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 抒情诗全集 现代抒情诗

叶芝抒情诗全集

十字路口

1889

“星星被摔打着,从它们的谷壳里灵魂被摔打了出来。”

——威廉·布雷克

献给

艾·伊*

快乐的牧人之歌

阿卡狄的森林已经死了,

它们那古朴的欢乐也已结束;

这世界靠梦想往昔过活;

灰色真理如今是她的彩绘玩物;

然而她仍把不安的头颅转过:

但是啊,这世界病弱的孩子们,

在伴着克罗诺斯的嘶哑歌声

忧郁地旋舞着掠过我们

这所有众多不断变幻的事物中,

唯有言语是确实地美好。

10

而今安在那些好战的君王,

文辞的嘲弄者?——真的,

而今安在那些好战的君王?

他们的荣耀如今是那读着

某篇头绪纷乱的故事的小学生

结结巴巴说出的一句废话:

古代的君王们都已经死啦;

漂泊的大地她自己可能

只是一个骤然闪耀的字眼,

片刻回响在挫铬的宇宙间,

20

惊扰着绵绵无尽的幻梦。

那就不要崇拜如尘的功名,

也别去——因为这也是真理——

如饥似渴地追求真理,

免得你的千辛万苦仅仅产生

新的梦,新的梦;并没有真理,

除了在你自己的心里。那么,

就别向天文学家们寻求知识,

他们借助望远镜跟踪

掠过的星星的弧旋轨迹——

那就别去——因为这也是真理——

30

寻求他们的言语——冰冷的星毒寻求他们的言语——冰冷的星毒

他们所有的关于人的真理已死。

去到那嗡嗡哼唱着的大海边

捡一个扭曲的拢着回声的螺壳,

对着它的双唇把你的故事述说,

那双唇就会给你慰藉使你心安,

用迷人的旋律给你的烦恼

言语以片刻的酬报,直到.. 40

它们歌唱着在怜悯中消逝,

在珍珠般的兄弟情谊中死去;

因为唯有言语是确实的美好:

那么,唱吧,因为这也是真理。

我必将逝去:有一处墓穴,

那里摇曳着水仙和百合;

我愿在黎明前以欢快的歌声

使被埋葬在沉睡的地底

那不幸的牧神欢喜高兴。

他呼啸的日子曾欢乐至极;.. 50

但我仍然梦见他踏着草丛

象幽灵似的在露水中行走,

被我欢快的歌唱把心儿刺透——

我唱赞古老大地如梦青春的歌声:

可是啊!她如今不梦了;你梦吧!

因为山崖上的罂粟花儿美丽:

梦吧,梦吧,因为这也是真理。** <

悲哀的牧人悲哀的牧人

他,渴想着“忧伤”他那高贵的伙伴,

去沿着那微光闪烁、轻声吟唱的沙滩

慢步行走,那里狂风挟着巨浪怒吼。

他向着群星大声呼唤,请求它们

从银色宝座上俯下身来安慰他,

可它们只顾自己不断地大笑和唱歌。

于是那被“忧愁”当作朋友的人

哭喊:昏暗的海,请听我可悲的故事!

大海汹涌,依然喊着她那古老的嘶喊,

10

带着睡梦翻滚过一个又一个山峦。

他从她的壮美荣耀的析磨下逃离,

远远地到一处温柔的山谷中停下,

向晶莹的露珠把他全部的故事哭诉。

可它们什么也没有听见,因为露珠

永远在倾听它们自身滴落的声音。

于是那被“忧愁”当作朋友的人

又回到海滩搜寻,找到了一只空螺,

思忖:我要把我沉痛的故事述说,

直到我自己的、再度回响的话音,

20

把悲哀送进一颗空洞的珍珠般的心里;

直到我自己的故事重新为我讴歌;

直到我自己的低语令人感到慰藉;

那时,看!我古老的重负就可以脱离。

于是他对着温润的螺唇轻轻地歌唱;

但是那孤寂的大海边悲伤的居民

在她那迷人的螺旋中把他的歌声

都变成了含混的呻吟,把他遗忘。

披风、小船和鞋子

披风、小船和鞋子

“我做一件‘忧愁’的披风:

呵,在人人眼里将显得可爱

那‘忧愁’的披风

在人人眼里。”

“你用乘风的帆篷做什么东西?”

“我为‘忧愁’造一条小船:

呵,整日整夜里在海上疾驶,

‘忧愁’那流浪汉,

整日整夜里”。

“你用雪白的羊毛织什么东西?”

“我织一双“忧愁’的鞋子:

轻盈的脚步将悄然无声

在所有人忧愁的耳朵里,

骤然而轻盈。”

阿娜殊雅与维迎亚

阿娜殊雅与维迎亚

阿娜殊雅:请降和平于所有的土地和摇曳的庄稼。

啊,要是他没爱别的人,但愿

他在森林里漫游时,宁静陪伴着他。

请垂听,但愿懒散的羊群繁衍。

假如他爱上另一个,

但愿群豹将他结果。——请垂听,旦时时

赐予我王以智慧的重负。——我们死后,

愿我们俩站在万千落日之外,

抚弄着同一只琵琶。.. 10

维迦亚(走进寺内,抛向她一朵百合):万福!万福,我的阿娜殊

雅。

阿娜迦亚:别,别出声。

我,本庙的祭司,

在为国土祈祷。

维迦亚:我愿在此恭候,阿沐丽塔。

阿娜殊雅:以伟大梵天永远飘拂的圣袍的名义,

阿沐丽塔是谁,无比的悲伤啊!

另一个人占据了你的心。

维迦亚: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阿娜殊雅(走出庙外,唱):

一缕悲哀、悲哀的思绪缓缓从我身边流过:

叹息吧,啊,小星星!叹息并抖动你们蓝色的衣裙!

那悲哀、悲哀的思绪此刻已从我这里全然消逝:

歌唱吧,啊,小星星!歌唱且扬起你们欢快的赞颂!.. 20

赞美伟大的梵天,他造就了你们,多如沙砾,

且用平静的双手把你们安置在黄昏的门楣上。

(在寺前台阶上坐下。)

维迦亚,我带了我的晚饭来:

太阳已经把他的下颌搁在灰暗的林梢上,

困倦了,他周围环绕着朵朵罂粟花。

维迦亚:这正是欲天起身的时辰:他

带着睡意大笑着,把芬芳的花箭射出;

低鸣的矢链把苍茫的暮色穿透。低鸣的矢链把苍茫的暮色穿透。

3040

维迦亚(唱.. ):初现的疏星,你们歌颂她吧,

那受梵天摩顶赞美的人儿!因为

你们前导着漫游的寂静;趁着身心未老,

歌唱吧,在你们的车厢中翻腾!

歌唱吧,直到你们举手叹息,向车外窥望,

长发旋舞,洒下许多幽蓝的泪珠。

阿娜殊雅:这些泪星的前导知道些什么?

维迦亚:它们面容憔悴,它们眼中

闪烁着悲哀之火,因为它们目睹..

遍野的冰柱使北国陷入饥馑,

那里的人们僵卧在耀眼的雪地里;

在燃烧的森林里群狮在颤抖,

它们的幼崽呜呜哀嚎;还有,

那永远游荡在万物边缘的幽灵——

美,笼罩在一片眼泪的雾蔼中;

而唯独我们身处密织的林荫里。

感受着彼此的手掌的温软,

阿沐丽塔,而——

50

阿娜殊雅(从他身边跑开.. ):唉呀,你爱另一个人!

(突然痛哭。.. )

但愿可怕的灾病降临在她身上!

维迦亚:我是曾爱过另一个人;如今我只爱你一个。..

在这森林古木的枯枝败叶间

住着你;在那边村头上住着她,

守着她年老的父亲,那盲目的伐木人。

60

就在刚才我还望见她站在家门里。就在刚才我还望见她站在家门里。

维迦耶:是,是。

阿娜殊雅:凭着万神始祖的名义,

发个重誓!在神圣的喜马拉雅山上,

在那遥远的金峰顶,居住着万神的始祖,

硕大的身形;当大海年轻时,他们久已苍老;

他们宽广的面庞带着神秘和梦幻;..

他们滚滚的发浪奔泻在群山之间,

无畏的鸟雀一年年在其中修筑起

无数窠巢;他们凝立的脚畔

环聚着一群群欢快的鹿和羊,

它们从未听见过无情的犬吠。

起誓吧!

70

维迦亚:以万神的始祖的名义,我发誓。

阿娜殊雅(唱.. ):我已经宽恕了,呵,新星!

你刚刚来临,也许还不曾听说过我们。

你这辽远的旷野上的猎人!

啊,凭借他射猎的飞矢,你会认出我的爱人;..

请把宁静的长箭射向他,好让他永远保存

一声孤寂的大笑,且在睡梦里向我飞吻。

再见,维迦亚。不,别说活,别说话;

我,本庙的祭司,

在为国土祈祷。

(维迦耶离去。.. )

大梵天啊,请庇护

酣睡中快乐的羊群,惬意的牛群,

树叶底下的飞虫,树根深处的田鼠,

所有的神圣的红色火烈鸟;

还有我的爱,维迪亚;

但愿没有好动的小精灵用活泼的手指..

搅扰他的睡眠:让他梦见我。*

8090

印度人论上帝印度人论上帝

我的魂魄摇荡在暮霭里,双膝深陷在水草丛中,

我的魂魄摇荡在睡眠和叹息中;看见一群水鸡

湿淋淋地在草坡上踱步,又见他们停止

彼此绕圈嬉逐,听那最年老的开口演说:

把这世界衔在喙间并把我辈造就得或弱或强者,

是一只不死的水鸡,他居住在九天之上;

月光洒自他的眼睛,雨水降自他的翅膀。

我继续向前走不远,听见一朵荷花在阔论高谈:

世界的创造和统治者他悬挂在一根茎端,

10

因为我就是依他的形象塑造的,这叮咯的潮水

不过是他宽阔的花瓣间一颗滚动的雨滴。

不远处的黑暗里,一只雄獐抬起满含着

星光的眼睛,他说:重重天穹的铸造者

是一只高雅的獐鹿;否则的话,请问,他怎能

构想出如此多愁善感,象我这样的高雅的生灵?

我又继续向前走不远,听见一只孔雀说:

那创造百草、千虫和我的悦目的羽毛者

一只巨大的孔雀,他整夜在我们的头顶上面

挥动着疲倦的尾羽,上面亮着成千上万个光斑。

20

印度人致所爱印度人致所爱

在这里我们要系泊孤寂的船,

手挽着手永远地漫游,

唇对着唇细语喃喃,

沿着草丛,沿着沙丘,

诉说那不平静的国土有多么遥远:

诉说世俗中唯独我们两人

是怎样远远在宁静的树下藏躲,

而我们的爱情长成一颗印度星辰,

一颗燃烧的心的流火,

带有那粼粼的海潮、那疾闪的羽融、

10

那沉重的枝柯、那叹息呜咽

长达百日的银光闪闪的鸽子:

诉说我们死后,魂魄将怎样漂泊,

当黄昏的寂静笼罩铺满羽毛的道路之时,

在那海水困倦的磷光边留下模糊的足迹。

20

叶落

叶落

我们已经困处于爱情调萎的时刻,

如今我们忧伤的灵魂厌倦而消沉;

分手吧,趁情热季节未把我们忘却,

在你低垂的额头留一个含泪的吻。

蜉游

蜉游



如今却低垂在哀愁的眼帘下面,

因我们的爱情正在枯萎。”

她接着说:

“尽管我们的爱情正在枯萎,让你我再一次在那孤寂的湖畔伫

立,

共度那温柔的时刻——

当那可怜的孩子,疲倦的情热,睡去时。

群星看上去是多么遥远;多么遥远呵,

我们的初吻;啊,我的心多么衰老!”

他们忧郁地踏过褪色的落叶;.. 10

手握着她的手,他慢慢地回答:

“情热常常消损我们漂泊的心。”

树林环绕着他们;枯黄的秋叶陨落,

就象夜空中暗淡的流星;从前,

一只老兔一瘸一拐在这路上走,

身上披满了秋色:如今他们两人

又一次站在了这孤寂的湖畔:

蓦回头,他看见她泪眼晶莹,

把默默掇拾的死叶,狠狠地

塞进胸襟和头发里。.. 20

“啊,别伤心,”他说,

“别说我们已倦怠,因为还有别的爱情等着我们;

在无怨无艾的时刻里去恨去爱吧!

我们的面前是永恒;我们的灵魂

就是爱,是一声连绵无尽的道别。”

郭尔王之癫狂郭尔王之癫狂

从伊斯到埃曼我言出令行;

在阿马金河口声威远扬,

让混世的海盗丧胆惊心;

骚扰和战祸闻风远遁,

再不敢侵犯儿女和人畜。

田野一天天肥美丰盛,

空中的野禽增长无数;

俯下他们衰老的头颈,

年迈的欧拉夫个个称颂:

10“他赶走了北方的凛冽。”

它们不肯沉寂,我周围飘落的树叶,那衰老的榉叶!

我静坐凝思,啜饮着甘醇;

一个牧人来自内地的河川,

哭诉,海盗赶走了他的猪群,

去填满他们空空的乌头船。

从滚滚山峡和潺潺河谷

我调集起久经沙场的兵将,

驾起轰鸣如雷的黄铜战车,

身披着点点闪烁的星光,

20

猛扑向海边集结的盗贼,

把他们抛进了沉睡的海湾:

这双手夺得了无数的金链。

它们不肯沉寂,我周围飘落的树叶,那衰老的榉叶!

可渐渐地,当我狂呼滥戮,

在冒泡的泥潭中奔突之间,

我隐秘的灵魂深处生发出

一团盘旋、飘荡的火焰。

我停步站定:头上星光耀熠,

四周闪烁着晶亮的眼睛。

我放声大笑,继续向前冲击,

跑过岩岸,越过草丛;

我大笑,笑群鸟惊起,

笑星光闪耀,笑云朵高飞,

笑海潮翻滚。笑蒲苇摇曳。

它们不肯沉寂,我周围飘落的树叶,那衰老的榉叶!

而如今我流浪在森林里,

不论是在夏季金蜂餍饱,

还是在秋天的孤寂里

枯黄的树木耸立高高

30

或者岩石上鸬鹚瑟瑟颤抖

在寒冬的河岸边之时;

我不停地流浪,挥舞着双手,

歌唱,抖动我浓重的发丝。

那灰狼认得我;牵着一只耳朵

我领着那野鹿从树林里走过;

跑过的野兔变得不再胆怯。

它们不肯沉寂,我周围飘落的树叶,那衰老的榉叶!

我曾到过一座沉睡在中秋的月光里的小城镇;

40

我踞着脚尖往来徘徊,

喃喃地伴着断续的曲韵,

吟唱我如何日夜追随

一双巨足的沉重的踏步;

我看见在一家门洞里

台凳上丢弃着这只破鼓,

就把它背起回到森林,

我和它疯狂地轮番歌吟,

吟唱某种非人的惨祸。

它们不肯沉寂,我周围飘落的树叶,那衰老的榉叶!

50

我吟唱如何辛劳一天后,

沃琪儿抖开她长长的黑发

遮住那将逝的日头,

把淡淡的幽香向风中抛洒。

我的手指滑过琴弦之时,

琴声叮咚象滴落的露珠

把那盘旋飘荡的火焰浇熄;

如今只发出一声悲哀的唏嘘,

因为那可亲的琴弦已扯断无声;

我只好流浪在荒山野林,

60

历经盛夏的炎热和寒冬的凛冽。

它们不肯沉寂,我周围飘落的树叶,那衰老的榉叶!*

被拐走的孩子被拐走的孩子

高地浸入湖水之处,

有一个蓊郁的小岛,

那里有振翅的白鹭

把瞌睡的水鼠惊扰;

在那里我们已藏好

盛满着浆果的魔桶,

还有偷来的樱桃红通通。

来呀,人类的孩子!

到那湖水和荒野里,

10

跟一个仙女,手拉着手,

因为人世充溢着你无法明白的悲愁。

在极远的罗西斯角岸边,

那月光的浪潮

冲洗着朦胧的银色沙滩;

在那里我们彻夜踏青脚,

把占老的舞步编织;

交流着眼神,交缠着手臂,

直到月亮飞逃;

我们往来跳跃,

20

追逐着飞溅的水泡,

而人世却充满烦恼,

正在睡梦里焦灼。

来呀,人类的孩子!

到那湖水和荒野里,

跟一个仙女,手拉着手,

因为人世充溢着你无法明白的悲愁。

格仑卡湖上的山拗里

奔涌的泉水四处流淌;

水草丛生的深潭浅池

30

难得能沐浴一丝星光;

在那里我们寻找沉睡的鳟鱼;

在它们耳边轻轻地低语,

给它们以不平静的梦想;

从滴洒着泪珠的草丛深处

缓缓地把头探出,

在那年轻的溪水之上。

来呀,人类的孩子!

到那湖水和荒野里,

跟一个仙女,手拉着手,

40

因为人世充溢着你无法明白的悲愁。

那眼神优郁的孩子,

他就要跟我们离去:

他将不再听见群群的牛崽

在那暖暖的山坡上的低吼;

将不再听见火炉上的水壶

使他心中充满宁静的歌吟;

也不再会看见棕色的家鼠

围着食柜前前后后地逡巡。

固为他来了,那人类的孩子,

到这湖水和荒野里

跟一个仙女,手拉着手,

从一个充溢着他无法明白的悲愁的世界。*

去那水中一小岛

去那水中一小岛

她端进碗碟一摞摞,

一排排儿摆放好。

我愿带上她一起走

去那水中一小岛。

她拿进蜡烛一枝枝,

照亮遮严的屋子,

羞答答站在屋门口,

羞答答在暗影里;

羞答答象个小兔子,

羞答答的人儿好。

我愿带上她一起逃

却那水中一小岛。

沿柳园而下

沿柳园而下

我的爱人和我确曾伫立在河畔田间:

她那只雪白的小手搭着我斜倚的肩。

她让我从容看待人生,如岸上长青草,

可我,那时年少无知,如今悔泪滔滔。*

老渔夫的幽思

老渔夫的幽思

大潮里再也不象往日那样游动着群群的鲱鱼;

真令人悲伤:因为当年那大车上的藤筐响个不停,

满载着刚捕来便要出卖的鲜鱼到斯来沟县城里去,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伙子,心里没有一丝裂痕。

啊,骄傲的女孩,听他的奖声在水面上荡响,

你并不比她们漂亮,那些骄做而与众不同的美人,..

她们曾经在黄昏时散步,在卵石滩上的鱼网近旁,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伙子,心里没有一丝裂痕。*

欧哈特神父谣曲欧哈特神父谣曲

他受托接管了约翰的土地;

吝啬鬼们都是他的同类;

他把土地给女儿们作嫁妆,

她们都攀上了高门第。

但是约翰神父走到西,

约翰神父走到东;..

他的鞋子磨出了小洞,

他的长袍磨出了大洞。

10

从主妇、猫儿和孩子们

到空中的鸟儿,全都喜欢他,

唯有那个暴发户除外——

魔鬼揪住了他的头发。

乌儿喜欢他,因为所到之处

他总是打开它们的囚笼;

他笑一笑说:“现在太平啦”,

然后又皱着眉头上路程。.. 20

但要是谁家死了人,

来哭丧的嗓门嘶哑赛乌鸦,

他是一个读书人,

所以总劝他们别哭啦。

这些都是约翰的善行;

突然间,人们哭哭啼啼,

成群结队来到科隆尼;

因为他善终时年九十四。

并不曾有人来哭丧;

只有来自克瑙克纳瑞的群鸟..

和克瑙克纳希周围的万物

在那一天前来哭吊。

30

飞来的幼鸟和老鸟

翅膀沉重心儿悲伤;

从提拉拉夫来哭吊,

从巴里纳法来哭丧;

从提拉拉夫来哭吊,

从巴里纳法来哭丧;

*

茉儿·梅吉谣曲茉儿·梅吉谣曲

我男人是个穷渔夫,

只懂得说潮涨潮落;

腌鲱鱼是我的活儿,

一天到晚不停地做。

整天呆在腌鱼棚里,

我几乎寸步也难挪,..

有时去有福的月光下

沿卵石街道踱一踱。

10

我一向体弱又多病,

我的宝宝又刚出生;

白天里邻居照看她,

夜里我守她到天明。

我压住了宝宝身上,

乖乖孩儿,你们想,

等到清晨结霜且明亮,

看我的宝宝已冰凉。.. 20

困倦的女人睡得真死!

我男人脸变红来又变白,

他给我钱,叫我滚,

回我的娘家金塞尔。

他撵我出来关上门,

背后还送我一顿骂;

我一声不响走开去,

看不见一个邻人家。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一颗孤星闪着暗淡绿光,..

细碎的干草翻滚着

掠过荒凉的小巷。

30

我一声不响走开去:

在老马丁的牛栏那边

我看见一个好心的邻居

正在吹火做早饭。

我看见一个好心的邻居

正在吹火做早饭。



40

她说我男人肯定会

来把我重新接回家;

可是,在我到处流浪,

在人家的门里檐下,

在捡柴或拾炭,

或去井边打水的时候,

我总是在想我的宝宝,

独个儿伤心难受。

有时候我肯定她知道什么时候上帝大开天门,

点亮星星,他的烛火,

照看天下的受苦人。

50

那么现在,你们小孩儿,

就不会朝我扔石头块儿了;

而会脸蛋儿放光围拢来,

可怜茉儿·梅吉了。*

猎狐人谣曲猎狐人谣曲

“去到马棚,去到狗圈;

把要带的东西都带齐;

牵着我的罗拉来回遛,

或牵着它慢慢兜圈子。

“把椅子放在草地上,

找来罗弟和他的猎狗,..

好让我心满意足地走,

撇开这些尘世的拘束。”

10

他眼皮垂下,头低下,

老眼昏花笼罩着梦;

那普照万物的太阳

落进了沉睡的溪水中。

棕色的罗拉在草地上踏步,

朝着那椅子走过去;

此刻老人的梦幻已消逝,

他抚摸那棕色的长鼻子。.. 20

这时许多可爱的舌头

舔着老人枯干的双手,

因为那猎人站在他身边,

牵着大大小小的猎狗。

“猎户罗弟,吹起号角,

让群山发出回声。”

那猎人一声欢快的呼啸

回荡在清晨的空中。

老人的眼里闪烁着火花,

老人的手指来回地摆动;..

回荡的音乐声消失之后,

人们听见他微弱的话音:

30“猎户罗弟,吹起号角,

让群山发出回声。”

“我无法吹响我的号角,

我只有眼泪和叹息声。

“我无法吹响我的号角,

我只有眼泪和叹息声。



一只瞎眼的猎狗只远远

躺在骄阳曝晒的草地上;

它与他的心密切地交谈:

时光在一点一滴地流淌。

瞎眼的猎狗一声哀号,

缓缓抬起它苍老的头;

仆人们把尸体抬进屋;

群狗为死者放声大哭。*

玫瑰

1893

“太晚了我才爱上你,呵,古老而常新的美!太晚了我才爱上你!”

——圣·奥古斯丁

献给

莱奥内尔·约翰生*

致时光十字架上的玫瑰

致时光十字架上的玫瑰

请来到我近前,听我歌唱那些古代的故事:

奋勇与凶猛险恶的大海浪潮搏斗的库胡林;

那鬓发灰白,目光平静,幽栖山林

给佛格斯周围撒下无数梦和祸根的祭司;

还有那穿着银拖鞋在海面上舞蹈,歌唱

已衰老的群星用高亢而孤寂的曲调

所歌唱吟说的你自己的悲哀。

请来到近前,以便不再被人类的命运所遮暗,

我在那爱恋和仇恨的枝柯下面发现,

10

在朝生暮死的可怜而愚味的万物之中

永恒的美在她的道路上漫游逡巡。

近前来,近前来,近前来——啊,还是给我

留下一小块空间,让那玫瑰的香气充填!

免得我不再聆听平常事物祈求的声音;

那在地下小小洞穴里深藏的弱小的蠕虫,

那在草丛中从我的脚边跑过的野耗子,

和种种辛劳然后消逝的沉重的凡间希冀;

而是独自寻求去倾听上帝对那些死去

已久者的聪慧的心所说的奇异事情

20

并学习念诵一种人们所不懂的语言。

请近前来;在我逝去的时刻到来之前,我愿

歌唱古老的艾利和那些古代的故事:

红玫瑰,骄傲的玫瑰,我一生的悲哀的玫瑰。*

佛格斯与祭司

佛格斯与祭司

祭司:你有何心愿,骄做的红枝众王之玉?

佛格斯:生灵中的最智者,我想要说的是:

在我断事决疑之时,年轻机灵的..

康纳哈坐在我身边,他言语聪慧,

在我看起来象是无尽负担的事务

对他却似很容易,因此我将王冠

戴在他的头上,以抛却我的忧愁。

10

祭司:你有何心愿,骄傲的红枝众王之王?

佛格斯:称王且骄傲!就是这令我绝望。

我如今与我的臣民们欢宴在山巅,

漫步在深林,驾驭着战车奔驰

在喃喃低语的大海白色的边缘;

但我依然觉得王冠在我头顶上。.. 20

祭司:你有何心愿,佛格斯?

佛格斯:不再为王,

而学习你那梦幻的智慧。

祭司:看我灰发稀疏,双颊深陷,

看这双手也许拿不动刀剑,

这身体抖瑟瑟似风中芦苇。

没有女人爱过我,没有男人求过我。

佛格斯:一个国王不过是个愚蠢的苦力,

他浪费他的血以成为别人的梦。

祭司:喏,你一定要,就拿去这小袋梦;解开那绳索,梦幻就会

把你围裹,.. 30

佛格斯:我眼看我的生命漂流象条河,

变化不辍;我曾是许多东西——

波浪中一滴碧沫,一柄剑上

寒光一抹,山丘上冷杉一棵,

一个推着沉重的石磨的老奴,

一位坐在黄金宝座上的国王——

所有这些都曾经美妙而伟大;

如今我身成无物,心知一切。

啊!祭司,巨大的忧愁之网

怎藏匿在这小小灰色物件里!*

库胡林与大海之战库胡林与大海之战

于是埃玛把编织物扔在地上,

高举起被染料全部染红的双臂,

张开双唇爆发出一声突然的大喊。

那猪倌注视着她的脸庞说:

“活着的人,死了的人中间谁也..

不曾赢得他的战车所载的黄金。”

10“可是,假若你的主人得胜回家,

你又何必脸色苍白,从头到脚直发抖?”

于是他抖颤更剧,颓然跌倒

在堆满织物的地面上,哭诉说:

“和他在一起的是一个莺声婉转的人儿。”

“你竟敢当面挑逗我,”于是

她挥起染红的拳头猛揍,然后

脚步踉跄着来到她的儿子放牛的地方,

用愤怒的嗓音呼喊:“一个寻常放牛郎..

不该懒懒散散,虚度年华。”

20“我等待已久,母亲,等待这句话:

可是现在为什么呢?”

“有一个人得死;

你有天下最沉重有力的膀臂。”

“无论是在日光还是在星光下面,

我父亲都挺立在他的战车中间。”

“但是你已经长成更高大的男子汉。”

“可是在某个地方的星光或日光下面

站立着我的父亲。”

“在步下,在马上

或在战车中长年征战,已老朽不堪。”..

“我只是问我应当上哪条路去旅行,

因为使你受苦的神使你聪明。”

或在战车中长年征战,已老朽不堪。”..

“我只是问我应当上哪条路去旅行,

因为使你受苦的神使你聪明。”

“红枝英雄的大队人马驻扎在

森林的边缘和大海的奔马之间。

去那里,在森林的边缘燃起一堆髯火;

只把你的名字和血统告诉那能用刀

威胁你的性命的人,等到他们找到

某个受同样誓言约束的宴饮之人。”

在那些欢宴的人们中间居住着库胡林,

身旁紧挨跪坐着他的年轻的心上人,..

她凝视着他双眼中悲哀的诧异神色

就好象古老的天穹上春天的景色,

沉思着他的鼎盛之年的光荣;

四周围竖琴弦颂赞着他的武功,

康纳哈,众王中的红枝之王,

亲自用手指把黄铜琴弦拨响。

40

终于库胡林说了话:“有个人

在林荫里生起了他过夜的篝火

我常常听见他来来往往地歌唱,

我常常听见他弓弦的美妙声响。..

去弄清他是谁。”

50

有一人去而复返。

“他让我告知所有人,他只有在剑尖

索命之时才说出他的名字,且要等到我们

找出某个受同样誓言约束的宴饮之人。”

库胡林大喊:“我是这全军之中

唯一从童年起就受如此约束的人。

在林荫里短暂的交战之后,

他对那年轻人说:“难道没有

姑娘爱你,没有雪白的胳臂环抱你,

要么你是渴望去那昏暗的长眠之地,

所以你才前来向我当面挑战?”

“人们的命运藏在上帝的隐秘处所。”..

“你的面貌有点儿象我从前爱过的

一个女人的面貌。”

60

战斗重新加剧进行

但此时战争的怒火在库胡林心中觉醒,

那老剑锋攻破了那新剑锋的防守。

刺穿了他。

战斗重新加剧进行

但此时战争的怒火在库胡林心中觉醒,

那老剑锋攻破了那新剑锋的防守。

刺穿了他。

“库胡林一世,强大的库胡林之子”。

“我要让你免受痛苦。可我不再能够。”

在白昼驮着它的重负走向黄昏的时候,..

库胡林凝然不动,头颅低垂在双膝上;

于是康纳哈派来那莺声婉转的姑娘,

为了赢得他的欢心,她把他的灰发抚弄;

徒劳,她的玉臂,徒劳,她雪白的酥胸!

于是康纳哈,一切人中最足智多谋者,

让他的巫师们十人一组在他周围排列,

如是说道:“库胡林将呆在那里,

在可怕的寂静中再郁郁沉思三日,

然后站起来,狂叫着把我们全都杀死。

去把魔法的幻觉念诵到他耳朵里,..

以使他去与大海的奔马战斗。”

巫师们开始施行他们的秘术,

诵经念咒整三日。

7080

库胡林动了起来,

凝视着大海奔腾的群马,耳中听见

战车的隆隆声和呼唤他的名字的呐喊:

于是向那不可损伤的浪潮开战。”*

尘世的玫瑰

尘世的玫瑰

为了这些满含哀叹的骄傲的红唇——

哀叹没有新的奇迹会降临,

特洛伊在一场冲天的殡葬之火中逝去,

尤什纳的孩子们已断魂。

我们同这辛劳的尘世正在流逝:

在那飞掠的群星,天空的浪沫下头,

在那仿佛冬季里奔腾的苍白河流

迂回婉蜒的人们的灵魂里,

这孤独的面容永生不朽。..

鞠躬,大天使们,在你们朦胧的住处:

在你们存在,或任何心脏跳动之前,

有位疲倦而仁爱者已在神的座前盘桓;

他把这尘世造成一条铺满青草的路,

在她的漫游的双脚前边。*

和平的玫瑰

和平的玫瑰

不再在他神圣的住宅里

为上帝谋划战争,

他将会去用群星为你

编织珠冠一顶。

看见他俯首鞠躬,

莹白的星星把你赞美,

世人终会被温和的道路引领,

来到上帝的伟大城市;

上帝将会下令停止他的战争,

说,一切都是好的,

且轻柔地造出一个玫瑰色的和平,

一个天堂与地狱的媾和。”*

战斗的玫瑰战斗的玫瑰

那思绪编织的高帆,鼓荡在

时间的浪潮之上,搅动着空气,

上帝的钟声曾经漂浮,成为海水的忧思;

同时,克服恐惧而沉寂,或满怀希望而喧哗,

一支队伍集合在附近,披散着风吹浪打的长发。

要是你们能够,就逃避前所未有的大战,

在他们一个接一个走过我身边时,我呼喊,

对于那听见爱情在她扫净的炉台边,

在她恬静的阴影旁永远不停歌唱的人.. 10

危险不提供庇护,战争不维护和平:

但是,集合起那所有的人——没有爱情

曾为他们编织沉默,或仅仅前来把一支歌

抛掷在空中,然后歌唱着走过

去朝着苍白的黎明微笑;你们也集合起来——

你们曾经寻求的,多过雨水或露水里,

或太阳和月亮里,或大地中的所有东西,

或在那漫游的、星光下的欢笑中间叹息,

或在大笑声中来自大海的忧伤的唇边——

在那长长的灰色战舰中为上帝作战。.. 20

那些悲哀的人、寂寞的人、不满的人,

对他们古老的夜将告知她的全部神秘;

他们那不会生也不会死的悲哀的心

发出微弱的喊声,上帝的钟声因此把他们认领。

一切玫瑰之冠,举世共仰的玫瑰!

你,也曾来到这里,看昏暗的海浪摔打在

忧愁的码头上,听海潮鸣响那招呼

我们的钟声;那美妙的遥远的事物。

因其自身的永恒不朽而变得悲哀的美

用我们,用那朦胧的灰色海洋造就了你。.. 30

我们的长舰落下用思绪编织的帆篷待命,

因为上帝已诏令它们分担一份同等的命运;

最终,在他的战争中被击败,

它们在那同一片莹白的星群下沉没之时,

我们将再也听不见我们那不会生

也不会死的悲哀的心发出的微弱喊声。

仙谣

仙谣

我们,老而又老又快活,

啊,这么老!

成千上万岁,成千上万岁,

如果全都算到:

给这些从尘

世新来的孩子

宁静和爱情;

还有叮咚滴露的长夜良辰

和头上的星星:

给这些从尘世新来的孩子

远离人群的安歇。

10

可有更好的事,更好的事?

那就给我们说说:

我们,老而又老又快活,

啊,这么老!

成千上万岁,成千上万岁,

如果全都算到。”*

因尼斯弗里湖岛

因尼斯弗里湖岛

我将享有些宁静,那里宁静缓缓滴零

从清晨的面纱到蟋蟀鸣唱的地方;

在那里半夜清辉粼粼,正午紫光耀映,

黄昏的天空中织满了红雀的翅膀。

现在我要起身离去,因为在每夜每日

我总是听见湖水轻舐湖岸的响声;

伫立在马路上,或灰色的人行道上时。

我都在内心深处听见那悠悠水声。*

天使们正俯身

在你的卧床前;

它们已感倦困

与死魂灵相伴。

天使们正俯身

在你的卧床前;

它们已感倦困

与死魂灵相伴。

我吻你又叹息,

因我必须承认

我将会失去你,

当你长大成人。*

摇篮曲

爱的遗憾

爱的遗憾

爱的悲伤

爱的悲伤

一个红唇凄然的少女浮现,

仿佛广大的世界浸满泪水,

象奥德修斯船队历尽艰难,

象普里阿摩率部傲然战死。

浮现,在这喧闹的檐角上,

空旷的天穹里上升的月轮,

还有树叶的一切哀悼悲伤,

只能构成人的影象和哭声。*

当你年老时

当你年老时

多少人爱你风韵妩媚的时光,

爱你的美丽出自假意或真情,

但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

爱你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

弯下身子,在炽红的壁炉边,

忧伤地低诉,爱神如何逃走,

在头顶上的群山巅漫步闲游,

把他的面孔隐没在繁星中间,*

白鸟

白鸟

一丝倦意来自那些露湿的梦者:玫瑰和百合;

啊,别梦想,亲爱的,那飞逝的流星的闪烁,

或者那低悬在露滴中滞留不去的蓝星的耀熠:

因为我但愿我们化作浪尖上的白鸟:我和你!

我心头索绕着无数岛屿,和许多姐娜的海滨,

在那里时光肯定会遗忘我们,悲伤不再来临;

很快我们就会远离玫瑰和百合和星光的侵蚀,

只要我们是双白鸟,亲爱的,出没在浪花里!”*

梦死

梦死

女伯爵凯瑟琳在天堂

女伯爵凯瑟琳在天堂

浸浴在炽燃的责任之泉里。

她并不要求高贵的服装;

搬走那一切惨凄凄的美丽

塞进那馥郁的橡木衣箱。

圣母马利亚的亲吻可曾否

使她的脸上荡漾起音乐?

但她依然小心地款款移步,

优雅中透着尘世的羞怯。

在那七大天使的脚步中间,

一位舞者何等飘忽闪烁!

诸天的众神齐向上帝礼赞,

光焰交射,羽翼相衔接。*

谁跟佛格斯同去

谁跟佛格斯同去

不要再转向一边思寻

爱情的苦涩的神秘;

因为佛格斯驾驭着黄铜战车,

统治着那森林的浓荫,..

那苍茫大海的雪白胸臆,

和乱发纷披的流浪的群星。*

梦想仙境的人梦想仙境的人

他曾全心系挂着一件丝绸裙衫,

在大地给予他石硬的关怀之前,

他终于懂得了些许的蜜意柔情;

但是当一人把鱼儿倒成一堆时,

仿佛鱼儿都抬起银色的小脑袋,

歌唱金色的情晨或黄昏酒落在

一座编织的世外海岛上的东西,

在那里人们相爱在纷乱的海边;

在那树枝编结的不变的屋顶下

10

时光永远无法毁坏恋人的誓约:

这歌唱很快把他重又撼入不安。

他在利萨代尔庄园的湖滨漫游;

他曾一心患得患失地想着金钱,

在岁月在山脚给他堆成坟墓前,

他终于懂得了一些节俭的年头;

但是当他走过一处湿地的时候,

一只沙蝎张着灰色的沾泥的嘴

歌唱北方或西方或南方的某地

有着一个快乐狂放温和的民族

20

居住在金色或银色的天空之下;

假如一个舞者停下饥饿的步子,

就仿佛太阳和月亮都结了果实:

听着那歌唱他变得愚蠢又呆傻。

他在斯卡纳文的水井旁边沉思,

思想讥笑他的人们;毫无疑问

他的突然复仇成了乡间的传闻,

当尘世之夜把他的身体吞噬时;

但是池塘边生长的一株两耳草

用不必要的残忍声音歌唱那里——

30

古老的静寂命令它的选民欢喜,

无论涨起和落下什么样的浪潮,

风暴的白银怎样侵蚀白昼黄金;

那里深夜将象羊毛把他们围裹,

那里恋人偎着恋人将共享安乐。

这传说驱散了他的稀薄的怨忿。

他长眠在卢格纳郭尔山丘之下;

既然大地已接受了万物和人类,

他或许终于懂得了无忧的沉睡

在那寒冷的雾气笼罩的山坡下:

难道蠕动的他尸骨周围的蛆虫

不曾以那不倦的尖厉嘶叫宣称

上帝已将他的手指按在了天穹,

朦胧闪烁的夏季流溢出那指缝

把那无梦的海浪边的舞者淹没。

那些无恋人思念的恋人为何要

梦,直到上帝以一吻焚毁创造?

那人在墓中不曾找到一丝慰藉。*

一部爱尔兰小说家作品选集献辞一部爱尔兰小说家作品选集献辞

啊,在陆地和海洋上永远漂泊,算计,

密谋着,终有一天会给祖传的伤痛

压上一块石头的流亡者们!

我也负有一根满蕴着安宁的风铃枝。

10

我从被狂风吹撼的翠绿树干上把它折断,

直到那夏天的汁液全都枯竭!

