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的夜幕中。
劳伦斯颁奖礼的红地毯上亮如白昼,在无数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潘亭亭肤如凝脂,身长玉立,如遗世独立般,穿着一袭深蓝色星空般的深V礼服,美得如同女神,来自神秘夜空的冷艳女神。
无数惊艳的目光。
原本正在为其他大明星拍照的各国记者们,仿佛被美丽的闪电击中,惊诧地纷纷转头望向踏上红地毯的潘亭亭!
那道深蓝色的身影美得恍若来自神秘夜空,恍若来自冰雪王国,在片刻的窒息之后,如暴风雨般狂炸而开的闪光灯。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各国的媒体记者们对着潘亭亭疯狂拍照,光海闪得现场如同白昼,周围的其他明星也禁不住看过来,红地毯上顷刻间惞起了一阵高潮!
“……潘小姐没有穿、没有穿我们的礼服!”
礼堂内,手机里传出廖修惊慌不安的声音,森明美死死盯着转播红地毯实况的大屏幕,右手将手机握得死紧死紧。她脑中一片空白,嘴唇微微地抖索着,完全无法相信,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望着大屏幕中的潘亭亭,越璨的神情晦暗不明,半晌,他唇角一勾,探身对叶婴说:
“恭喜你,叶小姐。”
反握住越瑄的手掌,叶婴含笑回视着越璨,说:“谢谢。今晚的庆祝酒会,还请你和森小姐务必赏光参加。”
“那是一定。”越璨微笑说,“这是谢氏的荣耀。”
呆滞地收起手机,森明美脑中嗡然,望着手中这个与凤袍相配的锦缎小手包,忽然感到无比讽刺,血液刷地冲上脸部!礼堂内一阵骚动,似乎听到某个名字,森明美木然地看过去,那正缓步走入的,众星捧月般被包围着,艳光四射美若女神的,正是将她戏耍了的身穿深蓝色礼服而不是凤袍的潘亭亭!
恨得咬紧牙关,森明美“霍”地起身,想要冲过去质问她!
“明美。”
越璨抓住她的手。森明美愤力地挣,越璨的手如铁箍一般,终于,她脸色惨白,颓然地跌坐回座椅,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再看。
与森明美的黯然诅丧相反,今晚的颁奖礼进行得热烈精彩又顺利,戴维·郝伯执导的电影《黑道家族》揽获了包括最佳电影在内的四项大奖,而来自中国的潘亭亭也出人意料地夺得了劳伦斯最佳女配角奖!
璀璨的聚光灯下。
身穿深蓝色的礼服裙,潘亭亭如胜利女神般走上颁奖台,她激动地手握小金人,摄像机和卫星将她获奖的这一幕转播在世界各国的观众面前!
礼堂的座位中。
同在场所有的来宾一样,叶婴微笑着为潘亭亭的获奖鼓掌,如她所料,潘亭亭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
在距离颁奖礼现场不远的一栋私人庄园内,劳伦斯颁奖礼结束后,谢氏的庆祝酒会隆重举行。这俨然是一场小型的时尚界盛会,除了谢氏集团在美国的高层,所有前来出席劳伦斯颁奖礼的在国际时尚界享有盛誉的人士几乎全部来到了这里。
灯光辉煌。
酒香鬓影。
华裳美服的来宾们言笑晏晏,手握着香槟,纷纷向越璨、越瑄和叶婴祝贺谢氏的高级女装品牌“MK”在正式踏入国际平台的第一次试水就如此成功。来宾们赞许着潘亭亭身穿的深蓝礼服是那么的美丽、神秘、高雅,不逊于任何其他国际顶尖设计品牌的定制礼服。
“谢谢。”
“谢谢您的肯定。”
“很高兴您欣赏‘MK’的设计风格。”
在音乐悠扬的酒会大厅,叶婴一面笑容恬静地同来宾们交谈,一面不动声色地望向不远处的越瑄。今晚的越瑄有些异样,参加颁奖礼的时候,他拒绝坐轮椅,也不再让她搀扶他。
此刻绚丽辉煌的水晶灯下。
同来宾们温和地谈笑着,越瑄身姿挺秀,气度温雅,很难看出曾经他遭受过那么严重的车祸,不久前才刚刚可以勉力独自行走。
