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鲁平老兄 鲁平



我的鲁平老兄 鲁平
照片上这个人是我的鲁平老兄,今年58岁。说他是我心中的大人不太好听,索性就称他为我心中的伟人吧。1975年,我高中毕业,走上社会。按年代论,在我所有熟悉的人中,鲁平是继习仲勋老爷子之后,著名作家浩然老师之前,让我非常崇拜的第二个人。我和鲁平老兄第一次见面,是36年前在海南岛,因场景很是出彩而让我永生不忘。海南军区一位权威人士说了句话:392团来了个新兵,那家伙的嗓子,真他妈好!我,就是那个新兵。1977年4月26日下午1点多,顶着毒辣的太阳,我背着除武器外的全部负重,步行近10公里,到了海南岛屯昌县荔枝园的陆军131师招待所。院子很大,空无一人。按照门牌号码,我摸进了一个敞着门的大房间,密集摆着12张床,中间位置的墙上挂有一件军装,不见人。退出来仔细辨认,地点没错,复又进门。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贴着地面传来,"干什么的"?我吓了一跳!显然是有人发现了我。瞪圆了眼睛,搜索了几圈,我依然没看见人。"床底下"。还是那低沉浑厚的声音,由于加大了音量,显得浑厚中带着中气十足!弯腰往床底下看,挂军装的那张床下,一个相当肥胖、肌肉特别发达的哥们儿,只穿个裤衩,肚子朝下在趴着睡觉,脸上枕痕清晰。定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他说:"奇怪吗?床底下睡觉凉快,你脱了衣服也下来吧"。部队讲究步调一致,我还真的平生第一次睡床底下了。大实话,真比睡在床板上凉快。这指引我睡床底下的人,就是鲁平。用今天的话说,他是名震海南岛三军的大腕儿,是全岛未婚女兵们的偶像。是当年整个中国人民解放军著名的曲艺表演艺术家,当然,这称号是我自己给他封的,估计权威性不是太够。鲁平也是392团的,虽然只长我两岁,1969年兵,比我早入伍8年,在部队应是前辈。鲁平的父亲是四野的战斗英雄,从东北一直打到海南岛,1977年,是现役的我军正团职军官。鲁平则是生于海南、长于海南的山东人。我的老乡。鲁平老兄是中午饭前报到的。从那天起,我们朝夕相处一个多月,代表海南军区参加了广州军区文艺调演。调演结束后,我们演出队其他人都回了连队,仅鲁平自己又代表广州军区去北京参加了全军文艺会演。等他拿了大奖回海南岛时,我已经调离了392团。没能继续在一起听他耳提面命,实为遗憾。更为遗憾的是,直到我退伍,我们在部队竟没有再见过面。虽然相处短暂,但是,我无法忘记鲁平。回忆起来,不曾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一幕一幕的场景都普普通通。由于胖,由于热,由于排练任务紧张,由于担负的角色多而重要,鲁平是演出队里最忙碌的一个,也是身上出痱子最多的一个。难受至极的时候,我也常看见他咬牙皱眉,但从未有过怨言和牢骚。遇到干力气活儿的时候,说他一个顶俩,真是抹杀,他的确一个顶仨都不止。后来,另外一个战友王力平(中国警察之歌的词作者)告诉我,当新兵的时候,鲁平不满13岁,本来个子就低,站在老兵当中,只到别人的肩膀。但是,即便是最艰苦的挖土方任务,鲁平也总是咬牙坚持到底,拒绝任何照顾,跟别人相比,他永远干的只多不少。那时我就认定,鲁平是我见过的最能吃苦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入伍8年,鲁平为什么还没有提干。演出队里,大多是连级军官,最高是团职。但是,一旦发生争执,平息矛盾或最后拍板决策的往往是沉默寡言的士兵鲁平。因为他考虑问题绝对出于公心,而且高屋建瓴,全局了然于胸。那时我就看出,鲁平有领袖风范。果然,鲁平很快就提了干,接着,作为连队副指导员,带领弟兄们参加了对越作战。再接着,他被调到了广州军区政治部。1986年我去广州,他忙的都没有时间跟我说话。