我从艾利的光秃秃的树干上把它断折,

在那个国土上,一个人可以被如此欺骗;

可以被如此打击,纠缠和毁灭,以致他变成

没有爱的人:欢快的风铃带来笑声朗朗,

震撼着屋椽下一张残破的蜘蛛网;

然而最为人所欣赏的却是最悲哀的鸣声。

20

欢快或悲哀的风铃,它们把你的记忆

带回到已半忘的纯朴而古老的地方:

在康纳玛拉的天空和曼斯特的草场,

我们和我们的苦难不曾流下一丝痕迹。*

退休老人的哀伤

退休老人的哀伤



发泄满腔怒焰;

但我的沉思却专注在

那改变了我的时光上面。

没有一个女人转过脸

回顾一棵断树干,

但我曾经爱过的美人儿们

依然在我记忆里边;

我啐唾在时光的脸上——

它已把我改变。*

吉里根神父谣曲吉里根神父谣曲

有一回,他坐在椅上打盹儿,

在傍晚飞蛾出现的时辰,

又一个贫苦人前来请他去,

他不禁黯然伤神。

“我没休息,没快乐,没安宁,

因为人们死了一个又一个”;

说完他又喊,“请上帝饶恕!

是我的肉体说的,不是我!”

10

他跪倒,伏靠在椅子上,

祈祷间沉沉睡去;

飞蛾的时辰从田野上退去,

群星开始探头偷觑。

星星渐渐繁衍成千上万,

树叶在风中摇撼;

上帝给尘世笼盖上阴影,

对人类低语喃喃。

20

在飞蛾再次出现

麻雀啾啾鸣叫的时光,

老牧师彼得·吉里根

直挺挺站在地上。

“糟啦,糟啦!我在椅上

睡着的时候,那人已死去”;

他把他的马从酣睡中拍醒,

慌慌忙忙骑上去。

他从未曾象现在这样狂奔,

驰过石径和沼泽;

那病人的老婆打开门:

“神父!您又来了!”

30“那可怜人死了吗?”他大喊。

“他去了已有一个时辰。”

老牧师彼得·吉里根

伤心得站立不稳。

老牧师彼得·吉里根

伤心得站立不稳。



“为疲倦和受伤的灵魂

造就了星辉之夜的主,

他遣下一位伟大的天使

在我需要时给我援助。

“那管理运行的群星,

身披紫红袍的主,

也曾怜悯在椅上熟睡的

最卑微的生物。”*

两棵树两棵树

那神圣的树就在那里生长;

从欢乐中生发出神圣的繁枝,

颤巍巍的花朵缀满枝头上。

它那果实变幻的斑斓的色彩

用悦目的光给群星作嫁资;

它那隐蔽着的根须实实在在

已经把寂静栽种在黑夜里;

它那满头的繁叶频频的摇曳

赋予了海浪以澎湃的旋律,.. 10

也使我的双唇得与音乐结合,

为你低唱一支迷幻的歌曲。

在那里爱神们绕圈翩翩起舞,

把我们的如火的青春环绕,

旋转着,缠绕着,反反复复,

沿着树叶覆盖的无知大道;

忆想起那一簇长发簌簌抖开

和那有翅的草鞋如何急驰,

你的双眼就充满温柔的关怀:

亲爱的,凝视你自己心里,.. 20

别再凝视那苦涩惨凄的镜面,

魔鬼们心怀着狡诈的诡计,

高高举起它走过我们的面前,

要么仅仅凝视它片刻一时;

因为那里长着一个致命影象,

它享受着风暴之夜的款待,

根须在积雪下半显露半埋藏,

枝干都断折,叶子已焦黑。

因为万物都变得不育而贫瘠

在那群魔高擎的昏暗镜中,.. 30

那属于外部世界烦恼的镜子

是在远古上帝沉睡时造成。

那里,在那断残的枝桠中间

穿行着不安思绪的黑乌鸦;

飞翔着,啼叫着,往往返返,

饥饿的喉咙,凶残的脚爪,

要么它们就抖动蓬乱的羽翼,

兀立着嗤笑那狂风;老天!

你温柔的眼睛变得冷酷无比:

别再凝视苦涩凄惨的镜面。.. 40

致曾与我拥火而谈的人

致曾与我拥火而谈的人

致未来岁月里的爱尔兰致未来岁月里的爱尔兰

一个群体中的真兄弟,

为减轻爱尔兰的创痛,

大伙把谣曲民歌唱诵;

而不愿比他们差毫分,

因为她那红玫瑰镶边的长裙

拖曳过每一页文字:

她的历史早已开始

在上帝创造天使的家族之前。

在时光开始喧嚣忿怒的时候,.. 10

她的如飞舞步的律动

使爱尔兰的心脏开始跳动;

时光吩咐他所有的蜡烛

闪耀,处处照亮一个舞步:

愿关于爱尔兰的思想

停在一片律动的宁静之上。

但愿我也不被看得不如

戴维斯、曼根、佛格森,

因为,对于善于深思者,

我的诗句比他们的韵文更多地.. 20

道出海洋深处发现的东西,

在那里静卧长眠的唯有尸体。

因为自然元素的创造物

在我桌子周围来来去去,

它们从混乱的脑海急急冲出

去洪水和大风中喧闹忿怒;

而那按着韵律跳舞踏步者

必定会以凝视换得凝视。

人类永远与它们一道前进,

追随着那红玫瑰镶边的长裙。.. 30

啊,在明月下舞蹈的仙女,

一个巫者的国土,巫者的乐曲!

只要还能够,我就为你抒写

我所体验的爱,我所知道的梦。

从我们出生,到我们死亡,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光;

而我们、我们的歌唱和爱情、

度量者“时光”在上方点亮的东西

和在我桌子周围来来去去,

在黑夜里赶路的万物,.. 40

都在不断流逝到那在真理

渐衰的狂喜中全然不会

有爱情和梦想容身之处的地方;

因为上帝走过,留下白色足音。

我把我的心铸入我的诗,

好让你,在渺茫的未来岁月里,

会了解我的心是如何曾与它们

一道追随那红玫瑰镶边的长裙。*

苇丛中的风

1899*

希神的出征

希神的出征

*

不绝的话音

不绝的话音

情绪

情绪

恋人述说他心中的玫瑰

恋人述说他心中的玫瑰

那些丑恶的东西犯下了弥天的大过;

我渴望重造它们,然后远坐绿坡上,

守着新铸的天地海洋,象一只金盒

盛着我梦中你的形象:一朵玫瑰在我心底开放。

空中的魔军空中的魔军

他眼看苇丛渐渐变暗,

随着夜潮的升涨,

遂把他的新娘卜丽洁

那朦胧的长发梦想。

在歌与梦之间他听见

一笛手吹笛远去,..

从未有笛声如此凄惨,

从未有笛声如此欢娱。

10

他看见少男少女们

在一片平地上起舞,

其中有他的新娘卜丽洁

面带凄惨和欢娱。

舞蹈的人们把他围绕,

甜蜜的话儿说了不少,

一个小伙端来红葡萄酒,

一个姑娘拿来白面包。.. 20

可是卜丽洁牵着他衣袖

离开欢闹的群群伙伴,

来到玩牌戏的老人跟前,

他们苍老的手疾如闪电。

面包和酒里藏有厄运,

因为这些是空中的魔军;

他坐下玩起来,心中

梦想着她长发的朦胧。

他与快乐的老人们玩着,

想不到有厄运临头,..

直到有人把他的新娘卜丽洁

从快乐的舞蹈中劫走。

30

他把她抱在怀里劫走——

那里最英俊的小伙子,

他的脖子他的胸脯他的双臂

都淹没在她朦胧的长发里。

他的脖子他的胸脯他的双臂

都淹没在她朦胧的长发里。



但是他听见高空中

一笛手吹笛远去,

从未有笛声如此凄惨,

从未有笛声如此欢娱。*





无法平息的大军

无法平息的大军



呵,被风撼动了的心,那无法平息的大军

比圣母马利亚脚前的烛光更美丽。*

到曙光里来

到曙光里来

你的母亲艾利她永远年轻不老,

露滴永远晶莹,曙光永远灰白;

虽然希望离你而去,爱情衰败,

在一条毁谤之舌的毒焰中焚烧。

来吧,心,到这层峦叠嶂之地:

因为太阳和月亮,山谷和森林,..

大川和小溪的神秘的兄弟亲情

在这里将努力实现它们的意志;

上帝伫立着吹响他孤独的号角,

时光和尘世永远都在匆匆飞逝;

爱情不比灰白的曙光那样仁慈,

希望不比清晨的露滴那样亲切。*

漫游的安格斯之歌漫游的安格斯之歌

因为头中燃着一团火,

砍下一段棒枝削成杆,

在一根线端钩挂浆果;

在粉白蛾子展翅飞舞,

粉蛾似的星星闪现时,

我把浆果投到溪水里,

钓起一条小小的银鱼。

我把它放在了地面上,

然后去把火苗儿吹起,.. 10

可是地面上沙沙作响,

有谁在呼唤我的名字;

它变成一个晶莹少女,

鬓边簪插着苹果花儿;

她叫我名字然后跑开,

消失在渐亮的空气里。

虽然走遍了深谷高山,

我已经变得衰弱老朽,

但是我仍然要找到她,

吻她的嘴唇牵她的手;.. 20

走在斑驳的深草丛中,

采撷太阳的金色苹果,

采撷月亮的银色苹果,

直到时光都不再流过。*

老母亲之歌

老母亲之歌

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

呵,何用母亲的关怀

和安全温暖的家居;

我浓密的头发如花开,

将蔽护我们躲风雨。

呵,头发浓密眼晶莹,

从此不再忧虑死生, 10

我的心紧贴着他的心,

我的气息与他相通。

恋人伤悼失恋

恋人伤悼失恋

*

他伤叹他和爱人所遭遇的变故并渴望世界末日的来临

他伤叹他和爱人所遭遇的变故并渴望世界末日的来临



我已被变成一条猎犬,长着一只红耳朵;

我已处身于那荆棘的丛林和石头的小路,

因为曾有人把仇恨、希冀、欲望和畏怯

藏在了我脚下,好让它们日夜把你追逐。

一个手持棒木杖的人曾经悄无声息前来;

他突然把我变了形;我正扭头看着别处;

现在我的呼唤只不过是一条猎犬的狂吠;

而时光和诞生和变化正在匆匆地流过去。

我但愿,那无鬃的野猪已经从西方来到,

把太阳和月亮和星星都连根拱到天外去,

然后躺倒在黑暗里,哼哼着,翻身睡觉。*

他让爱人平静下来

他让爱人平静下来



把爱的孤寂时刻淹没于休憩的深沉暮色,

把它们飞扬的长鬣和它们杂沓的蹄声都蔽隐。*

他怨责麻鹬

他怨责麻鹬

他记起遗忘了的美他记起遗忘了的美

把我的心贴在那久已

从这人世上消逝了的可爱美丽;

王师溃逃后,君王们丢弃

在阴暗水坑里的珠宝王冠:

好梦想的贵妇们用丝线

刺绣在喂肥了恶毒飞蛾的

绒布上的爱情传说;

古时贵妇们编织在

她们头发里的玫瑰;

10

贵妇们簪戴着穿行于许多

神圣长廓的露珠般冰冷的百合,

在那里香烟的灰云浓浓升起,

唯有上帝的眼睛不被迷闭:

因为那白皙的胸房和滞留的手掌

来自一个比此地幻梦更重的地方;

来自一个比此时幻梦更重的时辰;

当你在亲吻间不断叹息的时分,

我听见素白的美神也在叹息,

为着那样的时刻:一切必似露水消逝,

20

除了火焰上的火焰,大海上的大海,

王位上的王位,在那里半醒半睡,

它们的长剑横放在它们的铁膝上,

她的高贵而孤寂的神秘在沉思默想。

诗人致所爱

诗人致所爱

他赠给爱人一些诗句

他赠给爱人一些诗句

你只需举起一只玉手,

拢起长发,叹息一声;

人人的心必燃烧狂跳;

朦胧沙滩上白浪似烛,

滴露天空中群星高升,

只为照亮你过路双脚。

致他的心,让它不要惧怕

致他的心,让它不要惧怕

饰铃帽

饰铃帽

在鸱枭初啼的时分,

它蓝衣笔挺飞起:

想着一声轻悄足音,

它口齿顿变伶俐;

年轻王后却不愿听,

披着白睡衣起身,

伸手关闭沉重窗棂,

把道道窗闩插紧。

在鸱枭不再啼鸣时,

他命心向她飞去;

它身穿抖颤的红衣,

隔着门对她唱曲。

梦着一绺如花发卷,

它歌喉顿变甜蜜;

但她从桌上拿起扇,

把它拂到半空里。

“我有饰铃帽,”他想,

“送给她我就去死”;

留在她经过的地方,

在晨光大白之时。

她把铃帽贴在胸上,

用如云浓发遮盖,

红唇对它把情歌唱

直到群星飞天外。

她打开前门和后窗,

那心和灵魂飞进;

红的降在她右手上,

蓝的落入左手心。

它们闲聊聪颖甜蜜,

似蟋蟀唧唧和鸣;

她头发如花瓣拢起,

脚下是爱的宁静。*

黑猪谷

黑猪谷

*

恋人因心绪无常而请求宽恕恋人因心绪无常而请求宽恕

或那忽闪忽灭,仅仅只

希望的希望,搅扰你的宁静安居,

就揉皱你头发里的玫瑰,

用馥郁的暮色掩住你的双唇,说:

“呵,风吹烈焰的众心!

呵,比昼夜的更替更古老的风,

喃喃低语着带着渴望来自

鸽灰色的仙境中那喧响着古代手鼓声,

大理石筑成的众城的风;

10

来自王后们用光泽晶莹的双手制成,

猩红褶皱层叠的战旗的风;

看见过年轻的尼娅芙面带相思之苦,

翱翔在徘徊的浪潮之上的风;

曾经盘桓在最后的不死鸟就死之处,

那隐蔽而荒凉的地方,

把火焰围裹在它神圣的头颅上的风;

如今依然低语和渴望

呵,可怜的众心,不断变更,直到变更

死亡在一曲喧闹的歌里——的风”:

20

用你朦胧而沉重的长发覆盖起

你酥胸的淡白花朵,

用一声为了渴望休息的万物的叹息

搅扰那里的馥郁的暮色。*

他描述一个满是恋人的山谷

他描述一个满是恋人的山谷

他谈论绝色美人

他谈论绝色美人

他听见蒲苇的呼喊

他听见蒲苇的呼喊

*

他想起那些曾恶语中伤他的爱人的人们

他想起那些曾恶语中伤他的爱人的人们

有福者有福者

直到达希在洞口出现,

双目中清光一闪,站立在

山风和森林之间。

库阿尔双膝跪倒,说道:

“我经由多风的道路而来到,

为获取您一半的福祉

和在您祈祷时学习祈祷。

“我能为您捕来溪流里的鲑鱼,

捉来天空中的鹭鸶。”

10

可是达希双手交叠微微含笑,

眼睛里闪烁着上帝的秘密。

库阿尔看见种种有福的灵魂——

女人和儿童,读书的青年,

还有持牧杖披祭衣的老者

都好似一股飘动的轻烟。

“赞美上帝和圣母,”达希说,

“因为上帝和圣母派遣了

最有福的灵魂在人间行走

以慰藉满足你的心。”

20“在人人都美好的地方,”库阿尔说,

“谁又是最有福的人呢?

是否那些手持金色香炉

在森林周围吟唱的人呢?”

“我的眼睛忽闪着,”达希说,

“由于上帝的秘密的炫耀而半盲,

但是我能看见风往何处去,

能遵循风的路途方向;

“风往何处去,福祉便往何处去,

一旦福祉逝去,我们即死去;

30

我看见那世上最有福的灵魂,

他醉醺醺地点着头颅。

“呵,福祉在夜晚也在白天来临,

智慧的心知道它去往哪里;

有人曾经在美酒的红色中看见

那不可败坏的玫瑰,

“它慵懒地向他身上抛撒

褪色的花瓣和欲望的甜蜜,

当时光和世界正渐渐消逝

在露水和火的暮色中之时。”*

隐秘的玫魂

隐秘的玫魂



你的时刻肯定到来了,你的大风可吹起,

遥远的、最隐秘的、不可侵犯的玫瑰?*

宁静姑娘何处去,

摇着她的黄头巾?

唤醒群星的晨风

吹得我热血沸腾。

当她起身离去时,

我怎能如此平静?

呼唤闪电的话语

此刻撞穿我的心。*

宁静姑娘

受难的辛苦

受难的辛苦

*

恋人替旧友们恳求女友

恋人替旧友们恳求女友

恋人对他的歌的未来听众说

恋人对他的歌的未来听众说

*

诗人祈求四大之力

诗人祈求四大之力

巨浪、狂风和大火的伟大力量,

用你们和谐的合唱

环绕我所爱的她,把她哄入安宁,

以使我衰老的忧虑消停;

展开你们闪耀的翅膀,把昼夜的罗网

严严实实的覆盖遮挡。

昏沉思绪的微弱力量,让她别再

象那大海的白色酒杯,

当八风汇聚,日、月暗淡地燃烧在

它那云雾蒸腾的边沿时;

而让一片用音乐织成的柔和寂静流往

她的脚步走去的方向。*

他愿所爱已死

他愿所爱已死



呵,亲爱的人,但愿你躺在

那羊蹄草叶覆盖下的土地里,

当三光——暗淡消逝的时候。

他冀求天国的锦缎

他冀求天国的锦缎

他想起前世作为天上星宿之一的伟大

他想起前世作为天上星宿之一的伟大

*

都尼的提琴手都尼的提琴手

我顺路拜访我的两位老兄:

他们埋头念诵祈祷书;

我捧着我从斯来沟市场上

买来的歌本潜心攻读。

如果在世界未日我们来到

使徒彼得的座位跟前,

他会对三个老鬼魂微微笑,

却最先叫我跨进门槛;

10

因为好人们总是快快乐乐,

除非碰上意外的烦恼,

快乐的人们喜欢琴声悠扬,

快乐的人们喜欢舞蹈。

在那里的人们一旦看见我,

他们都会来到我身旁,

欢呼“都尼的提琴手来了!”

一同跳起舞来象海浪。”*

20

在那七片树林里

1904 *

在那七片树林里

在那七片树林里

*

1902年.. 8月





*

听人安慰的愚蠢

听人安慰的愚蠢

心哭喊:“不,

我没有一丝安慰,没有一毫。

时间只能把她的美重新塑造:

由于她那杰出的高贵的风范,

她动作时,周围跳动的火焰

燃烧的更鲜明。呵,她可没有这般举止,

当整个狂野的夏季都在把她注视之时。”

心啊!心啊!只要她愿转回身,

你就会知道听人安慰有多愚蠢。

旧忆

旧忆



或者,如果需要说更多,就什么也别说,

这对走了歪路的孩子们会是一种苛责。

切勿把心全交出

切勿把心全交出



如果爱到聩聋、暗哑、盲目,

有谁又能做到玩得恰到好处?

作此诗的人他知道全部代价,

因为他曾把心全交又失去啦。

树枝的枯萎

树枝的枯萎

我知道女巫们走的那些树叶覆盖的小路,

她们带着她们的珠冠和纺羊毛的纺锤,

和她们神秘的微笑,来自湖底的深处;

我知道朦胧的月亮在何处漂浮,妲奴之辈

在何处交缠分解她们的脚步,舞蹈在

白浪闪耀之处,当月光在海岛空地上变冷。

没有一根枝条由于严冬的寒风而枯萎;

杖条枯萎是因为我对它们讲述了我的梦。

我知道那寂静的国度,那里天鹅盘旋,

它们且飞且歌,被金色链条拴在一起。

一位国王和王后在那里漫游,那歌声

使他们如此快乐而绝望,盲瞽而聋聩,

没了智慧,竞至于漫游到岁月全都流逝;

我知道,埃赫蒂山上的麻鹬和田凫也知道。

没有一根枝条由于严冬的寒风而枯萎;

枝条枯萎是因为我对它们讲述了我的梦。*

亚当所受的诅咒亚当所受的诅咒

你的密友,那美丽温柔的女子,

还有你和我,共把诗艺谈论。

我说:“一行诗须花几个时辰,

而假如不象是瞬间的灵感,

我们缀了又拆也都属枉然。

无论天气好坏,最好你屈膝

跪地,把厨房的地板擦洗:

抑或象个老丐去敲打石块;

因为连缀妙音绝响的工作要比.. 10

这一切都困难,却还要被

饶舌的钱商、教员和牧师之辈——

殉道者所谓的世俗之人——

认作是游手好闲。

接下来

答言的是那美丽温柔的女子;

听见她嗓音低沉甜美,

许多人都会感到心中隐痛:

“虽说学校里没有这门课程,

但生为女人就理应知晓:

力求美好我们必须辛劳。”.. 20

我说:“无疑自从亚当堕落以来,

没有美好的东西不需耗费大量精力。

曾有不少恋人认为,爱情应该

配合有十足高贵的礼仪;

他们常常摆出博学的面孔,

叹息着从古籍中博引旁征;

但如今它不过象无心的交易。”

提到爱情我们便沉默不语;

看夕阳最后一缕金辉燃尽;

在苍穹瑟瑟抖颤的碧色中, 30

一瓣残月,岁岁年年,

似空贝浮沉在群星之间,

任时光的潮水磨损蚀裂。

我有一个念头,只能对你说:

你美丽动人,我也尽心竭力

用古老的崇高方式把你热爱:

那似曾很幸福,然而我们已经

像那空洞的残月一样心灰意冷。”*

红发罕拉汉关于爱尔兰的歌

红发罕拉汉关于爱尔兰的歌

狂风在科墒克纳瑞上空卷起浓云,

把霹雳摔在乱石上,不管梅娃怎么说。

象喧闹的浓云似的愤怒使我们的心激跳;

但是我们都躬身低俯,亲吻那平静的双脚,

胡里汉的女儿凯瑟琳的双脚,

那黄色的水塘在科露什纳芭尔高处泛滥,

因为潮湿的风正透过紧抱的云团吹出;

我们的身体和我们的血液象汹涌的洪水:

但是在神圣十字架前比高高的蜡烛更纯洁的是

胡里汉的女儿凯瑟琳。*

水中自我欣赏的老人

水中自我欣赏的老人

月下月下

阿瓦垄,或有人看见朗斯洛在那里发疯

和暂时藏身的欢乐岛;或当奈希迎着风

扬起了篷帆之时的尤拉德;或那些仿佛

过于朦胧而无法成为心上的负担的国度:

七个老姐妹在那里用月光和日光缠绕长主者的

棉线的“浪下之国”,安格斯在那里敞开

大门的“高塔之国”和有人在那里在黎明时

杀死一头公牛,却在夜暮降临时发现它被放在

一具金色棺架上的“奇迹之林”,我并不快乐。

10

在那里有许多王后象布兰雯和桂内维尔;

象能够变化成水獭或小鹿的尼娅芙、拉班、芳德,

和她的恋人被变作了蓝眼鹰隼的那林中女仙;

无论是在梦中经过林地,或城堡,或海滩,

还是由众多国王操浆航行在无人的波涛上,

我都听见琴弦赞美她们,或听见她们悲伤的交谈。

由于在高悬在昼夜之间的猎手的月亮

那饥饿的弯角下面被道出的什么事情,

梦想那些女人一一她们的美被包裹在沮丧中,

甚至在古老的故事中一一是一种不堪承受的重负。*

20

蓬茸的树林

蓬茸的树林

或者你可曾听见那脚穿银鞋滑行的、

白哲的、银妆灿烂的天空中的神女,

当太阳从他金色的风帽中向外窥视时,

呵,但愿谁也不曾爱过,除了你和我!

哦,快到蓬茸的树林去,因为在那里

我要把那些恋人都逐出,且大喊

呵,我的一份世界,呵,金黄的发丝!

没有人曾经爱过,除了你和我。

呵,别爱得太久

呵,别爱得太久

在全部青春岁月里,

我们谁也分不清

彼此纠缠的思绪;

我们简直象一人。

可是呵,她一下变了

呵,别爱得太久,

不然你华年流逝

象一支过时的曲。

乐手们为八弦琴和他们自己祈福

乐手们为八弦琴和他们自己祈福

第一个声音:也许他们在路上逗留。

一个裹起他的紫红袍;

一个倚在墙上嘀咕抱怨——

他惧怕必死的时刻的压力。

第二个声音:哦不!哦不!他们匆匆跑下

就象鸻鸟听见了呼唤。

第三个声音:三位一体的亲属们呵,

呵,亲属们,请祝福那弹奏的手。

在这一切沉重的历史结束之后

它们唤醒的音符将继续存留;

我们的手,我们的手必将消逝。

三个声音[齐]:骄傲而无心的音符继续存留,

但请祝福我们的消逝的手。

快乐的乡镇快乐的乡镇

如果能够看见

我们正要前去的乡镇,

心就会破裂成两半;

那里一年四季

花实都挂满枝头;

河流充溢着

红色和褐色的醇酒;

一个老人演奏风笛

在金银色的树林中;.. 10

女神们成群起舞,

她们眼碧如冰。

那小狐狸他低声说:

“哦,这世寻的祸根怎么了?”

太阳在甜蜜地大笑,

月亮拉着我的缰绳;

但是那小红狐狸低声说:

“哦,别拉他的缰绳,

他正要去那乡镇,

那就是世界的祸根。”.. 20

当他们情绪如此高涨

竟至于动起手来之时,

他们从金银色的枝头

摘下他们的沉重的剑

但是阵亡的所有人

都重又苏醒复活。

幸运的是他们的故事

并不为众人所知。

因为呵,健壮的农夫

会让铁锹闲躺,.. 30

他们的心会象一只杯,

已被别人饮干。

那个狐狸他低声说:

“哦,这世界的祸根怎么了?”

太阳在甜蜜地大笑,

月亮拉着我的缰绳;

但是那小红狐狸低声说:

“哦,别拉他的缓绳,

他正要去那乡镇,

那就是世界的祸根。”.. 40

米迦勒将从头顶上的枝头米迦勒将从头顶上的枝头

吹奏出一些噪音,

当晚餐摆好之时

加百列将摆动着鱼尾巴

从水里出来,讲述

在人们行走的湿淋淋的

路上发生的奇迹,

并举起一只古老的

镶银的角觥痛饮,

50

直到他酣然入睡

在那星光灿烂的河滨。

那小狐狸他低声说:

“哦,这世界的祸根怎么了?”

太阳在甜蜜地大笑,

月亮拉着我的缰绳;

但是那小红狐狸低声说:

“哦,别拉他的疆绳,

他正要去那乡镇,

那就是世界的祸根。*

60

绿盔及其它

1910 *

他的梦

他的梦

尽管我本该使人群

安静,但无人不说,

“那漂亮床上的布衾

裹着的形体是什么?”

沿着岸边奔跑一番,

又朝着下面那东西——

它的肢体如此威严——

大喊出死神的名字。

虽然我手指唇上按,

不捡起这歌又如何?

奔跑的人群和花船

大声呼喊整整一夜,

在粼粼的海中呼喊,

狂热地叫着它的名,

因为它有如此威严,

美妙的名字叫死神。*

荷马所歌颂的女人

荷马所歌颂的女人

于是我写呀作呀,

如今,鬓发斑白,

我梦想我已把我的思想

发展到如此高度,

以至于未来可以说:

“他在一面镜子里

描绘了她的身姿。”

因为我年轻的时候,

她有着如火的热血,

步态那么美妙而骄傲

就仿佛踩在云彩上,

是荷马歌颂的一个女人,

以至于生命和文字都显得

不过是一场英雄的梦。*

文字

文字

于是我对太阳渐生倦意

直到我思绪重新清晰,

忆想起我最优良的行为

就是曾经诚实地坦白;

每年我都曾哭诉:“终于

我爱人理解了这一切,

因为我已经把力量鼓足,

文字也听从我的驱策”;

假如她那样做谁又能说

滤器中会漏下些什么?

我本可把蹩脚文字抛却

心满意足地去过生活。

没有第二个特洛伊

没有第二个特洛伊



嗨,就随她去,她又能够有什么作为?

难道还有另一个特洛伊供她烧焚?”*

和解

和解



但是,亲爱的,靠近我;自从你走后,

我的贫瘠的思想已寒彻我的髓骨。

王与非王

王与非王



我没有你的信仰,怎会知道

我们在那坟墓之外的耀眼光亮中

将找到象所失去的一样好的事物?

一时的亲善,一天的传闻,

哪个跟哪个的惯常内容,

可是灵魂和肉体都还不曾接触。”*

和平

和平



那最终到来的和平就会来到。

反对无价值的称赞

反对无价值的称赞



什么,你仍然要他们的称赞!

但这儿有一篇更崇高的文字,

那被她自己的陌生所迷惑的

她的日子的迷宫;

她在梦中所给予的东西如何

从同一无赖和白痴那里

赢得恶语中伤、忘恩负义;

对,还有比这更坏的损伤。

然而她,在她的路上唱着歌,

半狮,半童,平静安祥。

对困难的事情的强烈爱好

对困难的事情的强烈爱好

祝酒歌

祝酒歌

智慧随时间到来

智慧随时间到来

听说我们的新大学的学生参加了反对不道德文学的骚动

听说我们的新大学的学生参加了反对不道德文学的骚动



渴望出卖自己以换取酬报,

对限制无所顾忌的中年的青年

恶意地捧腹大笑?*

致一位诗人,他想让我赞扬某些摹仿他和我的劣等诗人

致一位诗人,他想让我赞扬某些摹仿他和我的劣等诗人



赞扬别的人所说或所唱的东西,

赞扬这些人的仿制品也算是明智;

但可曾有赞扬它身上跳蚤的狗?

面具

面具

“我只要知道应该知道的,

是爱还是欺骗。”

“正是这面具占据着你的头脑,

后来又拨动你的心弦,

而不是它后面的真貌。”

“可是以免你我成为仇敌,

我一走要求你照办。”

哦不,亲爱的,让一切如此;

只要有一团火在你我心中烧燃,

这样又有什么关系?”

关于一幢被地震动摇的房子

关于一幢被地震动摇的房子

颓败,而无法孕育那热爱太阳的

不眠的眼睛,那在翅膀忆着翅膀之处

成长的欢畅大笑的鹰一般的思想,

以及从最好的编结到最好的编结的

一切,这世界又怎会更幸运?尽管

中间的栋梁较结实,支撑着房子未倒,

它们的运气又怎会高升得足以触及

那统治人们的天赋神赐,然后抵达..

渐逝的时光的最后赠礼,一篇以

大笑、愉快和安闲构成的书面讲话?

在艾贝剧院

在艾贝剧院

亲爱的克瑞伊文·伊文,请来调查我们的案件。

当我们高高浮在空中的时候,成百上千的人说

如果我们保持那飞翔,他们就要离开那个地点,

而在另一天,因为我们用普通事物创造我们的

艺术,那相同的成百上千人又那么无情地嘲笑,

以至于你可能会梦见他们渴望看透他们的一生,

窥入某一群翱翔的翅膀。

你曾经娇惯他们,用书本喂养他们,

且对他们深知入骨;请传授给我们——

我们将保守秘密———种新的讨好的诀窍。

有没有一副笼头给这位普洛透斯——

他就象他的透气的海洋一样变幻无常?

或者,最受欢迎的人当中,没有谁不是

当他们嘲笑我们时我们又报以嘲笑的人?*

这些是云霞

这些是云霞



眼睛的君王——周围的云霞。

在盖尔威赛马会上

在盖尔威赛马会上



聆听着整个大地把曲调改变,

它的众生狂野,它又重新

像这赛马场一样高呼大喊

我们将获悉睡眠不是死亡,

在骑在马上的人们中间

找到鼓励者。*

一位朋友的疾病

一位朋友的疾病

一切都能诱使我

一切都能诱使我

*

铜便士

铜便士



因为那陷入她卷发圈套的人

将把爱情苦苦思寻,

直到时光的线圈缠尽了。”

啊,便士,铜便士,铜便士,

开始恋爱从来都不嫌早。

责任

1914

“责任始于梦中”

——旧剧

“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孔夫子.. *

序诗序诗

听得见故事结尾的某个地方的话,

“免交十和四分税”或从盖尔威

到西班牙做生意的老都柏林商人;

乡村老学者、罗伯特·埃梅特的朋友、

穷苦人眼里的百岁的记忆;

留给我那不曾流经任何贩夫

腰肾的血脉的商贾和学者;

无论掷出什么色子都认输的士兵们:

当那荷兰人渡河而来时,在波义尼

10

咸涩的水边抗击詹姆士及其

爱尔兰人的一位巴特勒或阿姆斯特朗;

在毕斯凯湾随着一顶破帽

从甲板上跳下水的老商船主;

尤其是你,沉默而利害的老人,

因为那日常的景象打动了

我的幻想,使我少年的嘴唇开始说出,

“唯有浪费的德行才挣得阳光”;

请原谅为了一场不育的热情之故,

尽管我已将近四十九岁,

20

我还没有孩子,除了一本书一无所有,

只有它以证明你们和我的血脉。*

1914年

1月

灰岩灰岩

柴郡干酪饭馆的伙伴们,

这里有一个我改写的故事,

我想它会比时下流行的

故事更能取悦你们的耳朵,

尽管你们可能认为我白费气力,

假装可能会有其中

生命多于死亡的激情,

尽管忙于给你们瓶中灌酒,

健壮的老戈班没有说话的机会;

10

那寓意是你们的因为它是我的。

当酒杯在日暮时分轮流递传时——

好故事难道不就是这样流传的?

众神正聚坐在餐桌前,

在斯里佛纳芒他们的大殿里。

他们唱着困倦的歌,或打着鼾,

因为他们全都酒足饭饱了。

冒着烟的火炬照耀着

戈班打制的金属器皿,

在那里滚动的厚重的旧银盏,

20

或某只尚未喝干的酒杯,

那些都是当狂热鼓动肌肉的时候,

他在山顶上打造出来,

用以盛他酿制的、唯有

诸神才可以沽取的仙液琼浆的。

此时从那使他们睿智的浆液之上

那些神祗全都抬起他们

双眼的朦胧想像,

因为有一个造就得似女人者

在他们瞌睡的眼皮前急奔

30

且因激动而颤抖着,说:

“快出来挖掘一个死人,

他正藏在地下的某个洞穴里,

当着他的面嘲弄他,然后

用马和猎狗把他驱赶追逐,

因为他是所有死人中最坏的。”

我们将会茫然而惊恐,

只要我们在梦中看见那房间、

那些被酒浸泡的眼睛,咒骂使我们

未来的日子都空虚的坏运气。

40

我认识一个女人谁都无法使她高兴,

因为还是个孩子时她就梦想

象这样的男人和女人;

后来,当她的热血奔腾如狂,

才理清楚她自己的故事,

说:“两三年以后,

我只好嫁给某个穷傻子,”

说完此话,眼泪直流。

自从,酒馆的伙伴们,你们死后,

也许你们的影象一直站在——

50

仅仅扔掉了骨头和肌肉——

那差不多满满一屋子人面前。

年轻时你们就不得不面对你们的结局——

那是美酒或女人,或某种诅咒——

但是决不要作一首更拙劣的歌曲,

那样你们就可能有一只较重的钱袋,

也不要为某种事业呐喊助威,

那样你们就可能有一大群朋友。

你们遵守了缪斯的更严格的戒律。

无悔地面对了你们的结局,

60

因此赢得了——但是

我最赞赏道生和约翰生——

与那些被世人遗忘者为伍,

摹仿他们骄傲而坚定的目光的权利。

“在黎明至黄昏之间,丹麦

军队被驱逐出去了,”她说:

“虽然那事件很久以来没有定论,

虽然爱尔兰国王以及

半数的各国君王都在

日落之前死去。

70“那天

爱尔兰国王之子穆拉夫

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却,

他和他最好的队伍背对背

在那里死去,但是丹麦人

却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的

攻击和喊杀声吓得惊慌逃遁:

心怀着感激,穆拉夫循着

一只浸染着鲜血、在地上

踏印出痕迹的鞋底发现

80

那人站立在老荆棘树丛旁;

虽然他这里看看那里瞅瞅,虽然他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那不过象是空气,却能够

击杀得如此漂亮的朋友是谁呢?’

于是一个青年人出现在他眼前,

说:‘因为岩石养育的埃法

深爱着我,占有着我,不愿

让我死,所以她拿一枚发卡,

把它插在我的衬衣上,

90

担保说有了这枚卡子

就没有人能看见而把我损伤;

可是瞧,它没了,看见你,

王子,伤成这样,我不愿

再享有这幸运,这是我的耻辱。’

这话说得很圆,但是夜晚

来临时,他对我暴露了他的坟墓,

因为他和王子都已死去了。

我曾经应许他享寿二百岁,

即使他不顾我做过或说过的一切——

这双不死的眼睛潜然落泪——

100

声称他的国家的需要至高无上,

我也会救他的性命,可是为了

一个新朋友的缘故他变成了鬼。

即使我的心碎了他又在乎什么?

我要铁锹和马匹还有猎狗,

我们就可以把他撵走。”于是

她纵身躺在地面上,

撕破她的衣裳放声悲泣:

“他们的力量乃是来自那些流浪于

灰色岩石和风中烛光周围的神圣幽灵,

110

而他们为什么还要不忠实?

为什么最忠实的心最钟爱

虚伪面孔的苦涩甜蜜?

为什么长生者一定要爱必死者,

为什么神仙要被凡人背弃?”

可是,每一位神祗站起身来,

从容地微笑着,一声不响,

伸出手臂,举着酒杯,

走到她躺着悲泣的地方,

突然间把她浇得浑身透湿;

120

而她滴淌着戈班的醇醪,

不再记得曾发生过什么事,

眼瞪着众神咧开嘴大笑。

我坚持信仰——尽管信仰经过考验

那生于岩石、在岩石间漫游的脚

而自从你们死后,世界已经改变,

我对于那在大海前面咆哮,

认为刀剑的击刺比恋人的音乐

怀有更良好的意图的军队

丧夫了信誉——就这样吧,

好让那漫游的脚满意。*

致一位富人,他答应给都柏林市立英术馆第二次捐款,如果证明人民想要绘

致一位富人,他答应给都柏林市立英术馆第二次捐款,如果证明人民想要绘

你给过,但不愿再捐,

直到有足够白丁的便士

躺在了鄙弟的半便士旁边

作为“某种证据,”

在你将放下你的金币之前,

以便骄傲地给出的东西

正是这盲目而无知的城市

所想像最能使之繁荣的东西。

那吩咐他的哑剧演员们到

市场去的厄科尔公爵在乎什么,

10

为了让他的普劳图斯为意大利

喜剧定下步调

而在乎葱头贩子想或做些什么?

而基多巴尔多,当他在

乌尔比诺多风的山丘上

创建了那礼仪语法学校

供才子和佳人学习技艺之后,

就不曾派遣信使来回跑

以便可以获知牧人们的意愿。

当他们把考西莫逐出

20

而不顾会酿成如何怨恨时,

他把他们所解放的自由时光

献给了米舍罗佐新近为

圣马可图书馆所做的设计,

在那里动乱的意大利将会

通过吮吸希腊的乳头

而在其目的为和平的艺术里,

在逻辑和自然法则里汲取乐趣。

你张开的手只说明我们的损失,

因为他以前更熟知如何生活。

30

让白丁们玩掷钱的游戏,

仰望太阳的眼睛;给出

让狂喜的心叫好称善的东西,

以便某个新的日子会孕育出精英,

因为你给了,并非他们想要的东西,

而是一个鹰巢所需的合适的枝梗!*

1912年

12月

1913年

9月

醒悟过来之后,你们需要什么,

除了在一个油腻的钱柜里摸索,

给一个便士再加上半个便士,

给颤声的祈祷再加上祈祷,直到

你们把骨头里的精髓耗干;

因为人们牛来就是为祈祷和攒钱:

浪漫的爱尔兰已死亡消逝,

与欧李尔瑞一起在坟墓中。

然而他们是不同的一种人,

那些使你们幼稚的游戏停止的名字,

10

他们象风一样跑遍了世界,

却几乎没有时间祈祷,

而刽子手为他们备好了绞索,

天告诉我们,他们又能把什么节省?

