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诗经》与流行歌曲歌词比兴手法 诗经赋比兴

漫谈《诗经》与流行歌曲歌词

《诗经》是中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光辉起点。由于其内容丰富、思想和艺术上的高度成就,在中国以至世界文化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它开创了中国诗歌的优秀传统,对后世文学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流行歌曲的歌词文本做为现代文学的一种,自然也不例外。

《毛诗序》中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诗经》中的风、雅、颂都是乐歌。可以说《诗经》,其实就是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

流行歌曲称通俗歌曲。“通俗”是就其演唱方式而言的。流行的歌词创作也是一种文学创作,属于诗词创作的范畴。流行歌曲展现了千姿百态的生活,表达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心态,为一种通俗文化。“以歌传情”是流行歌曲的核心,每首歌词都确定一种感情基调,字里行间中寻觅以词抒情、以情带声的重要追求。

由此可见,《诗经》是现代流行歌词的远祖,他们同是情感的载体,同是通俗的文化,同是文学的创作,同是源于生活又表现生活。这是中国民族文化底蕴与文化传承的结果。

在笔者看来《诗经》对流行歌曲的影响,大致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对诗经创作手法的运用:

赋比兴是诗经最主要的创作手法,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流行歌曲的歌词文本,作为一种文学创作,也不例外。

“赋”按朱熹《诗集传》中的说法,“赋者,敷也,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就是说,赋是直铺陈叙述。是最基本的表现手法。简单地说,“赋”就是“直接”。

比如对于爱情这一千古不变的话题,诗经里是这样写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即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古人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含蓄的,像这样直接表达感情的诗句比较少,而今天的流行歌曲中,直接表达自己感情的歌曲就特别多了。也许是因为时代变了,现代歌词中,对于这种直奔主题的手法情有独钟。

曾经一首很经典的歌里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应该说这样的歌曲还算是比较含蓄的,意境也算优美,而在另一首歌里就露骨许多了:“你是我的爱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午夜无尽的销魂”,这就有点少儿不宜了。更有甚者,直接说,“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得,神圣的爱情成了可以买卖的商品,这种“直接”就有点低俗了。至于“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这样的歌已经直接可以归到黄段子之列,不在本文讨论范围。

而比兴手法,现代歌曲就运用的更加娴熟了。从《老鼠爱大米》里“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开始,现代歌曲的比兴之风大兴,《两只蝴蝶》《狼爱上羊》《你是我的玫瑰花》等一大批歌曲先后流行大江南北,比兴手法自此大放异彩,将流行乐坛搅的天翻地覆。

其实“赋”“比”“兴”本是很经典的写作手法,尤其是“兴”,可以说是中国文化里很独特的一种手法,对于诗歌中渲染气氛、创造意境起着重要的作用。恰当地使用,会给文字带来别样的奇妙韵味。

有台湾“音乐教父”之称的罗大佑深得诗经中“兴”的表现手法之妙,他在《光阴的故事》开头就这样写: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以“春天的花”,“秋天的风”,“冬天的落阳”做比,引出下一句中我青春年少的忧郁,以有形写无形,以可以感受的事物比拟不可捉摸的感觉,形象生动,不可谓不巧妙。

在另一首歌《童年》里,罗大佑铺陈了一系列的意象: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操场边的秋千”“黑板上老师的粉笔”“福利社”“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心里初恋”“水彩蜡笔和万花筒”“阳光下蜻蜓”“绿油油的稻田”

这些意象的堆叠,勾画出一幅童年的画卷,构建了一个儿童的世界,一下子把人带入儿时的回忆中去。而就当代中国而言,歌曲中描绘的美好景象正一点一点消失,无论是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还是如诗如画的乡村风光,都在对物质的无尽追求和越来越大的生存压力下变得遥不可及。所以新生代歌手周杰伦在《稻香》里把快乐理解为“赤脚在田里追蜻蜓追到累了”,说“家是唯一的城堡”,要“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想“回到最初的美好”,认为“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二,对诗经内容的化用

除了对诗经创作方法的学习外,很多流行歌曲化用了《诗经》里的意象,甚至直接把《诗经》中的名篇改编谱曲来演唱。

李叔同1905年编印出版的供学校教学用的《国学唱歌集》,就是从《诗经》、《楚辞》和古诗词中选出13篇,配以西洋和日本曲调,连同两首昆曲的译谱合集而成的。

琼瑶作词 邓丽君演唱的歌曲《在水一方》,则是对《秦风·蒹葭》的“词译”。

方文山作词周杰伦演唱的歌曲《菊花台》里有这么一句:

北风乱 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

其中“夜未央”三个字就出自《小雅·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三、分析《诗经》与现代歌曲中一些现象有感

