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长在东京的葛饰柴又,是帝释天的水把我养大,姓车,名寅次郎,大家都叫我‘疯疯癫癫的阿寅’”这是影片开头时寅次郎的自我介绍。于是音乐声起,歌词依然是阿寅的内心独白:“每当看到海边夕阳的落日,就倍感亲切呀!我这个没有用的人,每天都是在反思中度过。每当我在日本各地旅行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思念起远在东京故乡的家人。妹妹樱花她还好吗?阿博怎样了,满男还在为升学的事而烦恼吧,叔叔和婶婶的身体还很健康吧!饭团店的生意还不错吧。厂长章鱼的工厂是不是每天都在倒闭的危机中度过呀?风吹到哪里,我就走到哪里。”
代表日本平民形象的草根人物车·寅次郎(阿寅)是父亲车平造和卖艺女子菊所生的孩子。16岁时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被打得头破血流后离家出走,开始流浪生活。20年后,他又突然回到了故乡——东京都葛饰区柴又的寅屋,父亲和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看望阔别已久的叔叔婶婶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樱花,又续起久违的亲情。由于叔叔没有子嗣,阿寅将是寅屋当然的继承人,但寅次郎自小就是出了名的淘气鬼,一个典型的马大哈式的人物,心地善良却缺少心眼,行事难免荒唐不稽,因而人称“疯疯癫癫的阿寅”,电影以此为线索结构了一串串温馨而又搞笑的市井故事,把善良质朴的平民生活演绎得异常生动,趣味盎然。
第1部便定下了整部作品的基调。每次阿寅在外飘荡久了,就会回到葛饰柴又的寅屋,和妹妹及叔叔婶婶一家团聚,享受天伦之乐。但就像在平静的池塘里扔下一块石头一样,总会有新的矛盾因为阿寅荒唐不经的言行举止而产生,于是一家人包括隔壁印刷厂的章鱼厂长在内,和睦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不欢而散的寅次郎只好再次拎起箱子离家出走,重新踏上流浪的征途。作为全剧最大的特色,每次都会有一位当红的女明星客串演出,和阿寅在路上偶然相识。她们虽然都对阿寅的真诚善良、直率幽默表现出好感,但都不是真正的恋爱——最终自己的恋人都会出场。而阿寅往往对此浑然不觉,依然一往情深。直到最后真相大白之后,总是阿寅默默地转身离去,重新开始孤身一人的漂泊生活;他也没有什么事业追求和生活目标,只是萍踪不定地在日本各地随意旅行,一只箱子既收起了简陋的行李,也是在途中各地摆摊贩卖的商品柜,行囊可谓简陋至极——我以为揭示了人生幸福的真谛:简单。从第42部开始,阿寅的外甥满男和满男的女朋友阿泉也成为故事的主角,和阿寅的流浪展开了双线情节。这又似乎意示在日本这种典型的草根人物的生活代代相传,无穷无尽。
据说《寅次郎的故事》通常都在盂兰盆节和正月初一每年上映两部。我对作品中自始至终贯穿着全日本美丽的自然和人文风光十分欣赏,这也是该作的一大特色。我随同寅次郎孤单而潇洒的身影走遍日本各岛,除了东京的城市街道,更多的是小镇与乡村,那应当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日本拍摄的吧,可是当时他们偏僻的农村比我们今天的新农村还要整齐、洁净、发达、美丽得多!当年的日本也是有大量的青年离乡背井到城市打工,可别人乡村的公共建筑和生活设施还是做得很好的,如果按照目前的速度,我们再用20年或者可以达到日本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发展水平,这样算来,我们的农村至少落后日本八十年到一百年!不信你去看。
我看《寅次郎的故事》当然不是为了算这笔经济发展落后多少年的帐,因为看问题完全可以找到不同的角度,比如看GDP的绝对值快速增长,比如看我们的北京、上海作为国际大都市的气派景象,还有看我们举办的奥运水平,以及中国那紧锣密鼓的太空计划等等,那些开销哪一笔不是天文数字。那才是我们的光彩和骄傲!至于国计民生,老百姓过日子的事,放在嘴巴上说说得了,我们一向是不会顶真去做的。日本鬼子的政府对自己的人民比我们的政府似乎要强一些,所以在那块可怜巴巴逼窄的土地上人民安居乐业,过着悠哉游哉的日子!
而另一方面,我感觉比较有趣的是寅次郎的“二百五”性格所演绎的善良真诚的亲情故事,那是一种在我们的生活中已经久违了的草根平民的文化品格——善良诚实、简陋平淡,却过得真实。相对来说,今天的中国人太虚荣、太精明,太会算计,太野心勃勃,一心向往财富和地位到不择手段的地步。我们缺少真正平民化的艺术作品反映大众生活和文化追求,也许是我们根本就没有“义勇诚朴”这些东西了?如果暂且搁置对侵略者的仇恨,你看过此剧会无意中发现,日本原来早就建成和谐社会了,在日本社会底层生活的人们是在过着非常温馨甜美,恬静而幸福的日子,我衷心向往着这样的生活。正是因为这一点我开始第三轮看《寅次郎的故事》的经历,以此冲淡我对现实的种种痛苦和愤懑。有没有人要骂我是汉奸?
据说到今年这部系列电影上映40年了,却依然魅力不减,不仅在日本深受喜爱在中国也有拥有大批像我这样忠实的粉丝。寅次郎的可爱之处就在他自然朴实的平民本色:简单却不邋遢,没有文化却诚实且风格独特,乐于助人而毫无心机,身上洋溢着一种古典的骑士品格;他的打扮总是一成不变的礼帽、旧西装内套坎肩,趿着一双拖鞋,这身行头也为渥美清赢来东方卓别林的美誉。当你在为他那洒脱的嬉笑与放荡不羁的言行忍俊不禁时,也会被他身上所流露出来的一丝淡淡的惆怅与孤独而感染,这正是影片的艺术魅力所在。为此,在诅咒完日本的种种劣行之后,我还是要说,我喜欢看寅次郎的故事。因为在中国看不到这样的平民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