浪漫的爱尔兰已死亡消逝,

与欧李尔瑞一起在坟墓中。

是否为了这个,那成群的大雁

在每次浪潮之上展开灰色的翅膀;

为了这个,所有的鲜血流干,

为了这个,爱德华·菲茨杰拉德死亡,

20

还有罗伯特·埃梅特和沃尔夫·透纳,

勇敢者的一切疯狂行动?

浪漫的爱尔兰已死亡消逝,

与欧李尔瑞一起在坟墓中。

然而假如我们能使岁月倒流,

召回那些处于他们的极度

寂寞和痛苦之中的流亡者,

你就会大喊:“某个女人的金发

使每个母亲的儿子变得狂痴”:

他们把他们所付出的看得如此之轻。

30

但是随他们去吧,他们已死亡消逝,

与欧李尔瑞一起在坟墓中。*

致一位徒劳无功的朋友

致一位徒劳无功的朋友



更难之事,转过脸;

好象大笑的琴弦

在乱石成堆的地方

任疯狂手指拨弄,

默默无语心中狂欢,

因为已知万事中

这是最困难的一件。*

白丁

白丁

*

致一个幽魂致一个幽魂

不论是为了瞻仰你的纪念碑

(不知工匠是否拿到了薪水.. )

还是在日暮时带着更快乐的思忆

来啜饮那来自海上的咸腥的气息,

当人声阒然唯见灰色的海鸥飞舞,

荒凉的屋脊披上晚霞的庄严之时:

就让这些使你满足然后重新逝去;

因为他们仍在玩弄故伎。

一个男子

象你那样热心为公,曾双手满捧——.. 10

但愿他们知道——拿出的那些东西,

给予了他们的子孙更为美好的感情,

更为高尚的思想,有如温和的血液

作用于他们的血脉里,却被逐出此地,

他的辛苦换来了成堆的侮辱,

他的慷慨换来了成堆的羞耻;

你的敌人,一张老臭嘴,唆使了群狗

去撕咬他。

去吧,不安的游魂,

用格拉斯内文的被单裹住你的头,

直到尘土封住你的耳轮,.. 20

你品尝那咸腥的海风,在僻静处

倾听的时刻还没有到来;

你生前己有过足够的忧伤悲苦

去吧,去吧!你在墓中更安全些。*

1913年.. 9月.. 29日

海伦在世时

海伦在世时



10

一如特洛伊别的男女,

寒喧一声,戏谑一句。*

论那些仇视《西方世界的花花公子》(1907)的人

论那些仇视《西方世界的花花公子》(1907)的人

*

三个乞丐三个乞丐

我自破晓一直伫立在这里,

但我还没有找到一点吃的东西,

因为只有垃圾来到我这里。

我难道要以小杂鱼为生?”

那郭特的老鹤咕咕哝哝。

“费尽力气却以小杂鱼为生?”

癸尔王漫步在他的宫廷里,

宫殿庭院和御水河边,

在那里对三个老乞丐说:

10“你们曾流浪得广阔遥远,

定能解开我头脑中的疑团。

人们是欲求愈少所得愈多,

还是欲求愈多所得愈多?”

一个乞丐说:“人或恶魔

都无法使之疲倦者所得最多,

除非欲望使他们肌肉绷紧

什么又能使他们如此?”

可是癸尔心思诡秘地大笑:

“假如这象看起来一样真实,

20

你们三人中就有一个是富翁,

因为第一个睡着者将

得到一千镑,只要他能

在第三天正午前入睡。”

于是,象雀儿一样喜欢,

带着他老年的思想,癸尔王

离开了御水河边和宫殿庭院,

撇下他们争论个不休。

“如果我赢了,”一个乞丐说,

“尽管我老了我仍将说服

30

一个漂亮姑娘与我同床共卧”;

第二个:“我将学一门手艺”;

第三个:“我将赶到赛马场,

挤在别的绅土先生们中间,

把钱全押在一匹马身上”;

第二个:“我又想了一下:

当个农场主才更体面。”

彼此相对又是叹息又是喊叫:

妄自尊大与游手好闲

生出的乞丐的非分幻想

40

透过他们的唇齿从正午唱到正午;

当第二个黄昏带来了当第二个黄昏带来了

谁也不曾合上他充血的眼睛,

只是试图使他的同伴不能入睡;

全都在大叫大嚷直到怒气冲冲,

他们相互撕打扭作一堆。

他们又捶又咬过了一整夜;

他们又捶又咬直到天光大亮;

他们又捶又咬过了那一整日,

50

直到过了又一个晚上,

或者假如说他们稍事休息,

他们就蹲坐下来咒骂指斥,

当年迈的癸尔前来站立在

这三人面前来结束这童话时,

他们浑身是血混合着虱了。

“时间到了,”他喊,三个人

全都盯着他,瞪着充血的双眼。

“时间到了,”他喊,三个人

跌倒在尘埃,打起了鼾。

60“也许我还会有运气,

既然他们安静了,”那鹤说。

“尽管在浸及我的羽毛的水里,

我一直伫立着象是石头做的,

看着垃圾跑来跑去,

但肯定有鳟鱼在某处,

也许我会捉到一条鳟鱼,

只要我显得满不在乎。”*

三个隐士三个隐士

荒凉的海滨散步,

第一位在喃喃祈祷,

第二位在捉跳蚤;

在当风的石头上,第三位,

年已百岁头昏眼晕,

旁若无人象只鸟儿歌唱:

“尽管死亡之门

和门后等候的东西临近,

但我,虽说直立在海滩上,

10

却一天里有三次

在该祈祷的时候睡着。”

第一位也如此,但现在第二位说:

“当所有思想和行为评定后,

我们不过被给予我们所挣得的,

所以这可以看得很清楚:

那些因意志薄弱而失足的

圣人们的鬼魂

重又穿过诞生之门,

遭受芸芸众生的磨难,直到

20

他们具有逃离的冲动。”

另一位叹息:“他们投生于

某种极可怕的形体。”

但第二位嘲笑他的悲叹:

“由于曾爱过上帝,他们

并不被变成任何东西,而也许

会变成一个诗人或国王

或一个聪明美丽的淑女。”

他遍搜破衣和蓬头,逮住

并捏碎他的跳蚤的同时,第三位,

30

年已百岁头昏眼晕,

旁若无人象只鸟儿歌唱。

乞丐对着乞丐喊乞丐对着乞丐喊

“得到一个称心的老婆和房子,

以便赶跑我鞋子里面的魔鬼,”

疯狂发作,乞丐对着乞丐喊,

“和我两腿之间的更恶的魔鬼。”

“虽然我想娶一个漂亮的女孩,

但不必太漂亮——这没关系,”

疯狂发作,乞丐对着乞丐喊,

“可是镜子里却现出一个魔鬼。”

10“她也不应太富有,因为富人

累于财产犹如乞丐瘙痒难忍,”

疯狂发作,乞丐对着乞丐喊,

“不可能有风趣谈吐令人欢欣。”

“在那里我将变得悠闲且可敬,

在花园中夜晚的宁静里倾听”

疯狂发作,乞丐对着乞丐喊,

“北极黑雁御风飞行的击翅声。”

20

奔向乐园

奔向乐园

我兄弟穆尔廷已疲惫不堪,

忙于责打他的吵闹的大蠢蛋,

而我正奔向乐园;

可怜的生活,尽管他为所欲为,

尽管他拥有一条狗一支枪,

一个女佣和一个男仆:

在那里国王不过象乞丐一样。

穷人变成了富人,

富人又变成了穷人,

而我正奔向乐园;

在学校里曾使光脚跟跳起的

许多受宠的才子已变得呆滞,

如今填满了旧袜子:

在那里国王不过象乞丐一样。

风已衰老但仍在嬉逐,

而我必须兼程赶路,

因为我正奔向乐园;

可是我从未遇见一个友伴

把我的幻想当做风一般,

没有人能够购买或裹卷:

在那里国王不过象乞丐一样。

黎明前的时刻黎明前的时刻

一根拐杖上的一捆褴褛破衣,

在那叫做克洛坎的多风之地

蹒跚而行,这是那条健壮的独腿

所能够做到的一切—

在他咒骂的同时把他的身子撑直。

他计数过——在许多年以前

梅娃女王的九个梅尼被养成之地——

一对田凫,一只老绵羊,

直到那平原的边缘也没有一座房屋,

10

忽然在他的右手附近一堆

灰色的石头和一块岩礁

提醒他,只要挪动几块

石头,他就能够搭起

一个可以栖身到天亮的小窝。

可是在他摸索石块时,

它们纷纷翻倒;“要不是我

有一条幸运的木头腿肚,

我就被砸伤了”;而石头滚过,

在他眼前,适才石头所在之处,

20

出现了一个幽暗深邃的岩洞。

他喘了一口气,打算要逃脱——

确信那不是真正的岩洞,

因为有一部古代史书说过,

地狱之口就敞开在那个地方不远,

但他站着没动,因为在洞中

有一个高大健壮醉脸酡红的少年

蜷身躲在一桶

啤酒和一柄酒舀子旁,

打着鼾,看神情绝非幽灵。

30

于是嘲笑一声自己的惊惶,

他爬进那令人愉快的岩洞。

“接近黎明时分夜气变得不安宁

甚至使我睡不踏实;可是谁

厌倦了和他自己作伴搭伙?

梅娃的九个吵闹的儿子之中哪一位

厌烦了他的墓穴而吵醒了我?

但愿他永远呆在他的墓穴里。

好让我可以找回我所丢失的瞌睡。”

“你是睡是醒我在乎什么?

40

但是我不愿有谁把我叫做鬼。”

“随你怎么说,但从天亮起

我还要睡一个世纪。”我还要睡一个世纪。”

聊天儿前要喝酒。”

于是

他就要把那木舀子深深浸入了

那酣睡者的酒桶中,

要不是那酣睡者惊跳起来的话。

“在你把舀子伸进我这从

戈班的山顶上拖来的啤酒里之前,.. 50

我要确认你有能力

鉴赏啤酒;没有哪个半条腿的蠢货

将能够把他的鼻子伸进我的酒舀子,

仅仅因为在这糟糕的黎明前时刻

绊倒在这洞口跟前。”

“嗨,啤酒不就是啤酒。”

“但如果说

‘我要一直睡到冬天过去,

或也许直到仲夏节,’

然后再喝,你就会睡那么长。”

“我愿意睡到冬天过去了.. 60

或直到太阳恢复力量。

这寒风都刺到我骨头里去了。”

“我最初并没有更好的计划。

我原打算要把这或那待等;

也许天气可恶又可怕,

或者我没有女人可亲吻;

所以就睡他个一年半载;

可是年复一年我发现这种乐趣

给予我的更少,以至我宁愿放弃.. 70

甚至半个钟头的无聊空虚,

于是在一年的末尾我发觉

我不曾醒过哪怕一分钟时,

我就选择了这个地下的洞穴。

我要在这里把所有时间都睡过去:

我至今已经睡了九个世纪,

除了那些个早晨,当时我发现

田凫在愚蠢地鸣啼,

绵羊迎着风咩咩叫唤,

同时我也在扮演着丑角。”

那乞丐蹲在洞里.. 80

开始发火暴跳:

“显然你不配

嘲笑我所喜爱的一切,

好象它们不值得一做。

如果好风吹起在复活节,如果好风吹起在复活节,

虽然冬天的风很讨厌,

我也不应该因为你的所作所为

而过于心灰意懒,

只要这风是自南方吹来。”

90“你大喊,啊,但愿春天到来

或者风向会逆转,

却不知那会给你带来——

假如时间的关节较为柔软——

既非春天亦非南风,

而是你将消逝,

身后不留一根冒烟的烛芯的时辰,

因为众生都渴盼那末日,

没有人不把耳朵竖起

打听米迦勒的喇叭何时吹响,

100

以便骨和肉可以消失,

灵魂就象是叹息一样消亡,

唯有上帝存留;

而只有我保持着福气,

就象一只老兔子躲在我的洞口,

在醉卧中把他等待。”

他把他的舀子伸进酒桶里,

喝完了打个哈欠又倒个四仰八叉;

另一位大叫:“你想要夺去

我生活中每一种令人愉快的想法

和每一件令人安慰的事情,

110

那么叫你尝尝这个这个。”于是

他把他饱揍了一顿,

但还不如揍一块石头,

因为那酣睡者根本不知或无动于衷;

然后一块一块堆起石头,

疲倦了,祈祷、咒骂一通,

重新又一块一块堆起石头,

再祈祷,咒骂,咒骂,然后从

梅娃和那整个耍弄人的平原那里逃走,

120

也顾不得感谢上帝,直到头顶上空

云朵随着黎明的到来而渐渐明亮起来。*

《演员女王》中的一首歌

《演员女王》中的一首歌

“他离去了,”我母亲唱,

“当我被劝去睡觉时,”

她的针一直不停地牵动

那金线和银丝。

她扯紧那线咬断那线,

做成一件金色长衫,

伤心落泪,因为她梦想我

生来就该戴王冠。

“她被占有时,”我母亲唱,

“我听见一只海鸥啼唤,

并看见一团黄色的浪沫

溅落在我的大腿上面。”

所以她怎能禁得住把黄金

编进我的鬓发中间,

并梦想我应该佩戴

那金色的关怀之冕?*

现实主义者

现实主义者

一、女巫

一、女巫

二、孔雀

那用他的瞳仁

造就了一只绝妙孔雀的人,

财富对于他又算什么?

那风雨剥蚀、青灰色

荒凉的三岩山

将会滋养他的奇想。

无论他是死是活

在潮湿的岩石和杂草中,

他的鬼魂都会快活,

为了他的瞳仁

给羽毛上添加着羽毛。*

山墓

山墓

拉下百叶窗,取来提琴和单簧管,

好让没有一双脚沉默在房间里,

也没有嘴唇不接吻,酒也不沾;

我们的罗西克劳斯神父在他墓里。

徒劳,徒劳;那瀑布依然在呐喊;

那照亮这幽暗的烛光长明不熄;..

一切智慧都关进了他石化的眼,

我们的罗西克劳斯神父在他墓里。*

一致一个在风中起舞的孩子

一致一个在风中起舞的孩子



所有的收成待捆束。

你何须畏惧

风的凶恶嘶吼?*

二两年以后

二两年以后

呵,你将接受别人奉赠的一切,

梦想整个世界是一个朋友,

象你母亲一样忍受折磨,

到最后一样心冷体瘦。

但是我年老而你年轻,

我说一口没文化的语言。*

青春的记忆青春的记忆

我拥有爱情带来的智慧;

我拥有我的一份天赋才干,

然而无论我能够说些什么,

尽管我因之得到她的称赞,

一片从严酷的北方吹来的云翳

还是突然把爱神的月亮蔽遮。

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赞美她的肉体和心灵

直到骄傲使她的双眼放光,

10

愉悦使她的双颊发红,

虚荣使她的脚步变轻,

然而,尽管赞美不已,我们

能找到的却只有头顶上的黑暗。

我们默默地坐着像石头一样,

虽然她没说一句话,我们也知道

即使最好的爱情也必死,

且早已被野蛮地摧残败亡,

要不是爱神听见一只

最滑稽可笑的小鸟的鸣叫

20

而从云翳中扯下他的美妙的月亮。

衰落的王权

衰落的王权

朋友们朋友们

三位曾经造就了

我生活中的欢乐的女士:

一位是因为不曾有杂念,

也不曾有那些萦绕的烦忧,

没有,在这多灾

多难的十五年里不曾有,

能够来插在

心意与愉快心意之间;

一位是因为她的手

10

坚强有力,能够解散

无人能理解、拥有

和成功发展的东西,

青春的多梦负担,直到

她如此改变了我,使我

在迷狂中生活辛劳。

而那位呢?她拿走一切,

直到我的青春消逝,

却没有一点怜悯的神色。

我怎能赞扬那一位?

20

当天光开始破晓之时,

我由于她的缘故而清醒,

把我的好处和坏处算计,

忆想她所有的,那鹞鹰

神情依然显示的一切,

那时从我心的根底

一股强烈的甜蜜流过,

使我从头到脚颤栗。*

寒冷的天穹

寒冷的天穹



到大路上,赤裸裸的,象书中所说,遭受

天空的不公正的打击,作为惩罚?*

以使夜晚来临

以使夜晚来临



把时间捆起拿走,

以使夜晚来临。

任命

任命



把它撵上高枝去大笑;

没有政府任命它。

东方三贤

东方三贤

*

玩偶

玩偶

那是一次意外事故。”*

我为我的歌儿缝就

一件长长的外套,

上面缀满剪自古老

神话的花边刺绣;

但蠢人们把它抢去,

穿上在人前炫示,

俨然出自他们之手。

歌,让他们拿去,

因为要有更大的魄力

才敢于赤身行走。

我为我的歌儿缝就

一件长长的外套,

上面缀满剪自古老

神话的花边刺绣;

但蠢人们把它抢去,

穿上在人前炫示,

俨然出自他们之手。

歌,让他们拿去,

因为要有更大的魄力

才敢于赤身行走。

跋诗

跋诗

*

库勒的野天鹅

1919*

库勒的野天鹅库勒的野天鹅

林间的小径已变干,

在十月的暮霭笼罩下湖水

反映着一片宁静的天;

在乱石间流溢的溪水上

有五十九只天鹅游荡。

自从我最初计数那时起,

第十九个秋天已到来;

在我数完之前,我看见

它们突然全都飞起,.. 10

绕着破碎的大圈盘旋,

翅膀轰响着四散。

我曾观赏那些漂亮的生灵,

现在我中心悲酸。

一切都变了,自从我初次

在这湖滨,在暮色里听见

头顶上它们钟鸣般的翅声

而把脚步放轻。

它们尚未厌倦,情侣双双,

在冰冷而可亲的溪水中.. 20

划行,或向空中飞升;

它们的心尚未衰老龙钟;

无论它们将漫游到何处,

它们依然带有热情和征服。

但现在它们浮在平静的水上,

神秘,美丽;

当有一天我醒来,发现

它们已飞走时,

它们会在什么样的草丛营筑,

在什么样的湖滨使人悦目?* 30

纪念罗伯特·格雷戈里少校纪念罗伯特·格雷戈里少校

既然我们在我们的宅子里差不多都安顿停当,

我就要提起那些不能在这古塔中

烧着泥炭的壁炉边与我们共进晚餐,

畅谈到深夜某个时辰,然后

爬上狭窄的螺旋楼梯去睡觉的朋友们:

久已遗忘了的真理的发现者们

或仅仅是我青年时代的伙伴们,

今夜全都,全都在我的思忆中,虽说已故去。



我们总是愿意让新朋友会见老相识,

假如有哪一方显得冷淡我们就觉得伤面子,

有带刺的话过分地延长

我们内心感情中的痛伤,

争吵被摔在那头上炸开;

但是今夜我要召请的朋友

没有一个能挑起我们争斗,

因为来到我头脑中的全都已死去。

10



莱奥内尔·约翰生最先来到头脑里,

他爱他的学问胜过爱人类,

尽管对最坏的人也彬彬有礼;健康衰退,

他郁郁地沉思起神圣性来;

直到他所有的希腊文和拉丁文学识好象

号角的一声悠长的劲吹,把一种

他所梦想的无限终极

稍稍地拉近的他的思想。

20



那好追根究底之人约翰·辛格其次到来,

他濒死时却选择活生生的世界做题材,

在坟墓里也永远不会休息安生,

但是,旅行久远,他在傍晚时分

在一个极荒凉的多石之处

遇见了一群不同寻常的人,

在傍晚时分遇见了一个

30

象他的心一样热情而单纯的种族。象他的心一样热情而单纯的种族。

然后我想到老乔治·波莱克斯芬——

在肌肉强健的青年时代以在围猎

或赛马中的精湛骑术闻名于梅约人中间,

那原本能够显示纯种的马和结实的人,

不论他们有多少激情,如何生活得

不过犹如猖狂无耻的星星以冲、

矩象和三分一对座的组合倾斜——

已变得迟钝懒散而喜欢沉思了。

40



他们是我多年的亲密友人,

就好象我心灵和生命的一部分,

如今他们没有呼吸的面孔好象

从某一本旧画册里向外张望;

我已习惯了他们的缺乏生气,

但不习惯我亲爱的朋友的爱子,

我们的完人和我们的锡德尼,

竟会分担那死亡的暴虐无礼。



因为愉悦的目光现在所看见的万物

曾经都为他所热爱;把荫影抛撤在

道路和桥梁上的被风暴吹折的树木;

矗立在溪流岸边的塔堡;

那里有饮水的牛群在夜间

哗哗搅动、惊扰得水鸡

不得不搬迁挪窝的浅滩;

他本可以是你的最诚挚热情的接待者。

50



他从前常随着盖尔威的猎狐犬

纵马从泰勒堡奔驰到罗克斯镇边缘

或埃色凯利平原,很少有人跟得上他;

在穆宁,他跃过了一个十分危险之地,

使得参加围猎的一半人都惊恐得

闭起了眼睛;那是在哪儿

他不用僵绳参加了一次赛马?

60

然而他的心思比马蹄更敏捷。然而他的心思比马蹄更敏捷。

我们曾梦想一个伟大的画家诞生了,特来

描绘冰冷的克莱尔岩石和盖尔威岩石以及荆棘,

描绘那严酷的色彩和那优雅的线条——

那些是我们的秘密律条,

在其中凝视的心倍增力量。

士兵、学者、骑手,他,

而且他还有激情把

一切都公开,令世人欣赏。

70



别人谁能象他那样在一所住宅的所有

美妙的室内装饰方面给我们提供那么好的建议?

他做过或他懂得

一切用金属或木头,

模铸的石膏或雕刻的石头制作的工艺。

士兵、学者、骑手,他,

他的确什么都做得尽善尽美,

好象他只专攻那一门手艺。

80

十一

有些人烧潮湿的柴火,另一些人则

可能在一个小房间里消耗整个可燃的世界

就好象烧干草,而假如我们把头转过,

那空荡荡的烟囱就会熄火,

因为那工作已在那火焰中完成。

士兵、学者、骑手,他,

仿佛那是一生的缩影。

什么使我们梦见了他竟会梳理灰白的头发?

十二

看着那摇撼窗扇的风多么

酷烈,我觉得已回想过

所有那些成年考验过,或童年热爱过

或少年的才智赞赏过的人们,

且对每一位加有恰当的评论;

直到想像带来一个

更合适的欢迎辞;但一个

90

有关那最近死讯的念头占据了我全部说话的心。*

一位爱尔兰飞行员预见自己的死

一位爱尔兰飞行员预见自己的死



是一股寂寞的愉快冲动

长驱直入这云中的骚乱;

我回想一切,权衡一切,

未来的岁月似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的是以往岁月,

二者平衡在这生死之际。*

人们随岁月长进

人们随岁月长进



因为人们随岁月长进;

然而,然而,

这是我的梦,还是真实?

呵,但愿我们曾相识

在我青春如火时!

但是我在梦中已变衰残,

像一个风雨剥蚀的石雕海神

在溪流中间。

野兔的锁骨

野兔的锁骨



一只野兔的锁骨——

它已被拍岸的浪涛磨薄;

用钻子把它洞穿,然后

透过那野兔的薄薄白骨凝望

那苦难的旧世界——在那里他们

在教堂里成婚;在平静的海面上

嘲笑所有在教堂里成婚的人。

在圆塔下在圆塔下

在那溪流旁边的格伦达涝,

欧伯恩和伯恩家族安葬之处,

一块灰色古老的断残墓碑上,

他伸展他的骨头,坠入梦乡,..

梦见太阳月亮,一个好时光

在那圆塔之中狂吼乱跳;

10

梦见金色国王和银色贵妇

上下狂吼,转着圈儿狂吼,

直到脚尖熟练了美妙的声音,

嘴巴熟练了美妙的舞步,

转着圈儿乱跳,上下乱跳,

直到他们跳到了塔顶上。

那金色国王和那狂野贵妇

一直欢唱到群星开始退隐,..

手紧握着手,脚紧挨着脚,

头发飘舞在他们搅起的风中;

那位贵妇和那位金色的国王

能够像一对画眉般歌唱。

20“无疑我的运气已破坏,”

那到处流浪的囚徒比利说;

“黄昏前我要偷一只钱袋,

把它藏进一张羽绒床里。

在曾祖父的坍塌的墓地上

我不可能找到家的安宁。”* 30

所罗门对示巴所罗门对示巴

吻着她微黑的脸:

“从日中起一整天来

我们都在同一地方交谈,

从无影的中午起整日里

我们围着爱的狭窄主题

一直在转啊转,

就象一匹老马在畜栏里。”

端坐在他膝头上,

示巴对所罗门唱:.. 10“如果你提出一个话题

使得博学者欢畅,

你就在太阳把我们的身影

投到地上之前,

发现我的思想,而非话题,

不过是一个狭窄的畜栏。”

吻着她的阿拉伯眼睛,

所罗门对示巴说:

“在这天空下出生的

男人或女人没有一个.. 20

敢于与我们俩较量学识,

而一整天来我们发现

除了爱,没有一件事能把

这世界变成一个狭窄的畜栏。”*

活生生的美

活生生的美



我们付不起它征收的滔滔泪水。

一首歌

一首歌

尽管我能说会道,

什么样的女人又确信

只因在她身边

我就不再会眩晕?

呵,谁本可能预告

心会渐渐变老?

除了我曾拥有的心,

我并没有丧失情欲;

我原以为它会焚毁

我躺在死床上的身躯,

因为谁本可以预告

心会渐渐变老?

致一位妙龄美人

致一位妙龄美人

你不妨,把那镜子当学校,

学会热情奔放,但不要

象平庸美人那样大大咧咧;

她们天生不是准备来供给

老以西结描述,而是

给鲍瓦雷绘制天使作模特。

我知道美人发给什么样的薪水,

她的仆人过着怎样艰苦的日子,

但仍然赞美已逝的冬天:

没有一个傻瓜能称我为朋友,

我或许会在旅途的尽头

与兰多和但恩一同用餐。*

致一位少女

致一位少女



在她的双眼中闪耀的时候。*

学究们

学究们

都步履蹒跚;在墨水里咳嗽;

都在用他们的鞋底把地毯磨损;

都思想着别人所思想的念头;

都认识他们的邻居所认识的人。

他们将会说些什么,我的主,

假如他们的卡图鲁斯那样走路?*

汤姆·欧拉夫雷

汤姆·欧拉夫雷

“假如计划少的人过失就少,

那么认真的人就几乎无需悲痛。

除了再度的叹息什么在泯消?

怎么仅仅在曲曲折折的变奏中

小号手米迦勒就能如此了得?”

或者他说了与此类似的话语,

“如果我最亲爱的朋友死了,

我将在他的坟墓上跳一场舞。”*

绵羊牧人与山羊牧人

绵羊牧人与山羊牧人

山羊牧人:现在年老了,

鸟兽都不能使我希冀任何东西了,

除了祝愿唯有年老之人才会死去,

但这是违背上帝的意旨的。

让年轻人祈愿吧。可是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的?

我的山羊啃着稀疏的青草或从一块石头上

跳到另一块石头上,在此之前

我们从未在这里见过面。

绵羊牧人:我在寻找走失的绵羊;

有些事情曾使我烦恼,而在我烦恼的时候

我让它们走失了。我独自在思索诗韵,

因为诗韵能从烦恼中敲打出一个节拍来,

并且使白昼变得重新可爱;但是当我

把每一个韵脚都驱赶进它们适当的位置里之时,

绵羊们却离开了它们的位置。

山羊牧人:我恰好清楚地知道

是什么使得那么好一个牧人背离了他的职守。

绵羊牧人:那最擅长各种乡村运动

和各种乡村手艺,在我们之中

对迟钝的老人和浮躁的年轻人最和蔼的他

已经死去了。

山羊牧人:那给我送烤饼的小男孩

给我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绵羊牧人:他扔掉了牧羊杖,

死在了海那边的大战中。

山羊牧人:他以前常常在我这山丘中间吹他的风笛,

他吹奏的时候,那是群山的寂寞,

山中岩石的狂喜,在他的手指

下面呼喊。

绵羊牧人:我从他的母亲那里得到了它,

他自己的羊群在屋门前吃着草。

山羊牧人:她怎样承受她的悲伤?当提起她的名字时,

没有一个牧人不变得温柔起来,

记起她做过的好事,而我,

在既没有山羊也没有牧场的时候,

曾在她的炉火边得到新鲜的款待和古老的智慧,

直到冬天的寒风逝去,我怎能不说起她,

即使是在他的孩子和妻子面前。

山羊牧人:她怎样承受她的悲伤?当提起她的名字时,

没有一个牧人不变得温柔起来,

记起她做过的好事,而我,

在既没有山羊也没有牧场的时候,

曾在她的炉火边得到新鲜的款待和古老的智慧,

直到冬天的寒风逝去,我怎能不说起她,

即使是在他的孩子和妻子面前。

山羊牧人:唱起你的歌吧。

我也把我的幻梦编成了侍,但青年人

总是急于展示无论发现的什么,

在此做到之前既不能做事也不能等待。

老牧人和老山羊——如果说青年人

能够在其它一切方面胜过他们的话——

则老于等待。

绵羊牧人:你不可能没有看见过

唯有他不曾象别的人那样,

在接管财产之初,收集起工具,

指使木匠制作宽桌子,

长凳子或高大的牛奶加工棚,

而是让房子保持他父亲时代的样子,

就好象他知道自己犹如一只布谷鸟,

是个漂泊无定的人。而如今他去了,

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十来支

忧伤、朴素、甜美、高尚的笛曲。

山羊牧人:你已经把这想法编进了诗里。

绵羊牧人:我辛劳了一整天,

当它完成了的时候我所做过的却如此之少,

也许用明白的散文说“对不起”

在你山地的想像力听起来更好些。

[他唱]

“象那在海面之上飞行

千万里,又迈着黄色的腿

奔跑或一忽儿半飞过我们

草坪的有斑纹的鸟儿,

他停留了一会儿;我们

刚刚使我们的耳朵熟悉了

他在破晓时分的话音,

刚刚使我们的眼睛熟悉了

他在黄昏的阴影中

在漂洗池边的身影,

他就从耳朵和眼睛里消失了。

我原本可以在他来临的

那天祈愿的,但人真是蠢。”

千万里,又迈着黄色的腿

奔跑或一忽儿半飞过我们

草坪的有斑纹的鸟儿,

他停留了一会儿;我们

刚刚使我们的耳朵熟悉了

他在破晓时分的话音,

刚刚使我们的眼睛熟悉了

他在黄昏的阴影中

在漂洗池边的身影,

他就从耳朵和眼睛里消失了。

我原本可以在他来临的

那天祈愿的,但人真是蠢。”

绵羊牧人:他们说在你那不毛的山脊上,

在那灵魂从我们的肉眼中消失之后,

你曾经走遍了它所踏过的道路;

还说你和鬼魂交谈过。

山羊牧人:的确,

我每日的思绪自从青年时最初的昏沉以来

已找到了我的山羊的蹄子所找不到的路径。

绵羊牧人:唱吧,也许你的思想已采获了

某种药草,可以减缓

我们的悲伤。

山羊牧人:他们从那山脊上给我带来了

不完全是野罂粟的英果和花朵。

[唱]

“他每秒钟都变得更年轻,

以至假如他所有的生日都算上,

许多都显得过于严肃;

由于他所梦想的事物,

或者他所从事的事业,

许多都显得过于严肃和缄默。

短程近游,长途远行

到他自己的拂晓黎明,

他从那重负的线轴上解下

在痛苦或欢乐中获知的一切,

他所制造的一切。

残酷的战争将泯灭;

在某棵虬屈的老山楂树底

他将练习吹奏牧笛,

或在修剪平整的草地上

追求他的牧羊姑娘,

或全心投入某种游戏

直到不分黑天白日;

通过心智的征服

他将把知识解悟,

直到,爬在摇篮边上,

他梦想自己是他母亲的骄傲,

一切知识都消失在

更甜蜜的无知的昏睡里。”

他所制造的一切。

残酷的战争将泯灭;

在某棵虬屈的老山楂树底

他将练习吹奏牧笛,

或在修剪平整的草地上

追求他的牧羊姑娘,

或全心投入某种游戏

直到不分黑天白日;

通过心智的征服

他将把知识解悟,

直到,爬在摇篮边上,

他梦想自己是他母亲的骄傲,

一切知识都消失在

更甜蜜的无知的昏睡里。”

*

沮丧中写下的诗句

沮丧中写下的诗句



我就必须忍受那羞怯的太阳。

黎明

黎明



它仅仅伫立,摇晃着那闪光的车身

在那如云的群马的肩头之上;

我愿——因为知识不值草一根——

象那黎明一样浑噩无知而放荡不羁。*

论女人论女人

放弃她全部心意的女人,

男人不会在男人那里找到

她给予的那样一种友情:

就好象用她的肉和骨

把他带来的一切裹抱,

不会因一个思想不属

于她自己而与之争吵。

尽管书呆子们拒不承认。

但显然圣经的意思乃是:

10

所罗门在与他的后妃们

交谈的过程中变得睿智;

虽然他们说他数得清草,

但他却从来数不清

示巴女王做他的情妇时

所得到的一切赞颂,

当时她正把那生铁锻炼,

或者刚从炉火中出来

它正在冷水里打战:

那使他们欠伸的

他们的欲望的粗蛮,

那随睡眠而来的快乐,

那使他们成为一体的震颤。

他所给予或保留的别的一切

愿上帝赐给我——不,不在此处,

因为我没有那么勇敢

足以希冀如此尤物,

既然我即将衰老,

20

而等到,如果传说属实,

那完全重新舂捣

起来的月亮之杵

使我再度诞生之时——

以寻找我曾经所有,

获知我曾经所知,

直到我被逼疯狂,

睡眠被温存和关怀、

怜悯、头脑痛楚、

牙关紧咬、绝望

30

逐出我的床铺,

且都是由于某个

偶然的乖僻的生物,

而象所罗门那样生活:

由示巴女王领舞。*

渔夫渔夫

那身穿灰色的康呐玛拉服装

前往一座山上的灰暗之处

在黎明时分抛出他的钓饵的

生有雀斑的男人,

但那已很久了,自从

我开始留心观察

这位智慧而单纯的人。

我曾整天盯着那张脸

凝思我所希望为

10

自己的民族和现实

可写的东西:

我所憎恨的活着的人们,

我所爱的那已死的人,

占据高位的怯懦的人,

不受责怪的无礼的人,

而写进书里的绝没有

赢得醉醺醺喝彩的无赖,

对最平庸的耳朵

说笑话的才子,

20

象小丑一样哗众

取宠的聪明人物,

智慧哲人的遭受摧残

和被摧残的伟大艺术。

也许已有十二月之久,自从

我突然开始

在对这样的读众的鄙视中

想像一个人,

和他被太阳晒出雀斑的脸,

还有灰色的康呐玛拉服装,

30

爬上一个水沫冲刷着

暗黑的岩石的地方,

以及钓饵坠入溪流时

他的手腕的向下转动;

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一个只是一场梦的人;

并大喊:“在我衰老之前,

我将会为他写出一首

也许象黎明一般

寒冷而热情的诗。”*





“我不愿被戴上头罩,

或关进笼中,或栖在手腕上,

既然我已学会骄傲地

翱翔在森林上空,

划破淡淡薄雾

或翻腾的云海。”

“昨晚,你劈裂了什么

翻腾的云,心绪的黄眸

鹞鹰?当时曾默默发呆

坐在一个无赖面前的我,

竟然还给我的朋友

装出一副智慧的样子。”

记忆

记忆

对她的赞美

对她的赞美



我不愿再谈论书籍或长久的战事,

而愿在枯干的荆棘旁漫步,直到

我找到某个避风的乞丐,在那里

设法交谈,直到她的名字被提到。

假如破衣足以御寒,他愿意听说

她的名字,且乐意记住,因为在往昔,

尽管她享有青年人的赞美和老年人的谴责,

但在穷人中间,老年人和青年人都把她赞美。

人民人民

“因我自费所做的那一切挣得了什么?

这粗鄙不文的城市每日的怨恨!

在这里谁服务得最多谁受毁谤最多,

他一生的名誉都丧失

在夜与晨之间。我本可以生活,

你们也深知那渴望曾是多么强烈,

在那里,我的脚步本应每天停落

在费拉拉院墙的绿荫里:

或者在黄昏和清晨,在往昔的影象——.. 10

未被搅扰且彬彬有礼的影象——

中间,攀登乌尔比诺的陡峭的街道

到公爵夫人与她的臣民们交谈的地方:

他们度过富丽堂皇的午夜直到伫立

在他们巨大的窗前眺望着黎明;

我本可以没有不会象那些在曙色中

看烛芯变黄的人们那样

把礼貌与激情揉合起来的朋友;

我本可以利用我的技艺所允许的

唯一实质的权利:选择我的伙伴,.. 20

选择什么样的风景最使我赏心悦目。”

于是我的不死鸟以责备的口吻回答:

“醉鬼、公共基金的扒窃者、

所有不诚实的群众,我都赶走了,

在我的时运转变,他们才敢于面对我,

从昏暗中爬出来,挑唆那些我曾经

服务过以及哺育过的人来攻击我之时;

然而,现在或任何时候,我都不会

埋怨人民。”

我能够回答的一切.. 30

是:“你,不是在思想而是在行为中活着,

可以拥有一种自然力量的纯粹性,

而我,优点在于给分析的头脑

下定义,既不能闭合心灵的眼睛

也不能使我的舌头缄默不语。”

然而,因为我的心欣然接受了她的话语,

所以我感到羞愧,现在九年之后

一想起它们,我仍羞愧地低下头。*

他的不死鸟他的不死鸟

每逢寿诞和节庆日都能听见对她的洁白

无瑕,那无可挑剔的如玉容颜的如此赞夸:

她也许是那被一只鸟儿踩踏的活泼女孩;

也有一大群公爵夫人,风头出众的女人们

或那些曾找来一个画家为酬金而使她们

如此,以他优雅的心思弄平瑕疵的女人们:

我青年时认识一只不死鸟,那就让她们有好运。

小伙子们每夜都为他们的嘉碧的笑眼喝彩;

露丝·圣德尼斯更有魅力尽管时乖命苦;

10

从一九零九或一零起,帕夫洛娃获得青睐;

在美国当朱丽叶将要以一个女人的全部

热情,一个孩子的蛮横举止做新嫁娘之时,

有一个演员拢起她的斗篷把她甩出房门,

还有——但此外是否还有一大群也没关系:

我青年时认识一只不死鸟,那就让她们有好运。

还有玛格瑞特、玛荞蕊、朵若茜、楠等等,

过着隐居生活的一位黛芙妮和一位玛瑞;

一个有过尽量多,另一个只有过一个情人,

20

另一个吹牛说:“我只挑选占有两三位。”

假如头脸和四肢长得美,脚面又高又轻盈,

她们就会不顾我说的一切任意张开帆篷,

一味去做男人的心的伤害者或快乐的引擎:

我青年时认识一只不死鸟,那就让她们有好运。

世世代代都将会有那人群,那野蛮的人群,

谁能说只有某个年轻美妞会使男人发昏,

堪与我的美人相比——尽管我的心不承认,

却不完全相似,没有一个童稚般的单纯,

和那仿佛凝神注视燃烧的太阳的骄傲目光,

以及那没有一丝一毫走样的体形和风韵。

30

我伤悼那最孤寂的尤物;但天意难以违抗:

我青年时认识一只不死鸟,那就让她们有好运。*

得自普罗佩提乌斯的一个想法

得自普罗佩提乌斯的一个想法

*

破碎的梦破碎的梦

你走过时,

年轻人不再突然屏住他们的呼吸;

但也许某个老头子会咕哝一句祝福,

因为是你的祈祷

使他在垂死的床上康复。

唯独为了你——你了解所有的心痛,

并给予别人所有的心痛,

从细瘦的少女时代开始负载

累赘的美的时候起——唯独为了你,

10

上天放弃了她的厄运的钟声,

她在那宁静中所占有的那么大的一份,

而你仅仅在屋里走动便制造了宁静。

你的美只能在我们中间留下

模糊的记忆,仅仅是记忆。

老人们说完后,一个年轻人

会对一个老人说:“给我讲讲

那也许因年迈而早已气血冰凉

却硬逞激情的诗人给我们歌唱的女郎。”

模糊的记忆,仅仅是记忆,

20

但在坟墓里,一切,一切都将恢复。

确定无疑,我将看到那女郎

或倚靠,或站立,或行走

在成熟女人最初的妩媚之中,

且伴着我年轻的双眼中的热情,

这使得我开始象傻瓜似地咕咕哝哝。

现在你比任何人都美丽,

但你的身上曾有瑕疵:

你的小手以前并不美丽,

我怕你会跑去

在那神秘的、永远充盈的湖里

30

玩水,让湖水浸及手腕:

那些依从了那神圣律法者在那里

嬉水且臻于完美。为了旧的缘故的缘故,

让那双我吻过的手

保持不变。

午夜的最后一声钟鸣沉寂。

整天都坐在同一张椅子里,

我从梦想到梦想,从诗韵到诗韵漫游,

与一个空中的影象闲谈:

模糊的记忆,仅仅是记忆。

深沉的誓言

深沉的誓言

*

幽灵

幽灵



直到我听得见她们的心跳声:

一个是娼妓,一个是从未

含情脉脉地看过男人的孩子,

还有一个,可能是,女王。

心意的气球

心意的气球

致凯尔纳诺的一只松鼠

致凯尔纳诺的一只松鼠

*

有人求作战争诗有感

有人求作战争诗有感

纪念阿尔弗雷德·波莱克斯芬纪念阿尔弗雷德·波莱克斯芬

自从老威廉·波莱克斯芬

把他强壮的骨头放倒在死亡里,

在他的妻子伊莉莎白身边,

在他建造的灰色石墓里以来。

二十年以后他们又在

那墓里他和她旁边放置

他的儿子乔治,那占星术士;

共济会员们从远地乘车而来

把金合欢树枝抛撒在

10

一个在他的呼吸开始的地方

终止了呼吸的男人身上。

许多儿女安眠在

远离见惯的天空,远离

髦尔街和伊兹语法学校之处,

在伦敦或利物浦;

可是那水手约翰被安置在何处?

