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马, 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赏析:“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一幅很清纯、明净的生活图景,“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为什么从明天起呢?说明海子的昨天和现在生活不幸福,海子出生在艰苦的农村,性格孤僻,生活不大会自理,几次恋爱都以失败告终,理想与现实相距太大,自然就不幸福了,他把希望寄予未来。“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是闲散人的、无拘无束的隐居人的生活,“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是平凡人的生活,“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是田园牧歌式的生活。
海子出生在农村,在封闭的环境中长大。大学毕业蛰居在京郊昌平,又生活在封闭的环境中,很想走出令他窒息的环境,走向广袤海边,他一生的生活之地都是远离大海的,但对大海充满幻想,这些意景中,海是海子向往的“核心”,有“海客谈瀛洲”的天真,又有“处涸辙以犹欢”的潇洒。还有“从此小舟逝,江海寄余生”的遁世隐情。不难看出逃逸现实、独立自持的生活是海子向往的幸福生活。但那种生活只能神往却无法身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一些章节表达了海子对尘世间生活的人们的祝福,似乎有一股温暖的友情和亲情的气息,对世俗的生活寄予肯定,由个人感情转为对全社会的感情,希望全社会的人都能过上自己所认为的那种幸福生活,“三愿”表明海子的一种泛爱、博爱之情。
但很显然海子这种情结是非常有限的,只能说明海子内心有类似“绵羊”式的善心,实际上海子内心是很“自我”,沉浸在个人王国里孤芳自赏,自封为王。“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这句说明他的幸福象闪电一样短暂。再看“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最后这一句,就表明了他这种心迹,你们过你们的尘世生活吧,我不与你同流合污,我只能仍旧偏安一隅,独守清高,幸福是你们的,前面对尘世的祝福,后面又笔锋一转,由情感发散又回归收敛到封闭,这种思绪表明海子陷入个人自我矛盾中。自己只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背对大陆,背对尘世,背对群众和社会,既肯定尘世生活,又不甘落入世俗生活而成为世俗之人。最后一句却是神来之笔,“面朝大海”是实写,大海是空旷、虚无、开阔的,“春暖花开”是虚写,大海上不可能有春暖花开的美景,是一种“海市蜃楼”式的幻觉,是梦想的温柔之乡,寄托诗人的无限渺茫的情思遐想。意象是一幅非常单纯、明净的、亮丽梦幻的画面。全诗意象不很纷繁复杂,句子也不华丽。但单纯简明的意景却很明丽,给人很多遐想空间。
海子是“柔弱的第一自我和强悍的第二自我的长时间矛盾冲突的综合体。”其内心世界追求的是一种空灵、洁净的梦幻世界,整首诗表现出了世俗意识,崇高意识和逃逸意识三种意识。
整首诗语言平易、朴实;意象单纯、明净;内涵也比较丰富。但思想却是矛盾的、复杂的。既有对世俗幸福的向往,又有不愿与众人混同的清高。海子其实就是一个矛盾的混合体。
由此我想到与海子内心世界类似的几位诗人,第一位是顾城,他也有逃逸世俗的情结,在新西兰激流岛与雷米、英儿在岛上过着隐居生活,最后因为生活小矛盾用斧子砍死妻子,自己自缢自尽。第二位是瓦尔登湖畔的梭罗,不过梭罗的隐居更多的是反抗,有其积极的意义;而海子的“隐居”仍然是逃避,难免有些消极。第三位是惠特曼,他是孤独的,但在孤独中他保持了一种博大的胸襟,为民主与自由歌唱了一生。第四位是狄金森,他也是孤独的,但她与大自然为伍,写出了对生活和自然的热爱与哲理;第五位是弗罗斯特,他一度也是孤独的,自称是“一个与忧伤打惯交道的人”,临死前却希望在自己的墓碑上写下这样的话“他和世界发生过情人般的争吵”,充满了乐观向上的精神与笑对苦难的顽强意志;
海子与顾城在成长环境和过程都有其缺陷性,导致了性格上和内心世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矛盾。当然也跟他们的先天气质有很大联系,心理学有关气质的分类分为:胆汁质:急躁、直率、热情、情绪兴奋性高、容易冲动、心境变化激烈。多血质:活泼、好动、反应迅速、喜欢与人交往。注意力容易转移、兴趣容易变换、具有外向性。黏液质:稳重、安静、反应缓慢、沉默寡言、情绪不外露。注意力稳定但不易转移、善于忍耐、具有内向性。抑郁质:行动迟缓、孤僻、情绪体验深刻、感受性很高,善于觉察别人不易觉察的细节,具有内向性。按我来分析他们两人都具有胆汁质和抑郁质较多一点,顾城具备胆汁的气质更多些,他比较冲动,容易干出一些不考虑别人的事,而海子抑郁质成份偏多一些,对社会对亲人同情心比较明显些,并且海子在大学讲课时,他那生动的、充满激情的讲学很受学生欢迎,课间通常朗诵几首自己写的诗。
当然这是个人的分析,人的气质类型本无好坏之分,各个人的气质类型不可能是唯一的,各种气质类型都有其从事某一职业的优越性和局限性。我们只有对自己全面的充分认识,知道自己不足与优点,扬长避短,才能使自己的生活真正获得幸福。
也只有海子这种个性、气质的人才能写出如此美妙的诗句,我一直认为,一个诗人,一位作家,你的气质、个性、天赋是最重要的,你可能拿捏文字得心应手,也可能博览了群书,文学知识渊博,但若缺乏了思想和情感,你最多只能是玩文字的人,或是书写文字的器具。类似于爱因斯坦世上只有一个,海子也只有一个。
我不知人们是否让海子安息在海边,每天都在面朝波澜壮阔的大海,在那里是否每天都能感受到春暖花开,但海子是永远不死的海子,因为他是大海的儿子。
参考书目:《诗歌鉴赏与写作》冰峰作漓江出版社2007年3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