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美国漫威漫画公司在美国广播公司(ABC)开始推出了一部电视剧《神盾局特工》(A gents ofS.H.I.E.L.D),目前这部科幻剧正在上映中,正在播出的第一季中还只播到第九集。漫威漫画公司(MarvelComics)是美国漫画界最神奇的一家公司,公司经过七十多年(公司创建于1939年)的发展变革,已经成为美国漫画电影电视出版传媒界一家能力超强、几乎与迪斯尼(Disney)公司齐名的强大企业。公司名下有《美国队长》、《无敌浩克》、《蜘蛛侠》、《金刚狼》、《雷神托尔》、《钢铁侠》、《夜魔侠》、《X战警》等名闻遐迩的漫画人物和剧集,是美国影响力和票房号召力最强的一家娱乐公司。
我现在撇开漫威公司不谈,只想谈谈这家公司的神奇作家斯坦·李。以上所举到的那么多著名的剧集的编剧几乎都是出自斯坦·李一个人的手。这可真是神了。斯坦·李(StanLee),1922年12月出生于纽约,父母亲都是来自罗马尼亚的犹太移民。从小家境贫寒,斯坦·李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帮助家里赚钱养家,他干过很多活,当过《纽约先驱论坛报》的订报员,给快餐店送过外卖,制裤公司的杂工、百老汇剧院的引座员,还给报纸写过讣告。总之,什么能赚钱就干什么。1939年,只有16岁的斯坦李在自己舅舅的介绍下,跟通俗杂志和漫画书出版商马丁·古德曼见了一面,古德曼同意让斯坦·李到自己的Timely漫画公司去做助理,周薪8美元,而Timely漫画公司就是之后名噪一时的漫威公司的前身公司。
1941年,斯坦·李的第一部作品《美国队长》系列漫画问世,他开始第一次使用笔名斯坦·李。
19岁的斯坦·李为什么选择用笔名而不是真名作为漫画的署名呢?在一次采访中,这位传奇人物透露:“它其实是随便瞎起的,因为我不想把我的真名跟那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傻漫画扯上关系,我要把它留给一部真正伟大的作品,一个凝缩我全部人生经历的小说。” 没想到,他活到86岁,自己感到还没能写出一部真正伟大的作品,但“斯坦·李”作为一个漫画家却已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说起来,这第一部作品《美国队长》如果严格说起来,还不是斯坦·李自己的作品,他只是负责在一个别人策划决定的剧集中填写内容,还不属于纯个人创作。恰恰也在这一年,机会来了,公司的总编乔·西蒙与公司老板马丁·古德曼发生了矛盾,乔·西蒙一气之下撂挑子了走人了,马丁·古德曼就把当时还很年轻的斯坦李提拔起来,担任公司的临时总编,并且很快就转正了。从此,斯坦·李就开始接手这家公司,一干就是30年,1972年,他成为这家公司的发行人和董事长。
其实,斯坦·李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上世纪五十年代,斯坦·李曾一度想退出漫画界,对自己的工作感到了厌烦。恰恰在这个时候,他的公司遇到了强劲的对手DC公司的挑战,DC公司开始推出了超级英雄题材,市场一片看好。古德曼要求斯坦·李创造出一个超级英雄组合故事。斯坦·李的妻子也劝他安下心来,认真创作,大胆尝试。反正也要准备转行了,即使失败也没关系。斯坦·李在老板和家人的鼓励下,开始尝试创作,1961年,他创作的新剧《神奇四侠》问世,一举赢得美国漫画市场的一片欢腾。
斯坦·李的创作诀窍就是将肥皂剧、幽默、道德困局和政治揉进漫画作品,以实现他所追求的“现实感”。在漫画创作中,斯坦·李还喜欢使用日常用语中不常见的三音节或多音节等复杂词汇,以鼓励孩子们学习新词汇。
斯坦·李笔下的英雄像普通人一样有着坏脾气、虚荣心,也有抑郁和贪婪的时候。他们彼此之间会发生争吵,也会像凡人那样为账单发愁。他们的身体也并非铁打的,偶尔也会染上一场小疾。