那么多国土曾经认识他——

印度人或日本人在那里贸易的

平静的陆地或不平静的海洋。

20

他从未在岸上找到休息,

总是郁郁想望着再一次航海。

他们把那水手约翰安置在了何处?

昨天那最小的儿子,

一个幽默、没有野心的人,

被葬在了那占星术士的近邻,

是第十个年头的昨天,

自从久已心满意足的他,

芸芸众生中的无名之辈,

决定他必须登程回家,

30

既然他的半百之年已来临,

于是“阿尔弗雷德先生”将重新

挂在普通人们的嘴唇,

他们记忆里载有

他的童年和家族。

在所有这些死床旁边女人们听到

一只虚幻的白色海鸟

在哀鸣一个人将要死去;

随着那鸣叫我发出了我的哭声。*

关于一位濒死的女士关于一位濒死的女士

带着那老年的慈祥,那老年的高雅魅力,

她躺着,可爱又可怜的头靠在枕上,

暗红的头发中间,苍白的脸上搽着胭脂。

她不愿因她躺在那里而使我们悲伤,

与我们的凝视相遇时她的眼睛因大笑而放光,

她的言谈是一个顽皮的故事我们会与她争执;

把我们伤心欲碎的机智与她的机智相比较量,

不由得想起圣徒和佩特罗纽斯·阿尔比特尔。

二、一些艺术家给她送来玩偶和绘画

给我们的美人的卧榻前送来

一个新式玩偶,或一幅画,

描绘着一个朋友或敌人的

形象,或也许表现她

一绺暗红的头发流淌

在裁制成土耳其

式样的丝绸衣裳之上,

或者,也可能是,装扮作

少年郎的形象。

我们已经把我们的热情献给了这世界,

除了玩具我们没有什么可以献给死亡。

10

三、她把玩偶的脸转向墙壁

因为今天是某个宗教节日,

所以他们请神父做弥撒,甚至日本人也

必须面壁,脚跟踮起脚尖点地

拘泥于情热,博学于旧的礼节,

她曾经显得热烈而机智——那威尼斯女士,

她曾经似乎滑入了她的红鞋、她的多米诺

骨牌、她的摹仿隆吉的骨撑裙的阴谋里;

那沉思默想的批评家;都踮起了他们的脚,

甚至我们的美人也穿上了她的土耳其裤子。

因为那神父一定要象每只狗一样有得意之时,

或者通过向月狂吠而使我们大家保持清醒,

仅仅作为俗世的我们和我们的玩偶最好离开。

10

四、日暮

她在象孩子般游戏,

那游戏就是悔过,

狂怪而奇异,

因为日暮时刻

昭示她不久会有人

从房子里出来,说——

尽管游戏只做了一半——

进屋来,别玩了。”

她在象孩子般游戏,

那游戏就是悔过,

狂怪而奇异,

因为日暮时刻

昭示她不久会有人

从房子里出来,说——

尽管游戏只做了一半——

进屋来,别玩了。”

她不曾变得野蛮粗俗

象狭隘的天性那样,

把快乐时日赞许的乐趣

斥为邪恶不祥;

她知道自己是个女人,

不是颜面的红色与白色,

或从一个普通的

无法计算的家族中提升的级别;

她的心竟如何将她辜负

或疾病如何摧毁她的意志——

以她已死的兄弟的勇武

作为一个无声的范例?

10

六、她的勇气

当她的灵魂飞向那注定的舞场的时刻

(我没有言辞只有象征,我在青春的梦想中

造就的异教的言辞

),让她来,在那

最初的惊讶中,与格拉妮姬的幽魂对面相逢,

简直就象那已忘却了的在林中逃亡时的恐惧,

那曾使她的狄阿米德可贵;某位老红衣主教

眼帘半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地方缓缓踱步,

他在奄奄一息时曾低声谈论吉奥尔吉奥

对,还有阿喀琉斯、帖木尔、巴卑尔、巴拉姆,

他们都曾生活在欢乐中且当面把死神嘲笑。

10

七、她的朋友们给她送来的一棵圣诞树

对不起,伟大的敌人,

不带一丝愤怒的思绪,

我们把我们的树搬进;

这儿那儿到处买礼物,

直到所有的树枝华美,

她就可以从床上观看

会使一个异想天开的

脑袋高兴的漂亮东西。

请赐给她一点点恩泽,

假如一个大笑的眼光

窥入你的面孔会如何?

它不久就要泯灭消亡。*

吾乃汝主

吾乃汝主

伊勒:借助于一个影象,

我呼唤我自己的对立面,召集所有

我最少接触者,最少看到者。

希克:我却宁愿找到我自己而不是一个影象。

伊勒:那是我们的现代希望,借着它的光亮

我们发现了温和、敏感的头脑

却丢失了古老的手的冷漠;

无论我们选择了凿子、鹅毛笔还是画笔,

我们都不过是评论家,或仅仅半具创造性,

羞怯、困惑、空虚和惭愧,

缺乏我们的朋友们的鼓励支持。

希克:可是

基督教王国的主要想像力,

但丁·阿利盖里,那么彻底地找到了他自己,

以至于他使得他那凹陷的脸颊

比除基督的以外任何面孔

都更易为想像所见。

伊勒:是他找到了他自己

还是那使他的脸颊凹陷的饥饿

乃是对那最不可及的枝头上的

苹果的渴望?那人鬼怪似的影象

是否拉波和基多认识的那个人?

我认为他把他的对立面塑造成了

一个本可以是一张从凿有门窗的

峭壁上凝望贝都因人的马毛帐顶,

或在粗糙的草丛和驼粪中间

半仰向上的石头面孔的形象。

他把他的凿子使在了最硬的石头上。

因他的淫荡生活而受到基多嘲笑,

被人嘲笑也嘲笑别人,被逐出

去爬那楼梯,吃那苦面包,

他找到了不可动摇的正义,他找到了

那为一个男人所爱的最受恭维的女人。

去爬那楼梯,吃那苦面包,

他找到了不可动摇的正义,他找到了

那为一个男人所爱的最受恭维的女人。

伊勒:不,并不歌唱,

因为那些热爱尘世的人们以行动为它服务,

变得有钱财、有名望且有权势,

即使他们绘画或写作,那仍然是行动:

果酱里的苍蝇的挣扎。

巧言善辩者会斯骗他的邻人,

滥情感伤者则欺骗他自己;而艺术

不过是现实的一个幻景。

那从平庸的梦里而非消遣和绝望里

醒来的艺术家能拥有

世界的哪一部分?

希克:但是

没有谁否认济慈热爱人世;

想想他故做的欢乐。

伊勒:他的艺术是欢乐的,但谁了解他的心思?

当我想起他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学童,

脸蛋和鼻子贴在一家糖果店的橱窗上,

因为的确他沉入了他的坟墓之中,

他的感官和他的心没有得到满足,

却制作出——作为一个马车行看守的

教养粗鄙的儿子,贫穷、病弱、无知, 60

被关闭在人世间的一切奢侈享受之外——

奢华的歌。

希克:你为什么要把那灯留在

一本翻开的书旁边独自燃烧,</PGN0292.TXT/PGN>

却在沙滩上追寻这些人物?

一种风格通过伏案辛劳

和摹仿大师而被找到。

伊勒:因为我寻找一个形象,而非一本书。

那些在他们的著作中显得聪明的人

除了他们的盲目、呆滞的心什么也没有。

我呼唤那神秘的一位——他仍将 70

漫步在那溪边潮湿的沙滩上,

与我极其相像,确是我的副本;

证明在所有可以想像到的事物中

那最与众不同的,是我的反自性;

并站在这些人物旁边展示出

我所找到的一切;然后低声陈说,好象

他害怕那些鸟儿——它们在黎明前

大声啼叫它们的短暂的啼叫——

会把它拿去送给不敬神的人们。*

入宅祈祷

入宅祈祷



带来一个彩绘的匣子或影象的话,

那梦就是一个典范;而假如魔鬼的

哪个爪牙砍倒一棵荫覆道路的榉树,

或建起一座政府机关里设计的别墅,

破坏了风景,就请缩短他的寿命,

把他的灵魂镇锁在红海底下。*

月之盈亏

月之盈亏

阿赫恩:什么发出那声响?

罗巴蒂斯:一只老鼠或水鸡

溅水,或一只水獭滑进了溪水里。

我们是在桥上;那影子是那座塔,

那灯光证明他还在读书。

他照他那类人的方式,仅仅找到了

影象;选择了这个地方居住,

也许是由于来自弥尔顿的柏拉图主义者

或雪莱的好幻想的王子在其中熬夜的

那遥远的塔楼里的烛光:

塞缪尔·帕尔默镌刻的那寂寞的亮光,

一个以辛劳赢得的神秘智慧的影象;

而现在他在书籍或手稿中寻找

他将永远也找不到的东西。

阿赫恩:你知道那一切,

为什么不摇响他的门铃,说出

一点点真理便足以显示他毕生

都难以给他找到所有那些

是你每日食粮的真理的一块碎屑;

而在你说完后再重新上路?

罗巴蒂斯:他以那种学自佩特的奢华

风格写我,且为了使他的故事圆满

而说我死了,我宁愿是死了。

阿赫恩:再给我唱一遍月相的变化吧;

虽是说话,却是真正的歌:“我的创造者对我所唱”。

30

罗巴蒂斯:二十八种,月之变相

月望月晦及种种盈亏,

共计二十八,但只有二十六种

是必育有一人在其中的摇篮;

因为在月望或月晦时没有人类生命。因为在月望或月晦时没有人类生命。

只召唤去历险,人

就象鸟兽一样永远快乐;

但是当月亮渐臻圆满之时,

他遵从并非不可能的奇想中.. 40

任何最困难的奇想,虽有疤痕,

就好象被心意的九尾猫所挠,.. </PGN0296.TXT/PGN>

他的从他身体之内翻铸出的身体

变得更加俊美。十一相过去,于是

雅典娜揪住阿喀琉斯的头发,

赫克托尔在尘埃里,尼采降生,

因为英雄的月相是第十二。

但是,在满月之前,他必须两度出生,

两度入葬,变得象蠕虫般柔弱无助。

第十三相只是使灵魂在其自身.. 50

存在中开战,当那战争开始后,

手臂上却没了肌肉;然后,

在第十四相的狂乱之下,

灵魂开始颤巍巍步入宁静,

死在其自身的迷宫之中!

阿赫恩:唱出那歌来;唱到结尾,唱

那一切修炼的奇异酬报。

罗巴蒂斯:一切思想都变成了一个影象,灵魂

则变成一个肉体:那肉体和那灵魂

在鼎盛时太完美而无法躺在摇篮里,

太寂寞而不适合人世的熙熙攘攘:.. 60

被驱逐和被抛弃到现实世界

之外的肉体和灵魂。

阿赫恩:灵魂的所有梦想

都终结于一个美好的男人和女人的肉体之中。

罗巴蒂斯:难道你不总是知道这一点的吗?

阿赫恩:歌里要唱到

我们曾经爱恋过的那些人儿从死亡和创伤,

或西奈的山顶上,或从她们自己手中的

某根血淋淋的鞭子那里得到了她们的纤长手指。

她们从摇篮跑到摇篮直到最后.. 70

她们的美由于肉体和灵魂的

寂寞而陨落。

罗巴蒂斯:罗巴蒂斯:

阿赫恩:无疑她们眼神中的恐怖

是对那一切都沐浴着光,天国

空无遮掩的时刻的记忆或顶知。

罗巴蒂斯:在月圆之时,那些圆月的产物

便在荒山野岭上被颤抖着匆匆

跑过的乡下人遇见:肉体和灵魂

在他们自身的陌生之中疏离,

陷入沉思默想,心目

凝注于曾经是意念的形象,..

因为完美无缺且不可动摇的

形象能够打破可爱的、

满足的、超然的眼睛的孤寂。

于是以苍老、尖锐的声音,

阿赫恩大笑,想起那塔里的人、

他的不眠的蜡烛和辛劳的笔。

80

罗巴蒂斯:然后是月亮破碎:

记得其寂寞的灵魂

在许多摇篮里颤抖;一切都变了。

它愿做尘世的奴隶,在它选择..

并非不可能的差使中任何

最困难的差使服役时,它给

肉体和灵魂都加上了

苦役的粗鄙。

90

阿赫恩:在月圆之前

它寻求自己,之后则寻求尘世。

罗巴蒂斯:因为你被人遗忘,半出离尘世,

又从未写过一本书,所以你的思想是清晰的。

改良者、商贾、政治家、博学者、

有责任心的丈夫、忠实的妻子等

轮流出入一个又一个摇篮,都在迁徙,..

都被毁损变形,因为没有什么残损的畸形

不把我们从幻梦中拯救。

100

阿赫恩.. : 那最后的

奴性的月相所释放的那些又怎样?

罗巴蒂斯:因为全晦暗者,犹如那些全光明者,

他们被抛到了边缘以外,在一团云雾中

象蝙蝠一样朝着彼此叫喊:

但是由于没有欲望,他们无法分辨

孰善孰恶,也不知道在其自己的

臣服臻于极致时有什么要征服;

然而他们述说被吹到头脑中的事情;..

被毁损得无可毁损,又尚未被塑造成形,

就好象面团被烤熟之前一样淡而无味,

他们说话间便改变他们的肉体。

象蝙蝠一样朝着彼此叫喊:

但是由于没有欲望,他们无法分辨

孰善孰恶,也不知道在其自己的

臣服臻于极致时有什么要征服;

然而他们述说被吹到头脑中的事情;..

被毁损得无可毁损,又尚未被塑造成形,

就好象面团被烤熟之前一样淡而无味,

他们说话间便改变他们的肉体。

阿赫恩:然后呢?

罗巴蒂斯:当整个面团都被如此揉好

能够塑成造化厨娘所喜欢的什么形状时,

朔日的细芽新月又再一次轮转。

阿赫恩:但这是规避;这歌还没有结束。

罗巴蒂斯:驼背和圣徒和傻子是最后的残月。

那曾经能够自那盛衰盈亏中射出

一枝箭的燃烧的弓,美之残酷..

和智慧之饶舌的车轮——

出自那咆哮的浪潮——被拖入

肉体与精神的残损畸形之间。

120

阿赫恩:要不是我们的床铺遥远,我就会摇响那门铃,

站在那塔堡门边大厅的粗糙的

屋椽下面,那里一切都十分

简朴,是一个为他永远也找不到的

智慧布置的地方;我要扮演一个角色;

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他绝不会认出我来,

而会把我错当做某个喝醉了的乡下人;..

我会站在那里咕咕哝哝,直到他听见

“驼背和圣徒和傻子”,而且他们在

最后的三种月相之下到来,

然后我就蹒跚走出。他将会日复一日

伤他的脑筋,却永远找不出那含义。

于是他大笑,想到,似乎困难的事情

竟是如此简单一只蝙蝠从榛树丛中飞起,

尖锐地叫着,绕着他盘旋,

那塔楼窗户里的烛光熄灭了。*

猫与月猫与月

那月亮象陀螺旋转,

匍匐的猫,抬头仰望,

它是月亮最近的亲戚。

黑色的敏纳娄什紧盯月亮,

因为,它随意漫游啼叫时,

天空中那纯净冰冷的光

搅扰着它的兽性的血。

敏纳娄什在草丛中奔跑,

抬着它纤巧的脚爪。

10

跳舞吗,敏纳娄什,跳舞吗?

当两个近亲相逢时,

有什么比相邀共舞更好?

也许月亮厌倦了那

宫廷时尚,可以学习

一种新的舞步转法。

敏纳娄什在草丛中潜行,

从一处到另一处月照的地方;

头顶上的圣洁的月亮

已变换了新的形象。

20

敏纳娄什可知道,它的瞳仁

会时时不断地变幻,

从圆渐渐到缺,

从缺渐渐到圆?

敏纳娄什独自在草丛中

潜行,高傲而聪明,

朝那变化着的月亮抬起,

它变化着的眼睛。*

圣徒与驼背

圣徒与驼背

圣徒:上帝依据

不同的计划考验每个人。

我将不断祝福,因为

我在手边放着鞭子,

以便我可以昼夜从我的肉体上

鞭打下来希腊的亚力山大、10

奥古斯都·凯撒,然后是

那伟大的恶棍阿尔希比阿底斯。

驼背:对曾经站在你的肉体里

祝福的所有人,我表示谢意,

他们各有所长受所有人尊敬,

但我最感谢阿尔希比阿底斯。*

一个傻子的两支歌一个傻子的两支歌

一只花猫和一只驯兔

在我的炉边吃喝,

在那里歇宿;

二者都仅仅仰仗我

得到学问和保护,

一如我仰仗天助。

我从睡眠中惊醒,心想

有一天我也许会忘记

他们的饮水和食粮;

或者,如果屋门未关闭,..

那兔子也许会跑出去,直至

找到猎号的甜美音调和猎狗的牙齿。

我背着一个负担,不妨用以考验

一切按规矩行事的人们;

我,一个只知道流浪的蠢汉

除了祈求上帝减轻

我的重大责任外

还能有什么作为?

10



我睡在炉边三条腿的凳子上面,

那花猫睡在我的膝上;

我们从来想不到去查看

那棕色的兔子会呆在什么地方,

屋门是否关严实。

谁知道她如何喝风,

从席子上抬起两条腿,

在她做出决定

要用脚跟敲鼓和蹿跳之前?

假如说我只是醒而未眠..

把她的名字呼唤,她没有听见,

也许,也没有动弹,

那么现在,也许,她找到了

猎狗的牙齿和猎号的甜美音调。

10

傻子的另一支歌

傻子的另一支歌

从前他生为一位教师,

神色刻板,凛然难犯;

一群群学生离去,

都怕他的大书和大板。

就象钟声的丁当,

悦耳又震耳,震耳又悦耳,

这就是为何他学得那么好,

以至把玫瑰当作他的粮食。

麦克尔·罗巴蒂斯的双重幻视麦克尔·罗巴蒂斯的双重幻视

在卡舍尔的灰色岩石上,心灵之眼

召来了那些在残月已从

天空消逝而新月还隐藏着她的角尖

之时诞生的冰冷的精灵。

在茫然的眼睛和永不停歇的手指下面

个别的被重重击打直到成为人。

何时我有过自己的意愿?

哦,自生命开始以来都不曾。

被这些用铁丝连接的木头双颚和四肢

强制、责骂、刁难、神直又折弯,

它们自己也驯服受制,

不辨恶与善;

10

受制于一股隐藏的魔气。

它们甚至没有感觉,它们如此抽象,

如此僵死,超乎我们的死,

却因我们屈服而得意洋洋。



在卡舍尔的灰色岩石上我突然看到

一个斯芬克司生着女人胸脯和狮爪,

一尊佛陀,一手安庄,

一手举起祝福;

20

在这二者正中间一个在嬉戏的女孩

或许,曾把她的一生在舞蹈中耗尽,

因为现在虽已死亡

她似乎还在把舞蹈梦想。

虽然我是在心目中看见的这一切,

但直到我死去都不会有什么更真确;

我借月亮的光辉观看,

此刻正值它第十五个夜晚。

一个扎着她的辫子;她被月光照亮的眼眸

注视着已知的万物,未知的万物,

自恃才智得意洋洋,

30

凝然不动的头颅高昂。凝然不动的头颅高昂。

哦,他们几乎不关心是谁舞蹈在他们之间,

她也一样,她的舞蹈借助她才为人所见,

就这样她的舞蹈胜过了思维。

肉体带来完美,

40

因为除了眼耳,什么能以人类的微妙

细节使头脑沉静下来?

头脑运动着却似静止着,

就象是一只旋转的陀螺。

在静虑中那三位如此作用于

一刹那,如此把它拉长延续,

以便他们,在时间崩溃的时候,

死去的还只是骨和肉。



我知道我看见了,终于看见了

我的没有记忆的夜晚紧紧抓注的女孩

要么是我飞翔的幻梦,

如果我揉擦一下眼睛,

50

可是我的食物里猛然飞入

一股令脉搏狂跳的古怪果汁,

仿佛我被荷马的从不

顾借在乎

那燃烧的城市的尤物败坏勾引;

我被引至如此愚蠢的峰顶,

困陷于晦月

与望月的引力之间,

60

思想的平庸与那些具有我们西方

海洋的狂乱性格的形象之间。

于是我放出悲声,

随后亲吻一块石头,

然后把悲声编进一支歌曲,

悟出我,愚昧了如此之久,

在廓尔玛克毁记的宫殿里头

就这样得到了报酬。*

麦克尔·罗巴蒂斯与舞蹈者

1921 *

麦克尔·罗巴蒂斯与舞蹈者

麦克尔·罗巴蒂斯与舞蹈者

她:你是说他们彼此争论。

他:可以这样说:

但是要记住,你的情人所得的酬报

就是你的梳妆镜能够显示的一切,

他会变得愤怒狂暴,

对那里没有映出的一切。

她:难道我不可以去上学院?

他:去揪住雅典娜的头发;

因为何等区区书本能够以一种

适合于那跳荡的胸臆、

那强健的大腿、那朦胧的眼睛的

充满热情的庄重姿态传授知识?

但愿魔鬼把其余的拿去。

她:难道绝不许有美貌女人

象男人一样博学?

他:保罗·维若奈斯

和他所有的虔诚伙伴

毕其一生都在你如此

热爱的咸水湖边想像构思

那些都必将变得摸得着看得清,

可作为骄傲、温柔、堂皇的证物的肉体;

而米开朗琪罗的西斯廷穹顶,

他的《晨》和《夜》揭示了

那已被拉紧,或在休息时

可以放松的筋肉,如何

能够以超自然的权力统治,

而依然仅仅是筋肉。

可以放松的筋肉,如何

能够以超自然的权力统治,

而依然仅仅是筋肉。

他:上帝在分配酒和面包的时刻,

是给人以他的思想还是仅仅肉体?

她:我可怜的龙已被弄糊涂。

他:我有原理可证明我正确。

从这拉丁文文本中可以得出:

有福的灵魂不是混合的,

所有美丽的女人都可能

生活在单纯的福祉之中,

且引导我们趋向类似境界——如果她们

愿意消除所有思想,除非

当长形的梳妆镜都填满时,

那使她们得意的曲线姿形

也在思想,甚至从脚底。

她:他们在学校里说些那么不同的事情。*

所罗门与女巫所罗门与女巫

“昨夜,在狂野的月亮下面

那如茵碧草之上我躺卧之处

伟大的所罗门在我怀抱里面——

我突然大喊,用一种奇异的语言,

不是他的,也不是我的。”

那懂得

叙说、叹息、歌唱、嚎陶、大叫、哭喊、

猫叫、狗吠、驴吼、鹿鸣、鸡啼的一切者

于是回答说:“一只小公鸡

在人类堕落以前三百年,.. 10

自一棵开花的苹果树枝头鸣啼,

至今从未叫过二遍,

现在也不会,除非他认为,

终于与选择达到一致的机遇、

那强盗苹果所带来的一切

和这肮脏的世界都终于死去。

他啼出了永恒,

又想再把它啼入。

因为虽然爱情有一只蜘蛛的眼睛

可以找出合适的痛苦——.. 20

是呀,尽管一切热情都在那一瞥中——

给每一根神经,并以机遇

和选择的残酷考验恋人;

最终那场凶杀结束后,

也许婚床带来绝望,

给每人带来一个想像的影象

并在那里找到一个真正的影象;

然而世界终结于这两个影象

尽管分别——成为一束单纯的光,

在灯油和灯芯烧成一体的时辰;.. 30

因此昨夜一个有福的月亮

把示巴给了她的所罗门。”

“可是世界依然存在。”

“若是如此,

那么你的小公鸡就发现我们处于窘境,

尽管他认为值得一啼。

也许影象过于强盛

或也许不够强盛。”

“夜色已降临;没有一丝声响

在那神圣的禁林中,.. 40

除了一片花瓣撞击在地上;

其中也没有人迹,

只有我们所卧之处压倒的草叶;

月亮每分钟都变得更狂野。

啊!所罗门!咱们再来试试。”*

来自前世的一个影象

来自前世的一个影象

细巧的星光抛下点点倒影

在黑暗的溪水上,

直到所有涡流闪光;

于是有那尖叫来自

受惊的、看不见的野兽或飞禽:

鲜活的倒映影象。

她:我的心的一个影象,出于所有

可能或原因,

在青春的苦痛终于

10

过去,我认为我所有的日子

都抛洒在最美好的地方之时,

已被击穿,却又遭打击,仿佛

它不曾吸取教训。

他:你为什么用你的双手捂住我的眼眸?

什么东西能突然把你惊吓,

而最好

我的眼睛又永不见到?

除了渐渐暗淡的西天、

反映闪烁星空的河流、

20

恰在此刻使你着迷的一切,还有什么?

她:一个来自另一世的情人在那里飘荡,

仿佛她被迫盘恒,

远离说不清的烦恼

或傲慢的美好,

仅仅为了散开一络发丝

在一根手指的白皙之上,

在她的星光闪烁的发浪涡流之间,

他:但是你为什么要突然害怕

且惊趴——我就在你肩旁——

30

想像着

任何一夜都能培育出

一个影象,或任何东西,

甚至给被美逼疯的眼睛,

却不能产生使我更爱的影象?

她:此刻她己把双臂扬起在她的头顶之上;

她扬起手臂是为了轻蔑我

还是仅仅因为发现

既然没有哪根手指不灵便

她的头发在风中飘散。

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害怕

夜晚带给我的那飞翔的东西。*

在土星下

在土星下



你听见那曾经为我的人民服务的辛劳的人物,

他在那宽阔的大路上,在斯来沟码头附近说

不,不,不是说,而是喊出——“你又来了,

无疑,在二十年以后这确是该来的时候。”

我在思索着一个孩子曾徒然发誓说

决不离开那被他的父辈称为家园的山谷。*

1919年

11月

1916年复活节1916年复活节

一张张生动活泼的脸

来自十八世纪的灰房中

办公桌或柜台的后面。

擦肩而过时我点了点头

或谈些无意义的闲话,

或偶尔稍事盘桓说几句

礼貌而无意义的闲话,

而话未说完我就想出了

一个讽刺故事或趣闻,

10

好去俱乐部里拥火而坐

讲给一个伙伴来开心,

因为,我确信他们和我

不过象丑角一样生活:

一切都变了,彻底变了:

一个可怕的美诞生了。

那个女人的白昼都耗费

在无知的良好意愿里。

在夜晚则与人辩论争执

直到她嗓音变得尖厉。

20

当年她也曾年轻又美丽,

在她骑马打猎的时光,

那甜美的嗓音谁能相比?

这个男人曾开办学堂,

而且也乘骑我们的飞马;

这另一位是他的友人,

将与他联合帮助他谋划;

他的天性如此地锐敏,

他的思想既大胆又清新,

最终他也许赢得名气。

30

我所想到的这另一个人

是个虚荣粗鄙的醉鬼。

他曾经对我心上的人儿

做过极端刻薄的事情,

而我在歌里仍把他提起;

他也放弃了在那轻松

荒唐的喜剧中他的角色;

在轮到他时也改变了,

他已被彻底地改弦易辙:

一个可怕的美诞生了。

40

众多的心只有一个目的,

经过盛夏和严冬似乎经过盛夏和严冬似乎

要把活泼的溪流困阻。

大路上奔驰而来的马匹、

骑马的人、翻飞盘旋

在翻滚的层云间的鸟儿,

一分钟一分钟地变幻;

溪水上倒映的云影一片

变幻一分钟又一分钟;

50

一只马蹄滑陷在溪水边,

一匹马溅水在溪流中;

长腿雌水鸡向水里跳跃,

雌鸡把雄鸡声声呼唤;

一分钟一分钟它们生活:

那顽石在这一切中间。

一场牺牲奉献太长太久

能够把心灵变成顽石。

呵,什么时候才算个够?

那是天命,我们的事

60

是低唤一个又一个名姓,

象母亲呼唤她的孩子,

当昏沉的睡意终于降临

在野跑的肢体之上时。

除了是夜色那又是什么?

不,不是黑夜而是死;

毕竟那死亡是否不值得?

因为英国可能守信义,

对于做过和说过的一切。

我们知道他们的梦寐;

70

知道他们梦过现已死了。

足矣;如果过度的爱

把他们迷惑至死又如何?

我把一切用诗写出来

麦克多纳和麦克布莱德,

康诺利和皮尔斯之辈,

无论是现在还是在将来,

只要遍布有青青绿色,

他们都会变,变得彻底:

一个可怕的美诞生了。

801916年

9月

25日

*

十六个死者

十六个死者

你说我们应当使国土平静

待到德意志的征服;

但是谁在那里争辩说

如今皮尔斯已又聋又哑? 10

是否他们的逻辑重于

麦克多纳的细瘦的拇指?

你如何能够梦见他们,

那些只有一只耳朵者会倾听

他们找到的那些新伙伴,

爱德华勋爵和沃尔夫·透纳,

或者那些骨髓对骨髓交谈者

会干涉我们的给予与夺取?*

玫瑰树

玫瑰树



从花蕾中摇出花瓣,

成为花园的装点。”

“可是水井都已干涸,”

皮尔斯对康诺利说,

“我们在那儿能打到水?

哦,再也明显不过,

什么也无法造就真正的玫瑰树,

除了我们自己鲜红的鲜血。*

关于一名政治犯关于一名政治犯

如今竟使得一只灰鸥

丢掉它的恐惧,飞进

她的小小囚室内栖止,

在那里接受她的爱抚,

从她指尖上频频啄食。

抚摸着那孤独的翅膀,

她可曾忆起往昔岁月,

在心灵变得苦涩抽象,

思想变成了公愤之前:

10

盲人和盲人的引导者

躺在臭水沟里喝得欢?

多年前我看见她骑马

经布尔本山下去会猎,

乡间的美人儿引得那

青年人寂寞的心狂跳,

她已出落得甜美皎洁

好象山育海生的鸥鸟:

出自波涛,翱翔空际,

第一次它从高高山岩

20

某处的窠巢飞跃出来

凝望浓云密布的天幕,

风暴击打的胸膛下面

是大海的波谷在号呼。*

群众的领袖

群众的领袖



他们有嘹亮的音乐、日日更新的希冀

和更热诚的爱人;那灯光来自墓穴。*

将近破晓将近破晓

躺在我身边的女人所梦;

或在初露的清冷晨晖下面

我们分做过同一场梦?

我想:“有一条瀑布

悬挂在布尔本山边,

整个童年我都把它珍爱;

假如我要云游得又广又远,

就找不到那样可爱的东西。”

我的记忆许多倍地

10

放大了孩提的欢乐。

孩童似的我本想触摸它,

但心知手指只会碰到

冰冷的石和水。我变得狂野

竟至对老天发出谴责,

因为它定下如此律戒:

我们过于喜爱的东西

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我直梦到将近破晓,

鼻息中雾气冰冷。

20

而我身边躺着的她

曾在更为苦涩的睡梦中

注视亚瑟王那神奇的牡鹿,

那高大洁白的牡鹿,跳跃,

从一面到另一面山坡。*

魔鬼与野兽魔鬼与野兽

狡猾的魔鬼和喧闹的野兽

至少有几分钟

要跑出我的视野之外;

虽然我在旋锥体里久久旋转,

但在我的仇恨与欲望之间

我看见我的自由取胜,

全都在阳光里大笑。

老路克·瓦丁肖像的一个

骷髅头里的闪烁的眼睛说

10

欢迎,沃尔蒙德们都

在墙上点头,

连斯特拉佛德也微笑,好象

知道我懂得他的计划

使他感到更快乐。

既然那喧闹的野兽跑了,

美术馆里便没有肖像画

不对亲切的伙伴招呼示意,

因为所有人的思想变得清晰,

20

由于象我的一样可贵。

但是不久一颗泪珠蓦然涌出,

因为无目的的欢乐使我驻足

在那小湖边

去凝看一只白色的鸥鸟

捕捉一片高高抛在空中的面包;

此刻婉转而下在那里盘旋,

他溅落水中,那里有只可笑

肥胖的绿头鸟

在把背上的水抖落;

30

如果不再象魔鬼那样,

一个愚蠢快乐的生灵

便能够振作起我全部天性。

然而我尽量确信

每一次自然的战胜

都属于野兽或魔鬼,

还从未有自由人

真正掌握自然事物,

那仅仅在衰老、带来

冰凉血气者曾带来这温馨;

却没有更可贵的思想

40

能使我可以设法

使之逗留多于半天。

啊,何等的一股温馨游荡

在荒凉的忒拜疆土之上,

或在马瑞奥提斯湖边,

当那位欣喜若狂的安东尼

和两千多人

在那海岸上挨饿,

消瘦成皮包骨头的时节!

凯撒们除了他们的宝座还有什么?*

第二次降临第二次降临

猎鹰再听不见驯鹰人的呼声;

万物崩散;中心难再维系;

世界上散布着一派狼藉,

血污的潮水到处泛滥,

把纯真的礼俗吞噬;

优秀的人们缺乏信念,

卑劣之徒却狂嚣一时。

确实有某种启示近在眼前;

确实第二次降临近在眼前。

10

第二次降临!这几个字尚未出口,

蓦地一个巨大形象出自“世界灵魂”

闯入我的眼帘:在大漠的尘沙里,

一个狮身人面的形体,

目光似太阳茫然而冷酷,

正缓缓挪动着巨腿;它周围处处

旋舞着愤怒的沙漠野鸟的阴影。

黑暗重新降临;但如今我明白

那两千年的僵死的沉睡

已被一只摇篮搅扰成恶梦,

20

于是何等恶兽——它的时辰终于到来——

懒懒地走向伯利恒来投生?*

为我女儿的祈祷为我女儿的祈祷

在这摇篮的篷罩和被巾下面,

我的孩子依然安睡,除去

格雷戈里的森林和一座秃丘

再没有任何屏障足以阻挡

那起自大西洋上的掀屋大风;

我踱步祈祷已一个时辰,

因为那巨大阴影笼罩在我心上。

为这幼女我踱步祈祷了一个时辰,

耳听着海风呼啸在高塔顶,

10

在拱桥下,在泛滥的溪水上,

在溪上的榆树林中回荡;

在快乐的迷狂中幻梦

未来的岁月已经来到:

踏着狂乱的鼓点舞蹈,

来自大海残酷的天真。

愿她被人承认美丽,

但不至使陌生人的眼光痴迷,

或使自己在镜前心醉,因为

一旦生得过分地艳丽,

20

便会把美看作是最终的满足,

从而丧失天性的善良,还可能

失去推心置腹的莫逆交情,

永远也找不到一个朋友。

海伦命定要感到生活平淡,

后来因一个蠢汉惹来许多麻烦,

而那从浪花中升起的伟大女王,

因没有生父而可以自做主张,

却选中了一个瘸腿铁匠做男人。

30

无疑娇贵的女人们喜欢

吃肉时佐以古怪的生菜冷盘,

丰饶角因此而被糟蹋罄尽。

我要让她首先精通礼节;

心灵不可视为天赐,而是那些

并不十分美丽的人所挣得;

而许多曾为美而美的蠢货

已经将魅力变成了智慧,

还有不少曾经漫游的穷汉,

爱恋过并自认为曾被爱恋,

40

现在目光已离不开令人欢悦的仁爱。

愿她成为一株繁茂的绿树,

红雀就好象她全部的思绪,

没有劳形的事务,只是慷慨地没有劳形的事务,只是慷慨地

只是在欢乐中相互嬉逐,

只是在欢乐中你吵我争。

呵,但愿她象月桂那样长青

植根在一个可爱的永恒之处。

近来,由于我曾喜爱的那些心意

和我曾赞赏的那种美丽.. 50

皆是昙花一现,我的心灵已枯竭,

但仍知一旦为仇恨所壅塞

才定然是最可怕的厄运。

假如心灵中毫无仇恨,

那厉风的袭击再烈再猛

也绝不能将红雀和绿叶撕分。

理智的仇恨为害最甚,

因此教她把观念视为可憎。

难道我不曾眼见那诞生

自丰饶角之口的最美丽的女人,.. 60

只因她观念固执的心肠,

用温和的天性所了解的

每一种美德和那只羊角

换取了一只充满愤怒的旧风箱?

想到此,一切仇恨被驱逐散尽,

灵魂恢复了根本的天真,

终于得知那是自娱自乐,

自慰自安,自惊自吓,

它自己的美好愿望就是天意;

尽管每一张面孔都会恼怒,.. 70

每一处风源都会咆哮,或每一组

风箱都会胀破,但她会依然欢喜。

还愿她的新郎引她入洞房,

那里一切寻常,庄重堂皇;

因为傲慢和仇恨都不过

是大路两旁零售的杂货。

除了在风俗和礼仪之中,

纯真和美丽如何诞生?