“谢谢。”
“谢谢您的肯定。”
“很高兴您欣赏‘MK’的设计风格。”
在音乐悠扬的酒会大厅,叶婴一面笑容恬静地同来宾们交谈,一面不动声色地望向不远处的越瑄。今晚的越瑄有些异样,参加颁奖礼的时候,他拒绝坐轮椅,也不再让她搀扶他。
此刻绚丽辉煌的水晶灯下。
同来宾们温和地谈笑着,越瑄身姿挺秀,气度温雅,很难看出曾经他遭受过那么严重的车祸,不久前才刚刚可以勉力独自行走。望着他因为疲惫而苍白的双唇,叶婴眉心微皱,暗自担心,然而她也察觉到,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有着两抹不同寻常的红晕,双眼明亮得炯于平日。
就在她犹豫挣扎的时候。
自来宾们中,越瑄回头望向她,目光如水般流淌而来,给了她一个温和宁静的笑意。然后,他走至一边,对站在那里的公关经理低语几句。公关经理笑着颌首,扬手做了个手势,叶婴随之望去——
酒会内的光线突然暗下!
音乐也戛然而止!
满场愕然,就在来宾们在黑暗中惊诧四顾时,一束星芒般的白光照耀而下,沙哑美妙的歌声响起。那在白色光束中赫然出现的歌者竟是刚刚在颁奖礼上压轴献唱过的当红实力组合,对着银质的话筒,他们充满魅力地演唱着-----
“I swear!(我发誓)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 .(以月亮星辰的名义)
And I swear!(我发誓)
Like the shadow that's by your side.(我将与你在一起,如影随形)”
在这浪漫又深情的歌唱声中,两排星芒般的白光洒下,俊美的侍者们推着一辆辆的花车进入场内。皎洁的白光,皎洁的白蔷薇,那一片片盛开的白色蔷薇花,繁复美丽的花朵,白得透明的花瓣,顷刻间,庆祝酒会现场变成了浪漫纯洁的白色蔷薇花的花海,如梦如幻,美丽得如同在爱丽丝的仙境!
那一丛丛。
一片片盛开的白蔷薇。
将叶婴包围在花海的中心。
淡雅的花香,星芒般的白光,身穿银灰色礼服裙的叶婴如同是月神,如同是蔷薇花的宠儿,她怔忡地站立着,望着自花海深处越走越近的那个人。
“……”
I see the questions in your eyes.(我看见你眼中闪烁着疑问)
I know what's weighing on your mind.(也听见你心中的忐忑不安)
You can be sure I know my heart.(你可以安心,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Cause I'll stand beside you through the years.(在往后共度的岁月里)
You'll only cry those happy tears.(你只会因喜悦而流泪)
And though I make mistakes.(即使我偶尔会犯错)
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 (也不会让你心碎)
……”
没有光线的角落。
一直有些魂游天外的森明美,在这一刻惊愕地瞪大眼睛。这个庆祝酒会的流程原本是她一手安排的,她记得很清楚,根本没有这个环节!而站在森明美身边的越璨,看到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双眼霍然眯起,他紧紧绷起下颌,脸色越来越沉,渐渐发青。
白色蔷薇花的花海深处。
恍若是由淡雅的花香幻化成的俊美人影,身穿银灰色礼服的越瑄,手中拿着一只白色的首饰盒,温静地缓步走向花海中心的叶婴。
“啊……”
翠西呆呆地张大嘴巴。
乔治、廖修和琼安也吃惊极了。
“啪!啪!啪!”
在最初的惊诧之后,满场的来宾们已经醒悟过来这一幕场面意味着什么,纷纷兴奋地鼓掌,等待着更加浪漫的时刻的到来!
