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美国人”与“美籍华人”
伍达观先生逝世后,我写了一篇文章表达我对达观先生的沉痛悼念与无限哀思。我的副标题是“悼念华裔美国人伍达观先生”。编辑先生将副标题改为“痛忆美籍华人伍达观先生”。自以为是的编辑先生还删改了文章中的一些用语和句子。只要没有大的讹误就没有必要计较。但是“华裔美国人”和“美籍华人”在我看来是有重大不同的。因此,不得不说一说。
“华裔美国人”与“美籍华人”在英语里是同一个词Chinese Americans。美国人把已经入籍美国的华人、华裔都称为“美国人”。
这里有一个重要的概念:生活在美国,拥有美国国籍的所有居民都是“美国人”。无论你是印第安人、欧洲人、非洲人、亚洲人;也无论你是俄罗斯人、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中国人,一旦加入美国籍,就成了美国人(Americans),只能称“亚裔美国人”、“非裔美国人”、“日裔美国人”、“华夷美国人”。美国始终坚持,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这个民族就是美国人(Americans)。无论你来自何方,加入美国籍时,一定要宣誓忠于美国。一旦入籍成为美国人(Americans),你就不再是原来所属国家的人。
达观先生在美国留学,大学毕业后,伍达观先生在大学从事教学与科学研究。他做出一项值得中国人骄傲的科学研究成果。美国的第一面国旗年久破损,这是美国最珍贵的历史文物之一。他以高超的纺织技巧,“整旧如旧”,天衣无缝地使美国的“国宝”恢复了原貌。为此,他所在的学校为他申请了美国国籍。美国国会将他列为做出突出贡献的美国公民永载史册。
尽管,达观先生始终热爱自己的祖国、热爱着自己的家乡,但加入美国籍后,他就自觉地把自己当作美国人(Americans)。我是他的表弟,我们在一起促膝谈心时,可说是亲密无间。但他会时不时地说:我们美国人(Americans),你们中国人(Chinese)。令我十分惊讶。
“华人”和“中国人”在英语中是同一个词“Chinese”。“美籍华人”也就是“美籍中国人”。可是在汉语中“华人”与“中国人”是有细微差别的。“华人”有“中华民族”的意义;“中国人”则有“中国居民”、具有中国国籍“国民”。在中国语言中“华人”的概念十分宽泛,有时候与“中国人”同义,有时候具有“华族”的含义。在海外的中国人被大多称为“华人”,可是在海外的中国人不一定全都是“华人”。例如中国的苗族在海外就称为“孟人”。中国的蒙古人称为“Mongol”。他们是华人之外的“族群”。这一点应该引起我们的警惕。一定要强调中国56个民族都是中国人(Chinese)。
把Chinese Americans译为“美籍华人”是我们中国人的一厢情愿。强调他们即便加入了美国籍还是华人。典型的例子就是,获得诺贝尔奖的美国科学家中的Chinese Americans,我们都译为“美籍华人”,以为他们与我们同是华人。可是,这些获奖的学者,自认为是“美国人”。2008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钱永健先生,在中国记者面前多次强调,我是美国人,“我不是中国科学家”。这就是说国籍、民族是社会身份,与客观的DNA、血缘、种族并不相同,取决于本人的“主观认同”。当然主观认同中,也不可避免地带上“客观文化特征”。例如生活方式、思想观念、价值取向等。
“美籍华人”与“华裔美国人”的不同译法,给我一个启示。美国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居住在美国并加入美国国籍的居民无论你来自何方,都是美国人。国家与民族基本上“同义”、差不多可以吻合。我们中国也应该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即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是一个民族即中华民族。中华民族与中国人也应该是同一个含义。中国人就是中华民族;中华民族就是中国人。不能够说中国籍纳西人、中国籍彝人、中国籍傣人、中国籍景颇人、中国籍汉人。我们尊重各民族的“民族认同”,我们更加强调中华民族的共同认同。我们应该强调56个民族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员,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因此所有的中国人,无论是何种族类,应该都翻译为“Chin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