而幼何兩請之有林公大喜謝苐一言而徐氏之事定使吾部自兹重矣後邦瑞卒為嗣魏公鐫禄誠意伯詘大司成罷而後以無賄白都人至今稱王儀曹不骳法也弟在南儀曹僅嵗餘而遷北為儀曹員外郎於職撿緝牒詳謹亡害尚書殷文通公知之而太恭人苦沈痾於家不榖時遷山西按察使上疏乞扶侍不報會太恭人疾良己始出之任至秋而復發不榖移文兩臺不待請而行至澤州得訃晝夜馳而弟上書以病予告至池河始得訃先兩日抵喪次以太恭人之不及侍疾也搏頰哭自數且絶而蘇自是弟與不榖伏苫塊如喪大司馬公時唯百日之後時時親筆研於酧酢不能盡廢而已壬申之初冬始禫服偕一二友生汎太湖陟兩洞庭各有詩紀之明年正月服除以四月抵都下十月始補祠曹意泊如也祠曹諸郎王君象坤劉君應麒孫君鑨愽雅名士弟皆與之善以志行相砥礪悉取古今子史益於經濟者朝夕討論不倦尋遷尚寶丞盖是時同年故人有蒞其上者意不自安而弟事之益恭以是得謹厚聲尚寶居閒無事益以其間致力古文辭而故人黎惟敬在東掖李本寜在玉堂歐楨伯在成均丘齊之沈純甫在郎署李惟寅在環衞劉子大史元秉在緹帥日相與徴逐詩酒之社而弟時時握牛耳又善書所揮染篇翰流豔人目忌者緣飾有游閒公子之稱而是時傅御史上疏論時事觸大相怒下獄得戍弟與石廷尉拱辰合而為治裝已劉御史自遼左論劾大相就緹繫事且叵測拱辰上書大相請寛之疑其指出自弟而弟又與拱辰偕詣相客李尚書所勸之尚書唯唯已睨視弟而私曰石君木強殆王生文之而弟方奉上命弔祭秦藩既至行禮動止詳華世子國臣靡不心敬之其幣重弟受飡返幣還與撫公藩臬游攬長安諸勝蹟浮大白弄不律而江西叅議之命下矣弟怡然不以為意時不榖方在鄖乃取藍田道經商洛山中八百里而後及相與禮玄嶽下飲均城棲汎瀾而别弟之外選也咸謂出大相意而南垣遂緣以衊不榖時不榖已改南大理卿矣遂以聴别用歸里弟惴惴恐不自免乃精心訊牒勤職業而所治南康道務簡無所自顯見而御史張君簡行部其地因獄與俱之九江饒州時分廵副使未至一切讞審獄牘訊牒公移悉以付弟相知戱曰是常習司空城旦書乎弟曰未也且以仕學耳及其治之輙精而於考覈官吏語皆覈而文米稱是張君以為材而異之時廵撫潘中丞時良者弟故人也所以慰藉保持甚至尋入賀萬夀抵都下諸詩酒人與忌者皆在弟平心其間不為町畦唯小毖慎耳既陛辭間道具絮酒雞炙哭于鱗之墓因游靈巖陟泰山觀日出祗謁闕里孔林皆有記及詩還至玉山引疾移文兩臺乞休俱不許盖弟猶虞大相之深於忮也既不獲已之任所治益精明嘗從侍御趙君燿按部至饒州而大相母迎養至京中貴人導從大相之弟都帥使使寄弟有年家分能一出會乎弟謝以故事不敢離直指致庖廪而已都帥忽忽不懌曰我故不足辱王叅趙君雅伉直心不附大相以是益善弟其滿也特薦弟堪學政而潘中丞之薦辭尤媺尋遷其省按察副使所任驛傳時江右之驛傳最繁苦不勝其供億則多取之民民又不勝其給則為議减削之過當乃至學官有徒步出入者弟為下諸郡議衷其平上之臺臺是之著為令已兼綰司篆及署分廵道分廵當省會至繁猥弟於吏事益習有所譏駁即老吏莫敢措手嘗據案草上下牘兩吏更迭錄之腕指痛欲脱盈庭之訟取片言立决吏私相目使君真神人也尋入棘監秋試御史邵君陛素悉弟才事皆以委之弟所取多名士而程式二策及後序尤以愽雅稱俄當入計南昌李令者以進士任可五載矣其始用小