“……
For better or worse .(无论幸福或不幸)
Till death do us part.(至死不渝)
I'll love you with every beat of my heart!(我用我每个心跳爱你)
……”
在沙哑深情的歌声中,越瑄走至叶婴的面前。两人周围是白色蔷薇花的花海,越瑄的耳畔染着微微的晕红,低下头,他缓缓打开那只烙刻着蔷薇图案的乳白色首饰盒。
皎洁的白光中。
在首饰盒打开的那一瞬间,耀目灿烂的光芒折射出来!耀如艳阳,却又如黑夜般深不见底,盈盈闪闪,那竟是一枚黑色的钻石!距离近的宾客们发出一阵惊呼,这样大的钻石已是罕见,而这枚更是极其少见的黑色钻石,品相又如此之好,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比星星还要闪亮的戒指……”
缓缓拉起她的右手,耳畔晕红,越瑄的眼底有微不可察的屏息,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你愿意接受它吗?”
叶婴的心脏猛地紧缩起来!
同样的,越瑄这宁静的声音如同一根闪着寒光的针,尖锐地刺入越璨的胸口!双拳在身侧不可抑制地握紧,越璨的心脏紧绷得似乎要爆裂,他不知道叶婴将会怎样回答,这等待如同凌迟的地狱一般漫长。
这一刻,越瑄也等了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甚至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等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等待。无法见到她的那些岁月中,他遇到了这枚钻石,闪动着黑色的璀璨光芒,就像她那双漆黑美丽的眼眸。一个个深夜,他抚弄着这枚钻石,默默出神,他可以整夜地看着这颗钻石,却不知自己为何会凝视这么久。
“……你愿意吗?”
喉间压抑的咳意,令得越瑄察觉到自己胸臆间的紧张和窒息,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淡淡垂下视线,只觉一阵空冷自体内蔓延开来。
“如果你愿意问我第三次,”从怔忡中醒转过来,叶婴做了一个决定,她轻吸口气,“也许我愿意回答你这个问题。”
于是在满场的静寂中。
在她手背印下一个吻,越瑄再一次屏息静声问:
“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
I'll give you every thing i can.(我愿给你一切我所能给的)
I'll build your dreams with these two hands.(用双手为你筑梦)
We'll hang some memories on the walls.(永远保留最美好的回忆)
and when there's silver in your hair.(当你的头发变成银色)
You won't have ask if I still care.(你不会再对我的爱存疑)
'Cause as the time turns the page.(任时光荏苒)
My love won't age at all.(我的爱永不会老去)
……”
“我愿意。”
漆黑的眼瞳氤氲出薄薄的湿意,叶婴的唇角扬起一朵明亮的笑容。在满场顿时轰然而起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越瑄的眼底绽放出同样明亮的笑意,而越璨却如冰窟,面容瞬间冷硬死白。
“……
I swear (我发誓)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以月亮星辰的名义)
And I swear (我发誓)
Like the shadow that's by your side.(我将与你在一起,如影随形)
……”
“这不可能!”
狠狠咬住嘴唇,眼看着越瑄郑重地将那枚黑色钻戒戴在叶婴的手指上,森明美整个人气得快要爆炸!
怎么会这样!
潘亭亭原本应该穿的是她设计的礼服,这原本是属于她的庆祝酒会,谢老太爷最心属的越瑄妻子人选是她!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被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抢走!越瑄曾经是她的未婚夫,即使她不要他了,她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配得上他的人选!
“爷爷和伯母都不在这里,这样的订婚简直荒诞!”提高嗓音,盛怒之下的森明美已然顾不得什么仪态,她记得很清楚,在不久前,谢老太爷还在寿宴上亲口宣布她和越瑄之间的关系。
嘴唇上有着被咬出的血痕,森明美不顾一切地从宾客群中向前冲,带着恨意喊道:
“我要告诉大家,这样的订婚完全不能算数!”