礼仪是丰饶角的别名,

风俗是繁盛的桂树的名称。* 801919年.. 6月

战时冥想

战时冥想

*

拟刻于巴里利塔畔石上的铭文

拟刻于巴里利塔畔石上的铭文

*

塔堡

1928 *

驶向拜占廷驶向拜占廷

那绝非老年人适宜之乡。青年人

互相拥抱着,树林中的鸟雀

——那些濒死的世代——在歌吟,

鲑鱼回游的瀑布,鲭鱼虞集的海河,

水族、走兽、飞禽,整夏都在赞颂

萌发、出生和死亡的一切。

它们都沉溺于那肉感的音乐

而忽视了不朽的理性的杰作。



一个老人不过是无用的东西,

象一很竹竿上的破旧衣裳,..

除非灵魂拍手歌唱,在凡胎肉体里

更高声地为每一件破旧衣裳歌唱,

而且没有一所歌唱学校不研习

自己的辉煌的不朽乐章;

因此我扬帆驶过波涛万顷,

来到这神圣之城拜占廷。

10



呵,仁立在上帝的圣火之中

一如在金镶壁画中的圣贤们,

走出圣火来吧,在旋锥中转动,

来教导我的灵魂练习歌吟。..

耗尽我的心吧;它思欲成病,

紧附于一只垂死的动物肉身,

迷失了本性;请把我收集

到那永恒不朽的技艺里。

20



一旦超脱自然,我将绝不再采用

任何自然物做我身体的外形,

而只要那种古希腊金匠运用

鎏金和镀金法制作的完美造型,

以使睡意昏沉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栖止在一根金色的枝头唱吟,..

把过去,现在,或将来的事情

30

唱给拜占廷的诸候和贵妇们听。唱给拜占廷的诸候和贵妇们听。

1927年

塔堡

塔堡

我将怎样对付这荒唐事——

心呵,不安的心呵——这漫画,

这象拴在狗尾巴上拴在了我身上的

衰弱的老年?

我从不曾有过更加

兴奋的、热情的、奇异的

想像力,也不曾有过更加期望

不可能之事的耳朵和眼睛

不,在童年不曾,当时带着鱼竿和苍蝇,

或更低级的蠕虫,我爬上布尔本山的背脊,

有终生般漫长的夏日可消磨。

似乎我必须命令诗神去收拾行李,

而选择柏拉图和普罗提诺作朋友,

直到想像力、耳朵和眼睛

能够满足于论证,经营

抽象的事物;或者被一种

破旧的水壶跟在身后嘲弄。



我漫步在雉堞之上,凝望

一座房子的基础,或者那地方:

树木象一根熏黑的手指从地里涌出;

在白昼渐渐衰弱的光线下

把想像力派出,把意象

和记忆从废墟

或古老的树木中唤出,

因为我要向它们全都提一个问题。

在那山脊那边曾住着弗兰赤太太,有一回

当每一盏银烛台或灯台

照亮暗黑的红木餐桌和葡萄酒的时候,

一个仆人他能够猜透

那极受尊敬的夫人的每一个愿望

跑去用园艺剪刀

饺掉一个无礼农夫的双耳,

并用一只带盖的小碟端来奉上。

少数几个人还记得我小的时候

有一首歌唱到一个农家女,

她从前住在那多石之地的某处;

他们赞美她脸的颜色。

在对她的赞美中得到更大乐趣,

记得,如果她在那里走过,

市场上的农夫们就竞相争夺

那支歌所授予的那么伟大的一项荣誉。

她从前住在那多石之地的某处;

他们赞美她脸的颜色。

在对她的赞美中得到更大乐趣,

记得,如果她在那里走过,

市场上的农夫们就竞相争夺

那支歌所授予的那么伟大的一项荣誉。

奇怪,作这歌的人却是个瞎子;

然而,现在我考虑过后,觉得

没什么奇怪的;那悲剧始自

荷马,他就是个瞎子,

而海伦背叛了所有活着的心。

呵,但愿月光和日光仿佛

是一道纠缠不分的光束,

因为如果我得胜,我必定使人们发疯。

我自己创造了罕拉汉

并驱赶他从邻近农舍的某处

醉醺醺或清醒地穿过曙色。

被一个老者的魔术所迷惑,

他蹒跚,翻滚,摸索,来来去去,

跌断了双膝只是为了佣金

和欲望的可怕辉煌;

我二十年前想出了这一切:

好伙伴们在一个旧场院里玩纸牌;

当轮到那老朽的恶棍时,

他给手指下面的纸牌施了魔法,

使得除一张牌之外所有的牌都变化

成一群猎犬而不是一把牌,

他把那张牌则变化成一只野兔。

罕拉汉从那里狂跳而出,

跟上那些狂吠的造物跑向

呵,跑向什么我已忘记够了!

我必须回忆一个人,他如此苦恼,我必须回忆一个人,他如此苦恼,

都不能使他兴奋快乐;

一个已变成了荒唐的传闻,

以至于他结束了狗一般的日子的时候

竟没有一个邻居剩下来闲说他的人物:

这所房子的老朽的破产的主人。

在那毁记来临之前,数百年来,

不断有打着齐膝绑腿或穿着铁鞋的

粗鲁士兵攀登那狭窄的楼梯,

从前在那里有某些兵士,

他们的储存在“大记忆”里的形象

现在大呼小叫胸膛起伏着前来

突然显现在一个睡眠者的安歇处,

同时他们的大木头色子敲打在桌子上。

既然我想询问所有人,能来的就都来吧;

穷困潦倒、登上一半的老人,来吧;

领来美人的盲目徘徊的赞赏者;

那被魔法师打发跑过

被上帝遗弃的草地的红发男人;收受

一只精美的耳朵作为礼物的弗兰赤太太;

当嘲弄的缨斯选中那乡下姑娘时。

那溺死在沼泽的淤泥里的男人。

是否所有年老的男人和女人,无论贫富,

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发着狂怒

在这些岩石上踱步或从这门前走过,

都曾象我现在这样冲着老年发火?

100

但是我已经从那些急于

离去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

那么走吧;但留下罕拉汉,

因为我需要他所有的强大记忆。

在每一个方向都有一个爱人的老淫棍,

从那深思远虑的头脑中倾倒出

你在那坟墓里发现的一切,

因为你肯定计算过

每一次未能预知、一无所见,

被一瞥销魂的眼波

110

或一下触摸或一声叹息所诱惑,

而往另一人的存在的迷宫里的投入;

是否想像力最多着意于是否想像力最多着意于

如果在于失去者,就承认你由于

骄傲、怯懦、某种过于精明的愚蠢

念头或曾经被叫做良心的任何

东西而避开了一个大迷宫;

承认如果记忆浮现,太阳

就会被侵蚀,白昼就会被遮暗。

120



该是我写遗嘱的时候了;

我选择那些上溯溪水

直到流泉飞湍之处,

黎明时分在滴水的

石岸边下钩垂钓的

挺拔的人们;我宣布

他们将继承我的骄傲,

那些既不系于原因亦不

系于状态,既不系于遭

唾辱的奴隶也不系于施

130

唾辱的暴君的人们的骄傲;

那是柏克和格拉坦的人们,

他们率直地拒绝,却给予

骄傲,就象清晨的骄傲,

当那急速的光松驰之时,

或传说中号角的骄傲,

或骤来的暴雨的骄傲,

当所有的河流干涸之时,

或那个时刻的骄傲,

当那天鹅必须把目光凝聚

在一道正在消逝的闪光上,

140

在一条晶亮的溪流

长长的最后流域上漂浮而出,

在那里唱它临终的歌之时。

我还宣布我的信仰:

我嘲笑普罗提诺的思想,

公然对柏拉图大嚷,

在人类组合起全部,

用他的苦难的灵魂

制造出各种零件,

150

对,太阳月亮星星,一切,

再给这加上一条,

即,死后,我们站起,

做梦,如此创造出来做梦,如此创造出来

死亡与生命并不存在。

我已准备好讲和,

与博学的意大利玩意

和骄做的古希腊石刻,

与诗人的想像

和对爱情的记忆,

160

对女人的言语的记忆,

人类用以制造一个

超人类的镜子似的

梦的所有那些东西。

犹如在那里的了望孔里,

寒鸦低鸣和厉啼,

衔去一层一层的细枝。

在它们登堂入室之后,

做母亲的鸟儿将歇卧

170

在它们的空虚的顶上,

就那样温暖她的陋窠。

我把信仰和骄傲都留赠

那些攀登那山崖的

挺拔的年轻的人们,

以便他们在喷薄的曙色下

可以投下一只虫饵;

它是用那种金属造成,

直到它被这

静坐的功夫折断。

现在我将使我的灵魂

通过强迫它去一所

博学的学校研习学问,

直到肉体的毁坏,

190

血液的逐渐衰竭,

烦躁的精神错乱

或迟钝的老朽衰年,

或什么更坏的不幸来临:

朋友的死亡,或那

令人呼吸梗塞的每一个

灿烂的眼波的死亡

仿佛只是地平线隐没

之后天空中的云霓;

或逐渐加深的荫影间

一只鸟儿的瞌睡的鸣啼。*

1926年

内战期间的沉恩内战期间的沉恩

确实在一位富人的开花的草地中间,

在他的遍植树木的山丘的飒飒声里,

生意盎然,而没有野心的痛苦之感;

生命之雨降落,直到水塘满溢,

升腾的越高,就洒落的越多,

好象要随心所欲选择任何形状

而决不听命于别人的摆布,屈尊

俯就一个机械或奴性的形状。

不过是梦,不过是梦!然而假如

荷马不曾发现那超乎梦幻的确实:

10

从生命的自娱中迸发出那丰沛

晶莹的喷泉,他就不会歌唱;尽管

现在似乎某个从富有的溪流

而非泉水的昏暗中抛出的

奇妙的空贝壳成了遮护

富有者世袭荣耀的象征。

某个暴烈的人,某个有权势的人

唤入建筑家和艺术家,好让他们,

暴烈的人们,用石头竖起

所有人都日思夜想的芳馨,

20

那里谁也不曾知道的温存;

但是主人入葬后,老鼠便可嘻闹,

而也许那宅子里的曾孙..尽管其中

遍陈青铜和大理石——不过是只老鼠。

啊,如果孔雀在其中迈着纤巧脚爪

徘徊于古老的台地上的座座花园,

要么朱诺展示在神情漠然的花园

诸神面前的来自一尊瓷瓮的一切;

啊,如果穿着拖鞋的沉思在那里

找到安逸,童年在那里为每种感觉

30

找到愉悦的平坦草地和铺石南路

不过借我们的暴力夺去我们的显赫又如何?

如果饰有纹章的门扉和一个

更高贵的时代所设计的屋字的荣耀,

在宽敞的内室和陈列着我们

祖先的著名肖像的长长画廓

之中的往来踱步;

如果人类的精英认为最值得

夸赞或祝福的那些事物

不过借我们的烈性夺去我们的显赫又如何?

40

二、我的住宅二、我的住宅

一所有院墙围护的农舍,

一亩多石的地面,

在那里象征的玫瑰可以迸绽开花,

芜杂的老榆树,无数的老荆棘,

雨声或八面

吹来的风声;

被一群母牛的溅水声惊吓

而再次渡过溪流的

趾高气扬的水鸡;

10

一架旋梯,一间有石拱顶的卧室,

一个炉膛开敞的玄武石壁炉,

一支蜡烛和写有字迹的稿纸,

《沉思的人》里的柏拉图主义者在某个类似的房间里

不断辛劳,预示着

魔鬼般的狂热如何

想象一切。

来自市场和集市的

夜行的人们

看见过他夜半的烛光闪烁。

20

两个人曾找到这里。一个全副武装的人

捡了二十匹马,在这动乱的地方

过他的日子,

历经长久的战争和突然的夜间警报

他的渐瘦的马群和他好象

成了忘记和被忘记的弃儿;

而我,但愿在我之后

我的肉体的继嗣会发现

适当的逆境的象征

以使一个孤独的心灵高兴。

30

三、我的桌子

两个沉重的支架,和一张搁板,

上面躺着佐藤的礼物,一柄不朽的剑,

在笔和纸一侧,

以便可以儆戒

我的日子免于无目的的虚抛。

一幅织锦的和服衣料

包裹着它的木鞘。

乔叟尚未出世,

它已被铸就。在佐藤家,它已被铸就。在佐藤家,



10

它躺了五百年。

然而假如没有变化出现,

就没有月亮;唯有一颗疼痛的心

才会构想出一件不朽的艺术品。

我们的博学之士强调主张

在它被铸就的时代和地方

一种奇妙的技艺

在绘画或制陶行业里

父子相传,

历经数百年,

20

就好象这剑一样不曾变更。

由于灵魂的美最受爱敬,

人们和他们的事业都采用

灵魂的不变的外貌;

因为最富有的继承人

知道喜爱低级艺术的人

谁也不能通过天国的大门;

且拥有一颗如此疼痛的心

以至具有发人醒悟的才智,

尽管一国上下都在闲谈丝质

30

赛衣和华贵步态;好象

朱诺的孔雀厉声啼叫了。

四、我的后裔

从我古老的祖辈那里继承了

一种健旺的精神,我必须怀抱梦想

并在身后留下精神同样健旺的

一女一男,可是好象

生命极少能把一股芳馨抛洒在风中,

极少能把一种荣耀播撒给晨光,

只有残破的花瓣散落在园地上;

然后就只有寻常的绿色。

要是我的后人由于灵魂的自然堕落,

由于用飞逝的时刻忙于太多的事务,

10

由于太多的嬉戏,或与一个蠢货

结婚而丧失了花朵又会怎样?

愿这费力的楼梯和这古板的塔堡

变成一片无顶的废墟,以便猫头鹰

可以在破裂的石缝中筑巢,

并朝孤寂的天空啼叫她的孤寂。

那塑造我们的原动天

已使真正的猫头鹰盘旋飞翔;已使真正的猫头鹰盘旋飞翔;

明白爱情和友谊已足够,.. 20

因为一个老邻居的友谊而选择了这房子,

为了一个少女的爱情而进行了装修,

并且知道无论有什么繁荣和衰败,

这些石头都留存作她们和我的纪念碑。

五、我门前的道路

一个殷勤和善的非正规兵,

一个福斯塔夫式的大胖子,

前来说着关于内战的笑话,

好象死在枪口之下

是阳光下最好玩的游戏。

一位黝黑的中尉和他的兵,

身上一半儿穿着国军制服,

站在我的门前,我报怨

恶劣的天气,冰雹加雨,

一棵梨树被暴风吹断。.. 10

我数点那些长羽毛的煤烟球,

溪水上的赤松鸡导航者,

以平息我思想中的羡妒;

然后转向我的卧室,陷入

一场梦的冰天雪地之中。

六、我窗边的燕八哥巢

蜜峰在松动的石壁隙缝

里面营巢,往那里

母鸟衔去蛆虫和苍蝇。

我的墙壁松动了;蜜蜂,

快来筑居在燕八哥的空房里。

我们被禁闭起来,而我们

不确知钥匙何时转动;某地

一个人被杀,或一所房子遭焚,

但没有事实可以说得清:

快来筑居在燕八哥的空房里。.. 10

一道石头或木头垒起的路障;

十四天左右的内战:

昨夜他们在路上用手推车运送

那血泊中的阵亡的年轻士兵:

快来筑居在燕八哥的空房里。

我们曾经用幻想把心养奉,

心已因这伙食而变得野蛮;心已因这伙食而变得野蛮;

有更多的实质;呵,蜜蜂,

快来筑居在燕八哥的空房里。

20

七、我看见仇恨、内心之充实及将来之空虚的幻影

我攀登上塔顶,倚靠在破裂的石头上,

一片象凤搅起的雪花似的薄雾正掠过一切,

在一片月光之下的山谷、河流、榆树,

那月亮不象它自己,而象是不可改变的,

一柄来自东方的闪亮的宝剑。一阵风

挟着那些膝膝胧胧的白雾的残片扫过。

阵阵狂热迷惑,种种梦想则搅乱心境;

魔怪似的熟悉的形象游向心灵的眼窝。

“向杀人凶手讨还血债,”呼声高扬,

“为雅克·莫雷报仇。”身裹白布或白纱,

10

被愤怒所驱使、所折磨、所饥饿的群众——

群众攻击着群众,咬啮着手臂或脸颊——

扑向虚无,手臂和手指大大地伸展,

为了拥抱虚无;而我——我的心智由于

那一切无意义的骚乱而迷失——也差点

高喊为了雅克·莫雷向凶手讨还血债。

它们的腿修长而纤细,它们的眼碧蓝,

一匹匹神奇的独角兽背上驮着女郎。

女郎们闭着沉思的眼。没有什么预言

可以从巴比伦的历书里回忆起来,

20

使女郎们合上了眼,她们的头脑不过是

一个水潭,渴望在那里也溺死于过度;

当内心充满它们自身的甜蜜,肉体

充满它们的美丽时,只有平静能够留驻。

云般素白的独角兽,海样碧蓝的眼睛,

颤动的半阖的眼帘,白云或白纱的残片,

或因愤怒而发亮的眼睛,变瘦的手臂,

请让位给一个超然的群体,让位给

铜铸的鹰。没有自我娱乐的梦想,

没有对来者的仇恨,没有对逝者的惋惜,

30

只有利爪的紧攫,目光的得意,

遮蔽了月亮的无数铿锵作响的翅翼。

我转身返回关上屋门,在楼梯上

纳罕,有多少回我本可以证明我在别人

都懂得或共有的某种事物中的价值;

可是啊!奢望的心,假如如此证明

招致了一群朋友,一个被安抚的良心,

那它仅仅使我们更加憔悴。抽象的乐趣,

半懂不懂的魔幻影像的智慧,

使老人满足,一如从前使少年满足。*

1923年

1919年1919年

它们以往在大众看来简直是奇迹,

避开了那把平庸的事物到处

抛掷的月亮的轨迹。在那里,

一个橄榄木制成的古老形象曾经

站在装饰性的青铜和石头中间——

如今菲狄亚斯的著名的牙雕

和所有金色的蝗虫和蜜蜂都已逝去。

我们小的时候也有过许多玩具;

一种不屑于责备或夸赞,

10

贿赂或威胁的规则;使以往的错误

象阳光下的蜡一样融化的习惯;

酝酿如此之久,以至于我们以为会

超过所有未来日子而存在的公众舆论。

呵,我们有过多么美好的想法,因为

我们以为最坏的恶棍和流氓都已死绝。

所有牙齿都拔掉,所有古老的技巧都忘掉,

一支大军不过是一种供炫耀的东西;

即便不曾有大炮被变成过犁铧,

那又怎么样?国王和议会

20

认为,如果不燃放一点儿火药,

号手们也许会吹炸了肚皮,

但那会大煞风景;也可能

卫兵们的瞌睡的坐骑不愿跃腾。

如今的日子是恶龙横行,噩梦

骑在睡眠之上:一伙喝醉的士兵

能够撇下那母亲——在她门前被杀,

在她自己的鲜血中爬——逍遥而去;

黑夜可能因惊恐而出汗,就象从前

我们把我们的思想扎入哲学,

30

设想要把世界置于一条规则之下

我们不过是黄鼠狼在洞穴里打架。

那能识读那些符号又不会沉溺于来自

浅薄才子们的某种麻醉品的半欺骗

而成为废人,知道无论是健康、财富还是

心灵的安宁被花费于才智或双手的杰作,

都没有什么作品能够永久矗立,

没有什么荣誉能够留下它的丰碑者,

只剩有一份慰藉:一切成功胜利

都只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鬼魂的孤寂里。

40

但是可有什么慰藉可以找到?

人深陷爱欲,且喜爱消逝的东西,

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个国家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个国家

就能够找到煽动者或盲信者

去焚毁雅典卫城上的那截残肢,

或把著名的牙雕砸成碎片,

或用蝗虫或蜜蜂做肮脏的交易。

当洛伊·富勒的中国舞蹈家缠绕出

一张闪光的网,一条飘扬的绸带时,

50

就好象一条飞龙自云间

堕入舞蹈者中间,把她们卷起旋舞

或把她们赶上它自己的狂暴的路子:

就这样柏拉图年

卷出新的是与非,

而把旧的卷入;

人人都是舞蹈者,他们的舞步

踩踏着一面铜锣的野蛮的铿锵节拍

某个道学家或神话诗人

把孤独的灵魂比做天鹅;

60

我对此感到满意,

假如在它那短暂的生命之光消失之前,

一面浑浊的镜子给它展示出

它的状态的一个影象就感到满意;

双翅半展欲飞,

胸脯骄傲地突出,

不论是要去嘻戏,还是要去乘御

那阵阵欢呼临近的夜晚的长风。

一个处在自己秘密的冥想中的人

迷失于他在艺术或政治中

70

制造的迷宫里;

某位柏拉图主义者断言,在我们

应抛弃肉体做交易的处所中,

古老的习惯便冒出来;

只要我们的作品能够

与我们的呼吸一起消亡,

那就是一种幸运的死亡,

因为成功只能毁损我们的孤独。

那天鹅跃入了荒凉的天国:

那影象能够带来疯狂,带来一阵狂暴

80

以结束万物,以结束

我辛劳的一生所想象的东西,甚或

想象了一半的,书写了一半的文稿;

呵,可是我们曾梦想修补

无论什么灾祸似乎给人类

带来的磨难,但是现在

既然寒冬的狂风吹起,既然寒冬的狂风吹起,



我们,七年以前

曾谈论荣誉和真理,.. 90

现在快乐地尖叫,如果我们展现

黄鼠狼的扭摆,黄鼠狼的牙齿。



来让我们嘲笑伟大的人物:

他们头脑中有如此负担,

劳作到很晚且很刻苦,

想要在身后留下什么纪念,

却不考虑那荡平一切的风。

来让我们嘲笑睿智的人物。

他们瞪着酸痛的老眼

盯着所有那些历书,.. 100

却从未见过四季如何循环,

如今只会呆愣愣地看太阳。

来让我们嘲笑善心的人物:

他们幻想行善也许是乐趣,

厌倦了寂寞独处

也许会宣布度一个假期:

风尖叫了——他们现在哪里?

然后嘲笑那些嘲笑者:

他们也许不会举手

帮助善心、睿智或伟大者,.. 110

把那恶劣的风暴关在门外,因为

我们交换着嘲笑。



道路上的狂暴:马匹的狂暴;

少数几匹有英俊的骑手,精良

敏感的耳朵或飘扬的鬃鬣上挂着花环,

但是厌倦了一圈一圈地赛跑,

全都破散消失,而邪恶聚集起力量:

海若迪亚斯的女儿们又重新回返,

一阵突如其来的扬尘大风,随后是

雷鸣般的脚步声,形影幢幢,.. 120

她们在那风的迷宫里的意图;

假如某只疯狂的手胆敢触摸一个女儿,

所有的都会发出含情或愤怒的喊声,

循着风向转回身,因为全都是盲瞽。

但是现在风住了,尘落了;于是

那蛮横的魔鬼罗伯特·阿提松从那里

蹒珊走过,他的大眼睛在愚蠢的

干草似的白发卷遮掩下茫然著失,

那害相思病的凯特勒夫人给他带来

晒黑的孔雀羽毛、她的公鸡的红冠子。

干草似的白发卷遮掩下茫然著失,

那害相思病的凯特勒夫人给他带来

晒黑的孔雀羽毛、她的公鸡的红冠子。

1919年





青年与老年

青年与老年

新面孔

新面孔

*

为我儿子的祈祷为我儿子的祈祷

好让我的麦克尔睡得安稳,

不哭,也不在床上翻转,

直到他的早饭来临;

还但愿辞别的暮色远远驱赶

一切恐惧,直到晨光重照,

好让他的母亲不缺少

她充足的睡眠。

命令那鬼紧握利剑:

那里有些——因为我承认

10

这类恶魔似的东西存在——

已预谋要害他,因为它们知道

有些极高贵的事业或思想

随侍他未来的岁月,

遂出于对那荣誉的嫉恨

而要把它灭亡。

尽管你每天能够从乌有

制造出一切,指点

清晨的群星歌讴,

但是你缺乏清晰的语言

20

表达你最简单的需求,却深知

在一个女人的膝上哭啼着

骨肉皮囊的一切

最坏的丑恶行止:

当你的敌人的仆从在那里

遍跑全镇的时光,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子

除非“圣经”撒谎

匆匆穿行于平坦和崎岖,

穿行于荒凉和肥沃,

30

以人类的爱心护持着,

直到危险过去。*

一出剧里的两支歌一出剧里的两支歌

我看见一个凝眸处女站立

在神圣的狄俄尼索斯死去的地方,

从他的胸口掏出他的心脏,

把他的心放在她的手里,

然后就把那颗跳动的心捧走了;

于是所有缪斯女神

在泉水边把“大年”歌颂,

仿佛神的死亡只是一场游戏。

另一个特洛伊必定兴起而衰落,

另一个家族世系必定喂乌鸦,

另一个阿尔戈的彩画船头

必定驶向一个更其俗艳的赝货。

罗马帝国惊骇得呆呆站立:

它掉落了和平与战争的缰绳,

当那刚烈的处女和她的星

从荒唐的黑暗中呼唤之时。

10



为人类渐变黑暗的思想惋惜着,

他在那房间里踱步,从那里,

发出了加利利的骚乱;

巴比伦的星光带进

一片荒唐、无形的黑暗;

基督被害时的血腥

使一切柏拉图式的宽容成空,

使一切陶立克戒律徒然。

人类尊重的一切事情

持续一时或一日之久。

爱的快乐把他的爱赶走,

画家的笔消耗他的梦;

信使的喊声,士兵的行进

耗尽他的光荣和力气:

夜空里闪耀的任何东西

滋养了人的树脂做的心。*

10

断章

断章

洛克晕倒过去;

乐园死去;

上帝从他的肋下

取出珍妮纺纱机。



我从何处获得那真理?

从一个媒介的口里,

从它所来自的虚无,

从森林中的沃土,

从尼尼微的历代皇冠

所睡的漆黑夜晚。*

丽达与天鹅

丽达与天鹅

就如此遭到劫持。

如此听凭那空中兽性的生灵主宰,

趁那冷漠的喙尚未把她放下之前,

她可曾借他的力量吸取他的知识。*

1923年

题埃德蒙·杜拉克作黑色人头马怪图

题埃德蒙·杜拉克作黑色人头马怪图



亚力山大的帝国何时消逝之处发现的

酒桶中取出醇香的美酒:他们睡得真死。

伸展你们的四肢,睡一个畅快的长觉;

不管怎么说,我曾经爱你胜过我的灵魂,

而且没有谁如此适合值班守望,并且

孜孜不倦地监视那些可怕的绿色的鸣禽。*

在学童中间

在学童中间

我询问着,从长长的教室走过;

戴白头巾的和蔼的老修女作答解释;

孩子们学习算术,学习唱歌,

学习阅读语文课本和历史故事。

学习剪裁和缝纫,一切都干净利落,

以最佳的现代风格——孩子们时不时

带着好奇的神情,凝眸注目

一位六十岁的含笑的有名人物。



我梦想一个丽达那样的身体,低俯于

一团渐熄的炉火之上;她讲的一个故事,

说的是一次严厉的责备,或区区

琐事把童年的某一日变成了悲剧的事——

讲过后,我们两人的天性仿佛出于

青年人的同感而混合成了一个球体,

或者,把柏拉图的比喻略加更改,

成了同一个蛋壳里的蛋黄和蛋白。



心想着那时的一阵悲伤或怒气,

我把这里的这一个或那一孩子细看,

诧异她在这个年纪是否也这样站立

因为即使天鹅的女儿们也可能分担

每一种有蹼水禽遗传的某种东西

是否也有这样颜色的脸蛋或发辫,

想到此,我的心简直就象发了疯癫:

她仿佛一个活生生的孩子站在我面前。



她现在的形象飘入我的脑海中

是否十五世纪大师的手指把它塑做。

双颊凹陷,就好象它靠喝风,

吃影子的杂烩作为饭食过活?

而我,尽管绝非丽达的遗种,

却也有过漂亮的羽毛够了,

最好对所有微笑的人微笑,显示

有一种老稻草人日子过得挺舒适。

有一种老稻草人日子过得挺舒适。

年轻的母亲——一个形体在她怀抱,

为“生殖之蜜”所玩弄,

必定沉睡,尖叫,挣扎着要脱逃,

一如回忆或那药物所决定

会怎样看她的儿子,如果她只看到

那形体头上有六十个或更多的寒冬,

作为对生他时剧痛的一份补偿,

或对为他前程担心的一份补偿?

怕拉图认为大自然不过是一个在

一幅万物的变化图表上游戏的泡沫;

比较壮实的亚里士多德舞弄着鞭子

在一位众王之王的屁股上面薄施惩戒;

举世闻名的有金色大腿的毕达哥拉斯

在一把提琴弓或琴弦上运指弹拨

星星所唱、无忧无虑的缪斯们所听的乐章:

用以吓唬鸟儿的破旧木棍上的破旧衣裳。



修女和母亲们都崇拜偶象,

但是那些烛光照亮的尊容不似

那些惹动母亲幻想的形象,

只能使大理石或青铜保持静止。

然而它们也令人心碎——呵,种种现相,

为热情、虔诚或爱慕所熟知,

一切天国的荣耀所象征的尊神——

呵,自生的人类事业的嘲笑者们;



只要肉体不为取悦灵魂而受损伤,

劳动就会绽开花朵或起舞蹁跹,

美不是生于它自身的绝望,

两眼昏花的智慧也不是出自夜半灯残。

呵,栗子树,根须粗壮繁花兴旺,

你究竟是叶子、花朵还是枝干?

呵,伴着音乐摇摆的身体,呵,照人的眼神,

我们怎能区别舞蹈和跳舞的人?*

科洛努斯的颂赞科洛努斯的颂赞

合唱队:来赞颂科洛努斯的骏马,来颂赞

树林纷乱缠结的酒一般浓的黑暗,

在那里聒噪得令白昼耳聋的夜莺,

如果白昼曾经造访那地方。

那里风雨或阳光都不到,

不死的仙女们翩翩起舞,

被和谐的乐音醉得迷迷糊糊,

塞墨勒的儿郎是个浪荡的伴儿。

远远地在健身者的庭园里茁长出

那自己播种、自己萌生的形影,赋予.. 10

雅典娜的智能以圆熟融通,

甚至那由奇迹从活生生的石头中

培育出来的叶子灰白的橄榄树;

和平或战争的偶然意外

都不会使那古老的奇树枯萎,因为

那伟大的灰眼睛的雅典娜在凝眸守护。

谁来到这个国家,且来轰到

金色的藏红花和水仙花开放的地方,

那伟大的母亲哭悼着她的女儿,

被叶子灰白的橄榄树间熠熠.. 20

闪光的流水的美景所陶醉,

采下一朵花来唱吟她的亡失的地方;

谁找到富饶的塞菲索斯。

就找到了那里所有的最美丽的风光。

因为这个国家有一个虔诚的心灵,

记得当整个人类都还仅仅

在路上步行,或在水边扑腾之时,

波塞冬赐给了他们船桨和马嚼子,

所以每个科洛努斯的男孩或女娃

都谈论那马嚼子和那船桨;.. 30

夏季和冬季,白天和晚上,

都谈论马和大海的奔马,白色的骏马。.. *

智慧

智慧



缝制着一袭以备他在

诺亚的洪流从未淹及的

高接星汉的巴比伦塔里

高贵地穿用的紫袍时,

神迹尚在儿戏。

丰裕之王给他穿上

纯真;他则穿上智慧。

考虑到何等狂野的婴儿期

把恐怖逐出他母亲的胸怀,

那名号听起来最悦耳。*

路边的傻子

路边的傻子



跑进坟墓的物件

又从坟墓跑向摇蓝;

当一个傻子

缠在轴上的思绪

不过是一团乱线,不过是一团乱线;

当摇篮和线轴已成过去,

而我终于仅仅涂画出

物质的阴影,

使之透明如风时,

我想我就可以找到

一份忠诚的爱情,一份忠诚的爱情。

欧文·阿赫恩与他的舞伴们

欧文·阿赫恩与他的舞伴们

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我的心当爱情不求自来

到那诺曼高地上或那白杨树荫里之时,

竟会除自身外不觉有负担,却竟然又消损憔悴。

它无法承受那负担,因此它发了疯痴。

南方的风带给它渴望,东北的风带给它绝望,

西方的风使它可怜,北方的风使它惊恐。

它恐怕以那里的全部风暴给它的爱人一个损伤;

它恐怕她会带来损伤,因此发了痴疯。

我能够与任何邻近的头脑交换意见,切磋琢磨,

我拥有任何诗人所拥有的健康的血肉之身,.. 10

可是啊!当那高地把风挡住时我的心无法承受更多;

我跑啊,跑,离开我爱人身边,因为我的心发了疯。



在肋骨后面的心大笑。“你说我发了疯,”它说。

“因为我使你掉头从那年轻女孩的身边跑开;

她怎能与如此野生野长的半百之人相匹配呢?

还是让笼鸟与宠鸟交配,野鸟在野地里交配。”

“你整天只是编造谎言,哦,害人精,”我回答。

“所有那些谎言只有一个目的,即把可怜人出卖;

我不曾发现在任何笼中有我身边的女娃。

呵,只是一旦获悉我的思想在远方,她的心会碎。”.. 20

“说出你全部心思,”我的心高唱,“说出你全部心思;

谁在乎,

既然你的舌头无法说服那女孩,除非她错把

她幼稚的感激之情当做爱情而与你这半百之人结成

配偶?

啊,让她现在就选一个年轻男子,全为了狂野的他。”*

一个男人的青年和老年一个男人的青年和老年

虽然在美的残酷的孕育中

她出落得象滑翔的月亮,

但她也时而漫步,时而脸红,

久久伫立在我的小径上

直到我以为她的体内带有

一颗有血有肉的心脏。

但是自从我伸手在那里

却发现一颗石头的心之时起,

我曾经尝试过许多事情,

却没有一件事成功顺利,

因为在月亮上摸索的手

肯定是神经出了问题。

20

她的微笑改变了我的面貌,

撇下我就象个小丑

这里走走,那里逛逛,

头脑空空没有念头,

还不如天空中群星的轨迹,

在月亮滑翔出天外之后。

二、人类的尊严

她的好意就象月亮,

假如我可以

把没有内涵,却对所有人

都一样的东西称作好意,

就好象我的忧伤是一个布景

在一面油漆的墙上。

于是象一块石头我躺倒

在一棵断树之下。

我能够复元,假如我冲着

掠过的飞鸟尖叫出

我的心的苦闷,可是我由于

人类的尊严而暗哑。

20

三、美人鱼

美人鱼发现一个游水的少年,

便把他捉过来做她的情郎,

把她的身体紧贴上他的身体。

放声大笑;然后下潜深藏,

却忘记了在残酷的欢乐之中

即便是恋人们也会被溺亡。

便把他捉过来做她的情郎,

把她的身体紧贴上他的身体。

放声大笑;然后下潜深藏,

却忘记了在残酷的欢乐之中

即便是恋人们也会被溺亡。

我为那大叫的人群指出,

野兔跳进了林里,

当我走过时,只听一阵

欢呼相庆,犹如恋人

面对眼皮的低垂,

原来发现了凝固的血迹。

突然我的心被她那

失神的神情揪紧,

我记起失去的荒野,

后来,我被从那里

清除,被丢下,站在林中

寻思着野兔之死。

20

五、空杯

一个在快要渴死的时候

找到了一只杯子的疯人

几乎不敢湿润他的嘴唇,

想像着,受了月亮诅咒,

要是再有一小口,

他的跳动的心就会爆裂。

去年十月我也找到了它,

但是发现它干如枯骨,

由于这原因,我发了疯,

我的睡眠也随之逝去。

20

六、他的记忆

我们应被遮掩,不让他们看见,

只是作为神圣的展示

和象一丛被凄厉的北风

吹折的荆棘般断残的肢体,

以静思已人葬的赫克托尔

和活着的人谁也不知道的事。

女人们一点儿也不注意

我所做或所说的事情,

她们宁可丢下她们的宠物

去听一头公驴嘶鸣;

我的手臂象弯弯扭扭的荆棘,

20

但是从前也曾搂过美人;

全部落的头号美人曾枕在上面

享受过如此的快乐

她曾让伟大的赫克托尔威风扫地

使整个特洛伊城毁灭

她冲着我这耳朵大喊,

“要是我尖叫就猛揍我。”

七、他青年时代的朋友

是笑声而不是时光毁了我的嗓音,

给其中掺入那嘶哑声;

当月亮的肚子鼓得象水壶时,

我得了一种大笑阵发症,

因为那老梅芝沿小巷走来,

胸前抱了一块石头,

石头上裹着一件斗篷,

她嘴里无止无休

哼唱着主宝乖,宝宝睡觉觉;

她象拍岸的浪花

曾经疯野过但不会生育,

现在把那石头当娃娃。

10

而曾经有过许多了不起的艳遇,

是个精力旺盛的汉子的彼得

尖声高叫:“我是孔雀之王,”

然后在一块石头上歇落;

于是我大笑,直到泪水滚滚流下,

心脏在胸肋里砰砰乱跳,

回想起从前她的尖叫是出于爱,

而他现在尖叫是由于骄傲。

20

八、夏天与春天

我们坐在一棵老荆棘树下

彻夜交谈,叙说

自从我们初见天光以来

所说过和做过的一切;

当我们谈到长大成人之时,

知道我们曾劈开了一个灵魂,

如果相互倒在彼此的怀里,

我们或许能使它变得完整;

于是彼得露出一副凶相,

因为好象他和她

曾经谈论他们的童年时光,

就在那一棵树下。

呵,有过怎样的新芽萌发,

和怎样的繁花开绽,

那时我们享有整个夏季

而她享有整个春天!

