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认为,作为艺人,能有一件作品成为不朽就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的名字随历史流传下去。蔡国权之于《顺流逆流》既是如此。当年这首曲子随徐小凤的演唱传遍大江南北,如此经典更让我们值得去记住蔡国权这个人。
蔡国权其人或许并不为大陆人所熟悉。与当年红极一时的谭咏麟,陈百强相比,蔡国权在香港歌坛也许只处在一个从属的地位。演绎圈中艺人的成功失败,命运浮沉不过是人生社会的真实缩影,一路中的心酸悲苦恐怕也只有这些艺人自己知道。因此,当外人无数次讥讽娱乐圈的堕落腐化时,没有人会过多关注这些所谓的是非中人内心的百般滋味。对于蔡国权来说,没有当红歌星的大红大紫,春风得意,自然就获得了尝尽世事沧桑后的喟叹与感慨,事业失意后的淡定与坦然以及身在红尘为命运所迫而又不甘于命运的坚定和执着。正是这种复杂情感的交织,才有了这首《顺流逆流》。它简短而又精准地描述了人生一路的坎坷以及人本身为改变命运所做出的不懈努力,其实也恰恰反映了蔡国权本人一生的真实际遇。一番沉重,一丝洒脱,一片执着,百般滋味皆在其中,让人感叹不止。
不知道在那天边可会有尽头
只知道逝去光阴不会再回头
每一串泪水伴每一个梦想
不知不觉全溜走
不经意在这圈中转到这年头
只感到在这圈中经过顺逆流
每颗冷酷眼光共每声友善笑声
默然一一尝透
几多艰苦当天我默默接受
几多辛酸也未放手
故意挑剔今天我不在乎
只跟心中意愿去走
不相信未作牺牲竟先可拥有
只相信是靠双手找到我欲求
每一串汗水换每一个成就
从来得失我睇透
查资料得知,这段歌词因为内容凄切同时又助人志气而获得当年最佳作词。在我看来,与其说这是对蔡国权创作才能的肯定,倒不如说是对其一生失意之命运的承认。他似乎用了一种再平淡不过的言辞描述了无数艺人最难言说的生活感受。看似洒脱从容的旋律中,听出的却尽是悲切。生活之艰,生命之苦皆在一段乐曲中娓娓道来,让无数生活在这世上历经诸多苦难的不得意之人找到精神上的共鸣。所以有时候,我倒认为这首歌其实只是唱给部分人。在没有蔡之经历的人听来,恐怕会觉得这仅是一首曲风较为古典的歌曲,能懂但未必能真正体会到歌词中作者所流露出的真切情感。或许只有真正尝过人间酸甜苦辣,且从未放弃努力的人方能体会出其中滋味。
蔡国权前半生颇不得意,纵有小成终究未能成为乐坛大家。多年来,默默无闻居于幕后,数年前又发生车祸,从此成为残疾之人。然而在我看来,纵然命运多舛,也并未影响他的伟大,就因为这首《顺流逆流》。能有这样一首经典传世,他已经不枉此生。不过有时也忍不住想,一首如此提神励志的曲子,在而今已穷困落魄的他听来又会是何种感受?是继续保存着歌曲中所流露的洒脱执着,还是在一声苦笑中,看着自己残缺的身体,慨叹天意弄人?
但是这些似乎真的已经不再重要。在这三年幽暗的日子里,每当我自己心情失落时总会听一听这首曲子,而每次听过之后往往都会两眼湿润。那一刻并非是无病呻吟或是忘我的煽情,而是一种真切的感同身受,然后每次在心中总会受到鼓励。我想这也许就是蔡国权真正的价值。他或许不会料到,这首只是当年写给自己的曲子而今依旧在四海传唱,鼓励着一个又一个在坎坷路途中奋然前行的人;他或许到今天都会认为自己很渺小,但却不知道他的“渺小”其实不知成就了多少别人的伟大;他或许更不会知道,穷困潦倒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人独行,因为在人世命运的顺流逆流中,他从来都未曾寂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