众所周知,《诗经》可以用六个字概括,就是:风、雅、颂、赋、比、兴。

赋比兴作为三种写作手法,已经在前文里有所提及,这里再谈一下风雅颂。

风雅颂是指《诗经》的三种不同的内容。

其中《风》指不同地区的地方音乐,多为民间的歌谣。它是相对于“王畿”——周王朝直接统治地区——而言的。多为无名作者创作,是在社会中流传的普通抒情歌曲。

而《雅》是“王畿”之乐,是周王朝的“正声”,是“典范的音乐”。朱熹《诗集传》曰:“雅者,正也,正乐之歌也。

至于《颂》,是宗庙祭祀的乐歌和史诗,内容多是歌颂祖先的功业的。

用今天的例子来说明一下的话,2010年的年度神曲《爱情买卖》大致可以划分为《风》,由成龙、刘媛媛演唱的建国六十周年献礼歌曲《国家》应该属于“雅”,而我们耳熟能详的《东方红》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就是“颂”了。

如果我们粗略地划分的话,大致可以说,《风》是“下里巴人”,而《雅》和《颂》是“阳春白雪”。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所谓高雅的《雅》和《颂》总是败给被上流社会不屑的《风》,除了少数特殊时刻,“下里巴人”的普及率总是超过“阳春白雪”。

诗经里,《风》共160篇,超过了《雅》(105篇)和《颂》(40篇)之和。而今天,会唱《爱情买卖》的人,大抵是比会唱《国家》的人多一些。

另外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比较特殊,是发生在流行歌曲的一个分支里的,这个分支叫“中国风”。

所谓中国风,大抵有如下定义:

1.中国风的音乐多采用“宫调式”的主旋律。

2. 在音乐的编曲上大量运用中国乐器:如二胡、古筝、箫、琵琶……  

3. 唱腔上运用了中国民歌或戏曲方式。  

4. 题材上运用了中国的古诗或者传说故事。  

总的来说,中国风歌曲就是三古三新(古辞赋、古文化、古旋律、新唱法、新编曲、新概念)结合的中国独特乐种。歌词具有中国文化内涵,使用新派唱法和编曲技巧烘托歌曲氛围,歌曲以怀旧的中国背景与现在节奏的结合,产生含蓄、忧愁、幽雅、轻快等歌曲风格的一种歌曲分支。

中国风歌曲的旋律、编曲乐器和唱腔不在本文的讨论之列,单说一下题材。

从上文中我们可以明确看出,中国风歌曲“在题材上运用了中国的古诗或者传说故事”。

事实上,确实有很多词作者写出了一大批脍炙人口的词作,如上文中提到的方文山的《菊花台》等等,然而如果我们仔细分析一下这些歌曲的内容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歌曲中所运用的典故和意象,大都在唐宋或者更晚的明清,其中尤其以宋词最受欢迎。如在中国风歌曲的一些代表人物中,方文山的《青花瓷》《兰亭序》等词作中,大量出现宋代诗词典故;王力宏的《花田错》和《在梅边》,分别是是对京剧《花田错》和元曲《牡丹亭》形式和内容上的化用,陶喆的《苏三说》源自京剧《苏三起解》,;林俊杰的《曹操》让人单从名字上就能联想到元末明初的《三国演义》,后弦的《西厢》脱胎于元杂剧《西厢记》……大致上,这些作品的所引用的“中国的古诗或者传说故事”都在唐代以后,只有张学友的《楚歌》、屠洪纲的《霸王别姬》,等少数几首歌是取材于唐以前的典故,至于取材于先秦的,大概只有王菲的《幽兰操》以及前文提到的邓丽君的《在水一方》。

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现象。究竟是词作者们功力有限,写不出更古典的词作,还是现今流行歌坛已经不需要先秦的遗风,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在此不盖棺定论。

古典诗词是流行歌曲创作中一个不可舍弃的主题,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一个无法回避的诱惑,从遣词造句、主题营造,意境铺陈方面,都为现代的创作者提供了很多好的思路。作为一种宝贵的文化遗产,《诗经》永远都会对现代及今后的流行歌曲的创作起着这样或那样的影响。

比兴是中国诗歌中的一种传统表现手法,宋代朱熹比较准确地说明了“比、兴”作为表现手法的基本特征,他认为:“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通俗地讲,比就是譬喻,是对人或物加以形象的比喻,使其特征更加鲜明突出。有的诗是个别地方采用比,而有的则是整个形象都是比,就像后代的咏物诗;“兴”就是起兴,是借助其他事物作为诗歌发端,以引起所要歌咏的内容。有的“兴”兼有发端与比喻的双重作用,所以后来“比兴”二字常联用,专用以指诗有寄托之意

例句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用了五种自然现象,表现自己深挚的爱。

  《江南》运用比兴、双关的手法,委婉、含蓄的表达男女私情。如: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鱼”字在古代是男女相爱常用的以称对方的象征庾语。“鱼戏莲叶间”一句以鱼之嬉游暗喻男女在莲丛深处调情示爱的欢乐情景。

  《关雎》中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用的是起兴。

  《氓》中的“桑之未落,其叶沃若”。采用了“比”的手法。

  以《诗经.秦风.蒹葭》为例

  - 比兴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兴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兴的典型,有一首迟志强的老歌《蚂蚱》
蚂蚱 (迟志强)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TXukA01ONN8/

