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漫长的婚约
在这样一个浮躁的年代，要看好影片，
需要有披沙拣金的勇气和耐心；
更重要的，是幸运。
片名：《A Very LongEngagement》（《漫长的婚约》）
原著 : 塞巴斯帝安·扎普瑞佐
编剧：塞巴斯帝安-扎普瑞佐Sebastien Japrisot
导演：让·皮埃尔·热内Jean-Pierre Jeunet
主演：奥黛丽·朵杜Audrey Tautou
加斯帕德·尤利尔Gaspard Ulliel
多米尼克·皮诺Dominique Pinon
朱迪·福斯特Jodie Foster
摄影/像 : Bruno Delbonnel
音乐 : Angelo Badalamenti
剪辑 : Hervé Schneid
造型设计 : Aline Bonetto
服装（设计） : Madeline Fontaine
片长：134分钟
级别：R(暴力/性)
公映时间：2004年
获奖：恺撒奖12项提名
初夏的一个夜晚，在东风渠畔的烧烤摊上呷着冰镇啤酒时，老朱向我推荐了一部影片：《漫长的婚约》。他是偶然在央视6套打半道上看到这部影片的。此前，他曾竭力推荐过《玛莲娜》（又译《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因此，我想他看好的电影应该是不错的。
回来后，从网DOWN了，一直没心情看。这个飘着小雨的下午，心绪有些躁，翻出来看了，很快就沉入那漫长却美好的叙事调子里。
忍不住想说几句。
——写在前面
患有小儿麻痹症的玛蒂尔德与曼尼奇生活在一个风光如画的海边小镇，用中国人惯有的词汇表达，他们是“青梅竹马”。玛蒂尔德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双双离世，她被慈爱的叔父和婶婶收养。曼尼奇的父亲是灯塔看守人，他背着玛蒂尔德爬上灯塔，在那里，她第一次看到了不同的世界。
成年后的他们相爱了，在夜晚的灯塔上，不断划燃又被吹熄的火柴引领着他们，第一次彼此拥有。
曼尼奇应征入伍，以年轻的血肉之躯，去阻挡法西斯铁蹄对祖国的践踏。玛蒂尔德日夜守望，盼来的却是未婚夫阵亡的消息。她不相信这个命运的判决，从而开始了漫长的寻找。战争隔绝了消息，掩埋了真相，那个名叫“槟果黄昏”的战壕早已变成一望无垠的农田，回复到战前的平静。玛蒂尔德通过私家侦探、律师和军方资料室档案，以及五名流放囚徒的家属、朋友，相继找到一条条有关曼尼奇的线索，逐渐勾勒出一个清晰的答案：曼尼奇死了。
但她决然不信自己的爱人已经离她而去，她固执地继续寻找。她常常在内心玩一种占卜游戏：在飞驰的列车上，她告诉自己：“我数到七，如果火车没有进入一条隧道，或者检票员没有来查票，那么，他还活着。”昏暗的房间里，她告诉自己：“如果晚餐前小狗没有进来，那么，他还活着。”这与她送别曼尼奇的那个清晨太相似了——在曼尼奇的车子驶离家门后，她告诉自己：“如果我跑到拐角，车还没有开过来，那么，他一定会活着回来。”
这贯穿影片的三次占卜，结果都有违她的愿望。但是她仍然坚信，曼尼奇还活着，会回来屡行他们的婚约。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个人物相继出现，一场残酷的战争以及战争背后人性的阴暗和温暖陆续展现在观众面前：曼尼奇和另外四名士兵一样，因为惧怕，因为怀念后方平静的生活和美好的爱人，用自残的方式想要逃避战争。他们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尽管总统宣布赦免了他们，混蛋军官仍然将他们流放到被德、法两国火力交叉封锁的索姆河无人区。这五人中，有三人相继死去，其中一人侥幸逃脱，并救走了已经神经错乱的曼尼奇。后来，在医院遭遇空袭时，他们又失散了。
为了摆脱“囚犯”的恶名，这个人为自己和曼尼奇换上了阵亡者的名牌，拥有了新的身份。这使得后来玛蒂尔德的寻找更扑朔迷离。