苛辦得上人意屢登薦書以是益驕成貪於酷用忮自掩司府相攝莫敢誰何弟於考語獨借夏日刺譏之臺悟以属弟盡發其奸狀遂露章劾而令用酷去且抵罪弟之入計也藩司之同事者新不能有所悉亦以属弟當省臺大會方岳覈二千石及黄綬以下噤自廢弟於中獨侃侃條對諸所救解可指數太宰目送之語人曰才難不其然乎今者覩練事敢言獨吾晉藩長與江右臬而已而弟以勞故且冐寒得厲頗劇上章乞骸骨辭甚至太宰故知弟才而以不勝忌者出之外屢得臺薦語意悔之遂用以拄下石之口而免南臺抨既聞太宰亟稱弟益欲收之至是寢其奏而會山東缺學使者太宰欲改補使鄉人一曹郎即風弟臥所弟謝曰某用臬使覲不幸有狗馬疾今遽起是以臬使病以學使起也太宰賢其意弗遷於是疾稍間例謁辭大相改容謂弟行矣旦夕當從事大藩山東非而任也弟謝不敢當歸而聞仙師曇陽子事而慕之以書托師之父宗伯元馭自通願一挂籍充都養是時不榖業巳前見錄矣師憫弟誠與元馭可許也貽書謂弟明敏絶世而戒以上智利根存其實則務匿其名自信篤不論人未信既承道門印可便當專神凝慮以待機緣向人且勿言色且勿動若愚若昏和光混俗而内念凛凛常如帝師對面又謂居官學道不可着一分穠豔氣弟得之喜不自意别去不榖竊意弟有所托且宦薄而勤勵故益甚嘗署案而有一字異者停筆呼原案校之謂吏曰若亦能手欲以一字變斯獄乎吏叩頭謝不能曰此出後曹胥手耳亟呼胥胥恐則投繯矣解而蘇併致之法盖弟離事之半歳而郵弊不可指數悉為欵以属諸郡守曰此皆乗諸君及我之離事而恣為蠧者也毋論諸君無與即署者新亦不易悉但覈其人與事来我為一懲而改之不以他累於是郵弊洗矣然弟不專狥法必以情佐理而行嘗鞫一父子相訟者而父辟甚弟為痛杖其子且誨之己乃命杖其父其子匍匐前護請以身代弟始釋之父子感悔如初有袁帥者好偵諸曹得其事謂弟曰三代不啻是矣甫百日而移視陜西學政道故里而曇陽子巳立化自恨弗及徘徊久之欲勿上不榖謂曰吾既已失先君子意汝勿為爾也盖先君雖在厄未嘗不戚戚以已故錮二子為恨至是弟始束裝就道既之任其所行約束明暢藻雅為他省冠諸生欣得師試貢士畢行部三原耀州延安未畢而有兩京臺瑣白簡前是大相不欲持父喪而魚肉抗議者元馭争之力不應遂請告歸省大相心媿之時時露辭色而曇陽子既以化元馭具其事属世貞傳而弟手書授之梓給事某御史某乃極論元馭與不穀譸張為恠幻而留省應之至波及弟與故沈太史懋學業已報聞弗竟矣而弟慨然謂學使者為諸生師帥即弗竟而業已見指摘何顔復教授諸生乃移文兩臺乞骸骨而单車之境上度臺疏發即買一舴艋徑歸諸生有竭蹷而送者猶為之講説秇文不倦時元馭之弟家馭亦自河南謝學政歸天下聞而髙此兩人以比元馭其賢於不榖逺久之大相死太宰第諸道學使此兩人俱上考家馭侍其兄苫塊弟起家提調浙江學政上疏辭不赴弟名益髙而惜之者謂縣官需材甚急豈有材如弟而竟老丘壑者甲申春不榖亦辭南京刑部侍郎召就醫藥而弟以冬復起家提調福建學政閩浙俱天下文學地其視關中不啻倍蓰余乃謂弟可以出矣余處子又處無乃偃蹇天子之命而傷地下心於是弟意始决以嵗杪之任而大試期迫矣星馳至汀而邵武而建寧以兩月畢事遂馳至漳漳故才藪即龍溪一邑民間待試者八千餘人諸生稱是而守令皆弟同里人薦紳先生展轉為其子弟請属不可屈指數强有力者至藉開府中丞指以脅