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时间2009年8月12日晚,一个身穿红裙的中国小女孩代替了意大利钢琴巨匠波利尼,与超级指挥大师阿巴多一起出现在了世界顶级音乐盛会琉森音乐节的开幕式上,这个小女孩就是华裔钢琴家王羽佳。
在以往的琉森音乐节上,担纲开幕的都是波利尼与阿巴多这样“元老”级的大师组合,今年阿巴多却“钦点”了年仅22岁的王羽佳。当晚王羽佳不负众望,显示出了无以匹敌的惊人技巧,她与阿巴多的完美配合赢得了观众的热烈掌声,并反复谢幕五次。
9月20日至25日,这场令人沸腾的开幕音乐会在北京国家大剧院再次精彩重现。这是世界顶尖音乐节首次“来到”北京,也是76岁高龄的指挥帝王阿巴多阔别北京36年后的再度登台,开幕式演出,王羽佳的表现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她在掌声中做了7次谢幕,两度加演。
也正是这个演出机会,让本刊记者得以在演出后的第二天采访了这位钢琴新秀王羽佳。
采访约在中央音乐学院的一个琴房里面,记者赶到的时候化妆室正在给王羽佳化妆,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有些腼腆,带着些许的稚嫩与单纯。
聊天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小女孩虽然话不多,却很有着自己的意见和坚持,瘦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尤其是那双瘦瘦的手,皮肤下突出的骨节显示着力量。
采访的那天,王羽佳的妈妈一直坐在一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睛里充满了慈爱。记者与她攀谈时,她给记者看自己青紫的手,并解释说:“这是昨晚看演出的时候鼓掌鼓的,这样一位大师来到北京演出,真的是太难得、太精彩了。”
如今人们提到王羽佳,总是把她跟郎朗放在一起。的确,两人有太多的相似点:同为天才音乐神童,师从音乐大师格拉夫曼;成名方式都是救场,郎朗顶的是安德里﹒瓦兹,王羽佳替的是阿格里奇;今年年初,王羽佳又和郎朗的东家——全球古典唱片“大鳄”DG正式签约;甚至,两人的纽约住所也在同一条街上。因为比郎朗小5岁,王羽佳一直被打上“女版郎朗”的称号。但是就像王羽佳所说,“虽然我们来自同样的国家,又是同一个老师,但我们的个性完全不同,更是不一样的艺术家!”
其实细心的人仔细看过王羽佳的成长经历就会发现,王羽佳跟郎朗在学习钢琴的经历以及对待钢琴的态度上就有着很大的不同。郎朗属于“悉心栽培型”的,而王羽佳则是“无心插柳型”的。
练琴等于是在玩
王羽佳从4岁开始学琴,同时她还参加绘画、舞蹈、书法等各种才艺班,父母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弹琴也好,画画也好,都作为一个爱好去培养,从来没想过要让她以其中的哪一项作为终身职业”。
然而王羽佳却很快就对钢琴表现出了格外的兴趣和天分,半年后她就顺利地通过了钢琴等级考试的一级,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之后短短两年内,王羽佳迅速从四级、五级跳级着考过了钢琴等级考试的八级。
不用说王羽佳的童年一定有大部分时间是在钢琴前度过的,这样的童年对很多人来说也许显得枯燥无味,但她自己并不这么觉得,她练琴从不需要父母的强制要求,“常常是自己就爬到琴凳上去了,都已经很晚了,害怕她弹琴吵别人,可是你一不留神她就又爬上去了”。
对自己幼时学琴的经历,王羽佳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或者痛苦的回忆,问到的时候她淡淡地笑着说:“有点记不清了。觉得童年挺快乐的,也会跟小朋友一块玩。喜欢练琴是因为我想把一个曲子弹好,必须弹好以后再干别的事心里才踏实。”