冷眼看到森明美失去理智的行为,越璨的心脏僵冷如铁。选择在这里举行订婚仪式,越瑄就是为了避免被谢老太爷和谢华菱干扰,造成既定的事实。他这个弟弟,虽然看起来温顺淡然,但是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不会妥协的。
他没有阻止森明美。
他很想看看,森明美是不是真的能将这场订婚闹得搅了局。
状若疯狂的森明美还没冲出去两步,就被谢浦挡住了去路。谢浦笑容秀雅,一只手轻轻扶在森明美的肩上,就使她左挣右扎都无法甩开。含笑抱歉地向周围宾客们解释着森明美喝醉了酒,谢浦一路将她“扶”向酒会大堂外的露台。
越璨冷冷一笑。
角落里的谢沣用眼神请示他,是否要帮助森明美摆脱谢浦的控制,越璨冷漠地抬手,没有让他行动。
庆祝酒会同时变成了订婚酒会,大堂内的气氛更加热烈。辉煌梦幻的水晶灯,邀请来的欧美当红歌手们放声献歌,侍者们端着香槟游走着每个地方,宾客们快意地畅谈着,有些宾客已经喝醉了,在大声地笑谈。
叶婴的眼角余光看到发狂的森明美被谢浦弄出了大堂。
她默然一笑。
果然,越瑄处理的事情是无须担心的,包括森明美在内,各种可能的意外应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他怎么那么肯定,她会接受他的求婚呢?
她默默地想着。
望着已经戴在自己指间的黑色钻戒,她恍惚了下,才挽住越瑄的手臂,一边继续陪他同客人们寒暄着,一边不着形迹地拉他离开酒会大堂。
私人庄园内有越瑄专属的主卧。
叶婴小心翼翼地将越瑄扶到床上半躺好。虽然他的眼睛依旧明亮温柔,然而唇色已经苍白得吓人,眉宇间难掩疲惫,双腿僵硬得微微发抖。他勉力支撑着喝了半杯温水,温声说:
“别担心,我没事。”
为他按摩着双腿,她仰脸对他笑了笑,说:
“别说话了,赶快休息。”
“嗯,好。”
他温和地回答说,却继续望着她。
他温和地回答说,却继续望着她。
埋头按摩着他的双腿,她心中不是不紧张的,今晚这样连着几个小时的劳累,她很担心过度的疲劳会引发他双腿的痉挛,甚至引发他的哮喘。终于,按着按着,他腿部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她轻舒一口气,试了试额角的细汗,抬眼看去,见他依然静静地望着她,眼底有着令她的心跳徒然漏跳一拍的感情。
“对不起。”
声音宁静如窗外的星光,越瑄凝望着她:
“今晚太唐突了,有没有吓到你?”
“有一点。”
她的声音也很静。
“你……会不开心吗?”声音变得缓慢。
“你呢?”
“我一度以为你会拒绝我,那时候,我开始害怕,”轻叹一口气,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幸好,你是仁慈的。”
“……”
听到他说“害怕”两个字,叶婴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忽然不敢看他。
“婴,我还记得你曾经女王般地对我宣布,我属于你。”回忆着她霸道地吻上他宣告的那一幕,越瑄的唇角弯起浅浅的笑意,手指拂过她指间的黑钻,然后他缓缓低下头,如虔诚的骑士般在那枚戒指上烙下吻印——
“叶婴,从现在开始,我属于你。”
*****
庄园中的酒会还在继续。
秋日的夜晚,夜风习习吹来,走在通往酒会大堂的花园中,只穿着一袭银灰色的礼服裙的叶婴感觉到几分凉意。在越瑄疲惫地睡去之后,她离开房间,来到这里。
看着右手中指上那枚闪动着神秘光芒的订婚戒指,她再度恍惚起来。
心乱如麻。
自少管所出来之后,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混乱。是的,在维卡女王来到中国帮她站台的那一晚,她答应过越瑄,只要他能找到比星星还明亮的戒指,就答应他的求婚。
可是,那只是一时冲动,或是感恩。
这些日子里,她不敢去弄懂自己对越瑄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也不敢去深究越瑄对她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她甚至希望越瑄对她只是利用和虚伪,她不敢去想,如果越瑄的感情竟然是真的。
如果越瑄的感情竟然是真的......
在她的计划中,没有爱清和心软存在的空间,只有恨意,只有冰冷。她不该接受这枚订婚戒指,哪怕是在这样会伤害到越瑄尊严的场合,哪怕是听着那样的歌曲、面对着他那样凝望的目光......