弟弟一切謝絶之而唯專其心神以從事諸巻恒丙夜不寐其所揚扢毋論前列即當下中至擿斥者丹鉛之外繼以精評盖榜出而人人無異詞至得覩所揚扢語不啻歎伏矣已試泉其法如漳試興化前使之未竟者其法如泉還試福其法如興化以三月畢而諸生及民間之見遺而援故事求再試者八郡悉集且數萬人弟一一收試之而度期且迫弟令人自署名巻角而自封之不别為號於是頃刻就試試畢而付巻胥吏使公閲之有挾父兄私書於巻者有自署其父兄名巻中者悉棄不收收者僅十之七而加嚴閲焉於是居間倩代之弊絶矣弟後先所拔多名士及試撤棘榜開儼然可數而解元李光縉者困諸生久弟覩其文而異之俾餼學宫遂冠閩士翕然歸弟鍳裁而弟尚以所試第一人少應格意恨恨不樂更三年則第一人之彚征者無限而弟巳不及覩矣弟所頒條約在關中雅巳著聲而閩之士習窳而僥倖者衆則其於規愈嚴而法益覈閩人敦行好古學幾為之一變俄進其省左叅政分守福興道時從侍御楊君按部興化楊君性嚴察於司道鮮所當意獨雅重弟事與之謀弟多所寛解入賀萬夀冐暑行至呉門以期逺暫憇里中得遷今官報猶以左叅政秪役抵都下竣事而後拜命時三相公鄉人太宰有通家契皆下榻而請益弟披吐無諱於元馭尤切至弟既之金陵履太常任金陵搢紳先生欣得一遘以為祥麟威鳯户屨恒滿有所報詣倒衣出迓恐後筆研之請無虛日弟尚能應之不作厭斁態且盡欲遴江山之名勝補昔游之所未足緒成一家言而勞疾大發心肺火上升於喉咽間結閡成痰噎每食必多錯逆不盡受時吾呉之兩臺使者條論鄉國事宜以大司馬公之寃僅雪而功未盡讐為歉禮部議賜公兩祭全塟不榖再疏請得贈如今稱盖身後之事畧備矣弟擬上書乞假歸從不榖世貞奉祼將飾兆域以鮮近例逡廵不果意殊邑邑久之病日益深乃移狀於卿沈為具疏請下尚書吏部極稱弟賢姑予急治病病痊而有司奏起用如六卿大臣例報可時不榖被命留京輕行迓弟於奔牛弟時形瘠而色多火然神氣殊勁爽相勞苦案醫藥與方舟而歸不榖既不能出又不忍於弟業上書請一丘矣弟謂嚮者兄不云乎余處子又處將偃蹇天子之命而傷地下心且上之待我先公厚此一時也兄寜能恝然而已乎余無以荅第朝夕候伺弟消息小益則為寢食不遑嘗避而飲泣者數矣弟微知之強自飾而見我會不獲請至明年戌子二月宻戚知友餞别兒子新居弟尚乗小籃舁從澹圃縱觀優旃舉一觴始去又數日促余過别步履趫談論暢余乃得自引然日懸念無已時至初夏方晝寢而家人来云弟病益甚無起色為之驚堕床及閲其手書則曰吾食雖不至脾而神甚王不死也然意者欲安我耳有錄其分産遺戒多理身齊家要語所析雖草頭木屑井井不遺漏料理身後衣棺喪塟衷禮為儉令他人積日而計之弗及也且曰吾自今端坐以俟期而已其入與婦子訣靡不頫首飲泣不敢仰視弟洋洋自如明日一家人至則報進粥無苦已又一人至則進肉矣然自是頗矻矻著述有澹思子望崖内外編經子臆解属嵗大侵餓莩盈道日有死者弟乃倡諸大姓出囷米煑粥以啖之全活可萬計死者用浮屠法延名僧誦經禮懴七晝夜瞻拜甚謹沾沾喜曰吾胸中更無事矣然弟故課責子姓望之甚急而其於諸生試義分别考校他好不能奪至是益勤而性稍卞善恚忽欲葺離薋園一島力不稱願顧槖巳匱於前施及法事矣意時時不樂子姓竊憂之將百日病復大發二日而粒絶又二日為季夏閏望前一日晨興命移席中堂強起坐飲少水亭午呼楮墨手書一紙與余