有着常人烦恼的超级英雄们深深地吸引着年轻一代,《神奇四侠》很快风靡美国。
初战告捷,让斯坦·李对未来自己漫画人物的定位更有信心。在随后的日子里,他在漫画家杰克·科比、史蒂夫·迪托的协助下创作出了《无敌浩克》、《钢铁侠》、《X战警》、《奇异博士》、《夜魔侠》等脍炙人口的漫画角色。当然不可不提的是,他也是漫画史上最具特色的平民英雄蜘蛛侠的主创。
蜘蛛人是斯坦·李最钟爱的形象。相比于那些外太空的超级物种,蜘蛛人只是普通人,这个不幸被蜘蛛咬了一口,身体产生基因变异的中学生,在获得超人能力的同时,每天都要面对学业、生活、女朋友、家庭、人际关系等等问题,它是一个有关成长的漫画。“我的所有超级英雄都有人的缺点。”斯坦·李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说,“我努力表现他们尽管有超人的力量,但他们的生活并不完美。”
斯坦·李是一个勤奋而多产的人,几十年来,他几乎每周都同时创作两本漫画,最多时达5本。在2002年出版的传记中,斯坦·李写道:“如果我可以完全真诚地袒露心迹,那么我可以说我就是自己最大的粉丝。”
斯坦·李对自己创作的漫画人物充满热爱。“如果人们在谈起一些伟大的艺术形象的时候,没有提到神奇漫画的人物,我会很沮丧。”据他描述,每次看到自己参与创造的漫画形象出现在银幕上,他就禁不住老泪纵横。
感情如此丰富的斯坦·李实际上是个老顽童,他已经91岁了,还没个正经。他常常在电视上担任解说员,给电子游戏当配音演员,此外,他还会兴致勃勃地在神奇漫画人物电影里客串一下——不过通常是饰演园丁、巴士阿叔之类的只有几秒钟镜头的小角色。
斯坦·李从一个内心里怀揣着挣钱养家的不甚崇高的文学理想的文学青年,转变成为一个可以创造出惊人奇效的漫画剧作家,其中也经历了艰辛的道路,斯坦·李认为自己是一个缺乏艺术才干的人,甚至连一个简单的绘画线条都不会画,但是,他却在与很多杰出的漫画师的工作接触中,感受到这些艺术天才们身上所蕴含的极大的创造力,他创造了“气球对话框”,把故事中人物心灵活动的空间留给漫画师们去书写,让他们随意地在那些“对话框”中填写他们想要说而未能说出来的话语,这就是后来被人们称为“奇迹模式”的一种创作方法。
这个“奇迹模式”也曾经引起过争执,漫画到底是谁的作品?好在斯坦·李生在一个尊重创意的国度美国,点子大王总能找到容身之地,斯坦·李虽然没有和文字魔法师成为家人,却用语言占领图象世界。在创作高峰期,他一天晚上能写一整本漫画,写了10年。所有作品的敌人只有一个——战无不胜的超人。斯坦·李将人文情绪先放在一个超级英雄家族上做实验——神奇四侠,因为遭受不明辐射而获得超能力的软身体“奇幻人”,“隐形女”,“霹雳火”和“石头人”。他在“奇幻人”身上寻中某种哲学表达:“为什么有憎恨与偏执,为什么不容忍多元化?奇幻人从外星来,用新鲜的眼睛看着我们的星球,他超然又客观。”而“霹雳火”是“奇迹”漫画的早期形象,原本是一机器人,斯坦·李把他变成了真人模样:“我想通过给他更多的真实性来增强现实感,谁又有真正无懈可击的生活?不论多么富有,多么英俊,他老婆多性感,没有人不曾经历过艰难时光。就在我创造这个超级英雄家族时,肯尼迪貌似正过着完美的生活,后来他被射杀了。”这个家族有两种极端表达,当打起架来,是血淋淋的,真的拳头打在真的肉体上;他们的内心却像最温暖的巢穴,流露着自怜、浮夸和谦逊的幽默。
被当成时代转折的悲喜交加的蜘蛛侠之后,斯坦·李投入到那些有着卑微问题的超级英雄族谱中,他陆续造出了在文明社会游荡的郁闷野兽“绿巨人”,有着诡异能力的变种人“X战警”,反映二战后期那忧郁的时代错误的“美国队长”……甚至开创了多种族超级英雄潮流,斯坦·李时代的“奇迹”漫画有两位前所未有的黑人超级英雄:黑豹(1968年)和卢克·凯奇(1972年)。他梦想用漫画含盖所有的族群和社会分工,其中就包括又重新起飞的“钢铁侠”。不似前辈那般有一颗脆弱的小心灵和饱受折磨的灵魂,1963年被创造出来时,仅仅是为了重新奠定资本主义的尊严,他崇尚自私与自尊,兼具正直和诚信,就是他推动了法律,消减了官僚,抵御了恐惧。于是“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就出炉了,他是个百万富翁,发明家,花花公子,军火制造商,冒险家,复杂军事工业大集团的正式持证成员,总之,就像斯坦·李说得那样:“是个叫穷困小青年眼红的家伙。”