她苦笑。
越瑄。
这是一个比白色蔷薇花还要纯洁、善良、芬芳的男子。
如果能够重来,她会选择别的途径,不会再故意接近他,让他遭受到可能由她带来的伤害。
黑色的钻石在她的指间闪动出深潭般的光芒,她面无表情地走着,酒会大堂就在前面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里面辉煌的灯光、热闹的人影,音乐声混杂着香槟酒的味道,在这样的夜晚散发出纸醉金迷的气息。
茫然地站定。
她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到这里。
又苦笑,也许只是不敢再待在越瑄的身旁,不敢再去想同他之间的关系。
夜风拂动,叶婴突然感受到一道充满恨意的视线,从酒会大堂外的露台上逼视而来!
几乎是同时,她浑身的细胞警觉起来。
叶婴扭头看去,茵茵的草坪,木质的露台,在晕黄色灯光的罗马灯柱旁,森明美已然喝得微醺,她的妆容有些残掉,双目微红,她身子微晃地坐在一张白色圆桌旁,大口地喝着香槟酒。
打个酒嗝,森明美盯着叶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对她举一举半满的酒杯,含糊不清地说:
“恭、恭喜你,叶小姐。”
“客气了。”酒气很是难闻,叶婴侧首避了避,皱眉说,“您请继续。”说完,不想理她,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就这样?”
吃吃地笑着,在叶婴的身后,森明美越笑越控制不住,仿佛是见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叶婴,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啊?你看,我多么配合,我一直没走,就等着你来炫耀,等着你来宣布你的胜利。怎么,只说这么一句话,你就心满意足了?你挖空心思,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在我面前炫耀吗?”
瞪大眼睛,森明美扑过来,一把抓住叶婴的肩膀,嘶喊道:
“来呀!来炫耀啊!让我听听,你到底会怎么炫耀!来呀!你来呀!”
夜色中,森明美的怒喊如此尖利,引得花园中和露台周围其他宾客们纷纷行注目礼。很快的,一些黑衣的人影如烟云般出现,彬彬有礼地将四周的宾客们请到他处,与酒会大堂相通的门窗也被关闭。这块空间变得只属于叶婴和森明美。
“你喝醉了。”
叶婴厌恶地推开她。
“哈哈哈哈,”森明美大笑,笑声里充满恨意,她鄙夷地瞪着叶婴说,“你也觉得丢人是不是?连跟我炫耀都要清场!好,好,现在没有人了,来吧,来炫耀吧,来宣告你的胜利,来好好教教我,你究竟答应了潘亭亭什么,使得潘亭亭那个**背叛了我!”
“炫耀?”
拿走森明美手中那杯香槟晃来荡去的酒杯,叶婴淡然一笑,说:“战胜区区的你,也值得我炫耀?”
“你还真有脸!”
那口气中的不屑与嘲弄,仿佛一个炸弹,顷刻间将森明美点燃,她双目喷火,忿声道,“如果不是你用了不知什么无耻的手段,今晚潘亭亭穿的将会是我的礼服!她亲口答应过我,会穿我的礼服!叶婴,你处心积虑!你不择手段!你恬不知耻!”