九、老人的秘密

现在我有了老妇人们的秘密,

她们有过年轻人的秘密;

梅芝告诉我在我血气方刚时

想都不敢想的事。

曾经使一位恋人溺死的一切

听起来象支旧歌子。

虽然玛格丽被镇得张口结舌,

要是不巧碰上了梅芝,

但我们三个组成一个孤独;

因为今天活着的人无一

会知道我们所知道的故事

或说我们所说的闲事:

在所有已去世的人们中间

那么一个男人如何最讨女人欢喜,

那么一对男女如何相爱多年,

那么一对,无二独一,

稻草床铺的故事

或鸭绒床铺的故事。

十、他的狂放

呵,让我上马,高高飞翔

在那浓浓的云彩之中,

因为有着笔直腰背的

佩格和麦格和帕里斯的爱人

如今已逝去,留下的一些人

用她们的丝绸换取了麻布。

要是我在那里,且没人听见,

我就会让一只孔雀鸣叫,

因为这很自然,对于一个

生活在记忆中的人来说,

10

孤独中,我宁愿养一块石头。

给它唱催眠曲。

十一、选自《俄底浦斯在科洛努斯》

忍受上帝所赐予的任何生命,不要祈求更长的寿命;

不要再回想青年时代的欢乐,厌倦了旅行的老年人;

欢乐会变成对死亡的渴望,假如其它一切渴望徒劳无功。

甚至从那为记忆所如此珍惜的欢乐里

也会生出死亡、绝望、家庭的分裂、人类的一切烦恼事,

一如那流浪的老乞丐和这些上帝憎恨的孩子们所知。

四面回音的长街上挤满开怀大笑的跳舞人,

新娘被抬进新郎的卧房,穿过一路的火炬和喧闹的歌声;

我赞颂那结束短暂或长久生命的无声的亲吻。

从未生活过最好,古时候的作家们声称;

10

从未吸取过生命的气息,从未窥望过白昼的眼睛;

其次是一声欢快的晚安然后迅速转过身。*

三座纪念雕像

三座纪念雕像

*

万灵节之夜万灵节之夜

午夜来临了,基督教堂的大钟

和许多较小的钟响彻房间;

这是万灵节之夜。

两只满溢踌香葡萄酒的长玻璃盅

在桌上泛着泡沫,一个鬼魂也许会来;

因为那是一个鬼魂的权利,

他的构成元素被他的死亡

磨而得如此精细

以至仅饮用酒的气味,

而我们粗糙的味觉则饮用全部的酒浆。

10

我需要某个即使大炮从世界的每个

角落响起,也能象缠裹

在尸布中的木乃伊一样呆在

内心沉思的裹缠之中的心灵;

因为我有一件绝妙的事情要说,

一件确实绝妙

只有活人会嘲笑的事情,

尽管不是要说给清醒的耳朵听;

也许所有听到的人

都会大笑或痛哭一个钟头。

20

首先我召唤霍顿的。他爱好奇异的思想,

深知那被叫做柏拉图式恋爱的

美妙的自尊之极度,

深知他的女友死后,他的爱情止了痛,

什么也无法把他引到如此一个

精炼的激情的高度。

言语不过是被浪费的呼吸;

他只有一个可爱的希望:

那一个

或下一个冬天的酷寒将是死。

30

两种思想如此相混合,我简直无法分辨

他想得最多的是她还是上帝,

只是想着他的心目

向上仰望时,突然看见一个唯一的形象;

想着一个不足为伴的鬼魂,

因具有神性而疯狂,

如此照亮了“圣经”

应许给我们的那应许给我们的那

它就象一条金鱼游动在一只碗中。.. 40

其次我召唤弗罗伦丝·埃默瑞,

她发现脸上最初的皱纹

美丽且令人羡慕,

预知未来将会因美貌减退

平庸增加而令人苦闷

宁愿远离邻居或朋友

到黑皮肤中间

去教书,在那里

听任丑陋的岁月消逝,

躲开目光直到不被人注意的终点。.. 50

在那终点之前她队某位

博学的印度人用取譬设喻的方式

谈论灵魂的旅程的布道中

悟出了许多道理。它如何到处旋飞

遍及月亮的轨道能够达到的任何方位,

直到它投入太阳之中;

在那里,自由然而恒定,

既是选择又是机遇,

终于忘却它的破烂玩具,

沉入它自身的欢喜之中。.. 60

我把麦克格莱戈·梅瑟斯从他的坟墓里唤起,

因为在我最初的艰难时期我们曾是朋友,

尽管后来疏远了。

我曾认为他半是疯子,半是无赖,

并且如是告诉他了,但是友谊从未结束;

当思绪升起自动地

落在他所做过的慷慨的事情上

而我变得半满足于盲目无睹之时,

即使心意似乎改变了,

且似乎随那心灵改变了又怎样!.. 70

他曾经勤于开创,

富有狂暴的勇气,在寂寥

逼得他发了疯之前;

因为坐禅静虑未知的思想

使人的交往逐渐越来越少;

既得不到酬报又得不到夸赞。,

但是他会拒绝主人、

酒杯,因为是我的酒怀;酒杯,因为是我的酒怀;

现在成了鬼魂也许变得更傲慢了。.. 80

但名字不算什么。那是准并不要紧,

只要他的构成元素已变得如此精细,

以至麝香葡萄酒的气味

能够给他敏锐的味觉以任何活人

都无法从全部的酒浆里喝到的销魂狂喜。

我有活人所嘲笑的木乃伊

真理要讲述。

尽管不是要说给清醒的耳朵听;

也许所有听到的人

都会大笑或痛哭一个钟头。.. 90

这种思想——有这种思想的我把它紧抱

直到静虑掌握了它的各个部分,

什么也不能阻止我的眼光

直至那眼光不顾世人而跑到

受罚者轰走了他们的心,

有福者跳舞的地方;

这种思想,缠裹在其中

我就不需要别的东西,

裹缠在心灵的漫游里

就象木乃伊裹缠在尸布之中。* 1001920年.. 3月于牛津

旋梯及其它(1933)

献给

旋梯及其它(1933)

献给

埃德蒙·杜拉克

纪念埃娃·郭尔一布斯和康·马凯维寄纪念埃娃·郭尔一布斯和康·马凯维寄

利萨代尔,傍晚的灯光,

朝南的大窗户,

两个身穿丝绸和眼的少女,

都很美,一个象羚羊。

可是一个肃杀的秋天

从夏日的花环上剪下鲜花;

年长者被判处死刑,

遇赦后,挨过寂寞的一年年

在愚氓中间从事阴谋。

我不知年幼者梦想什么

某种模糊的乌托邦——她仿佛,

当枯萎衰老瘦骨嶙峋的时候,

这类政治的一个鬼影。

好多次我想访寻

这位或那位,谈论

那乔治时代的旧宅,混同

心灵的画面,回想

那桌子和青年的交谈共语。

两个身穿丝绸和服的少女,

都很美,一个象羚羊。

1020



亲爱的幽灵,现在你们知道了一切,

与共同的错误或正确

进行的一场战斗的全部愚蠢。

天真者和美丽者

除了时光没有敌人;

起来,让我划一根火柴,

再划一根,直到时光点燃;

假如大火升腾,

就奔跑,直到所有圣贤都知道。

我们建筑了伟大的楼台,

他们宣告我们有罪;

让我划一根火柴把火吹着。

301927年

10月

*







他深知死亡

人类创造了死。*

自性与灵魂的对话

自性与灵魂的对话

我的灵魂:我号召到那盘旋的古老楼梯上;

把你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那陡坡上,

放在那破裂、崩坍的雉堞上。

放在那宁静的星光耀映的空气上,

放在那标志那隐蔽的极轴的星上;

把每一缕漫游的思绪都集中在

一切思想都在那里成熟的方位:

谁能把黑暗与灵魂分辨开来?

我的自性:我膝上的那被视为神圣的剑

是佐藤的古剑,依然象从前一样。

10

依然锋利如剃刀,依然象明镜一样

不曾被几世纪的岁月染上锈斑;

撕自某位宫廷贵妇的袍衣,

在那木制剑鞘上围裹包缠,

那繁花点缀、丝织的、古老的锦缎

破碎了,依然能保护,褪色了,依然能装饰。

我的灵魂:一个盛年久已过去的人

为什么还要回忆那些

象征爱情和战争的事物呢?

想一想祖先留传下来的夜,

20

只要想像蔑视尘世,

理智蔑视它从此到彼

又到另外事物的游移,

它就能从罪恶中解救出生与死。

我的自性:元茂,他的家族的第三代,

五百年前造就了它,它周周躺着

来自我所不知的某种刺绣的花朵

象心一样猩红——我把所有这些

当做白昼的象征,与那象征

黑夜的塔相对立,

30

并且就象是以一个士兵的权利

要求一个再次犯罪的许可证。

我的灵魂:如此的充盈在那源头流溢,

继而泻入心智的盆地,

使人震惊得又聋又哑又盲,

因为理智不再能辨识因为理智不再能辨识

也就是说,不再升入天国;

唯有死者能够得到宽恕;

但想刊此时我的舌头便僵硬如石。.. 40



我的自性:一个活人是盲目的,且醉饮。

即使那些水沟不干净又有什么要紧?

即使我从头再活一次又有什么要紧?

忍受那成长的艰辛;

那少年时代的耻辱;那从

少年进入成年的苦恼;

那不完善的成人和他被带到

与他自己的愚笨面对面的苦痛;

那在他的敌人中间的完善的成人?.. 50

他究竟如何才能逃避

那些恶意的眼睛的镜子

反掷到他眼睛上的那毁损

而污秽的形象,直至终于

他认为那形象必定是他的形象?

而假如荣誉在寒冬的狂风中找到他,

逃避又有什么好处?

我满足于重新活过一遍

再活过一遍,假如那是把一个

痛打瞎子们的瞎子扔进

一个瞎子的水沟的蛙卵中去的生活;

或者把男人所遭受或必须

遭受的愚蠢假如他追求一个不是

他灵魂的近亲的骄傲女人——扔进

那最有生殖力的水沟里去的生活。.. 60

我满足于追溯每一个行为

或思想中的事件至其根源;

衡量一切;彻底原谅我自己!

当我这样的人把悔恨扔出时,

一种如此美妙的感觉便流入我胸中,

我们心须大笑,我们必须歌唱,.. 70

我门受到一切事情的祝福,

我们看到的一切事物都得到了祝福,*

血和月

血和月

愿这个地方有福气,

这座塔堡更有福泽;

一个血腥、傲慢的强者

曾经从这家族中崛起,

启用、主宰着它,

就象这些墙壁从这些风吹

雨打的平房间崛起——

带着嘲弄我竖起了

一座强大的标志,

并以诗歌一遍遍把它唱赞。

10

嘲弄一个顶端

已半死的时代。



亚力山大的塔是一座灯塔,巴比伦的培是

运动的天穹的一个影象,太阳和月亮的一本旅行日记;

雪莱有他自己的塔,他曾经把它们叫做思想的王者。

我宣布这座塔是我的象征;我宣布

这架似盘绕、转圈、螺旋的踏车般的楼梯是我祖传的楼梯;

哥尔斯密和那主教;贝克莱和柏克曾经旅行到这里。

在预言者的盲目狂乱中击打着胸膛的斯威夫特

因为他鲜血浸透的胸腔里的心把他

坠下到人类中间来了,

20

从容地吮咂着他的头脑的贮蜜囊的哥尔斯密,

和证明国家是一棵树,这不可征服的禽鸟的迷宫,

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只给数学等式抛下枯死的树叶的、

有着更高做的头颅的柏克;

以及证明万事万物都是一场梦,尘世这头自负

而愚蠢的猪秽,及其看起来十分结实的幼崽,

只要心灵一变换主题就必定立即消亡的、上帝任命的贝克莱;

“狂暴的义愤”和劳动者的工钱,

那给予我们的血液和国家以其自身的欲望的力量;

除了上帝之外被理智的火焰焚毁的一切。

30

三三

把它的箭杆射向地面。

七百年过去了它依旧皎然;

无辜的血没有留下痕迹。

那里,在鲜血浸透的地面上,

曾站过士兵、刺客、刽子手,

无论是为每日薪酬,是在盲目恐惧中,

还是出自抽象仇恨,沾满了鲜血,

却不能抛洒一点一滴在其上。

那祖传的楼梯上面的血腥味!

40

我们不曾流过血的人必须聚集在那里

在大醉的狂乱中喧闹着要月亮。



紧贴那些尘封的、微明的窗户,

仿佛在明月辉映的天空上紧贴,

龟背纹蝴蝶、孔雀斑蝴蝶。

一两只夜蛾在翩翩飞舞。

是否每个现代国家都象这塔,

顶端半死?无论我说什么,

因智慧是死者的财富,

一种与生命不相容的东西;而权力,

50

象一切沾有血污的东西一样

是生者的财富;但是没有污迹

能够沾染月亮的面容,

当它从云缝中得意地窥望时。*

油和血

油和血

而在被踏实的泥土的重负下面

躺着吸血鬼充满鲜血的尸体;

它们的尸衣血污、嘴唇未干。

维罗尼卡之帕

维罗尼卡之帕

有人发现了一个不同的柱子,以及它在一方

浸泡在鲜血中的绢帕上作为图案矗立的地方。*

象征

象征

无坚不摧的长剑仍旧

背在流浪的傻子肩头。

剑刃包裹金缕的锦衣,

美和傻子被放在一起。*

倾洒的牛奶

倾洒的牛奶

十九世纪及以后

十九世纪及以后

统计表

统计表

三次运动

三次运动

*

七贤哲

七贤哲

对埃德蒙·柏克讲演。

第二位:我曾祖父从前曾经

与奥立佛·哥尔斯密在小酒馆共坐一条板凳。

第三位:我曾祖父的父亲曾经与科隆尼的主教一起

谈论过音乐,喝过焦油水。

第四位:但是我曾祖父见过斯黛拉。

第五位:我们的思想从何而来?

第六位:来自痛恨辉格党的四位伟大人物。

第五位:柏克是个辉洛党人。

第六位:无论他们知道与否

哥尔斯密和柏克,斯威夫特和科隆尼的主教

都痛恨辉格党;可是什么是辉格党?.. 10

一种主张平均、心怀仇恨、崇尚理性,

从来不通过圣徒或醉汉的眼光

看事物的人。

第七位:现在人人都是辉格党,

但是我们老年人团结了起来对抗这世界。

第一位:美洲殖民地、爱尔兰、法兰西和印度

频频骚扰,而柏克的伟大旋律大唱反调。

第二位:奥立佛·哥尔斯密歌唱他亲眼所见:

充满乞丐的道路,田野里的牛群,

却从未看见过沾染血迹的三叶草,

那些田野高举起反抗的复仇之叶。.. 20

第三位:斯威夫特的坟墓把血迹消磨掉。

第四位:一个声音

来自科隆尼,轻柔得象芦苇的飒飒声,

增大着音量;如今象一声霹雳。

第六位:这四位受的是什么教育?

第六位:这四位受的是什么教育?

疯狂的月亮

疯狂的月亮

茫茫然或已死的孩子们!

当她带着处子的骄慢

初次在山头上舞蹈的时辰,

何等的骚动传遍乡间,

那里每双脚都服从她的眼神!

什么样的男子领头舞!

好象月亮的捕蝇草,

我们的双手变苍白,手指

就象细细的骨针;

被那恶意的梦变得苍白,

它们伸展开来,以便根根

都能划破够得着的东西。

库勒庄园,

1929

我沉思默想一只燕子的飞翔;

默想一位年迈的女人和她的房屋;

尽管那西天的云彩依然明亮

却已消失在夜色里的枫树和椴树;

为继我们之后的学者和诗人们

在那里无视自然而构思的杰作巨著;

久已被编织成纯一思想的纷杂思绪;

那些墙壁产生的舞蹈般的荣誉。

在那里在把缨斯们佩带的那高贵的

剑锋锤打入散文里之前的海德、

10

在那里一个尽管内心羞怯却以一个

男子汉的姿态发火的人、在那里那迟钝的人,

那好沉思的人,约翰·辛格,以及那些

好冲动的人,萧一泰勒和休·雷恩,

曾发现建立在谦恭之上的自尊、

布局甚佳的风景和良好的友人。

他们象燕子一样前来象燕子一样离去,

但是一个女人的坚强有力的性格

能够使一只燕子保持它最初的意图;

在那里仿佛围着一个圆规的中点

20

旋传的五、六个被造就的燕雏

在梦想的空中找到了实在确切

那些切入或反向跨越

时间的诗句的理性之美。

在这里,旅游者、学者、诗人、请肃立,

当所有那些房间和走廊都消逝以后,

当荨麻在一个不成形状的土丘上摇摆,

树苗在破裂的石缝里扎根的时候,

请敬献——眼睛朝着地面上低垂,

脊背转向太阳的辉煌

30

和阴影的一切动人之处

片刻的纪念给那戴桂冠的头颅。*

库勒和巴里利,

1931

在我的窗台下面那河水湍急奔流

水獭在水底下游,水鸡在水面上跑

在上天的俯瞰下清亮亮地跑过一里路

然后渐渐黑暗落入“黑暗的”拉夫特瑞的“地窖”,

钻入地下,在库勒庄园的一块岩石裸露的

地方升起,在那里舒展到一个湖泊里,

坠落人一个洞穴里才算终结。

水不是繁衍孳生的灵魂又是什么?

在那湖泊的岸边上有一片树林子,

此时在冬季的太阳下面全是干枯的伎条,

10

在那里的一小片榉树林里我曾经仁立,

因为自然女神上演了她的悲剧。

那所有的怒吼都是我的心境的镜子;

听见天鹅起飞的骤然的雷霆巨声,

我转过身去看树枝在何处击破

那泛滥的湖泊的粼粼闪耀的水波。

那里还有另一个标志!那风暴的白色

就好象是天空的凝聚浓缩;

象灵魂一样,它漂入人们的视野,

在清晨却消逝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20

而又那么美好:它改正了

知识或知识的匾乏所犯下的过错,

那么做然纯净,一个孩子也许会想

那可以用一点墨迹毁坏弄脏。

一根手杖戳在地板上的声音,一种

来自某个从椅子到椅子辛劳的人的声音;

著名的手装订过的可爱的书籍,

古老的大理石头像,古老的绘画到处都是;

旅行的人们和孩子们在其中觉得满意

和快活的大房间,一位最后的继承人

30

在那不曾有过一个缺乏名望

或不断干蠢事者统治过的地方。

一块创建者们在上面生活和死去的地面

曾经显得比生命更贵重;祖传的富有

纪念意义的树木或花园

使婚礼增色添彩,姻亲和家人。

每一位新娘都意足心满。

在时尚或仅仅奇想发号施令的地方,

人到处挪动那一切伟大荣耀都被耗尽

就象某个贫穷的阿拉伯游牧民和他的帐篷。

我们是最后的浪漫主义者曾选取

传统的圣洁和美好、诗人们

称之为人民之书中所写的

一切、最能祝福人类心灵

或提升一个诗韵的一切作为主题;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那高大的骏马没有骑手,

虽然荷马曾经跨上那鞍鞯驰骋

在如今那天鹅在渐暗的洪水上漂浮的地方。*

给安·格雷戈里

给安·格雷戈里

“可是我可以用染料

给那儿染上各种色彩,

棕色、黑色和红色,

那么绝望的小伙子

就会只为我的本性而爱我

而不为我金黄的发丝。”

“我听一位老信徒

昨晚才宣布说是,

他发现了一段经文证明,

亲爱的,唯有上帝

才会只为你的本性而爱你

而不为你金黄的发丝。”*

斯威夫特的墓志铭

斯威夫特的墓志铭

*

在阿尔杰西拉斯——对死亡的沉思

在阿尔杰西拉斯——对死亡的沉思

少年时常常在傍晚时分

我被携往一个朋友处

希望一个较年长的头脑

推荐更有价值的乐趣

不是牛顿的比喻中的那些,

而是罗西斯平滩上真正的贝壳。

阳光里更伟大的荣耀,

空气中一股傍晚的寒意,

让想像力多多围绕

那伟大的提问者奔驰;

他会问什么,如果被问及,我

又能以适当的自信回答些什么。*

1928年

11月

选择

选择

摩希尼·查特基摩希尼·查特基

可是那婆罗门却说:

“什么也不要祈祷,

只是每夜在床上说:

‘我曾经是一个国王,

我曾经是一个奴隶,

傻瓜、无赖、流氓,

没有什么东西

我不曾当过,

然而在我胸脯上面

10

曾有亿万头颅躺过。’”

为使一个男孩的动乱

日子得到休息,

摩希尼·查特基

说了这些,或类似的话。

我加以补充注释:

“年老的恋人们还会有

时光所拒绝给予的一切

坟墓叠积在坟墓上头,

好让他们得到慰藉

20

在这变暗的大地之上,

那古老的军队行进;

诞生叠积在诞生之上,

好让这隆隆的炮声

可以把时光轰走;

生的时刻与死的时刻相遇,

或者,如伟大的贤哲所说,

人们以不死的双脚跳舞。”*

1928年

拜占廷拜占廷

皇帝的士兵们在床上醉卧;

夜籁沉寂:夜行者的歌声

接着大教堂的钟鸣;

星辉或月光下的圆顶蔑视

人类的一切存在,

一切完全的混合体,

人类血脉的骚乱和淤泥。

我眼前浮动一个影像,人或鬼影,

是人更象鬼,是鬼更象影;

10

因为哈得斯裹在尸布里的线轴

也许会放开缠绕的道路;

一张没有水分也没有气息的嘴,

会把众多没有气息的嘴召集:

我向那超人者欢呼致意:

我称它为死中之生,生中之死。

奇迹,鸟或金制的玩艺,

说是鸟或玩艺不如说是奇迹,

栖身在星光照耀的金枝上,

能象哈得斯的晨鸡一样啼唱,

20

或被明月激怒,炫耀起

不朽金属的光华,大声轻贱

平庸的飞鸟或花瓣,

和一切淤泥或血液的混合体。

夜半,皇帝的甬道上飘闪

不假柴薪和钢镰燃点,

狂风不扰,生自火焰的火焰,

浴血的精魂来到其间,

一切骚乱的混合体于是脱离,

消逝在一个舞蹈,

30

一个出神的迸发,

一个烧不焦衣袖的火焰的迸发里。

跨骑着海豚的泥血之体,

精魂队队!锻造坊截断那洪水。

那皇帝御用的金色作坊!

那舞场地面的大理石

破除混合体的酷烈的怒狂,

那些仍在化生

新影像的虚影,

那被海豚撕裂的,锣声折磨的海洋。

新影像的虚影,

那被海豚撕裂的,锣声折磨的海洋。

1930年

圣母

圣母

在每个普通女人熟悉的表演,

壁炉旁边,花园小径中间,

或者我们踩衣物、

说闲话的岩石水池边

难道我不曾得到满足?

我用我的痛苦赢得的这肉身,

用我的乳汁喂养的这陨星,

这使我心房的血液停滞

或把一股寒意刺入我骨髓中,

使我的头发竖起的爱是什么?*

踌躇踌躇

在极端之间

人往来奔跑;

一把火炬,或喷火的气息,

来摧毁消灭

所有那些

昼与夜的对立;

肉体称之为死亡,

心则称之为懊恼。

但假如这些是对的,

什么又是快乐?.. 10

有一棵树,从它的最高枝起

一半全是闪烁的火焰,一半全是

露水润湿的繁茂葱宠的绿叶;

一半是一半,然而又浑然一体;

一半和一半消耗着彼此所更新者,

那把阿提斯的形象悬挂在

那凝视的愤怒和盲目茂盛的树叶之间者

也许不知道他所知的,但确不知道忧伤。

获取你可能得到的所有金银,

满足野心,或使琐碎的日子.. 20

生动起来,使它们充满阳光,

但是,仔细想一想这些格言:

所有女人都宠爱一个懒散男人,

尽管她们的孩子需要一份财产;

世上从未有过一个男人曾享足

孩子的感激和女人的爱慕。

别再困陷于忘川的树叶中间,

开始为你的死亡做准备吧,

自第四十个冬天起以那思想

检验理智或信仰的每一件作品,.. 30

和你自己的双手制作的一切,

把那些作品叫做呼吸的浪费,

它们不适合那些骄傲地

睁着眼大笑着来到墓地的人。



我的五十岁来了又去了,

我,一个孤独的人,

坐在伦敦一家拥挤的店里,

大理石桌面上

一本摊开的书和一只空杯。

我注视着店铺和街道之时,.. 我注视着店铺和街道之时,..

我的身体突然燃烧生辉;

好象持续了二十分钟

左右,我如此幸福,

感到我有福了且能够祝福。



虽然夏日的阳光给天空

云彩的叶子镀金,

或冬日的月光使田野沉没

在风暴播撒的纷乱之中,

我无法观看,

但是责任如此把我压倒。.. 50

多年前说过或做过的事情,

或我没有做过或说过

但认为我可能说或做的事情,

把我压倒,没有一天

不回想起什么事情,

我的良心或虚荣心不受到惊吓。

一片河流纵横的原野在下面铺展,

一股新刈的麦草的气味

飘入他的鼻孔,那伟大的周公

抛下山上的积雪,高喊:.. 60“让万物都消逝。”

由乳白的驴子拖往

巴比伦或尼尼微崛起之地的

车轮;某个征服者捉着缰绳

对厌战的士兵们高喊:

“让万物都消逝。”

从人的被血浸透的心中迸发出

那些夜与昼的繁枝,

那里悬挂着俗艳的月亮。

一切诗歌的意义是什么?.. 70“让万物都消逝。”



灵魂:寻找出真实,丢下似是而非的东西。

心:什么,作为一个天生的歌者却缺乏主题?

灵魂:以赛亚的煤,人还能有什么更多冀求?

心:在火的单纯之中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灵魂:看那火,拯救在其中漫步。

心:荷马除了原罪还有什么主题?



是否我们必须分手,冯·许戈尔,尽管彼此很相似,

因为我们都承认圣徒的神迹并尊崇神圣的品质?

圣女忒瑞莎的遗体完好不朽,躺在坟墓里,.. 80

浸泡在神奇的油脂里,散发出芳香的气味,

它那刻字的棺板能祛病疗疾。那从前曾经掏制

法老的木乃伊的同一双手也可能使一位现代

圣徒的遗体得以不朽。我——虽说心也许会找到解脱,

假如我变成一个基督徒,选择在坟墓里似乎

最受欢迎的东西作为我的信仰——扮演一个前定的角色。

荷马以及他的未受洗礼的心就是我的楷模。

那狮子和那蜂窝,“圣经”上曾经怎么说?

那么去你的吧,冯·许戈尔,尽管你头顶上带着福佑。*

老年里的争吵

老年里的争吵

生活过者都生活着;

只有这些是确实的;

古代的圣贤没有被欺骗:

在歪曲事实的日子的

窗帘以外某个地方

生活着那孤独的东西:

在这些眼睛前面闪光。

象春天一样被嘲笑、践踏。

思想的结果

思想的结果

但是我已清理了

废墟、破烂和残骸;

我辛苦多年,终于

达到如此深刻的一个思想,

以至于能够召回

他们全部勃勃的生气。

这些是什么人的影象:

目光呆滞转过脸去,

或推卸时光的肮脏负担,

伸直老迈的双膝,

犹豫或停留?

什么人的头摇或点?

1931年

8月

对不相识的导师们的谢忱

对不相识的导师们的谢忱

*

悔于讲话过激

悔于讲话过激

我搜寻我的长处:尽管即席

发挥的讲话,每回以周到的礼仪,

把仇恨化作游戏,

但是一切言行都无法触及

我狂热的心。

我们已从爱尔兰出来。

大大的仇恨,小小的空间,

自始就伤害了我们。

我从我母亲的子宫里带出

一颗狂热的心。

1931年

8月

28日

格伦达涝的溪流和太阳

格伦达涝的溪流和太阳

悔恨使我的心乱成一团;

可我算什么,竟敢

妄想我能够

比普通人有更好的表现

或更多的见识?

太阳或溪流或眼睑的什么

运动放射出那闪烁,

把我的身体穿透?

是什么使我再生,象这些

仿佛自生的事物一样生活?*

1932年

6月

或许可谱曲的歌词或许可谱曲的歌词

带我去那枯萎的橡树那里,

好让我,在夜半钟声敲响时,

(人人都在坟墓里找到安全。

)

可以祈唤在他头上降灾祸,

为了我那死去的亲爱杰克。

纨绔子最不值钱,他说:

那有钱人和纨绔子。

当他的禁令驱逐了行脚

雇工杰克时,他还不是主教,

(人人都在坟墓里找到安全。

)

甚至连教区牧师都不如,

然而他,手里攥着一本旧书,

大喊我们生活得象牲畜象牲畜:

那有钱人和纨绔子。

10

那主教有一张皮,天知道,

皱巴巴就象鹅的蹼脚,

(人人都在坟墓里找到安全。

)

他也无法用神圣的黑衣遮住

他那象鹭鸶似的驼背,

可我的杰克挺立象白桦树:

那有钱人和纨绔子。

20

杰克占有了我的处女身,

叫我去橡树那里,只因

(人人都在坟墓里找到安全。

)

他流浪在外在夜色里,

有栖身之地在那树下,

可要是别人来这里,我就唾骂:

那有钱人和纨绔子。

二、受责的疯珍妮

我不在乎水手们说些什么:

所有那些可怕的霹雷闪电,

所有那些遮天蔽日的风波

都不过表明是上天打呵欠;

伟大的欧罗巴当了冤大头。

她用情郎换取了一头公牛。

缶儿得喽儿,缶儿得喽儿。缶儿得喽儿,缶儿得喽儿。



装饰那每一条秘密的路径,

曾使得天堂的接缝处开裂:

所以决不要把你的心挂在

一个大呼小叫的雇工身上。

缶儿得喽儿,缶儿得喽儿。

10

三、疯珍妮在最后审判日

“那样的爱情

不令人满意,

如果不能接受全部

肉体和灵魂”;

这就是珍妮听说的。

“如果你接受我,

你就得接受乖僻的性格,

我可以冷嘲、怒斥、

责骂一个小时之久。”

“当然是这样”,他说。

10“我赤身裸体躺在

我的青草丛床上;

赤裸着,被掩藏着,

在那黑暗的白昼”:

这就是珍妮所说的。

“什么能被显露?

什么是真正的爱呢?

只要时光逝去,

一切都能被知道或显露。”

“当然是这样”,他说。

四、疯珍妮与雇工杰克

我知道,尽管目光相遇时

我骨髓里都发颤,

但我越是有意不把门闩起

爱就越是去的快,

因为爱不过是一团线解开

在夜暗和黎明之间。

那将走向上帝的魂灵

是一个孤独的魂灵;

我爱的线团在地上,

我的身体在墓中..

将跃入那消失在我母亲

子宫里的光明中。

那将走向上帝的魂灵

是一个孤独的魂灵;

我爱的线团在地上,

我的身体在墓中..

将跃入那消失在我母亲

子宫里的光明中。

但是假如我被抛下

独自躺在空床上,

那线团就把我们的魂灵捆在一起,

以便他在那天夜里从这条路经过

回头一看时,

我已死的魂灵会走过来。

五、疯珍妮淡上帝

那一夜间的情郎

想来时他就来,

他走时天刚亮,

不管我愿意与否;

男人们来,走:

万物终归于上帝。

旌旗林立蔽天空;

武装兵士相踏;

铁甲战马嘶鸣;

伟大战役爆发在

那狭窄的关隘:..

万物终归于上帝。

10

自从孩提时代起

就矗立的一座

残破空屋蓦地

在他们眼前燃起。

从屋门到屋脊:

万物终归于上帝。

我有情郎野杰克:

虽然象条道路

任男人们经过,..

我的身体不呻吟,

而是继续歌吟:

万物终归于上帝。

20

六、疯珍妮与主教交谈

六、疯珍妮与主教交谈

“美好和丑陋是近亲,

美好需要丑陋,”我呵斥。

“我的朋友们已逝去,但这是

坟墓或床铺都不否认的真理,

是在肉体的低贱

和心灵的高傲之中获知。

“当热心于恋爱之时,

一个女人会骄傲而矜持;

但是爱神已把他的宅院

抛进了沤粪的土池;

因为没有被分裂过的东西

都不会是完整或唯一。”

七、年老的疯珍妮观看舞蹈者

我发现那象牙色的人影

在那里同她选中的青年跳舞,

可是当他缠绕起她的煤黑的头发

仿佛要把她勒死时,我不敢

惊叫,身子也不敢动,

眼眸却在眼皮下面忽闪:

爱情好象是狮子的牙齿。

当她虽然有人说她在做戏,

但是我说她跳出了心中真情意

拔出一把刀要把他刺死时,

我只能让他听凭命运的裁决;

因为,无论怎么说,

他们拥有含有他们的仇恨的一切:

爱情好象是狮子的牙齿。

是他死了还是她死了?

他们两人是装死还是真死?

愿上帝同在,当我

毫不顾忌发生什么意外,

以便腿脚可以尝试

他们跳过的那一种舞蹈之时

爱情好象是狮子的牙齿。

八、少女的歌

我独自走出门

去唱一两支歌,

心想着一个男人,

你知道是哪个。

另一个却来到眼前,

他拄着一根棍子

撑直自己的腰杆:

我不禁坐倒哭泣。

这就是我所有的歌声

当一切都说尽的时候,

我看见一个老人年轻

还是少年人老朽?

九、少年的歌

“她将变成,”我喊,

“一个枯槁老太婆。”

一直在我的胸肋里面

静静地躺着的心儿

猛敲着骨头,充满

高尚的义愤回答说:

“抬起你那双眼睛,

投出道道无畏的视线:

如果所有织品都褪色,

她会同样美丽地展现;

我没见过枯槁老太婆

在这世界被造就之前。”

那报告使我感到羞愧,

因为心儿不可能说谎,

我于是跪倒在尘埃里。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向

我被冒犯了的心下跪,

直到它把我原谅。

直到它把我原谅。

妆饰美丽的大地

期待回归的春季。

一切真爱必死亡,

最多也要变为

某种较低级的东西。

请证明我说谎。

恋人们有如此身体,

如此费力的呼吸,

以使触摸或叹伤。

他们每触摸一次,

爱情就愈接近死。

请证明我说谎。

十一、他的信心

为了购买不死的爱

我在这眼角处

记录下来

所犯过的一切错误。

什么样的价钱才算够

要买不死的爱?

我把我的心劈成两半

我那么用力猛击。

有什么关系?因为我

知道爱情出自岩石。

自一个荒凉之处,

跃上它的道路。

十二、爱的寂寞

老父亲们,曾祖父们,

象亲人应该的,起来。

假如恋人的寂寞曾经

来到你们站立的所在,

请祈祷上大护佑我们

就象护佑你们的血脉。

山峦投下一片阴影,

细细的是月亮的角:

在那蓬乱的荆棘下

我们又想起了什么?..

恐惧已跟随了渴望,

我们的心已被撕裂。

在那蓬乱的荆棘下

我们又想起了什么?..

恐惧已跟随了渴望,

我们的心已被撕裂。

十三、她的梦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梦见

整夜的深不可测的智慧临降,

我剪下了我的缕缕发卷

把它们供放在爱神的墓碑上:

可是什么东西把它们驮走

高入翻腾的云中不见了踪影,

后来在夜空之上钉起了

贝瑞尼丝的燃烧的头发。

十四、他的契约

谁在谈论柏拉图的纺锤;

是什么使它开始旋转?

永恒会缩小衰退,

时光破放松解散,

丹和杰瑞·劳特

到处更换他们的爱

不管他们信与不信,

在那根线开头之前,

我就与那一头发丝连同

那上面的所有曲卷..

订立了一份契约,直至

最后一缕线纺尽,也不会中止。
叶芝 抒情诗全集 现代抒情诗

10

十五、三样东西

“残酷的死神呵,请归还三样东西,”

一根骨头在海滩上唱;

“一个孩子曾找到孩子所能要的一切,

无论是快乐还是休养,

在我丰满的胸房之上”:

一根被海浪洗白被海风吹干的骨头。

“女人们知道的三样心爱的东西,”

一根骨头在海滩上唱;

“当我的肉体活着时,

如果我只是这样抱一个男人。

他就找到了生命所给予的一切欢欣”:

一根被海浪洗白被海风吹干的骨头。

他就找到了生命所给予的一切欢欣”:

一根被海浪洗白被海风吹干的骨头。

十六、催眠曲

亲爱的,愿你的睡眠深沉

你在从前进食之处找到了睡意。

当强有力的帕里斯在一张

金色的床上躺在海伦的怀抱中,

在那第一个黎明找到睡意时,

全世界的警报声对他又能怎样?

睡吧,亲爱的,睡一个好觉,

就象那狂野的特里斯坦所体验,

当时,那迷药的功用见了效,

雄鹿会奔跑,或者此鹿会蹦跳

在橡树和榉树的枝桠下面,

雄鹿会蹦跳,或者雌鹿会奔跑;

这样一个安稳的睡眠,犹如

降临在欧罗塔斯河岸上的酣睡:

当时那神圣的鸟儿,在那里

完成了他命中注定的意志之后,

从丽达的肢体上滚落下来,

却并没有摆脱她的呵护的关怀。

十七、长久沉默之后

长久沉默之后说话;没错

别的恋人们或疏远或亡故,

冷漠的灯光躲入灯罩深处,

层层窗帘挡住冷漠的夜色

我们谈论了却又再次谈起

那艺术与诗歌的至高主题:

肉体的衰老即智慧;年轻时

我们曾彼此相爱却愚昧无知。

十八、象雾象雪一般狂

十八、象雾象雪一般狂

贺拉斯与荷马并肩站,

柏拉图站在下方,

这儿还有图里翻开的书页。

多少年月以往

你我曾是不识字的少年,

象雾象雪一般狂?

你问我为何叹息,老朋友,

是什么使我颤栗惶惶?

我颤栗、叹息,是想起

甚至连西塞罗那样

和智慧过人的荷马也曾经

象雾象雪一般狂。

十九、那些舞蹈的日子已逝去

来,让我对你的耳朵歌唱;

那些舞蹈的日子已逝去,

那所有的绫罗和绸缎衣裳;

在一块石头上蹲踞,

把那污秽的身体用同样

污秽的一块破布裹起:

我用一只金杯盛太阳,

一只银袋把月亮装起。

你尽管咒骂我把这全唱出来;

假如那最能使你

快活的无赖,和他亲生

儿女正在什么地方

一块大理石板下熟睡,

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用一只金杯盛太阳。

一只银袋把月亮装起。

我就在这一天想出这一切,

在时钟显示的正午,

一个拄拐杖的男人

会抛去虚假的做作,

无论对着老太婆还是小姑娘,

会唱呀,唱,直到他倒毙,

我用一只金杯盛太阳,

在时钟显示的正午,

一个拄拐杖的男人

会抛去虚假的做作,

无论对着老太婆还是小姑娘,

会唱呀,唱,直到他倒毙,

我用一只金杯盛太阳,

二十、“我属于爱尔兰”

“我属于爱尔兰,

那神圣国土爱尔兰,

时间飞跑,”她喊。

“来,出于亲善。

来与我共舞在爱尔兰。”

一个人,孑然一人,

身穿那奇异的衣裳,

在那里漫步的所有人

当中一个孤独的人

把他庄严的头转过。

“那是一段遥远的路,

而时间飞跑,”他说,

“夜晚也变得粗鲁。”

“我属于爱尔兰,

那神圣国土爱尔兰,

时间飞跑,”她喊,

“来,出于亲善,

来与我共舞在爱尔兰。”

“琴手们手笨,

要么是琴弦倒霉,..

那些皮鼓和铜鼓

和小号都爆裂,

还有长号,”他嚷,

“小号和长号,”

翻一下恶毒的眼光,

“但是时间飞跑,飞跑。”

“我属于爱尔兰,

那神圣国土爱尔兰,

时间飞跑,”她喊,

“来,出于亲善,

来与我共舞在爱尔兰。”

30

廿一、舞者在克洛坎和科罗一帕垂克

我,宣告着在飞禽

或走兽或人们中间,

有一完美或平和者,

在克洛坎多风的平原上舞蹈,

在科罗一帕垂克山上大声唱歌;

那无论在林中、水中或云中

会跑或会跳或会游的一切

都欢呼、赞颂、攻击着他。

廿二、疯子汤姆

那睡在树荫下面的

疯子老汤姆歌唱;

“什么变化使我的思绪迷罔

还有那目光如此锐利的眼睛?

什么把大自然纯粹不变的

光变成了胃烟的烛芯?

“哈顿和丹顿和丹尼尔·欧李尔瑞,

那叫化子,虔诚的玖,

仍旧嫖娼,酗酒

或在大路上唱着忏悔词;

什么东西使得这些眼眸困倦欲睡,

它们曾忽闪,看见他们在尸布里。

10“站立在田野或洪水中的无论什么,

飞禽、走兽、水族或人类,

母马或公马,公鸡或母鸡,

都血气旺盛精神十足地站立

在上帝的不朽的眼光下;

抱着这信仰,我生或死。”

廿三、汤姆在克洛坎

他睡在克洛坎的平原上,

必定要以一首诗唱出

最能震撼他的灵魂的东西:

“永恒这匹种马

骑上时光这匹母马,

生出世界这匹马驹。”

廿四、又是老汤姆

廿四、又是老汤姆

廿五、关于普罗提诺的德尔斐神谕

看那伟大的普罗提诺泅水游泳,

被这一片汪洋簸颠;

温和的拉达曼堤斯把他欢迎,

但那金色的种族显得朦胧,

咸腥的鲜血淤塞他的双眼。

散坐在平坦的草地

或穿行于小树林间,

柏拉图在那里和弥诺斯

走过那里的尊贵的毕达哥拉斯

和所有的爱的合唱队身边。*

1931年

8月

19日

一个女人的青年和老年

一个女人的青年和老年

她听见我拍案诉说

所有的好男好女

都把她诅咒谴责,

一齐提到的还有

一个臭名昭著的男人;

于是随日应声:

他的头发美丽,

眼波清冷象三月的风。

二、创世之前

如果我把睫毛描黛

把眼睛衬得更明,

把嘴唇涂得更红,

或对一面面镜子发问,

是否一切都妥当,

那也不是为了虚荣:

我是在寻找我在

创世之前曾有的颜容。

如果我凝视一个男人

好象凝视我的情郎,

同时我的血液冰冷,

心也不动,那又怎样?