訣大槩謂種種惡證俱現恐在旦夕弟性敏有膽决加以學力定力遂能輕死破戀六親既已無情即見兄如不見也末復謂天下雖荐饑聖主能蠲賑事尚可為唯願廟堂勿固寵勿近小人勿聴人言搜求人過諸君子勿偏見勿立黨勿思報復即死無憾既椷書未發迫瞑目力起使人掖而據胡床盥水於足既畢兒軰問有言否曰四月書已盡之復何言曰不昏散否曰無念何所昏散翛然遂逝不榖時外出抵暮歸而家人以書及訃至小子駿時在邸匿訃而以書授不榖曰叔父亟矣讀其書二百餘言既有致結法尤精美無一筆誤泣謂駿此當未大故也更三日人来無復生理矣駿度不榖心稍定乃以訃告嗚呼痛哉弟以嘉靖丙申生歿於萬厯之戊子春秋僅五十三耳不榖長於弟十年齒髪盡堕去死無幾乃不死而令弟死也弟至性幾曾閔明悟埒子貢愽裁亞子産敏練如賈生其事大司馬公太恭人以志為養欬盻若一不榖意所属弟恒恐失之也弟間有所請不榖未嘗不心唯也尤篤倫理重名誼其施予視不榖稍裁而能不失宗黨戚執待而舉火者亡慮數十家閭左嵗時咸有所周卹居恒不輕為公府居間間有之必宗戚之困阨横賦及寃抑不伸者若州里大利弊與单赤恫苦侃侃不憚詳矣嗜義若渇有所聞於晝即終夕不寐有所聞於夕唯恐未曙汲汲行之然猶識長慮悠然能見事後雖三老更事者見之恒自失少亦微有耳目之好觸一語立斷遣之不少牽係世望每自愧其濡首且謂大兄非沈溺者仁而少斷以是不及弟耳居宮好為條教煩不至瑣尤能曲暢物情因事為功属吏之亷而有材者必為之達於上即不至贓濫未嘗不弘掩覆以是多感弟浹肺腑始以受大司馬公舉子業遂精治四子及周易獨會之趣不專訓詁晩視學政傍通諸經皆能蕞其大要亦喜讀釋老氏言初以資翰墨耳既受曇陽師誨且多從衲子游於西来之教往往有所發明獨於宗門似未得機軸若乃致虛極守静篤如老子所云者亦行之而未能深詣也既病久稍見定力去而恬然殆有未易窺量者顧弟不諱言二氏學恒謂吾於兩廡饗亡所貪苟陰用其實而陽詆其名或假竊其似而自文其陋者俱恥之以故躬書曇陽師傳而所撰著望崖編等書亦皆其中精至語識者謂不下白香山晁文元於詩雖自濟南始其所涵咏多漢魏晉宋以至盛唐諸大家然不肯從門入亦不規規名某氏業而神詣之境為勝七言律尤其踔絶者文出入西京韓歐諸大家間采劉義慶世説自以為得彼三昧而於游名山記尤詳婉有力善持論往往以識勝少即工臨池行草蕭散小隷踈行得晉人遺意晩而彌好之病甚已絶意吟咏然猶為陸司冦陰司馬作行楷盖絶筆也性嗜佳山水其登泰岱觀日出憇靈岩謁孔林入關過華嶽具行縢布屨自青柯坪而上西北臨大漠稍南眺岷峨積雪東俯中原一昔而下謂平生之觀毋隃此矣行部江右窮匡廬表裏之勝按閩縱浪九鯉湖諸山為幽絶觀歸自關中單騎走龍門砥柱嵩山少林神禹之所疏鑿而菩提達磨之所紹統者慨然若覩其人至洞庭兩山京口三島固几案問物也意與境會輒為文以紀之詩亦稱是獨其於華嶽謂文不能勝于鱗于鱗已悉之我復何道尤好栽花果晩治一圃悉搆閩嶺竒卉及牡丹芍藥蓮菊之異名者萟之作學圃雜疏謂兒軰吾他無所溷汝異日日致一花供我目足矣嗟乎使弟不死假以歲月縱其所詣其政術必為成弘良臣學術必約而窺濓洛之藩吟咏必肩二李超何薛愽綜廣識庶幾宋金華楊新都書秇之名亦必侵尋文祝抗衡而一旦併奪之造物者之於弟何其酷也弟娶婦章氏封安人歸化令宗實女以淑若著稱弟亦莊之