1988年冬,我又去广州,他把我带到了惠阳42军军部,与当时赋闲在院子里养花的副军长刘镇武(首任驻港部队司令),聊了一番革命理想。那时我又发现,鲁平的思想境界早就高出了我许多层面。1990年我再去广州,鲁平出任广州军区体育工作大队副大队长。位于广州东火车站的健力宝宾馆归他管,食宿,他都能签单。但是,他不占公家便宜,把我领到家里,只穿个裤衩,亲手给我做饭吃。那热汗淌的,真是难以描摹!举杯前,他不得不冲个澡,换个裤衩。我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我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晚上,鲁平让我住在家中,给我谈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谈作品的意识流结构,谈作品中展示的轻与重,灵与肉。从脱口而出的句子中,可以察觉到他读了不止一遍。当他夹叙夹议地给我讲美国作家约瑟夫•海勒<第二十二条军规>的时候,我知道他活得非常累。不是物质匮乏,而是他太有思想,头脑太清醒。他不能容忍共产党的天下沉渣泛起,物欲横流,道德沦丧。现在回想起来,鲁平在那个时候就察觉了当今社会思想混乱的严重后果,他对笑贫不笑娼的残酷现实痛表不安时,流露出的那种深深的忧国忧民之情,让我至今震颤。1994年,我从洛阳调到北京工作,10多年没有见到鲁平。断断续续听到他一些脍炙人口的传奇。说那年广州军区取得了全国男篮联赛第四名,首长恩惠,奖励3万。鲁平把人高马大的篮球队员们拉到一个5星级酒店吃自助餐,进餐一半,酒店老板匆匆赶来,深情地紧握鲁平的手说:这餐饭算他请客了。鲁平说:子弟兵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酒店老板表情古怪地笑了,笑容里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语是:你们比拿十针十线还厉害呀!一个人吃的,比平常十个客人吃的还要多呀。求求你以后不要再带着这些篮球队员们来吃自助餐了啊。老板能如此充分肯定军队战斗力,让鲁平很高兴。钱,当然照样付了。因为,解放军是有纪律的。只是鲁平心里有句话,当时没有对酒店老板说:游泳队的孩子们比篮球队员还能吃,下次再拉过来打一场硬仗!鲁平是很有故事的人。电视剧<大宅门>的制片人,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倪萍的前夫李培森,是鲁平的好友。那天夜里1点多,写完东西的鲁平邀请到广州出差的李培森吃夜宵。从梦境中被叫醒的李培森,穿衣下楼,身无分文。饭后,忘记带钱的鲁平把军官证押给大排档的小老板,说天亮一定送钱来。小老板坚决不要鲁平的军官证,并说这客算他请了。李培森回北京后,戏谑地告诉军界的弟兄们赶快去广州让鲁平请客,只要一亮鲁平的军官证,大小老板一律免单。
鲁平是个极为仗义的人。广州军区政治部的一个战友,约朋友到位于广州大道上的国际海员俱乐部谈事,结果被告知不许入内。想入内,须缴50万元会费。在中国人自己的土地上,曾经掂着脑袋上过越南战场的军人,竟然有人不许入内?这位战友决心破破伤自尊的规矩。结果,被有钱人豢养的保安大打出手。头破血流的战友找到了鲁平。鲁平集合了篮球队。接下来的当然是保安们头破血流、俱乐部杯盘狼藉了。很快,当时的广东省委书记李长春发了脾气。不久,鲁平离开了部队。如今,离婚后的鲁平去了美国,并取得了绿卡。浑身本领的他不买房,也不买车,一个州一个州地边打工边走。早就走遍了美国,拍了无数的照片,估计也写下了无数的文字。他是我心中的伟人,绝不会虚度年华,我相信,说不准哪一天,定会看到他惊世骇俗的作品。对了,鲁平姓宗,全名:宗鲁平。2013年2月12日于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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