他为何就该认为我冷酷,

或者认为他遭到背弃?

我想让他爱上那

创世之前存在的东西。

三、最初的表白

我承认那纠缠在

我头发里的棘刺

并不曾把我伤着;

我脸变色身抖颤

不过是乔装遮掩

不过是撒娇卖俏。

我渴求真理,却

无法摆脱更好的

自我所拒斥的东西,

因为一个男人的注目

带来如此的满足

给我入骨的希冀。

我从黄道带上

扯回来的光亮,

为何这些疑问的眼睛

紧盯在我身上?

除了躲避我它们能怎样,

假若空空的夜作出回应?

带来如此的满足

给我入骨的希冀。

我从黄道带上

扯回来的光亮,

为何这些疑问的眼睛

紧盯在我身上?

除了躲避我它们能怎样,

假若空空的夜作出回应?

我遵从龙的意愿直到你来临,

因为我原以为爱是接下来

一个随意的即兴节目,或固定

游戏,如果我让头巾落下来:

给那瞬间以翅膀和天国音乐的那些

功绩如果也给它以智慧就最佳;

于是你站立到龙的环绕中间。

我由于疯狂而嘲笑,但你征服了它,

砸断了锁链,把我的脚踝解放,

圣乔治,不然就是异教的珀尔修斯;

现在我们惊讶地凝望着海洋,

一只奇异非凡的鸟儿朝着我们惊啼。

五、慰藉

呵,但愿有智慧

在贤哲所说的话里;

且把那身体舒展片刻,

把那脑袋放低,

直到我告知贤哲们

哪里的人感到满意。

情欲怎会如此深沉,

如果我从不思寻

那降生出世的罪过

笼罩我们全部的命运?

但是罪过在哪里犯下

就能够在哪里被忘尽。

六、选取

爱的命运是被选取的。我在争取

涡旋的黄道带轨道上的一个

影象的过程中学到了这些。

他刚刚碰到我的身躯,

他刚刚自西方沉落

或在我胸房的母性的午夜时刻

找到一种隐秘的消歇,

我就注意到他登上北去的路,

而我虽躺在床上却仿佛站起。

他刚刚碰到我的身躯,

他刚刚自西方沉落

或在我胸房的母性的午夜时刻

找到一种隐秘的消歇,

我就注意到他登上北去的路,

而我虽躺在床上却仿佛站起。



我选择这作为我的命运!如果

某个新婚的姑娘问起我

与一个男人共享的极乐,我就

拿那份宁静当作话题

当时他的心就好象我的心,

两颗心漂浮在那奇迹的溪流上;

一位博学的占星学家写道:

在那里黄道带被变成一个球体。

七、离别

他:亲爱的,夜空闭合

窥人户牖的眼睛,

此时我必须离别;

那歌声预报着黎明。

她:不,夜和爱的鸟儿

叫天下有情人安宁,

它宏亮的歌声同时责怪

残忍白昼的偷偷到来。

他:日光已经飞过

一座又一座山峰。

她:那是月亮洒下的光。

他:那鸟儿..

她:让它继续唱,

我给爱情的游戏

献上我黑暗的斜坡。

八、她在树林中的幻视

象那繁茂的树叶下面的干燥木材,

在那神圣的树林中暗黑如酒的午夜,

太老迈没有男人爱,我狂怒地伫立,

想像着男人。想像着我能够凭借想像着男人。想像着我能够凭借

或仅仅为查看枯萎的血管是否流血,

我就撕破我的身体,好让其中的酒液

覆盖能引起对情郎嘴唇的回忆的一切。

然后,我举起我的手指,

凝视那暗黑如酒的指甲,或那从

10

每一根枯萎的手指尖端淌下的暗黑;

可是那暗黑变成了红色,只见火把通明,

震耳欲聋的音乐撼动了树叶;一列长队

用担架扛抬着一个受伤的男人,

或者猛击着琴弦,和着琴声的伴奏

唱说那造成这致命创伤的野兽。

所有华贵的女人伴着一支歌曲舞动,

长发松散,或者眉头紧锁着忧伤,

仿佛一位文艺复兴初期画家笔下的群众,

曼特格纳的思想中一个没有思想的形象

20

为什么他们要认为她们永远年轻?

我一直凝视着他那鲜血染污的胸膛,

与其他人一起唱着我的诅咒,

直到突然被传染上忧伤悲愁。

那浑身泥血的家伙,那被野兽撕裂的废物

半转过脸,目光灼灼盯着我的眼睛;

虽然爱情的苦涩和甜蜜都已回归恢复,

那些来自一幅画或一枚硬币的人形

既没有看见我身体倒地也没有听见我惊呼,

且醉酒般地迷醉于歌唱,也不知情

30

他们带到那里的并不是神话中的象征,

而是我的心的迫害者和受害的牺牲。

九、最后的表白

在所有与我共眠的活泼少年中

哪一个最使我欢快?

我回答说我曾经给出我的灵魂

却在不幸之中恋爱,

可是与一个少年共享极大乐趣,

他是我肉体的所爱。

突然挣脱他的怀抱,我大笑着

心想他竟激情如此:

他幻想我献出了一个灵魂,

只要我们接触肉体;

10

我又在他的胸脯上大笑着心想我又在他的胸脯上大笑着心想

我给出别的迈出她们衣裙的

女人们所给出的东西,

但是当这个灵魂脱离了肉体,

赤裸着走向赤裸者时,

它所找到的他将在其中发现

别人谁也不知道的东西,

给出他自己的,得到他自己的,

以他自己的权利统治;.. 20

并且,尽管它曾在不幸中恋爱,

仍把它抱得那么紧密,

以致没有一个白天的鸟儿敢于

聒噪而使那欢乐终止。

十、相遇

被老年暂时掩藏在

假面人的斗篷和风帽里,

彼此憎恨着对方所爱,

面对面我们站立:

“我碰见这种人,”他说,

“不会有什么好事。”

“让别人尽情吹嘘,”我说,

“但从不敢夸口自矜

有谁象我一样在过去曾有过

那样一个男人作情人;.. 10

说在活着的男人中我现在

最恨那样的男人。”

“傻瓜才会夸耀那样的情人,”

他怒冲冲地断言:

但是他这种人为我这种人

假如我们俩都能脱换

这身乞丐的衣裳

找到了一个更美妙的字眼。

十一、选自《安提戈涅》

彼服呵,苦涩的甜蜜,

一个少女的嫩颊上的居民

那富人和他的事业,

肥美的羊群和田野的肥美,

水手,粗野的收割者;

征服帕纳色斯山上的神祗;

征服帕纳色斯山上的神祗;



家庭和家庭,

城市和城市都会满足,

被那伟大的荣耀刺激得发狂。

我要祈祷,我必歌吟,

而我却痛哭——俄底浦斯的孩子

沉沦到没有爱的尘埃之中。*

帕内尔的葬礼及其它

1935 *

帕内尔的葬礼帕内尔的葬礼

在那伟大的喜剧演员的陵墓下,群众。

一簇预示暴风雨的乌云在天空中

被狂风吹来吹去;在没有云的地方

仍留有光亮;一颗更亮的星射下;

什么样的颤栗传遍那一切兽性的血脉?

这牺牲是什么?那里可有谁能够

忆起那刺穿一颗星的克里特箭头?

闪烁星光透过的繁茂的叶丛,

狂热的群众,和在枝柯丛生的地方

坐着的一个美少年;一张神圣的弓;..

一个女人,和一支箭搭在弦上;

一个被射穿的少年,被射落的星的形象。

那女人,一副伟大母亲的形象,

剜出了他的心。某个设计大师

把少年和树木铸上了西西里的钱币。

10

一个时代是一个时代的逆转反侧:

陌生人杀害埃梅特、菲茨杰拉德、透纳时,

我门就象观看彩画舞台的人们一样生活。

对于那场景,那曾经消逝的场景,有什么关系:

它不曾触及我们的生活。但是流行的狂热,..

歇斯底里的激情把这猎获的寇仇拖下来。

没有谁分担我们的罪行;我们吞噬他的心时

也不在一个彩画的舞台上扮演角色。

20

来吧,盯住我,那指控的目光。

我渴望指控。在爱尔兰,唱过的一切,

说过的一切,都是一套谎言,

孳生自人群中的传染病菌,

除了老鼠们临死时所听见的音韵。

什么也别留下,除了那属于这空虚

灵魂的种种空无,让所有的人来评判那罐子,..

不论它是一个禽兽还是一个人。

30



其余的我略过,有一句话我收回。

假如德·瓦雷拉吃了帕内尔的心,

就没有嘴皮松垮的造谣者赢得那一日,

没有国民间的仇恨把国土撕裂劈分。

没有国民间的仇恨把国土撕裂劈分。

甚至欧杜菲——但我不再提更多的名

假如他们的学校有群众,他的校长有孤寂;

他就会穿过乔纳森·斯威夫特的阴暗树林,

在那里撷取丰富他血液的苦涩的智慧。*

《大钟楼之王》中被砍掉的头颅选唱曲《大钟楼之王》中被砍掉的头颅选唱曲

是什么把他们带到那里远离家庭,

那彻夜与海浪搏斗的库胡林,..

那大钟楼里的钟表说什么?

那驰骋在海上的尼娅芙;默默

端坐下棋的姑娘和小伙?

除了英雄的豪纵还有什么?

一个缓慢低沉的音符和铁钟的鸣声。

10

艾立尔,他的女伯爵;那不过

象一个狂野的嫖客的罕拉汉;

那大钟楼里的钟表说什么?

那能使他的臣民注目的国王

独自一人骑马来到那个地方,

因为他没有头发却有羽毛。

一个缓慢低沉的音符和铁钟的鸣声。* 20

为那支曲子重写的两首歌

为那支曲子重写的两首歌

我的派丝汀·芬是我惟一所欲得,

我已憔悴消损至皮包骨头,

因为,我的心所有供租用的一切

只是我孤苦伶仃所能啸讴。

哦咯,哦咯!

明天夜晚我要去把那屋门砸开。

一个男人,孤苦又伶仃,小腿上

还有斑痕,他有什么好处?

我但愿我的爱人坐在我的膝头上,

在酒馆的两个酒桶间痛饮。

哦咯,哦咯!

明天夜晚我要去把那屋门砸开。

孤苦伶仃孤苦伶仃我躺了九晚上

在霪雨中的两丛灌木之间;

我原打算用口哨引她到那条路上,

我吹呀,吹呀,吹也枉然。

哦咯,哦咯!

明天夜晚我要去把那屋门砸开。



我但愿我是一个老乞丐

转动着珍珠似的瞽目,

因为他看不见我的所爱

陪伴着别人招摇过路;

一个阴郁、沮丧的乞丐,

在世上没有一个朋友,

除了偷东西的无赖野狗

呵,生来盲目的乞丐;

或别的什么,除了诗人

头脑里空空一无所有,

只会为一个美人儿押韵,

独坐一人在床上苦吟。*

为老年祈祷

为老年祈祷

因那一切而成为一个智慧老人,

会得到所有人夸赞;

呵,我作为什么才不至于为了

那歌的缘故显得象个蠢汉?

我祈祷——因为时尚文字已过时,

祈祷文又重新转回

尽管老而不死,但愿我显得

象个愚蠢、热情的人。

教会与国家

教会与国家

那要是一首怯懦的歌,

就不要再在梦中留连;

假如教会和国家是

在门口咆哮的暴民怎么办!

酒浆将变稠至终,

面包将变酸。

1934年

8月

超自然的歌

超自然的歌

因为你发现了我在黢黑的夜里

面对翻开的书本,所以你问我在做什么。

评点和消化我的传说,把它带到远方

给那些从未见过这削了发的头

也从未听见过这暗哑了九十年的嗓音的人们。

关于波伊拉和艾琳你无须说什么,

人人都知道他们的传说,人人都知道苹果树

和紫杉树的什么枝叶、什么关节

覆盖他们的遗骨;而说些谁也没听说过的事。

赐给他们以如此一种死亡的奇迹

把从前是筋骨的东西变成了

纯粹的物质;当这佯的身体交合时,

这里没有接触,那里也没有接触,

也没有紧张的欢乐,而是全体与全体结合;

因为天使的交媾是一团光,

在它闪耀之际二者都仿佛丧失了、消耗了。

10

在此,在这苹果树和紫杉树的颤抖

之上的黢黑的天空中,

在此,在他们的死亡的周年忌日,

在他们的初次拥抱的周年纪念日,

那对被悲剧净化了的恋人

急急扑入彼此的怀抱;这双

被清水、药草和孤独的祈祷锻炼得

象鹰眼一般犀利的眼睛大睁着凝望那光亮。

虽然那光亮有些被树叶割破,

形成一个圆圈躺在草地上,但是在其中

我翻动我的神圣的书页。

20

二、瑞夫驳斥帕垂克

一个抽象的古希腊谬论使这人发了疯癔,

一个完全是男性的三位一体。男人、女人、孩子(女儿或儿子),

这就是所有自然或超自然的故事流传的方式。

自然的和超自然的被用完全相同的环结合一起。

一如人类,一如野兽,一如蜉蝣生育,神祗也生育神祗,

因为那“伟大的绿宝石书板”说,形而下的事物是复制。

然而一切都必须复制复制品,一切都繁衍它们的种类;

在它们的情热的大火消沉下去,被肉体或心灵浇熄时,

那变戏法的自然登场,她的蜿蜒的躯体缠绕在它们的怀抱里。

然而一切都必须复制复制品,一切都繁衍它们的种类;

在它们的情热的大火消沉下去,被肉体或心灵浇熄时,

那变戏法的自然登场,她的蜿蜒的躯体缠绕在它们的怀抱里。



10

但是那成双奔驰在地上、水里或空中的一切分享那仅只三位的

神,

只要它们能象他一样爱,它们就能生育它们自身。

三、瑞夫在出神状态

即使你一字不识又有什么关系!

无疑我所说或所唱是我断断续续

听来的句了。我的灵魂已经找到了

有其自身原因或依据的一切快乐。

神灵与神灵在性交的痉挛中生出了

神灵。有阴影落下。我的灵魂忘却

那些来自寂静中的动情的呼喊声,

日子的正常循环必定要重新运行。

四、那里

那里,所有的桶箍都紧紧衔接,

那里,所有的蛇尾都遭到咬啮,

那里,所有旋锥体都交汇合一,

那里,所有行星都坠入太阳里。

五、瑞夫认为基督教之爱不足

为什么我应该寻求爱或研究爱?

它属于上帝,超出人类智力所及;

我以极大的勤奋把仇恨研究,

因为那是我自己所控制的一种激情,

一种能把灵魂中不是意念

或感觉的一切清除的扫帚。

为什么我憎恨男人、女人或事件?

那是我妒忌的灵魂发出的一束光线。

摆脱了恐怖和欺骗,它能够

发现不纯洁的杂质,能够显示最终

10

在所有这类东西逝去后灵魂会怎样行走,

在这类东西肇始前灵魂怎样能够行走。

于是我获得解放的灵魂自身将学习

一种更黑暗的知识,在仇恨中背离

人类所曾有过的各种关于上帝的思想。

思想是一件衣服而灵魂是一位新娘,

她无法在那破烂和花饰之中隐藏:

对上帝的仇恨可以把灵魂引向上帝。

一种更黑暗的知识,在仇恨中背离

人类所曾有过的各种关于上帝的思想。

思想是一件衣服而灵魂是一位新娘,

她无法在那破烂和花饰之中隐藏:

对上帝的仇恨可以把灵魂引向上帝。



在她的主人给予之前她能得到什么!

在他展示之前她能往何处观看!

在他命令她知道之前她能知道什么!

在他活在她血液里之前她如何能生活!

六、他和她

随着月亮悄然升起

她也必须悄然升起,

随着惊惶的月亮逃走

她也必须逃走。

“他的光早已把我刺瞎,

要是我胆敢停留”。

她随着月亮歌唱而歌唱:

“我是我,是我;

我的光变得越亮,

我躲它就躲得越远”。

听到那甜美的呼喊,

万物都瑟瑟抖颤。

七、什么魔鼓声?

他抑制住自己的欲望,几乎停止了呼吸,

以免原始母性遗弃他的肢体,那孩子不再休息,

而在他的胸脯上畅饮欢乐,犹如吮吸乳汁。

透进抹煞阳光的花园树荫里的是什么魔鼓声?

他的嘴和韧劲的舌沿着四肢和胸脯或那光泽的小腹移动

什么从森林里来临?什么野兽舔舐了它的幼崽?

八、它们自何处来?

永恒是情欲,少女或少男

在他们交欢之始叫喊

“永远永远”;然后醒来,

茫然不解剧中人物所说的台词;

一个被情欲驱使的狂喜的人唱出

他从未思索过的词句;

那苦行者鞭打那些服从的腰股,

它们茫然不解那剧作家的吩咐,

什么大师创造了鞭子。它门自何处来。

那打倒了冷淡的罗马帝国的手和鞭子?

什么神圣戏剧通过她的身躯起伏,

当改变世界的查理曼被孕育的时候?

茫然不解剧中人物所说的台词;

一个被情欲驱使的狂喜的人唱出

他从未思索过的词句;

那苦行者鞭打那些服从的腰股,

它们茫然不解那剧作家的吩咐,

什么大师创造了鞭子。它门自何处来。

那打倒了冷淡的罗马帝国的手和鞭子?

什么神圣戏剧通过她的身躯起伏,

当改变世界的查理曼被孕育的时候?

他曾经与肉体进行过一场搏斗,

但肉体赢了;现在它直立行走。

然后,他又曾经与心较量抗争;

如今,纯真与和平都弃他而去。

然后,他还曾与头脑较量争斗;

他把他的骄傲的心抛在了身后。

现在,他开始了对上帝的战争;

夜半钟声敲响时,上帝将取胜。

十、会合

假如朱庇特与萨图恩邂逅,

一场木乃伊小麦的大丰收!

剑是一具十字架;他死于其上:

在马尔斯的胸脯上那女神叹伤。

十一、一个针眼

那咆哮而过的整条溪川

都出自一个针眼;

未出世的事物,已消逝的事物

仍然不停地驱使它从针眼涌出。

十二、须弥山

文明是由多种多佯的幻想

按照一个规则,在和平的幌子下扯到一起,

箍在一起的;但人类的生活是思想,

他,尽管恐惧,也无法停止

劫掠,经过一个又一个世纪,

劫掠着,愤怒着,灭绝着,以便他

可以进入现实的荒凉里:

埃及和希腊再见,再见,罗马!

在须弥山或埃菲尔士山中

在积雪之下的洞穴里过夜,

或在那大雪和冬季可怕的暴风

抽打他们的裸体之处的隐士们了解

白昼周而复始地带来黑夜,在黎明之前

他的荣耀和他的纪念碑都已消逝不见。*

新诗..

新诗..

*

旋锥体旋锥体

被思索得太久的事物不再能被思索,

因为美因美,价值因价值而死,

古老的轮廓线己被消蚀而漫灭。

非理性的鲜血溪流污染着大地;

恩皮多克勒斯把万物到处抛撒;

赫克托尔已死,特洛伊现有灯光照耀;

我们旁观者只有在悲剧的欢乐中大笑。

尽管麻木的恶梦骑在头顶,鲜血和淤泥

污染了敏感的身体,又有什么要紧?

10

有什么要紧?不要叹息,不要掉泪,

一个更伟大、更高雅的时代已经逝尽;

为了古墓里彩画的偶像和梳妆匣子

我曾经叹息过,但如今不再伤心;

有什么要紧?从侗穴中传出一个声音,

它所知的一切只是那一个词“欢欣。”

行为和工作变得粗糙,灵魂也变得粗糙,

有什么要紧!那岩石面孔珍视的那些

骏马和女人的爱好者将从

一座坍塌的墓穴中的大理石

20

或鸡貂与猫头鹰之间的黑暗

或任何富有的、黑暗的虚无中发掘出

工人、贵族和圣徒,万物重又

在那过时的旋锥体上继续转动。*

天青石雕天青石雕



)

我曾听见歇斯底里的女人们

说她们厌恶调色板和提琴弓,

厌恶那些永远快乐的诗人们,

因为人人皆知,否则也应该懂:

假如不采取激烈的手段,

飞机和飞艇就将会出动,

像比利王那样投下炸弹

直到这城市被摧毁夷平。

人人都在扮演各自的悲剧,

那儿傲然走着哈姆雷特,那儿是李尔王,

10

那是奥菲利娅,那是考娣莉娅;

然而假如将会有最后一场,

会有巨大的幕布即将落地,

假如他们在剧中的显要角色还值得,

他们就不会中断台词而啜泣。

他们知道哈姆雷特和李尔是快乐的;

快乐改变着一切恐惧的人们。

人人都曾企望,找到和失去的东西;

场灯熄灭;天堂之光照进头顶:

悲剧被表演到极致。

20

尽管哈姆雷特徘徊,李尔怒狂,

所有的吊装布景同时降落

在成千上万的舞台上,

悲剧也不能再发展分毫。

他们来过:或徒步,或驾船,

或骑马,或骑骡,或骑驴,或骑骆驼,

古老的文明遂面临刀剑。

于是他们和他们的智慧走向毁灭:

伽里玛科斯刻石如刻铜,

30

他雕琢的衣纹,当海风吹袭

这角落之时,仿佛飘飘飞动,

如今他的作品没有一件完好站立;

他那棕榈树形的细长灯罩

也仅仅站立了一昼夜;

一切都倾覆又被重造,

重造一切的人们是快乐的。

天青石上雕刻着两个中国佬,

他们身后跟着第三人,他们身后跟着第三人,

那是长生不老的象征;

40

第三位无疑是仆人,

身上背着一件乐器。

石上每一片褪色的斑痕,

每一处偶然的凹窝或裂隙

都象是一道河流或一场雪崩,

或依然积雪的高坡峻岭,

虽然杏花或樱枝很可能

薰香了半山腰上那小小凉亭——

那些中国人正朝它攀登,我乐于

想像他们在那里坐定;

50

在那里,他们凝望山峦和天宇,

注视着一切悲剧的场景。

有一位请奏悲悼的曲子;

娴熟的手指便开始弹拨。

他们的眼边布满皱纹,他们的眼里,

他们古老的、炯炯的眼里,充满快乐。*

令人稀奇一件事:

我已活了七十年;

令人稀奇一件事:

我已活了七十年;

我已活了七十年,

没做褴褛讨饭人;

七十年来少与老,

从未欢乐而舞蹈。*

仿日本诗

英妙的舞女

英妙的舞女

如果陌生人从那房子里

前来把她领走,可别说

她疯疯癫癫很快乐;

把他们悄悄地拉到一侧;

让她跳完她的舞,

让她跳完她的舞。

啊,舞女,美妙的舞女!

三株灌木

三株灌木

贵妇有一回对情人说,

“没有谁能依赖

一份缺乏自己的食粮的爱;

如果你的爱人已离开,

你怎能唱那些爱情歌曲?

小伙子,我应受到责怪。”

哦亲亲,哦亲亲。

“在你房间里别点灯,

那娇美的贵妇叮嘱,

“我好在夜半更深时

10

愉愉爬上你的床铺,

因为要是我看见自己偷偷摸摸。

我想我就会倒地死去。”

哦亲亲,哦亲亲。

“我秘密地爱着一个人,

亲爱的侍婢,”她说,

“我知道我必定倒地而死,

如果他不再爱我,

可是除了倒地而死我能做什么,

如果我失去了我的贞洁?”

20

哦亲亲,哦亲亲。

“所以你必须去躺在他身边

让他以为是我在那床上,

也许我们都一样

在没有灯亮的地方,

也许我们都一样

一旦把身上都脱光。”

哦亲亲,哦亲亲。

但是没有犬吠,夜钟鸣响,

在钟声里她会说:

30“真幸运他以为那是我,

我的情人显得快乐;”

却又长叹一声,如果那侍婢

整天都显得昏昏欲睡。

哦亲亲,哦亲亲。

“不,不要唱另一首歌,”他说,“不,不要唱另一首歌,”他说,

我的情人第一次

在半夜来到我的房间,

当钟声开始鸣响的时候

40

我必须躺在被单中间。”

哦亲亲,哦亲亲。

“一首大笑、大叫、神圣的歌、

一首色情的歌,”他们说。

可有人曾听见这样一首歌?

没有,但那天他们听见过。

可有人曾跑过这样一回马?

没有,直到他跑过。

哦亲亲,哦亲亲。

可是当他的马把蹄子

50

陷入一个免子洞里时,

他一头栽到地上而死去。

他的情人全都看在眼里,

立时便倒地而死,因为她

以他的灵魂把他热爱。

哦亲亲,哦亲亲。

那待婢活了很久,

照管着他们的坟墓,

在那里种了两株灌木,

以便它们长大后

60

就象生自一条根,

它们的玫瑰花也混在一处。

哦亲亲,哦亲亲。

在她衰老临死的时候,

牧师来到了她的身旁;

她做了彻底的坦白忏悔。

久久地他盯着她的脸庞,

哦,他是个善心人,

理解她的情况。

哦亲亲,哦亲亲。

70

他吩咐他们把她抬去,埋葬在

她的女主人的男人近旁,

并在她的坟墓上种下一株玫瑰。

现在活着的人谁也不可能

当他们在那里采摘玫瑰的时候

知道它的根茎始于什么地方。

哦亲亲,哦亲亲。*

贵妇的第一支歌

贵妇的第一支歌



还不如一个

四条腿的动物。

贵妇的第二支歌贵妇的第二支歌

他将爱我的灵魂仿佛

肉体根本不存在,

他将爱你的肉体

不爱灵魂的打扰,

爱填满爱的两个部分

却保持他的实体完好。

主怜悯我们。

10

灵魂必须学会一种

适合我胸房的爱,

肢解一种与每个

高贵动物共同的爱。

如果灵魂可看肉体可触,

哪个又是更有福的?

主怜悯我们。

20

贵妇的第三支歌

贵妇的第三支歌



一种对位的毒蛇似的咝咝声。

你,假如手竟摸索一条大腿,

所有辛苦劳碌的天国都会叹息。

情人的歌

情人的歌

侍婢的第一支歌

侍婢的第一支歌



侍婢的第二支歌

侍婢的第二支歌

一亩草地一亩草地

诱惑我的东西已经安静。

在这生命的尽头,

松弛的想象力

或消耗着骨头

和破布的头脑之磨

都不能使真理传播。

10

请赐给我老年人的狂热。

我必须重造自我,

直到我成为泰门和李尔

或那位威廉·布雷克

他曾经敲打墙垣

直到真理听从他的召唤;

具有一种米开朗琪罗熟知,

能够洞穿层云

或在狂热的激励下

能够把僵尸撼醒的精神;

否则就被人类忘尽,

一个老年人鹰一般的精神。*

20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他所写的一切都被人读到,

若干年以后他赢得了

足够的金钱满足他的需要,

足够的朋友一直真诚相交;

“那又怎样?”柏拉图的鬼魂唱,“那又怎样?”

10

他所有更快乐的梦想都成真实

一座小旧房、妻子、女儿、儿子,

种植着李树和甘蓝的田地,

诗人和才子们聚在他周围;

“那又怎样?”柏拉图的鬼魂唱,“那又怎样?”

“工作完成了,”年老时他想,

“按照我少年时的计划;

让傻爪们发狂吧,我丝毫不曾动摇,

而使某种东西达到了完美;”

可是那鬼魂更大声地唱“那又怎样?”

20

英丽高尚的家伙们

英丽高尚的家伙们

一个疯狂的少女

一个疯狂的少女

无论什么样的灾难发生,

她都站在不顾死活的音乐中缠绕

缠绕,缠绕;她怀着胜利的喜悦,

在放置水斗和货筐的地方,

不是发出普遍的清晰可懂的声音,

而只是唱:“啊,渴望大海的饥饿的大海。”

*

致多萝茜·韦莱斯利

致多萝茜·韦莱斯利



好像那只手能够达到它们站立之处,

它们不过是著名的古旧的室内装饰,

触摸起来令人愉悦;握紧那只手,

好象要把它们拉得更近些。

填满了

那夜晚的最感性的静寂

(既然地平线买来的奇异的群犬已安静),

上楼到你满是书籍的卧室等待,

膝头上没有书,没有人在那里,

只有一只丹麦大狗,不能吠月,

现在正横躺着沉睡。

什么在爬楼梯?

绝不是平庸女人们所想得到的东西,

如果你不负我的期望!即不是满足

也不是满足的良知,而是某些古代

著名作家误写讹传的那伟大的家族

个个高举火炬的骄傲的复仇三女神。*

克伦威尔的祸害

克伦威尔的祸害



除了克伦威尔的宅邪和克伦威尔的凶残的人马一无所见,

那些恋爱的人们和跳舞的人们都被打入泥土,

那些魁伟的汉子、剑客和骑士们他们在何处?

有一个得意洋洋到处流浪的老乞丐——

在基督被钉死以前他的先辈服侍过他们的先辈。

哦那又怎样,哦那又怎样,

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切邻居的满足和随和的交谈都已成过去,

但是抱怨也没有丝毫用处,因为金钱的吵闹仍在继续。

10

向上爬的人必定踩在他的邻居的身上,

我们和所有的缪斯则什么也算不上。

他们有自己的学校教育而我对他们的学校教育置之不理,

他们怎会知道我们知道死亡的时辰者所知道的事?

哦那又怎样,哦那又怎样,

还有什么可说的?

们是还有另一种知识被我的心所毁坏,

就象古老的寓言里的狐狸把那斯巴达少年的知识毁坏,

因为它证明事物既可能存在又不可能存在;

那些剑客和贵妇们依然能够交好往来,

能够付给诗人一首诗的报酬,聆听琴弦的音韵;

虽然他们都已长眠地下我依然是他们的仆人。

哦那又怎样,哦那又怎样,

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在夜半时分偶然发现一所宏大的宅院,

大门通明开敞,所有的窗户都灯光灿烂,

我所有的朋友都在那里,也对我表示欢迎;

但是我在一处古老的废墟里醒来,四周风声凄冷;

在我定神四顾之后,我不得不走出去,

到那些懂得我的言语的狗和马中间去。30

哦那又怎样,哦那又怎样,

还有什么可说的?*

罗杰·凯斯门特

罗杰·凯斯门特

我说罗杰·凯斯门待

做了他必须做的事,

他死在绞刑架上,

但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生怕他们会在时光的

法庭前面被击败。

他们诉诸作伪的伎俩,

给他的好名声抹黑。

一个作伪证者站起来准备

证明他们的伪造真实;

10

他们把赝品拿出给全世界,

这才是件新鲜事;

因为作为他们的大使,

斯普灵一莱斯必须窃窃耳语,

然后演说家们得知了,

还有一大批作家。

汤姆和狄克来呀,所有

把它广播远扬的人们快来。

离开伪造者和他的书桌,

抛弃作伪证者一派;

20

来在大庭广众中发言,

以便给这位被置放

在生石灰里的最勇敢的人

做一些补偿。*

罗杰·凯斯门特的鬼魂

罗杰·凯斯门特的鬼魂

约翰牛去了印度,

所有人都必须对他注重,

因为有历史证明

没有一个别的品种

曾有过类似的遗传,

或象他一样吃过那么多奶,

一座房屋周围不会有好运,

假如它缺乏诚实。

罗杰·凯斯门特的鬼魂

正在敲门。

我在一座乡村教堂四周闲逛,

发现了他的家族墓地,

抄录出我在那宗教的幽暗中

能够辨识的文字;

在那里发现了许多名人;

但名望和美德都腐朽。

围过来,亲爱而苦命的人们,

围过来发出一声大吼;

罗杰·凯斯门特的鬼魂

正在敲门。*

欧拉希利族长欧拉希利族长

不要否认他的权利;

请在他的名字后加上“族长”;

请承认他永远建立

那名号,不管所有那些

历史学家怎么说;

他自己写出那个词语,

他给自己命名以鲜血。

天气怎么样?

请歌唱欧拉希利族长,

10

他那么没有头脑,

竟告诉皮尔斯和康诺利

他愿出一大笔钞票

使所有柯瑞人

免于那场疯狂的战斗;

他自己会到那里,

只要赶半夜的路。

天气怎么样?

“要不是有个赶路人听说了

我没有听说的事,

20

我就不会得到这消息,

我是不是这么一个胆小鬼?”

于是他严厉地注视着

皮尔斯和康诺利,

“因为我帮着拧紧了钟表,

所以我来听它鸣响报时。”

天气怎么样?

剩下的可以歌唱的

只有他遇到的死亡

在亨利大街边某处

30

一家门洞下横躺;

发现他的人们发现

在他头上方的门扇上

有“欧拉希利族长死于此处,

愿他安息”的鲜血写的字样。

天气怎么样?*

帕内尔派,来聚集在我周围帕内尔派,来聚集在我周围

赞颂我们的被选中的人,

双腿挺立站直片刻,

尽量站直只要你能,

因为不久我们就要躺在他被安置之处,

他现在长眠在地底;

来斟满所有那些酒怀,

把酒瓶轮流传递。

这里有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

我还有更多的原因。

10

他与英格兰的强权战斗,

拯救了爱尔兰的穷人,

无论一个农夫会有什么好处,

他都使之全部成真;

这里还有另一个缘由,

帕内尔爱一个女人。

这里还有最后一个缘故,

他是那么一种人,

每一个唱歌的人

都把帕内尔记在心,

20

因为帕内尔是个骄傲的人,

再没有更骄傲的人走在世间,

而一个骄傲的人是个可爱的人,

所以把酒瓶轮流递传。

那制造悲剧故事的

政党和主教神父,

一个出卖了妻子然后

又背叛的丈夫;

但是活得最长的故事

是在酒杯上传唱,

30

帕内尔爱他的祖国,

帕内尔爱他的女郎。*

狂放的老坏蛋狂放的老坏蛋

所以我痴恋山阿,”

遍游上帝所辖之地,

那狂放的老坏蛋说,

“不要死在家里的草荐上,

让那些手把这双眼睛闭合,

这就是我,亲爱的,

向天国里那老头要求的一切。”

破晓和一节蜡烛头。

你的话语都很亲切,亲爱的,

10

不要吝啬其余的一切,

谁能知道何年何月,亲爱的。

一个老人的气血变冷却。

我有任何年轻人都没有的东西,

因为他爱得太多。

我有能够穿透心窝的话语,

可他除了触摸会做什么:

破晓和一节蜡烛头。

于是她对手拄粗棍

那狂放的老坏蛋说:

20“爱情是给还是不给

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我把爱全都给了一个更老的人,

那在天国里的老者。

忙十捻动他的念珠的手

永远不能把那双眼睛闭合。”

破晓和一节蜡烛头。

“走你的路吧,哦,走你的路,

我选择另一个对象,

那些懂得夜暗的

30

下到海滩上的姑娘;

给渔夫们说些下流的闲话,

给渔家少年跳一个舞;

当夜暗垂悬在海面之上时,

他们拒绝上他们的床铺。”

破晓和一节蜡烛头。

“在黑夜里我是个青年人,

但在白天里是个狂放的老人,

能够让一只猫发笑,或者能够让一只猫发笑,或者



40

从久己逝去的时代起

就隐藏在她们的骨髓里,

不为睡在她们身边的所有

那些长瘊子的后生所知的东西。”

破晓和一节蜡烛头。

“我知道,一如很少人会知道,

所有人都生活在苦难中,

不论是他们走上流的道路

还是满足于呆在下层,

不论是水手弓身在他的划艇上,

50

还是织工弯腰在他的织机上,

不论是骑士在马背上直坐,

还是孩子在子宫里躲藏。”

破晓和一节蜡烛头。

“一些闪电的溪流

来自天国里的那老人,

会焚尽那苦难,

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谁都不否认。

可我是个粗鲁的老人,

我选择其次,

60

在一个女人的胸脯上

我把那一切暂时忘记。”

破晓和一节蜡烛头。

伟大的,日子

伟大的,日子

帕内尔

帕内尔

*

失去的东西

失去的东西

马刺:

马刺:

一个醉汉对清醒的赞美

一个醉汉对清醒的赞美



每一个跳舞的人脚下

都有一个坟墓里的死人。

没有浮沉起伏,我的妞儿,

是个美人鱼,不是个婊子;

一个醉鬼就是个死人,

所有的死人都是醉鬼。

朝圣者朝圣者

我脚踏着砾石走遍德戈湖中的圣岛周遭,

我五体投地在所有的苦路圣迹供养龛前祈祷,

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老人,尽管我整天都祈祷,

但是我旁边的那个老人,他什么也不说,除了

呋儿得喽儿得咯哩噢。

10

人人都知道世上所有死者滞留在那附近,

假如母亲要寻儿子,她不会有什么好运;

因为那炼狱的烈火已经把他们的形体尽行吞噬;

我向上帝发誓我问过他们,他们必说的一切是

呋儿得喽儿得咯哩噢。

我在船上时一只毛蓬蓬的巨大黑鸟出现;

从翅尖到翅尖它伸展开来足有二十尺宽,

噼噼啪啪扇动着翅膀,它大大地一番卖弄炫耀,

但是我从不停下来询问,船工能说什么,除了

呋儿得喽儿得咯哩噢。

20

如今我呆在酒吧里,身子倚靠在墙壁上,

那么来吧,身穿破布或丝绸,身披大氅,

或乡土披肩,和博学的恋人或中意的男人一起,

因为我可以把一切都放下,我必须说的一切是

呋儿得喽儿得咯哩噢。*

马丁上校马丁上校

上校外出去航海,

他与土耳其人和犹太人交谈,

与基督徒和不信教者交谈,

因为他懂得所有语言。

“哦,没老婆的男人算什么?”他说,

于是他航海回家来。

他拉开门闩上楼去,

却发现一间空屋子。

上校外出去航海。

“我多半时间把她留在乡下,

10

她相当孤寂,

虽然她也许在那里,”他说,

“但她也许在城里,

在那里她也许十分孤寂,

因为谁说得准呢,”他说,

“我想我将会找到她。

在一个小伙子的床上卧,

上校外出去航海。

上校碰见一个小贩,

商量好彼此把衣服换调,

20

又在盖尔威一家店里

买了最豪华的珠宝,

并不用针线穿串,

却把珠宝放进行囊,

在他手上缠一条皮带,

把行囊搭在背上。

上校外出去航海。



上校敲响那阔佬的门,

“很遗憾,”女佣人说,

“我的女主人看不见这些东西,

30

只因她还在床上卧着,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这么豪华的珠宝首饰。”

“全都拿去给你的女主人,”

他把珠宝放到她手里。

上校外出去航海。



他走进去,她走上去,

两人都登上楼梯来,

啊,他是一个聪明人,啊,他是一个聪明人,

40

等他们来到楼梯的最上层,

他率先冲跑在了前面,

他发现他的妻子和那阔佬

舒服地躺在一张床里面。

上校外出去航海。



阿西兹法庭的法官

听他讲完那故事,

判给他三桶金币

作为损害赔偿费。

上校对他的仆人汤姆说:.. 50“套一辆驴车,

拉上金币走遍全城,

把它们扔到每个角落。”

上校外出去航海。



在所有街道的拐角处

都站着一个拿枪的汉子,

那阔佬已付给他们丰厚的报酬,

让他们把上校射死;

可是他们扔下他们的枪,

所有人都听见他们发誓说.. 60

他们决不能刺杀这样一个人,

他为穷人做了这一切。

上校外出去航海。



“你难道一个金币也没留,汤姆?