是什么祸害庄稼呀 蚂蚱
为什么不抓他呀 蹦达
因为它呀长了四条腿啊 一抓一蹦达呀

小孩子不听话呀 惯的
长大了去犯法呀 祸害
扰乱治安人们不安宁啊 恨他都咬牙
漫谈《诗经》与流行歌曲歌词(比兴手法) 诗经赋比兴

今天他偷了一块砖那 小事
明天他把墙扒呀 赶干
当父母们不给钱花啊 他越干越胆大呀

一旦他犯了法呀 哎呀
政府就把他抓呀 坏了
爹娘心疼为他把钱花啊 东家求西家呀

法律是最无情啊 正确
谁赶去碰一碰它呀 不错
进了监狱失去自由啊 你后悔也白搭呀

我劝父母们那 记住
严格要教育他呀 应该
好学上进走正道啊 珍惜好年华呀”

用蚂蚱起兴,引申到小孩子身上。

郑伊健的《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由虫儿飞起兴到人的心思



比兴是中国诗歌中的一种传统表现手法,宋代朱熹比较准确地说明了“比、兴”作为表现手法的基本特征,他认为:“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通俗地讲,比就是譬喻,是对人或物加以形象的比喻,使其特征更加鲜明突出。有的诗是个别地方采用比,而有的则是整个形象都是比,就像后代的咏物诗;“兴”就是起兴,是借助其他事物作为诗歌发端,以引起所要歌咏的内容。有的“兴”兼有发端与比喻的双重作用,所以后来“比兴”二字常联用,专用以指诗有寄托之意。
比兴手法最早出现于《诗经》。《关雎》首章就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句子,以河洲上和鸣的鸟兴起淑女是君子的好配偶,而二者之间多少有一些意义、气氛上的关联处,又接近于比;又如《氓》第三章以传统的比兴的开头,写“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先以葱茏的茂盛的桑树写照自己的青春,继而又以诱人的桑葚比喻令人沉醉的爱情,把恋爱中的少女比作贪食而快乐的小鸟,谆谆告诫之:不能沉溺于爱情,否则,结局悲惨,悔之晚矣。第四章紧承上节,开头就是“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以树木的枯萎凋零比拟流年带走了的青春,曾经光彩照人的少女在岁月中蹉跎了美丽的容颜,再加上婚后长期过着贫困的生活,被弃的命运此时自然降临到了她的头上。三、四章用起兴的诗句,以自然现象来对照女主人公恋爱生活的变化,由起兴的诗句引出表达感情生活的诗句,借此抒发女主人公对丈夫喜新厌旧行为的怨愤。最后一章中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比喻自己的不幸无边无涯。“隰”是随处可见的低湿之地,“淇”则是女主人公与氓婚前幽会和结婚时及被弃后所必经的河流,用来作比,非常恰切而更见深意。这样既激发读者的联想,又增强意蕴,产生了形象鲜明、诗意盎然的艺术效果。不仅继承了《诗经》的比兴传统,而且又进一步发展了它的是“依诗取兴,引类比喻”的《离骚》。《诗经》的比兴大都比较单纯,往往是触景生情之下真实的描写,比兴材料仅仅是人类熟悉的自然物或者日用品,而屈原的《离骚》把《诗经》原来的比兴材料,如草木、鱼虫、鸟兽和风云雷电都赋予了生命,让它们活动,甚至让它们有人的意志,用以寄托诗人的思想感情,所谓“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诗人“蕙纕”、“揽茝”,“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用异花香草来装饰自己,表现了自己美好的精神世界。这样把比兴与所表现的内容合而为一,使全诗具有了象征的性质,同时又扩大了诗歌的意境和表现力。其次,《诗经》中的比兴往往只是一首诗中的片断,是一种简单的比喻和联想,《离骚》则在长篇巨制中以系统的一个接一个的比兴表现了它的内容。如诗人自比为女子,由此出发,他以男女关系比君臣关系;以众女妒美比群小嫉贤;以求媒比求通楚王的人;以婚约比君臣遇合。其他方面亦多用比喻,如以驾车马比治理国家,以规矩绳墨比国家法度等等,使情感具有更具体的附着和寄托。在《离骚》中的比和兴,从形象本身看来,它是虚构,是想象,但从所表达的内容、思想感情来说,又完全是现实的。这就开辟了后世的“寄情于景”“托物言志”的表现手法,使全诗显得生动形象,丰富多彩。《楚辞》的这种浪漫主义创作方法,对我国古代文学,特别是后世的诗歌创作有着极大影响。
在写作中采用比兴手法的作品后代有很多,如《孔雀东南飞》开头用“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起兴,用具体的形象来激发读者想象,不由得人不从美禽恋偶联想到夫妻分离,这样就给全诗笼罩上一种悲剧气氛,起了统摄全诗、引起下面故事的作用。又如《归园田居》中把自己比成“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来表现诗人厌恶官场、回归自然的心情。也有单句并没有用比兴手法,而整个形象都是比,如《迢迢牵牛星》,整首诗借牛郎与织女隔河相望而不能团聚的民间故事来比喻一个饱含离愁的少妇的相思之情,含蓄蕴藉而又哀婉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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