于是王羽佳会抓紧时间在学校完成所有的功课,以便能够把在家的所有时间用在练琴上。她还会在每一堂钢琴课上主动要求老师给她更多的练习曲,并且以把这些曲目练习熟练作为最大的目标和爱好。很多人认为这是王羽佳与其他琴童最大的区别。
怎么会有如此勤奋而且自觉的孩子呢?还是王羽佳的妈妈一语道破天机:“她喜欢弹琴,对她来说那是在玩呢!”接着,她还说:“我们和所有的家长一样给她报各种学习班,只是想让她全面发展,后来发现她在钢琴上有兴趣,就尽可能为她提供更好的学习机会。小孩子在刚刚接触一向新事物的时候会很新鲜,但是时间长了靠的就是兴趣,如果她没有兴趣,就不要再逼她。”
选择弹琴因为它比考试容易些
王羽佳的文化课也非常好,是实验小学重点班的前三名。父母也一直希望她能在学校里学习普通但综合的文化课程,而不是过早地进入专业学习。然而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王羽佳自己做主,去考了中央音乐学院附属小学,父母当然是尊重她的意见。
问她考音乐学院的原因,王羽佳又是淡淡地说:“当时也犹豫,但一想到考试就挠头,觉得还是弹钢琴容易些”。从此,王羽佳在钢琴这条路上一直走了下去。
与父亲保护下成长的郎朗不同,1987年出生的王羽佳很独立,无论是做决定还是出国学习,一直是一个人。
2001年,14岁的王羽佳独自赶赴加拿大学琴,开始了一个人在国外的打拼。“从那以后就没人陪我,最大困难是生活上的,一到洗衣服、做饭时候,就特别想家”。语言的障碍、生活的压力,都是摆在她面前的困难,但这个稚嫩的孩子却打理的井井有条,独立处理所有的事情。一年半后,考入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时,包括签证在内的一系列手续都是16岁的她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我从小就很独立,因为我觉得艺术家就是一种很孤独的生活。我在外边孤独的时候就去练琴,我很享受这种单独的感觉”。
从18岁在渥太华首次亮相大型音乐会开始,如今王羽佳合作的都是顶级乐团和指挥大师。她每年有100多场演出,生活都是在酒店、机场、音乐厅三点间周转,在一个地方都不会停留很长时间,甚至每个月也只有两天在家。再加上王羽佳又是独奏,不像群奏一样,在飞行中也没有伴。“想过要养宠物,但又怕坐飞机的时候很麻烦,只好改成养花,但每次还是死掉,因为没有人给它浇水”。
喜欢我音乐的人就来,不喜欢就别来
最近,一段和王羽佳有关的视频在网上大热。在视频里,她用超炫的弹奏技巧完美演绎了《野蜂飞舞》,速度竟达到240拍,即每秒钟击键15下,且听不到任何错音,被网友惊为“简直能令琴弦燃烧”。王羽佳因此人气大增,一跃成为Google上被搜索次数最高的钢琴家。
王羽佳说自己是“急性子”,“喜欢快速地完成事情,并且保持自己忙碌的状态,我的确很讨厌磨磨蹭蹭或者慢慢吞吞。”所以在演奏中,她选择更多的是像《野蜂飞舞》一样的“炫技型”现代派曲目。不过,王羽佳也清醒的知道,观众最终想听的不是技巧,而是音乐本身。所以在演出时她大都一上台就直奔钢琴,很少跟观众做交流。
王羽佳17岁的时候看过一场郎朗的独奏演出,“当时非常感动”,并惊叹郎朗很会和听众交流。不过,如果换作是她,肯定不行,“喜欢我音乐的人就来,不喜欢就别来。我知道来的观众一定是因为喜欢我的音乐才来的”。小小的王羽佳就是这样的简单直率且有性格。
从当年的“无心插柳”而走到今天的“柳成荫”,王羽佳自信地告诉记者:“我觉得我的能力是无限的,我可以再好。”但同时她也不讳言自己有一天也许会放下钢琴,做点别的事情,“具体做什么?看当时的心情呗”,王羽佳轻描谈写地说。
对此,王羽佳的母亲也表示完全可以接受,“只要她提出来,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会尊重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