你可有三桶呀,”他说。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老爷;”

“那么你老死之前会受穷的。”

他确实受穷了;因为我的爷爷

看到了故事的结尾,

看见过汤姆靠岸边的海草.. 70

勉强维持着生计。

上校外出去航海。*

桂冠诗人的楷模桂冠诗人的楷模

坐过各种各样的皇帝,

被各种各样的男人女人

赞颂为既伟大又仁慈;

那又有什么要紧,假如

这样的人们为了国事

竟然让他们的爱人等待,

让他们的爱人等待。

有人夸耀乞丐王和黑白

恶棍的王,他们统治

10

是因为一条强壮的右臂

把所有人置于恐惧里,

无论醉醒都悠然地生活,

无人否认他们的权力,

并且让他们的爱人等待,

让他们的爱人等待。

诗神默然,当社会名流

欢呼一个现代王权时:

那些能被买或卖的喝采,

那傻瓜们管理的科室,

20

那火漆蜡印,花押签名。

为这样的事正人君子

谁愿意让他的爱人等待?

让他的爱人等待。*

古老的石十字架古老的石十字架

他说谎靠硬背死记;

记者编造他的谎言,

扼住你喉咙威胁你;

那就呆在家里喝啤酒,

让邻居们去投票,

在那古老的石十字架下

那身披金色胸甲的人说。

因为这个年代和下个年代

10

产生于阴沟之中;

没人能分辨一个快乐的人

和任何过路的不幸者;

如果愚蠢与优雅相联系,

就没人知道哪个是哪个,

在那古老的石十字架下

那身披金色胸甲的人说。

但是缺乏音乐感的演员

确实最令我怒气冲冲,

他们说拖步,咕哝

和呻吟更符合人性,

20

不知道什么非尘世的材料

旋成一个强盛的场景。

在那古老的石十字架下

那身披金色胸甲的人说。*

灵媒灵媒

由于来到我的灵魂里

逃避床榻的混乱的

那些新近死亡者,

或在一条环带中旋转的

那些投生或未投生者,

我把身体俯向铁锹

或用一只肮脏的手摸索。

或由于那些投生或未投生者,

因为我不愿召回

10

一些由于未投生

而不成其为个体者,

而宁愿复制某一个动作,

用土或沙把它铸模,

我把身体俯向铁锹

或用一只肮脏的手摸索。

一个老鬼的思想是闪电,

领悟即死亡;

诗歌和音乐我已放逐,

但是根、芽、花

20

或泥土的愚蠢

却无任何取索。

我把身体府向铁锹

或用一只肮脏的手摸索。

那些形象

那些形象

我从来不曾叫你

去莫斯科或罗马;

放弃那乏味劳作,

把缨斯们唤回家。

去寻觅那些形象:

它们构成猖狂人,

构成狮子和处女

构成娼妓和孩童。

去在半空中发现

一只展翅的鹰鱼,

认清那五种形象,

它们使缨斯歌吟。*

重访市立美术馆重访市立美术馆

在我周围,三十年的图画形象:

一场伏击战,水边的朝圣者们;

受审的凯斯门特,被围栏半挡,

法警看守;狂傲凝视的格瑞菲斯:

凯文·欧希金斯带有无法掩藏

一个不会后悔或休息的灵魂的

一种温和疑问表情的面容;

一个跪倒接受祝福的革命士兵。



一位举手祝福三色旗的修道院住持

或大主教。“这不是,”我说

“我青年时代的僵死的爱尔兰,而是

诗人们想像的爱尔兰,可怕而欢乐。”

在一个女人的肖像前我突然仁立;

妆扮成她那威尼斯风格,美丽与温和。

我在差不多五十年前与她相逢。

在一间画室里一起度过二十分钟。

10



内心遭到感情的袭击,我晕了过去,

我的心恢复了知觉,眼睛却还紧闭;

无论我看到哪里,我都看见

我的永恒的或暂时的意象;

奥古斯塔·格雷戈里之子;她姐姐之子

休·雷恩,所有这些的“唯一生父”;

活音和死去的黑泽尔·拉佛瑞,那故事

仿佛某个民谣歌手己把它全部唱完。

20



曼西尼所作的奥古斯塔·格雷戈里肖像,

“伦勃朗以来最伟大者,”据约翰·辛格说;

确实是一幅伟大的热情奔放的肖像;

可是能够展现那全部骄傲和谦和的

任何细节的那杆画笔现在什么地方,

我感到绝望,时光也许会再次产生

令人赞许的女人或男人的样板,

30

却无法带来那完全同样的优点。却无法带来那完全同样的优点。

我的中世纪的双膝在弯曲下来之前缺少健康,

但是在那女人身上,在那荣誉居留了

如此之久的家庭里,一切都觉得缺乏。

没有子女时我曾想“我的子女会在这里找到

植根深固的东西,”却从未预见其结局,

现在那结局到来了,我没有哭泣;

没有狐狸能够弄脏獾子清扫的洞穴一



(一个出自斯宾塞和普通语言的意象

)。

约翰·辛格、我和奥古斯塔·格雷戈里认为

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所说或所唱的一切

都必须来自与土壤的接触,由于那接触

类似安泰的一切事物都茁壮成长。

在现代唯有我们三人曾经把一切

重新降低下来接受那唯一的检验,

贵族和乞丐的梦幻。

40



这里是约翰·辛格,那“忘记人类语言”,

有根柢的人,一张严肃深沉的脸。

要评判我的人们,你们不要仅仅评判

这本书或那本书,请到这悬挂着

我的朋友们的肖像的空旷地方来看看;

在他们形象的轮廓线中追寻爱尔兰的历史;

在人的光荣大抵始终之处思索;

说我的光荣就是我有过这样的朋友。*

50

你满足吗你满足吗

孙子,或曾孙的人们,

呼唤叔舅、姑姨、叔祖父或舅祖母

来评判我做过的事情。

我把古老的腰身赐赠的东西

写进了文字,可曾把它败坏?

被死亡赋予精神的眼睛能判断,

我不能,但我不满足。

那在斯来沟的脊崖

树立起古老的石十字架的人,

10

砀县的那位红头发教区长,

一个骑马的好人,

桑迪蒙特·柯贝茨,那位有名的人

老威廉·波莱克斯芬,

走私者米德尔顿,以往的巴特勒家族,

半传奇式的人们。

年老体衰时我也许可以呆在

一些好伙伴中间,

我,一直不喜欢工作,

微笑着面对大海,

20

或者在我自己的生活中论证

罗伯特·布朗宁借一个与上帝交谈的

老猎人之口所表达的意思;

但是我不满足。*

[最后的诗]1938—1939 *

布尔本山下布尔本山下

以圣贤的言语起誓

阿特拉斯女巫悉知

在马莱奥提克湖滨,

圣贤曾开言使晨鸡啼鸣。

以那些骑者,那些女人起誓

他们的形容超凡绝世;

那面孔白皙瘦长的一群

面带一种不朽的神情,

曾赢得过情热的完成;

如今踏着寒冬的黎明

他们驰过布尔本山下。

以下是他们示意的精华。

10



多少回人死死生生,

在种族和灵魂的永恒

他这两极之间轮回,

古老的爱尔兰对此早已洞知。

无论是寿终正寝卧床榻,

还是横遭残暴死枪下,

人最为惧怕的却是

与亲爱者短暂别离。

铁锹锋利,肌肉强健,

尽管掘墓人苦作不断,

他们也只是将被葬的人体

重新抛回人类的精神里。

20



“主啊,给我们时代降下战争!”

曾听到过米切尔祈祷的人们,

你们深知所有话语都说尽时,

一个人疯狂战斗之时,

久瞎的眼中落出什么东西,

他便完善了残缺的心智,

悠然地仁立一时片刻,

放声大笑,心中充满平和;

即使那天资绝高之人

也会因某种暴力而紧张万分,

30

在他得以完成命运,熟练在他得以完成命运,熟练



诗人和雕塑家,请努力,

也勿让时髦的画家偏离

他的伟大祖先们的业绩;

把人类的灵魂引向上帝,

40

使他把摇篮填充得恰当。

和谐肇始我们的力量:

一位吉板的埃及人构思的形式,

那温文的菲狄亚斯造就的形式。

在西斯廷教堂的穹顶,

米开朗琪罗留下了证明;

那里唯有半醒的亚当

能撩拔周游世界的女郎,

直到她禁不住欲火中烧;

证明那秘密运作的头脑

50

早有一个意图确定在先:

冒读神圣而使人类完善。

在衬托上帝或圣徒的背景里,

十五世纪画家用色彩添置

一个灵魂自由栖息的乐园;

那里一切目光可遇的东西,

鲜花、香草、无云的天际

都肖似实在或仿佛的形式,

当时眠者已醒却仍在梦里,

待到只剩下床架和床垫,

60

梦魂散尽时,依然断言:

天堂的大门曾经开敞。

旋锥飞转不休;

那更伟大的梦幻逝去之后,

卡尔佛、威尔逊、布雷克和克劳德

为上帝的子民准备了安息之所,

帕尔莫的名言;可在那以后,

混乱降临在我们的思想上头。



爱尔兰诗人,把诗艺学好,

歌唱一切优美的创造;

鄙弃时兴的那种从头至足

全然不成形状的怪物,

他们不善记忆的头和心

是龌龊床上卑贱的私生。

歌唱田间劳作的农民,

歌唱四野奔波的乡绅,

歌唱修士的虔诚清高,

歌唱酒徒的放荡欢笑;

也歌唱快乐的王公贵妇,

经过峥嵘的春秋七百度,

他们的尸骨已化作尘泥;

把你们的心思抛向往昔,

以使我们在未来岁月里可能

依然是不可征服的爱尔兰人。

80



在光秃的布尔本山头下面,

叶芝被安葬在脊崖墓园;

古老的十字架矗立道旁,

邻近座落的是一幢教堂,

昔时祖上曾在此住持讲经。

不用大理石,也不用传统碑铭,

只就近采一方石灰岩石,

遵他的遗嘱镌刻如下文字:

90

冷眼一瞥

生命,死亡

骑手,驰过!*

1938年

9月

4日

给同一叠句配的三首歌给同一叠句配的三首歌

你可以叫我吵闹的浪子,

但曼年是我的名字,

我狠揍平庸的家伙,

认为这并不可耻。

庸人养庸人,

蠢人生蠢人,

所以我跟十来个交手时,

把他们的脑袋乱敲一顿。

从一山到一山奔驰着勇猛的骑士。

所有曼年都来自曼南南,

虽然在每处海岸都富有,

他从不睡在四壁之内,

但他却有如此地位,

从来不曾锻打烧红的铁,

也不曾焊补炒锅或鳌锅;

他的欢呼和他的怒叫

最令一个流浪的人快乐。

10

从一山到一山奔弛着勇猛的骑士。

假如疯珍妮能够推迟衰老,

欢闹的时光能够再来,

假如那老迈的神祗能够重新奋起,

我们就畅饮一两杯,

出门去把我们的领导权

加给乡村加给城市,

把相当的佳偶扔到床上,

而把其余的打倒。

20

从一山到一山奔驰着勇猛的骑士



我名叫亨利·米德尔顿

我有一小片地产,

一幢建立在一片风吹雨打的

绿地上的被人遗忘的小屋,

我擦地板,整理床铺,

我做饭,更换碗碟,

只有邮差和园丁小伙儿

有我的旧大门的钥匙。

我做饭,更换碗碟,

只有邮差和园丁小伙儿

有我的旧大门的钥匙。

虽然我把他们关在大门外,

但我怜悯所有年轻人,

我知道他们从周围的人那里

学到了什么样的魔鬼的玩意,

他们的酗酒,他们白大的赌博,

他们夜晚的偷盗;

人们的智慧已消逝,

年轻人如何能走正道?

10

从一山到一山奔弛着勇猛的骑士。

每个星期天下午

我身穿一件时髦的大衣

在绿地上散步的时候,

对长舌妇人和古怪

老人的谈话的回忆

使我振作使我健壮;

没有一个在高处的领航者

知道我已活了这么久长。

20

从一山到一山奔驰着勇猛的骑士。



所有的演员,来聚集在我周围:

来赞颂一九一六,

那些曾在邮政总局里

或市政大厦周围战斗,

来自剧场和美术馆

或彩画的布景前的人们,

赞颂再次前来的每一个人,

赞颂倒下的每一个人。

从一山到一山奔弛着勇猛的骑士。

谁是那天第一个开枪的人?

那演员康诺利,

他在市政大厦附近死去;

10

他有良好的风度和嗓子;

他缺少那些学习技艺的岁月,

但往后也许会成为

彩画的布景前

一个著名的、卓越的人物。

他有良好的风度和嗓子;

他缺少那些学习技艺的岁月,

但往后也许会成为

彩画的布景前

一个著名的、卓越的人物。

有些人根本不曾想到胜利,

却走出去奔赴死亡,

以便爱尔兰的精神更伟大,

她的热情高涨飞扬;

没有一个人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因为帕垂克·皮尔斯说过,

在每一代人之中

爱尔兰的鲜血都必须洒落。

从一山到一山奔驰着勇猛的骑士。*

黑塔黑塔

在坟墓中那里死者直立,

但是大风起自海岸;

大风咆哮时它们摇颤,

老骨头在山上颤栗。.. 10

那些旗帜前来行贿或威胁

或悄声说一个在他自己的君王

被遗忘之后还关心什么样的君王

建立统治的人是个傻子。

如果他很久以前就已死去,

你为什么还这么惧怕我们?

在坟墓中那里淡淡月光滴沥,

但是大风起自海岸。

大风咆哮时它们摇颤,

老骨头在山上颤栗。.. 20

当我们拖拽横卧沉睡的人们之时,

塔中那必定在晨露中

攀上爬下捉小鸟儿的老厨子

发誓说他听见了那伟大君王的号角声。

可是他是个爱撒谎的家伙;

我们立正警戒谨守誓约!

在坟墓中那里黑暗变得更黑,

但是大风起自海岸。

大风咆哮时它们摇颤,

老骨头在山上颤栗。* 30

得到安慰的库胡林得到安慰的库胡林

于是某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尸衣

来临然后消失。他倚靠着一棵树

好象在对创伤和鲜血凝神沉思。

一件在那些鸟儿似的东西中间似乎

享有权威的尸衣前来,扔下一捆

亚麻布。三三两两的尸衣匍匐

爬上前来,因为那汉子凝然不动。

这时那携来亚麻布者开口说

“你的生活可以变得更美好,如果你愿

10

遵从我们的古老律条,制做一件尸衣;

主要是由于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那些武器的铿锵撞击声令我们恐惧。

“我们穿针引线,所有人都必须一起

做我们要做的一切。”穿好针线,那汉子

捡起身边最近的一块布,开始缝制。

“现在我们来唱歌,要尽量唱得最好,

但是首先必须告诉你我们是何等人物:

全都是被亲属屠杀或赶出家门,

20“任其在恐惧之中死去的被判有罪的懦夫。”

他们唱起来,但是既无人的音调也无人的词句,

虽然一切都象先前一样大家一起做,

他们改变了他们的喉咙,有了鸟儿的喉咙。*

1939年

1月

13日

三支进行曲三支进行曲

牢记所有那些著名的世世代代,

他们抛下身躯喂肥豺狼,

他们抛下家居喂肥狐狸,

逃往遥远的国度,或躲藏

在山洞、裂谷或岩穴里,

把爱尔兰的灵魂捍卫。

安静,安静,能够说什么?

我父亲唱过那支歌,

但时光改正旧的过错,

那一切已结束,让它淡漠。

10

牢记所有那些著名的世世代代,

牢记所有沉没在他们的鲜血中的人,

牢记所有死在断头台上的人,

牢记所有逃走的人,站着的人,

站着,把死亡当作一首

古老手鼓上的曲调来接受。

安静,安静,能够说什么?

我父亲唱过那支歌,

但时光改正旧的过错,

那一切已结束,让它淡漠。

失败,那段历史变成了垃圾,

那伟大的往昔全变成了傻瓜的胡闹;

后来的人将会把欧丹内尔嘲笑,

把对两个欧尼尔的回忆嘲笑,

嘲笑埃梅特,嘲笑帕内尔,

嘲笑所有倒下的著名人士。

20

安静,安静,能够说什么?

我父亲唱过那支歌,

但时光改正旧的过错,

那一切已结束,让它淡漠。

30



士兵以敬礼他的长官为荣,

信徒向他的主奉献屈膝,

有些人下赌注于一匹纯种的母马,

特洛伊则赌它的海伦·特洛伊崇拜过而今已死;

伟大的国在天上昌盛繁荣。

一个奴隶向一个奴隶俯身鞠躬。

有些人下赌注于一匹纯种的母马,

特洛伊则赌它的海伦·特洛伊崇拜过而今已死;

伟大的国在天上昌盛繁荣。

一个奴隶向一个奴隶俯身鞠躬。



我们知道恶棍可能会玷污什么,

它所屠杀的高尚的纯朴,

难道我们不是出生于农家小屋,

那里的人们只要肚子吃饱就会宽恕。

我们过的生活更可怖,

内心里又怎能宽恕?

10

是什么越过山关隘口在行进?

不,不,我儿,尚未;

那是一个虚渺的所在,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践踏着草丛。

20

要是在那绝顶上一无所有怎么办?

哪里是那些统治人类的首领们?

什么摧折了一棵里面一无所有的树?

一股大风,呵,一股行进的风,

行进,风,还有任何古老的曲调,

行进,行进,它怎样奔跑?

是什么越过山关隘口在行进?

不,不,我儿,尚未;

那是一个虚渺的所在,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践踏着草丛。

30



祖父在绞刑架下面歌唱:

“请听,先生们,女士们,以及全人类:

金钱好,姑娘也许更好,

但是有力的痛击使心灵快慰。”

在那里,站在大车上,

他发自内心地歌唱。

强盗们抢走了他的古老的手鼓,

他却摘下月亮

奏出一支曲子咚咚响;

强盗们抢走了他的古老的手鼓。..

他却摘下月亮

奏出一支曲子咚咚响;

强盗们抢走了他的古老的手鼓。..

“我有过一个姑娘,可她跟别人跑了,

我有过金钱,但一夜丢失净尽,

我有过畅饮,但美酒把我带往忧伤,

唯有一个强大的好事业和痛击令人欢欣。”

那里的人们齐声和应:

“唱下去,唱下去,亲爱的人。”

强盗们抢走了他的古老的手鼓,

他却摘下月亮

奏出一支曲子咚咚响;

强盗们抢走了他的古老的手鼓。.. 20“金钱好,姑娘也许更好,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被打倒,

唯有一个强大的好事业”一绳索猛地一抽,

他不再唱了,因为他的喉咙太小了:

但是他死前蹬了蹬脚,

他那样做是出于骄傲。

强盗们抢走了他的古老的手鼓,

他却摘下月亮

奏出一支曲子咚咚响;

强盗们抢走了他的古老的手鼓。* 20

在搭拉的宫殿里在搭拉的宫殿里

对他膝上的女人说:“静静地躺着,

我的一百岁就要过了。我想

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我想

老年的冒险历程开始了。

我曾经对许多女人说过‘静静地躺着’,

且给予她们一个女人所需要的一切:

一片屋顶、好衣服、情欲、也许还有爱情,

但从未要求过爱情,如果我要求了,

我就真的要老了。”.. 10

于是那国王

走到那神圣的大殿中,站在

金色的犁耙之间,大声他说,

好让所有侍从和随意聚合的群众都能听见:

“我曾经爱过上帝,但如果我要求

上帝或女人的回归,死亡的时刻就到来了。”

他命令他的一百零一岁即将结束

掘墓人和木匠制造陵墓和棺椁,

看到陵墓深邃,棺椁坚固,

遂召集起他的宫殿里的男女老幼,

然后躺进棺椁中,停止了呼吸而死去。* 20

雕像雕像

他的数字虽然活动或仿佛活动在

大理石或青铜里,但是它们缺乏性格。

可是由于孤单床铺的想像的爱

而苍白的少男少女们知道它们是什么,

知道情热能够把足够的性格带来;

在夜半时分在某个公共场所把活生生的

嘴唇按在一张用锤规测量的面孔上。

不;比毕达哥拉斯更伟大,因为是那些

用一把锤子或一把凿子把这些计算

10

雕刻得就象偶然的肌肤一样的人们

摧毁了亚州所有模糊的庞然大物,

而不是那在撤拉米斯飞划在

万头涌动的浪涛之上的战船排桨。

欧洲逐退了那浪涛,当菲狄亚斯

给了女人梦想,给了梦想以她们的镜子之时。

一个形象渡过万头涌动的波涛,坐在

热带的凉荫之下,渐渐变得浑圆迟钝,

不是因吃苍蝇而消瘦的哈姆雷特,而是

一个向往中世纪的梦想者。空虚的眼球

20

深知知识增加虚幻,深知

反映在镜子上的镜子是全部的展示。

当铜锣和螺号声宣告祝福的时刻到来时,

革里毛金便爬向佛陀的空寂。

当皮尔斯把库胡林召唤到他身边之时,

什么阔步穿过了邮政总局?什么才智,

什么计算、数字、尺度,作出了回答?

我们,生于那古老的宗派里,却被抛掷

到这污浊的现代潮流之上,被其无定形、

多孳生的狂怒摧毁了的爱尔兰人,

30

攀登上我们固有的黑暗,以便我们可以

摸索一张用锤规测量的面孔的轮廓。*

作为德尔斐神谕的消息作为德尔斐神谕的消息

在那里躺着所有金色的家伙,

在那里银色的露滴

和浩森的海水为爱情叹息,

风也叹息。

勾引男人的尼娅芙在草地上

倚着乌辛叹息;

在那里高个子毕达哥拉斯在他的

爱的合唱队中间叹息。

普罗提诺前来四下里张望,

胸上沾着咸涩的浪渍,..

在伸懒腰打哈欠片刻之后

躺下来象其他人一样叹息。

10



各骑跨在一只海豚背上,

由一片尾鳍掌舵,

那些天真无邪者再活过他们的死亡,

他们的伤口再次绽破。

狂喜的海水因他们的喊声

美妙和陌生而大笑,

以它们祖传的样式舞蹈,

并使野蛮的海豚蹿跳,..

直到在某处峭壁掩护的海湾

爱的合唱队在那里涉水,

奉献着它的神圣的桂冠

把它们的负担抛弃。

20



被一个水中仙女剥光衣服的苗条少年,

珀琉斯对忒提斯凝眸注目,

她的四肢象眼皮一样娇嫩,

爱情用泪水已使他盲目。

但是忒提斯的肚子倾听着。

从潘的洞穴所在之处..

到山崖峭壁之下,

飘落着难以忍受的音乐之瀑。

丑陋的羊头、野兽的臂膊出现,

肚子、肩膀、屁股,

30

象鱼一样闪亮;山林仙女与半羊神们

在那水花里交媾。*

长足虻长足虻

象一只溪流上的长足虻

他的心思游动在静寂之上。.. 10

为使那高不见顶的塔楼遭焚,

人们忆念那脸庞,

如果必需,请你极轻地走动

在这寂寞的地方。

她,一分妇人,三分孩子,以为

没有人窥视;她的双脚

练习着一种从街上捡来的

吉卜赛人的滑步舞蹈。

象一只溪流上的长足虻

她的心思游动在静寂之上。.. 20

为使怀春少女们可以发现

她们心目中第一位亚当,

请关起教皇的教堂大门,

把那些孩子挡在外面。

在那里,脚手架上

横躺着米开朗琪罗。

动静轻如鼠爪弄出的一般,

他的手来回移动着。

象一只溪流上的长足虻

他的心思游动在静寂之上。* 30

一尊青铜头像一尊青铜头像

从前绝非墓中鬼;她的形体丰盈饱满,

好象充满了光明的高尚宏伟,

然而又是一个极温柔的女人;谁能分辨..

她的哪个形体正确地显示了她的实质?

抑或也许实质可以混合而成,

渊博的麦克塔伽特这样认为,而一瞬间

一点点便抓住了生与死的极端。

10

但是甚至在崭新光洁的起点标杆处,

我都看得出她体内的野性,我想

一个它必须经历的恐怖的幻景

打碎了她的灵魂。近似性把想像

带到了那样的高度,它在那里抛撒出

那不是它自己的一切,我变得狂放不羁,..

到处流浪,喃喃低唤“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20

否则我就认为她是入圣超凡的;

仿佛一个更严厉的眼睛透过她的双眼

旁观这污秽的世界在衰败堕落,

旁观细瘦的树木变茂盛,茂盛的树木变枯干,

祖传的珍珠都被扔进猪圈,

英雄的梦想遭到小丑和无赖的嘲弄,

诧异有什么剩下可以让大屠杀赶上。*

一炷香

一炷香

*

猎犬的叫声猎犬的叫声

我挑选的女人们说话声音甜美低沉,

然而也叫喊,她们都是“猎犬之声”。

我们从远处挑选了彼此,知道..

什么样的恐怖时刻来考验灵魂,

并在听到那恐怖之名时服从那召唤,

且理解——还不曾有谁理解

那些在血泊中醒来的影象。

10

有朝一日我们将在黎明前起身,

发现我们的苍老的猎犬在门前,

完全清醒后知道狩猎仍在继续;

又一次跌跌撞撞地跟踪那跌跌撞撞

导向海岸边倒毙的猎物的暗黑血迹,

然后是清洗和包扎伤口,..

在环绕的猎犬中间高歌凯旋。

20

约翰·金塞拉对玛丽·莫尔太太的哀悼约翰·金塞拉对玛丽·莫尔太太的哀悼

以枪击或绞索给死神一个

血腥而突然的结局,

他夺去人类想要保留的东西,

或留下人类所想失去。

他本可以占有我的妹妹,

我的一大群表妹,

可是什么也满足不了那老傻瓜,

除了我亲爱的玛丽·莫尔,

别人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使人

在桌前或床上快意。

我将为漂亮姑娘做什么,

既然我的鸨儿已死?

10



虽说在讨价还价时比任何

老犹太人都难缠,

她的价一讲定我们便大笑欢谈,

倒空了许多坛罐;

哦!可是她有许多故事——

尽管不是给牧师听的——

可保持人的灵魂活着

或消除老年和优虑,

而年老时她给她说过的一切

披上了一层表皮。

我将为漂亮姑娘做什么,

既然我的鸨儿已死?

20



我在教堂里听说

要不是亚当的罪过,

伊甸园应该还在那里,

而我也在其中。

在那里没有期望落空,

没有惬意的习惯结束,

没有男人变老,没有姑娘变冷,

只有朋友还伴着朋友走;

那里没有为了半个便士的争吵,

他们从树上摘面包吃。

30

我将为漂亮姑娘做什么,

既然我的鸨儿已死?*

大话

大话

因为花斑小马、链牵的狗熊、宠中的狮子只会拙劣表演,

因为孩子们要求长腿老爹踮起他的木头脚尖,

因为楼上的女人们要求一张脸出现在窗口,

好让正在补旧袜跟的她们尖叫,所以我操起凿子和刨子。

玛拉基·高跷一杰克就是我,我所学的一切都疯狂地

从护肩跑到护肩,从高跷跑到高跷,从父亲跑到孩子。.. 10

所有比喻,玛拉基,高跷和一切。一只北极黑雁

高高飞翔在夜空之中;夜幕撕裂,曙光迸溅;

我,穿过日光的可怕的新奇,阔步前进,阔步前进;

那些巨大的海马露出它们的牙齿,在曙光里大笑。*

鬼影鬼影

所以我谈论起一个鬼怪,

我不屑于费力说服

或对一个理智的人显得道理充足,

不信任那自以为是的目光

无论它大胆还是狡黠。

我看见过五十个鬼影;

最坏的一个是一个衣架撑着一件衣裳。

我还不曾发现什么事物

有我长期经营的半独居生活一半好处,

10

我可以和某个朋友

半夜不眠,而他具有

当我玄而又玄之时

他却不动声色的本事。

我看见过五十个鬼影;

最坏的一个是一个衣架撑着一件衣裳。

一个人变得年老时,他的乐趣

也一天比一天变得更深入,

他的空虚的心终于充实,

但他需要那十足的力气,

20

因为渐渐浓厚的夜幕

敞开了她的神秘和恐怖。

我看见过五十个鬼影;

最坏的一个是一个衣架撑着一件衣裳

一次圣诞

一次圣诞

是什么使得那衣饰如此闪亮光滑?

没有别人,只有德拉克洛瓦。

是什么使那天花板隔潮防水?

兰多的焦油毡布盖在房顶上。

是什么把苍蝇和蛾子驱赶拂去?

欧文和他那荣耀的饰羽。

是什么把无赖和傻瓜轰出去?

塔尔玛和他的雷霆霹雳。..

为什么那女人惊恐万分?

那眼神中可会含有悲悯?*

人与回声人与回声

在崩裂的石崖下面我暂停

在正午的阳光从来不

曾照到的一个凹穴的底部,

向那岩石喊出一个秘密。

既然现在我已年老多疾,

我所说和所做过的一切

就都变成了一个疑问,使得

我夜复一夜不能成眠,

永远也得不到正确答案。

10

是否我的那部剧本曾派出

某些人被英国人枪杀屠戮?

是否我的文字曾给那女子

眩晕的大脑施加太大的压力?

是否我的话语本可以阻止

造成一幢房子毁圮的动力?

一切都显得邪恶,直到

我夜不能寐宁愿躺倒死掉。

回声:躺倒死掉。

人:那是逃避

精神才智的伟大劳役,

20

逃避也是徒劳。在锥眼或

疾病中都无法解脱,

也不可能有一种工作如此伟大

象那样把人的龌龊义务免罢。

当人还能够保有他的肉体时,

醇酒或爱情使他沉醉昏睡,

醒来时他感谢上帝他拥有

肉体和它的愚蠢,

但是肉体消亡后他就不再睡眠,

直到他的理智渐渐肯定

30

一切都安排为一个清晰的景象,

并追求我所追求的思想,

然后站起来审判他的灵魂,

所有工作都做完后,把一切

遣散出理智和眼界,

最后沉入黑夜。

回声:沉入黑夜。

人:呵,岩石的声音,

我们在那伟大的黑夜里是否将欢欣?

除了我们在此地彼此相对,

我们还知道什么?..

但是噤声,因为我丢失了那主题,

它的乐趣或黑夜不过象一场梦;

在那高处一只鹰或枭又撕又咬,

一只受伤的兔子发出惨叫,

从天空中或悬崖上坠落,

它的叫声扰乱了我的思绪。*

驯兽的逃逸驯兽的逃逸

我寻求一个主题但徒劳无功

六七周来我天天寻它不断。

或许最终,仅成为一个衰败之人,

我才必将满意我的心,虽然,

冬去夏来直到垂暮之龄

我的驯兽都在人前展览,

那些腼腆的小伙,那锃亮的马车,

狮子和女人还有上帝知道的一切。



除去列举旧的主题我更有何能?

首先是那海上骑士乌辛被牵着鼻子..

穿越了三座魔岛,寓言的幻梦,

虚幻的欢乐,虚幻的战斗,虚幻的安憩,

心灵受苦的主题,或仿佛如此的情形,

倒可以装点古老歌谣或宫廷献艺;

是我让他驰骋,可什么令我挂心?

我,渴望他那仙女新娘的酥胸!

其次,一个反真理充斥在戏剧中,

“女伯爵凯瑟琳”是我给它取的名;

她,醉心于怜悯,放弃了灵魂,

可专横的上天却插手把它救拯。..

我想我的爱定会毁掉她自己的灵魂,

同样狂热和仇恨也把它奴役蹂躏,

这便产生出一个幻梦,一转瞬

这梦本身占有了我全部思想和爱情。

1020

还有,当傻子和瞎子窃取面包时,

库胡林却在与无羁的大海拼搏;

种种心灵的神秘,然而归根结蒂

却还是那梦幻本身使我着魔;

人物性格被一种事业与世隔离

而专注于目前且把记忆掌握。..

占据我全部爱情的是演员和舞台

而不是他们所象征的那些东西。

30



因为是在纯净的心境中成长完善,

那些形象绝妙,但自何处源起?

街上清扫的垃圾或一大堆破烂,

旧水壶、旧酒瓶、一只破罐子,

废铁、残骨、破布、那柜上收钱的

长舌妇。既然我的梯子已丧失,

我只得躺倒在污秽的心的废品铺

那所有的梯子起始之处。*

政治

政治

那女孩站在那里,我怎能

集中思想

在罗马或俄罗斯

或西班牙的政治上?

这儿倒有一位多识之士明白

他谈论的是什么;

那儿还有一位既博学

又有思想的政客;

也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关于战争和战争警报;.. 10

可是啊,但愿我再度年轻,

把她搂在我的怀抱。*

爱的遗憾

一件无可言喻的遗憾,

深深藏在爱情的心中:

那些在买卖东西的人们,

那些在头顶上赶路的云,

那又冷又潮地紧吹的风,

还有荫影幽暗的榛子林,

那里,鼠灰色的水流急涌,

威胁着我热爱的那个人。

裘小龙 译

他想起了那忘却的美

当我的手臂紧紧拥抱着你,

我把我的心贴着那片纯洁——

那世上早已消失的纯洁;

那顶皇帝在溃逃的军队中

扔进暗池里的珍贵的皇冠,

那些做着梦的女人在地毯上

用银丝织出的,只是使吞咽

一切的蠹鱼肥了的爱情故事;

那些在往昔的日子里曾是

簪在女人的乌发中的玫瑰,

那些女人走过神圣的走廊时

都捧在手里的露珠一样的百合;

走廊里,灰色的云似的烟悠悠

升起,只有上帝的眼睛没有闭:

因为那苍白的胸脯和依恋的手

来自一个充满梦幻的土地,

一个比它更充满梦幻的时刻,

当你从吻到吻,渴望不已,

我听到白色的美神也渴望着

那样的时刻,一切都象露珠般消失,

但是,火焰上的火焰,海洋下的海洋,

王座接着王座,那些地方浅浅地睡了,

他们的剑垂于铁一样的膝上,

她沉思着她那高傲、孤独的神秘。

裘小龙 译

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白发苍苍,睡意朦胧,

在炉前打盹,请取下这本诗篇,

慢慢吟咏,梦见你当年的双眼

那柔美的光芒与青幽的晕影;

多少人真情假意,爱过你的美丽,

爱过你欢乐而迷人的青春,

唯独一人爱过你朝圣者的心,

爱你日益凋谢的脸上的哀戚;

当你佝偻着,在灼热的炉栅边,

你将轻轻诉说,带者一丝伤感,

逝去的爱,如今以步上高山,

在密密星群里埋藏着它的赧颜。

飞白 译

他希望得到天堂中的锦绣

倘若我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

织满了金色的和银色的光彩,

那蔚蓝、黯淡、漆黑的锦绣,

织上夜空、白昼、朦胧的光彩,

我愿把这块锦绣铺在你的脚下;

可是我穷,一无所有,只有梦,

我就把我的梦铺到你的脚下;

轻轻地踩,因为你踩着我的梦。

裘小龙 译

白鸟

亲爱的,但愿我们是浪尖上一双白鸟!

流星尚未陨逝,我们已厌倦了它的闪耀;

天边低悬,晨光里那颗蓝星的幽光

唤醒了你我心中,一缕不死的忧伤。

露湿的百合、玫瑰梦里逸出一丝困倦;

呵,亲爱的,可别梦那流星的闪耀,

也别梦那蓝星的幽光在滴露中低徊:

但愿我们化作浪尖上的白鸟:我和你!

我心头萦绕着无数岛屿和丹南湖滨,

在那里岁月会以遗忘我们,悲哀不再来临;

转瞬就会远离玫瑰、百合和星光的侵蚀,

只要我们是双白鸟,亲爱的,出没在浪花里!

傅浩 译

丽达与天鹅

突然袭击:在踉跄的少女身上,

一双巨翅还在乱扑,一双黑蹼

抚弄她的大腿,鹅喙衔着她的颈项,

他的胸脯紧压她无计脱身的胸脯。

手指啊,被惊呆了,哪还有能力

从松开的腿间推开那白羽的荣耀?

身体呀,翻倒在雪白的灯心草里,

感到的唯有其中那奇异的心跳!

腰股内一阵颤栗.竟从中生出

断垣残壁、城楼上的浓烟烈焰

和阿伽门农之死。

当她被占有之时

当地如此被天空的野蛮热血制服

直到那冷漠的喙把她放开之前,

她是否获取了他的威力,他的知识?

飞白 译



我想着你的美——这一支箭

射入我的骨中,一种狂野的思想做成的箭。

没有人能这样仰视她,没有一个人;

当豆蔻梢头刚刚绽开,一个女人,

修常雍容,还有胸脯与脸蛋,

肤色美艳,就象苹果花瓣。

这种愈加亲切了,但因为

一个理由,我想哭那已过了季节的旧时的美。

裘小龙 译

诗人致他的爱

我用充满敬意的手给你带来

我的无穷无尽的梦的书本,

激情的折磨使得女人苍白,

像潮水磨得沙子灰而微红;

呵,从苍白的时间之火中传来的

号角声,但更古老的是我的心,

因为无穷无尽的梦而苍白的

女人,我向你献上激情的音韵。

裘小龙 译

他给他爱人的诗韵

用一枚金色的发针把你的头发系紧,

把每一绺散开的秀发轻轻扎起,

我命令我的心塑造这些可怜的韵:

一天又一天,心在韵上工作不已,

从那往昔的战斗中

塑造一个悲伤的纯洁。

你只需把一只珍珠般洁白的手抬高,

扎好你长长的秀发,叹息长长;

所有男人的心呵,都得燃烧、剧跳;

暗色的沙滩上,泡沫象蜡烛一样

星星爬上夜空,夜空中露珠轻掉,

星星亮着,只是为了把你的纤足照亮。

裘小龙 译

他诉说十全的美

呵,白皙的眼睑,迷惘的眼,

为了用韵文塑出十全的美,

诗人们终生辛劳不停,

却别一个女人的注视而毁。

也被天空逍遥的部族所毁;

因此当露水撒下睡意,我的心

愿向你和自在的星星致敬,

直到上帝把时间烧尽。

袁可嘉 译

驶向拜占庭

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青年人

在互相拥抱;那垂死的世代,

树上的鸟,正从事他们的歌唱;

鱼的瀑布,青花鱼充塞的大海,

鱼、兽或鸟,一整个夏天在赞扬

凡是诞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于那感官的音乐,个个都疏忽

万古长青的理性的纪念物。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

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

可是没有教唱的学校,而只有

研究纪念物上记载的它的辉煌,

因此我就远渡重洋而来到

拜占庭的神圣的城堡。

哦,智者们!立于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

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

请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

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

已不知它原来是什么了;请尽快

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庭的贵族和夫人听。

查良铮 译

决不要献上整颗心

决不要,决不要献上整颗心,

因为在那些狂热的女人眼中,

如果爱情是想当然,就仿

佛不值得一想,她们从未想过

爱情会在一个到另一个的亲吻中消失,

因为每一件可爱的事都只是

短暂的、梦幻的、亲切的欢心。

决不要,决不要直接献上心,

因为那些女人,尽管巧嘴多伶俐,

掏出她们的心,只是为了游戏。

但是到底谁能玩得够精彩,

如果是因为爱情又哑又聋又瞎?

他这样做的,现在把代价认清,

因为他献出而又丧失了整颗心。

裘小龙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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