“假如是完全公平的竞争,潘亭亭会选择谁的礼服,试穿的当天就已经一目了然。”
淡淡笑着,叶婴慢条斯理地说:
“当然,用丰厚的条件,换取代言人穿自己的衣服,在商言商,也未必算是不妥。你既可以许她条件,我自然也可以许她条件。指责别人的手段之前,请先想想是谁先这样做的。”
“……”
森明美恨得咬牙切齿,说:
“是越瑄对不对?是你哄得他帮你,他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原本这些是劝服不了潘亭亭的,”不想听到森明美嘴里任何关于越瑄不堪的字眼,叶婴打断她,嘲弄地说:“我只给出了与你们相同的条件,而你们,有王牌不是吗?森小姐,你也真是舍得,为了今晚的这场红毯,居然舍得让你最爱的大少出卖色相。”
森明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怎么知道……”
“呵,这世上何曾真正有过不透风的墙。”笑了笑,随手将森明美刚才的那只酒杯丢入垃圾桶,叶婴慢步坐到露台的圆椅中,又取了一杯香槟慢慢啜着,“越璨告诉潘亭亭,他对潘亭亭旧情未了,只要她在颁奖礼上穿上你的礼服,替他偿还了欠你的,就不仅可以得到丰厚的代言和酬劳,还可以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森明美面色僵硬。
“是这样,没错吧?”淡淡一笑,叶婴拨弄着手中的水晶酒杯,“这是潘亭亭无法抗拒的诱惑。所以大少和你都认为胜券在握了,哪怕有人再出更高的条件,潘亭亭都不会动摇。所以,你才肆无忌惮地对我炫耀,甚至要安排这个庆祝酒会,宣布你的胜利。”
“那你……”
咬咬牙,森明美不甘心地问:“那你怎么让她改变了主意?”
“呵,很简单。”啜着香槟,身穿银灰色礼服的叶婴在夜色中美丽优雅如月光,她慢悠悠地说,“你算对了潘婷婷对大少的痴念,却低估了她的智商。能够在娱乐圈打滚这么久,潘亭亭并不是蠢笨的女人。”
瞟一眼面色铁青的森明美,叶婴语含嘲弄:
“男人的承诺就像海边的沙,只有傻子才会当真。潘亭亭是聪明的女人,她当然知道,在这世上,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她必须把握这次的机会,穿最美丽的礼服,让好莱坞记住她,让国际顶级的制片人和导演记住她。一旦真正成为国际级的明星,她自然可以拿到其他更多代言的机会,自然会有更多甚至比大少更优秀的男人来追求她。当我将这些话告诉她,你觉得,潘亭亭还会再选择你的礼服吗?”
“你……”用手指著她,森明美恨得胸口急剧起伏,“果然是你!”
“所以,选择最后又回到了礼服本身,”优雅地喝完最后一口香槟,叶婴唇角露出怜悯的笑容,“可惜,你的礼服其实也还不错,只是跟我的设计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否则今晚的庆祝酒会可能真的会属于你了。”
“叶婴!”
那语气中的轻蔑令得森明美脸色“刷”地惨白,她气得声音颤抖:
“你说得再多,也掩盖不了你恶毒的用心!你是故意的,你敢不承认吗?!从一开始,潘亭亭这个企划案就是属于我的,是你硬要跟我抢夺!不,更早,高级女装品牌是我筹备了多年的项目,你非要挤进来插上一脚!你还……你还……”
“我还抢走了你的越瑄,是吗?”
“我还抢走了你的越瑄,是吗?”
替她说出来,叶婴的笑容妩媚艳丽得如同夏夜雨中盛开的绯红野蔷薇,她咯咯笑着说:
“你嫉妒了,对不对?呵,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选择大少,是因为瑄一丁丁点都不在乎你,他不喜欢你,更加不爱你。而他爱上了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于是你嫉妒得发狂,你的自尊心碎成一片片。你很嫉妒今晚的订婚对不对?你是不是很想成为我,很想取代我……”
“贱女人!我杀了你!”
被刺激得失去最后一分理智,森明美扑向叶婴,双手挥向那张美丽得令人厌恶之极的面容!疯狂的愤怒中,她想用指甲在那张脸上划出淋漓的血道!