無間言子四士駰太學生娶袁山東提學副使公尊尼女士騄州學生娶沈吏部員外郎公璟女士駪聘史錦衣指揮同知公繼書女章安人出也士騋聘韓南京禮部右侍郎公世能女側室汪出也女四適雲南按察副使楊公道亨子太學生繼英次適兵部尚書凌公雲翼子玄泰次適兵部員外郎楊公士元子庚穎次字南京國子監祭酒趙公用賢子開美適凌者側室魏氏出餘俱章安人出也孫女二人字徐道隆爲士駰出也所著詩文不榖為裒而梓之得五十五巻餘所著閩部疏三郡圖説窺天外乘二酉委談學圃雜疏前已行人間嗚呼馬曹慨亡於人琴東亭悼衰於梁棟不榖虛得名耳實不如吾弟令幸未死尚能執管紀述其行事而祈不朽於作者至哀無文冝其挂漏薾愞若此唯憐而不拒之豈唯亡者之感將存者世世之感也不勝望迫切之至

王奉常論詩話

明詩本有古澹一派如徐昌國髙蘇門楊夢山華鴻山輩自王李專言格調清音中絶同時王奉常小美作萟圃擷餘有數條與其兄及濟南異者予特拈出如云今之作者但須真才實學本性求情且莫理論格調又云詩有必不能廢者雖衆體未備而獨擅一家之長如孟浩然洮洮易盡祇以五言雋永千載並稱王孟有明則徐昌國髙子業二君詩不同而皆巧於用短徐有蟬蜕軒舉之風髙有秋閨愁婦之態更千百年李何尚有廢興二君必無絶響此真髙識迥論令于鱗大美早聞此語當不開後人抨彈矣先兄考功曩有題襄陽集一絶云魚鳥雲沙見楚天清詩句句果堪傳一從時世矜髙唱誰識襄陽孟浩然(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池北偶談卷十二)

祭王奉常文  (明)婁堅 撰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學古緒言卷十三)

嗚呼公之學問淵源文章煒曄驂哲昆而齊騁譬蘭苕之集翠猶汲古以修綆蓋遠擷六代之菁華而近以濟南為庖郢公之敏於治辦長於師帥紹前烈而彌永譬鏌邪之發硎猶張弓而先■〈木敬〉葢終焉八閩之模範而始定魏國之家秉凡公生平在二三椽筆固己勒堅珉垂汗簡而琅琅炳炳寧獨海内所共瞻仰將傳信於後世而莫不想見其山之高行之景維堅與表穉愚無知不獲侍公於生前聽其議論之踔厲覩其丰儀之峻整而奉以為師猶幸與公之諸子遊處而庶幾於私淑者五六年於兹公居家庭内和而外莊凡所以訓敕其子必依於醇謹鍳於盛衰斤斤乎刻鶩畵虎之喻而告以門地之不足恃者其言尤諄復而可思此雖長公之叙述亹亹或有未悉而洵美象賢時為吾黨而闡繹緒言輒抆涕而歔欷嗚呼哀哉公位不滿其才年不滿其德固將貽厥後人以未艾之福乃四子競爽又弱二焉伯兮叔兮皆以恭敬温文欲並轡於康莊而遽脱其輹獨仲也苕發穎豎方有聲場屋而季亦逡逡退讓抱未琱之璞一塤一箎猶足備九奏於咸英以和嗚國家之盛而無負於式糓若公之明悟旣能了無罣礙於去來而何戀乎浮生如轉轂矧其卓然不可磨滅者又已灼灼在人耳目乎丹旐翩而靈輀旣駕生芻一束其人如玉奠酒漿以陳詞徒悵恨於百身之莫贖嗚呼哀哉尚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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