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真相?
结婚当晚,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搂着她就感到欣喜若狂,他幻想着往后的人生将会非常美满,并那样地踌躇满志——他会包容她任何缺点,使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现实的残酷,日复一日,他惊讶地发现,生活的本来面目竟然是那样地狰狞。
尽管对他失望吧!曾经信誓旦旦地要让她快乐,她也相信了他,事实却是他跟所有结了婚的男人一样,变得自私,易怒,狂躁,不可理喻。
那是一只叫做幸福的精灵,来过又走了,留给他一个巨大的线团,他不停地挽线,不停地挽,但是他再没有见过精灵,他精疲力竭,偶尔听到精灵得逞的嘲笑声——
继续挽线吧,这就是你挣脱不开的人生,劳累又乏味。对女人而言,撒谎比漠视更有理由原谅。对男人而言,不被信任的话没必要说出口。
也许,当眼睛的距离转化为心上的距离,更叫人绝望无助。
爱是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婚姻却是这个‘真实’世界的又一条必须依循的规律,因为要坚持循着这条规律,连内心仅余的一点真实感受也可能被磨灭。
偶尔我也在考虑这样一个可能,是否这是全天下的夫妻都存在的问题,如果所有人的婚姻生活都是相爱,艰难地磨合,生一个自认为最漂亮最聪明的孩子,经历一段出轨的考验,到两鬓斑白的时候才领悟对方是彼此的唯一,最后带着安详的微笑闭眼安息。那么我跟她之间也算不得大问题,只要我们都能坚持到最后。
一段充满了失望和伤害、眼看即将支离破碎的婚姻,却还有爱情坚守在他们的灵魂深处跟残忍的现实负隅顽抗。
他确实不是时时刻刻都爱她,当他在怜悯自己的时候,就顾不上爱她了。
是否这种情况是约定俗成的——恋人一旦成了夫妻,就不可避免地变得自私。没有哪个人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地不顾自己,爱着别人。
“我曾经——也可以说到现我仍然是这么想的。”赵言诚语气不大确定地说,“可是我们的婚姻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即使是变得面目全非,我在任何时候想起你来,都只会是这个念头——这个人是我的丈夫,是我爱的人,如果我有了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他的位置永远不会变。”
“是吗?”
“是的。你呢,你跟我一样吗?”
“我自始自终只认为你是我最爱的人,等到哪天不爱了,你才是我的妻子。”
男人不肯承认自己懦弱就跟女人不肯承认自己虚荣一样,他们像逃避洪水猛兽一样地不敢面对自己的卑琐。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爸妈为什么总是吵架?跟你结婚后,才知道吵架是件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做任何准备、轻易而举就能把别人的心给伤透的事。任何人成为夫妻的那刻起,大约就被赋予了对这种事驾轻就熟的天份。”
“真的没办法了吗?”凌筱哭着问,“你连尝试一下都不肯吗?”
“尝试什么?”他颤抖地说。
“试着像刚结婚时那样,你不加班就按时回家吃饭,吃完饭我们去公园散步,或者去看电影,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事,但是我也不喜欢做那些永远都做不完的家务。如果我们再不肯尝试,也许我都要忘了在公园里紧紧挽着你的手,在黑暗的电影院里你偷偷吻我那些美好的事了。”
“那你相信什么?”
“相信我心里最真实、最原始的感受,我想遵循它。”赵言诚往沙发上一倒说,露出厌倦的表情,“也许今天是喝得有点多了,才跟你说这些胡话,明天醒来,我一定不会承认自己说过这些,你也忘了吧。”
到这个年纪,我总算是学会了该放弃时就不要固执,该拾起时也不要犹豫。有些人绕个大圈儿会回来,而有些人即使寸步未离,一旦离开就不会再回来。
失去了的美好时光是不可能找得回来的。他悲哀地认清了这个事实。
有一种罪永远不可以宽恕,那就是背叛。
有很多当事人,丈夫在外已有三个家庭,她还以为他为事业奔忙辛苦,心疼又懊悔自己不能分担他的压力。她不知道,男人久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还有一些看腻翠竹,向往曼妙烟柳,得陇望蜀,人心永无止境。
我曾经以为,婚姻是爱一个人最美好的表现形式。当一个人愿意放弃自由,对另一个人承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离不弃,还能找出比这个更动人的示爱方式么?那说明他已经完完全全被你收服了,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灵魂。后来,我才明白以结婚的形式来表达爱情是个多么愚蠢的念头,尤其是我这样的人,一个自由散漫,粗枝大叶,感官迟钝又缺乏自信,自小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叛逆得永远不愿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的人,即使爱你,我依然会伤害你,不能容忍你的小缺点,坏脾气,无论对错都不会立刻向你承认错误。别怀疑,这世上就是有这种男人,他不具备所谓的绅士风度。
不知道是具体哪一天起,我开始了解自己,并对自己的内心感到恐惧。在我的灵魂里,始终有股压抑不住的力量,它蠢蠢欲动地撩拨和激发着我忠实于潜在的欲望和思想,而我的神经对于生活中的丑陋和残忍极为敏感,像我这样的人,没办法随波逐流,没办法把内心的痛苦以忽视、麻木、冷漠的态度来对待。
“那你想怎么样?”
“想过得散漫一点,想去看看除了那被人当作赖以生存的石磨之外,还有没有更令我感兴趣的东西。”
雪像纸屑在他们四周飘飞,昏黄的灯光映在雪地上,那微弱的亮光看起来似乎是冬天里唯一的温暖。
“我根本不能给你幸福。”他想了许久,“我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太不能适应了。即使我再回去工作,每月领回优厚的薪水供养你跟未来的孩子,可我不会快乐,你想想,一个阴沉,乖僻,暴怒的人能给你带来幸福吗?对不起,我也许无法遵守自己的承诺了。”
“所以呢?”她颤声问。
新年倒计时的钟声开始敲响,那钟声沉重而悠远,沉寂的城市正在酝酿着一场新年的高热沸腾——
“我们离婚吧!”追忆似水年华的普鲁斯特这样描述爱情的消逝:“我们听到她的名字不会感到肉体的痛苦,看到她的笔迹也不会发抖,我们不会为了在街上遇见她而改变我们的行程,情感现实逐渐地变成心理现实,成为我们的精神现状:冷漠和遗忘。其实,当我们恋爱时,我们就预见到了日后的结局了,而正是这种预见让我们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