“神奇模式”被业界认为是非常成功的漫画创作方式之一。研究漫画史的历史学家彼得·桑德森曾将神奇漫画公司在漫画方面的贡献跟法国的新浪潮运动相提并论。
漫威公司在这么些年里,创作出来的漫画角色有5000多个,其中90%的角色都由斯坦·李参与创作,漫画作品做成图书后的全球发行量超过20亿册。
斯坦·李活到今年,他已经91岁了,可是他的身上依然充满着活力,他最近还在和迪斯尼公司合作,计划推出一个三个故事组合而成的新的英雄故事剧集。
从斯坦·李的个人生涯中,使我看到了漫画艺术的伟大力量。过去,我们总是习惯于从所谓的纯文学角度来考虑创作,从所谓的写生活中寻找艺术灵感,而实际上,这条路我们已经走了那么多年,走下来的结果是感到我们的道路越来越狭窄了。尤其是,这是一条不分青红皂白的道路,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作家,都必须首先适应了这样一种模式化的道路才有可能赢得话语权,而另一方面,活生生的现实生活却就这么白白地流淌过去了。多少只有当人们在夜间在黑暗中才会显现出来的个人的奇思妙想都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消亡了,而我们的文学中,银幕上总是缺少那种激动人心触及人们心灵感受的最佳形式的艺术。人们在艺术欣赏中养成了某种固定的“品味”,而只要是不是类似的艺术都得不到承认,都是“小儿科”,都是“瞎编滥造”,这样一种对艺术的态度使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生活是在一种极为狭隘也极为僵化的模式中度过的,大量的完全可以以艺术的名义去激荡起来的情感就这样自生自灭了。
前不久我曾写过文章,呼吁对我国文学创作做一种分类管理,不要大家都硬挤在一条路上,充分地调动我们已经发现并且已经取得过成功的手段去不断地开掘我们的艺术,让我们的人民有更多自由地艺术欣赏权,让我们的艺术家有更多的艺术创作自由。如果能那样,我们的文学创作就不会再是那种政治的附庸,某种政治口号的传声筒了。
让我们感到欣喜的是,现在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我国文学当中也出现了很多极有才华的青年作家,他们善于学习,写作勤奋,头脑灵活,想象力丰富,在他们的笔下,我国文学正在逐渐地走向丰富多样,正在出现一些在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作家和作品。尤其是,在这样一种创作道路的激励下,我国读者队伍也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一些就是喜欢奇幻科幻与忧患艺术的读者正在成批地涌现出来,他们的胃口很大,欣赏水准不低,对我国类似的艺术创作已经提出了极高的要求。我认为这是我们的事业这些年取得的最重要的进步。
我要向斯坦·李这样一位伟大的艺术家致敬,尽管我国现在由于社会发展的特定阶段的原因,还没有出现像他那样真正具有思想和想象力的超级艺术家,但是,我完全相信,在我国必将出现像斯坦·李一样的伟大的艺术家,而且他们会更加年轻,更具才气,他们笔下所囊括的现实也必将更为丰富,更为深刻。如果这样的艺术家早一天出现,那就是我们国人的荣耀和幸福。也是我五千年文明重新焕然一新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