我感叹影片的叙事功力，他将整个情节打散成碎片，再通过一个个人物、一件件物品、一封封来信将其拼接起来，组成一个完整的剧情。如此，冗长的叙事和普通的故事就充满了吸引力。导演还擅长对细节的把握，一块音乐手表，三个大写字母“Ｍ”在不同场景的反复出现，邮差耍弄自行车特技的小把戏，灯塔之夜，每一根火柴的熄灭和再次亮起，他都看到她脱下一件衣服，从灵魂上更靠近他。甚至一条爱放屁的小狗和婶婶“小狗放屁，我有福气”的呓语……
影片对色调的把握也很独到。大色调分成两块：战场上由冷雨、炮火、硝烟、金属构成的阴暗、灰黑的冷色调和后方由灯光、钟声、麦浪、野草、黄昏夕阳构成的微微泛黄的暖色调。整个电影画面，没有刻意，却处处都很精心，营造出一种梦幻气质和诗意景象。
一部好的影片，主人公固然要个性突出，小人物的性格和特点更能够制造良好的效果。该片中有几个小人物，出场不多，却十分华丽。比如为爱人小木匠（他是五囚徒之一）复仇的风尘女子，她用接近女侠般的手法接连杀死了迫害过小木匠的罪魁，落得斩首的结局。比如那个接受了丈夫“借种”的荒唐建议的寡妇（她的丈夫也是五囚徒之一），她在两场床戏中的笑与泪，也是影片中精彩一笔。比如那个装着木手的小酒吧老板，用小木匠为他制作的假手捏碎核桃的滑稽；比如那个寄托着玛蒂尔德的希望的邮递员，他玩车技时的得意和摔倒后的羞赧……
导演擅长对线索的梳理和利用，玛蒂尔德的占卜游戏是绝妙的一笔，三个大写字母“Ｍ”更是贯穿影片的灵魂之音，它象征着永不消逝的爱情——曼尼奇曾在海边岩石上凿下了玛蒂尔德名字的缩写字母：“ＭＭＭ”。这成为他们的爱情密码。在钟楼上，他手执锤子和凿子，一边为她敲钟，一边在大钟上凿出这个爱情密码；后来，在炮火连天的死亡地带，他用刀子在一段被战火焚毁的树桩上刻下这个爱情密码……而玛蒂尔德从一个德国女人那里获知他的消息，也是通过这三个字母：ＭＭＭ。
影片中美妙的对白，更令人印象深刻。在灯塔上，曼尼奇望着海风中悬停的信天翁，说：“看，信天翁真固执，它知道，它比风飞得更久。”在战场上，他被德军飞机扫射，那飞机也叫“信天翁”，这是命运的巧合吗？这样的台词在影片中俯拾皆是：小酒吧里，嗜酒的老女人说：“一杯红酒，胜似良医”；玛蒂尔德的叔叔说：“你总是在假设，老是假设的话，连鲸鱼都可以装进火柴盒了。”玛蒂尔德回答他：“如果没有假设，就只剩一根绳子来上吊了。”浅显的对白，仔细品味，却有了深刻的人生哲理。
与同样反映一战的其它影片不同，《漫长的婚约》并没有着力于揭示战争的罪恶，只是在讲述一个女子执著的爱情，她拖着一条残腿奔走在寻找爱人的路上，歪歪扭扭的步态并不滑稽，反更具震撼力。至于对战争的评判，则交由观众自己去考量。
看完影片，我时常回想这样温馨的一个情景：他从背后抱着她的身体，手覆盖在她的乳房上，感受着她的心跳。此后，战场上他这样回忆：“我听见她的心跳声像电报码。”
影片结尾，她终于找到了他。在一座弥漫着阳光的花园里，和风轻吹，已经失忆的他望着她缓步走来，微笑着问：“你怎么哭了？”
附记：
国内文坛和影坛近年难出佳作，我猜想是和整个社会的集体浮躁有关。
2008-7-22
经典对白摘录：
□ 看，信天翁真固执，它知道，它比风飞得更久；
□ 一杯红酒，胜似良医。
□ 你总是在假设，老是假设的话，连鲸鱼都可以装进火柴盒里了；如果没有假设，就只剩一根绳子来上吊了。
□ 我听见她的心跳声像电报码。
□ 小狗放屁，我有福气。
□ 睡梦中惊醒，看见猫将台灯碰倒在地毯上，她说：想不到你除了偷吃，还会放火。
□ 邮递员每次送信来，都要在石子路上玩一个急刹车。叔叔后来将碎石子换成了大块的鹅卵石，结果邮递员急停时滑倒了。叔叔和婶婶赶紧过来搀扶，说：这回不用捡石子了，捡邮递员吧。
□ 五囚徒之一对“借种”的寡妇说：有趣，你笑的时候，就像打开了一对括号；寡妇回答：“我尽量晚些关上它们。”
□ 婶婶问：你喜欢这菜？战地厨师说：这不复杂，为了白烩牛肉，我杀了爹娘都行。玛蒂尔德说：别当真，他是孤儿。
□ 五囚徒之一的小木匠在阵前撒尿：兄弟们，在死之前我有最后一个愿望，我想站着小便，像个真正的男人，然后兄弟们，你们就随便开枪吧。永别了圣明，永别了爱情，永别了所有的姑娘。结束啦，永远结束啦，这场卑鄙的战争。
□ 玛蒂尔德骑在战地厨师脖子上去索姆河寻访爱人的线索。战地厨师说：像骑在大象上的印度公主。玛蒂尔德说：带着她的随从，去寻找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