“你去死!越瑄爱的是我!越瑄爱的是我!全世界所有的人,爱的都是我!你这个贱女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望着森明美朝自己猛扑过来的身影,秋夜的露台上,叶婴唇角的笑意冷去,回忆如一帧帧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播放。
……
父亲去世后的那一年,公司破产,家产被全部变卖,无处可去的母亲带着她去到了森家,那个曾经“亲切帅气”的森叔叔的家。幼时敏感的她很快就察觉到异样和诡谲,那紧绷的气氛,母亲越来越濒于疯狂的举止,紧闭的房门内发出的各种令人作呕的声音。
她日益沉默,却依旧成为另一个芭比娃娃般女孩子的眼中钉。那芭比娃娃般的女孩子曾经整日围绕在她身旁,曾经像其他孩子那样整日赞美她崇拜她,试图成为她的好友。在那段日子里,她终于知道,一个原本看起来甜美的女孩子可以恶毒到什么程度。
她的作业本被撕毁。
她以为数不多的衣服被弄脏剪坏。
早餐时,她的头发被泼上冰冷的牛奶。
她的被子放满蟑螂。
当她依旧收到了隔壁班男生班长的小礼物时,那女孩子大发怒火,联合了其他几个女生将她的长发剪绞成仿佛狗啃一样。
……
她哀求母亲离开,母亲却无动于衷。于是她只得忍受这一切,忍受着来自那个女孩各种侮辱和谩骂,忍受着“森叔叔”抚摸她的脸颊时令她作呕的手,忍受着“森叔叔”一日比一日露骨的眼神。
……
“我爸爸最爱的是我!你和你妈妈都是贱女人!滚!我要你们滚出我家!”在她的房间里,那个芭比娃娃般的女孩子对她疯狂地尖叫着,将课本和作业本扔到她的身上,脸上充满恶毒和恨意,“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会让你变得比垃圾还脏!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
那一夜,当脑袋剧痛的小小的她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里醒来,当她惊骇地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当她崩溃地发现自己赤身**而身上满是污秽和淤痕……
……
…………
“你错了。”
冰冷地捉住森明美挥舞过来的双手,用力一扭,听到森明美瞬时发出的惨呼,叶婴眯起眼睛,冷冰冰地望着她说:
“需要付出代价的是你。”
比垃圾还脏。
是的,自那一夜开始,她早已比垃圾还脏,脏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但,她并没有觉得生不如死,她要好好地活着,要亲手让那对父女得到报应,要让那对父女付出加倍的代价!
自那一夜起。
她知道了什么是地狱。
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入地狱的深渊。
她会在地狱的最深处等着那对父女,她会将加倍的痛苦和报复加诸在那对父女的身上!她不在意用任何手段,她不在乎任何付出与牺牲。她早已一无所有,她全部的快意都建筑在将那对父女踩入最黑暗痛苦的地狱,哪怕需要她来陪葬。
“呜......”
手臂被叶婴牢牢钳制着,森明美痛得眼泪流了出来,原本就已经有些化开的妆容被泪水冲得更加狼狈不堪,眼线晕染成黑乎乎一片。森明美痛苦愤怒地哭叫着:
“放开我!放开我!”
“哭什么,只有这点本事,你就想杀了我?”更加重几分力气,看着森明美那张痛得惨白的面容,叶婴冷冷地讥笑说,“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只会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你!”
“嘘,别哭。”
深沉的夜色中,叶婴压低声音,凑近森明美的脸畔,恶意地说:
“别告诉我,才这一点事情你就受不了了。夺走越瑄,夺走高级女装计划,夺走潘亭亭,才不过游戏的开始。拜托你,坚强一点。我还需要你陪我继续玩下去,看着我怎样一件件地,把所以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全——部——夺过来!”
这声音可怕如魔鬼,森明美又惊又怒,颤抖地喊:
“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我究竟什么地方惹了你,你会这么很恨我!”
“你会知道的。”
厌恶地松开森明美。叶婴用桌上的纸巾擦擦手,悠然得坐回圆椅中,向自夜色的草坪上走来的那个人影举杯示意了一下。她知道,刚才她和森明美之间发生的一切,那人全部看到和听到了。
“璨——”
如同见到了救星,森明美痛哭着向越璨飞奔而去,她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哭得全身颤抖:
“那个女人,她刚才全都承认了。她是故意针对我,故意插手高级女装,故意抢走潘亭亭,故意玩弄瑄的感情!你听见了是不是,璨,你全都听见了是不是?”
“嗯,我听见了。”
月光下的越璨,眼底有深不可测的冷意,他敷衍地安抚了两下森明美,就将哭泣中的她交给谢沣带走,面沉如水地对叶婴说:
“叶小姐,我们需要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