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文化苦旅》之《道士塔》《莫高窟》 文化苦旅道士塔赏析



品读《文化苦旅》之《道士塔》《莫高窟》

文:平阳


读到一本好书,是一种非常了不得的享受。最近我就沉浸在这种了不得的享受中,我正在读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

这是本好书,书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值得咀嚼值得细细品味。我想所谓经典大概即是这样,见到它的第一眼,往往不会感到惊艳。然而细看之时就会发现它于淡然之间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格调,洋溢着非同凡响的气质。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彰显出艺术的优雅,每一个句子都跳跃着思想的火花,令人不自觉地便沉迷其中,欲罢不能。在我读来,《文化苦旅》即是这样的经典,至少它是我个人眼中的经典!

阅读经典当然会有非同于阅读一般书籍的感受,只是感受太多太杂了,从哪里说起好呢?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从开篇《道士塔》和《莫高窟》说起更能显出顺理成章来。

《道士塔》和《莫高窟》是什么样的文章呢?它们不是小说,不是诗歌,不是人物传记,不是散文,也非杂文……总之你很难把《道士塔》《莫高窟》归入一种文体,还不只是《道士塔》和《莫高窟》,几乎《文化苦旅》中所有的篇章都很难被框进中国文学所现有的任何一个体裁中,不是它们不贴合这些体裁,而是这些体裁装不下它们。就拿《道士塔》和《莫高窟》来说吧,既有活灵活现人物,也有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甚至有人物之间的对话。

【例1】“王道士每天起得很早,喜欢到洞窟里转转,就像一个老农,看看他的宅院,他对洞窟里的壁画有点不满,暗乎乎的,看着有点眼花,亮堂一点多好呢,他找了两个帮手,拎来一桶石灰。草扎的刷子上、装上一个长把,在石灰桶里栈一蘸,开始他的粉刷。第一遍石灰刷的太薄,五颜六色还隐隐显现。农民做事就讲个认真,他在细细刷上第二遍,这儿空气干燥,一会儿石灰已经干透。什么也没有了,唐代的笑容,宋代的衣冠,洞中成了一片净白。道士擦了一把汗憨厚地一笑,顺便打听了一下石灰的市价。他算来算去,觉得暂时没有必要把更多的洞窟刷白,就刷这几个吧,他达观地放下了刷把。”

——节选自《文化苦旅》之《道士塔》

【例2】道士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一个道士,何不在这里搞上几个天师、灵官菩萨?他吩咐帮手去借几个铁锤,让原先几座雕塑委曲一下。事情干得不赖,才几下,婀娜的体态变成碎片,柔美的浅笑变成了泥巴。听说邻村有几个泥匠,请了来,拌点泥,开始堆塑他的天师和灵官。泥匠说从没干过这种活计,道士安慰道,不妨,有那点意思就成。于是,像顽童堆造雪人,这里是鼻子,这里是手脚,总算也能稳稳坐住。行了,再拿石灰,把他们刷白。画一双眼,还有胡子,像模象样。道士吐了一口气,谢过几个泥匠,再作下一步筹划。

——节选自《文化苦旅》之《道士塔》

【例3】 不久,乐樽和尚的第一个石窟就开工了。他在化缘之时广为播扬自己的奇遇,远近信士也就纷纷来朝拜胜景。年长日久,新的洞窟也—一 挖出来了。上至王公,下至平民,或者独筑,或者合资,把自己的信仰和祝祈,全向这座陡坡凿进。从此,这个山岙的历史,就离不开工匠斧凿的叮噹声。

——节选自《文化苦旅》之《莫高窟》

可以说《道士塔》和《莫高窟》几乎具备了小说的所有要素,但它们绝不是小说。哪有这样的小说呢?竟能以如此之短的篇幅将人的视野胸怀感情引入一个由古今中外的历史、文化、哲学、艺术以及宗教共同构建起来的博大世界!是的,没有这样的小说!故而我说《道士塔》和《莫高窟》不是小说,至少不是我们以往有过的任何一类小说。







它们还有如诗歌般轻灵的带着优美的节拍和韵律的语言以及只有诗歌才可能营造出来的那种意境:

【例1】完全可以把愤怒的洪水向他倾泄。但是,他太卑微,太渺小,太愚昧,最大的倾泄也只是对牛弹琴,换得一个漠然的表情。让他这具无知的躯体全然肩起这笔文化重债,连我们也会觉得无聊。

——节选自《文化苦旅》之《道士塔》

例2】它是一种聚会,一种感召。它粑人性神化,付诸造型,又用造型引发人性,于是,它成了民族心底一种彩色的梦幻,一种圣洁的沉淀,一种永久的向往。

它是一种狂欢,一种释放。在它的怀抱里神人交融、时空飞腾,于是,它让人走进神话,走进寓言,走进宇宙意识的霓虹。在这里,狂欢是天然秩序,释放是天赋人格,艺术的天国是自由的殿堂。

它是一种仪式,一种超越宗教的宗教。佛教理义已被美的火焰蒸馏,剩下了仪式应有的玄秘、洁净和高超。只要是知闻它的人,都会以一生来投奔这种仪式,接受它的洗礼和熏陶。

——节选自《文化苦旅》之《莫高窟》

可它们也不是诗歌。哪有这样的诗歌呢?竟能于历史的烟尘、文化的积淀、哲学的映射、艺术的感染以及宗教的圣影之间如此自由娴熟地往来穿越!是的,没有这样的诗歌!故而我说《道士塔》和《莫高窟》不是诗歌,至少不是我们以往有过的任何一派诗歌。








除去具备了小说的要素诗歌的语言,《道士塔》和《莫高窟》还有真实的人物和史料。

【例1】其时已是20世纪初年,欧美的艺术家正在酝酿着新世纪的突破。罗丹正在他的工作室里雕塑,雷诺阿、德加、塞尚已处于创作晚期,马奈早就展出过他的《草地上的午餐》。 他们中有人已向东方艺术家投来羡慕的眼光,而敦煌艺术,正在王道士手上。

——节选自《文化苦旅》之《道士塔》

【例2】1905年10月,俄国人勃奥鲁切夫用一点点随身带着的俄国商品,换取了一大批文书经卷;1907年5月,匈牙利人斯坦因用一叠银元换取了24大箱经卷、5箱织绢和绘画;1908年7月,法国人伯希和又用少量银元换去了10大车、6000多卷写本和画卷;1911年10月,日本人吉川小一郎和橘瑞超用难以想象的低价换取了300多卷写本和两尊唐塑;1914年,斯坦因第二次又来,仍用一点银元换去5大箱、600多卷 经卷......

——节选自《文化苦旅》之《道士塔》

例3】公元366年,一个和尚来到这里。他叫乐樽,戒行清虚,执心恬静,手持一支锡杖,云游四野。到此已是傍晚时分,他想 找个地方栖宿。正在峰头四顾,突然看到奇景:三危山金光灿烂,烈烈扬扬,像有千佛在跃动。是晚霞吗?不对,晚霞就在西边,与三危山的金光遥遥对应。

——节选自《文化苦旅》之《莫高窟》

《道士塔》和《莫高窟》毫无疑问也具备一点人物传记的因子,但它们也绝不是人物传记。哪有这样的人物传记呢?竟会有如此流畅的不受规矩约束不受真实人物及沉重史料制衡的文学线条。是的,从没有过这样的人物传记!故而我说《道士塔》和《莫高窟》不是人物传记,至少不是我们以往有过的那种人物传记。

它们也符合散文形散意不散的特征,但是绝不该因此就草率地将它们归入散文的行列!哪有这样的散文呢?竟有如此的大格局,大胸怀,大视野,大主题?是的,没有这样的散文!故而我说《道士塔》和《莫高窟》也不是散文,至少不是我们现有的任何一种散文。


就“篇幅短小,取材广泛。敏锐迅速,泼辣犀利。冷嘲热讽,幽默风趣。说理形象,议论生动。”这些个特征而言《道士塔》和《莫高窟》似乎也彰显出了一些杂文的风格。但它们显然不是杂文,哪有这样的杂文呢?既运用了小说的手法对历史真相做了生动的还原,又以诗歌的意境对文化遗存表达了无限的珍爱。即运用了散文的优美线条描摹出了穿越时空的立体图画,又以杂文的犀利笔调勾勒出了深刻思想的辽阔疆界。是的,没有这样的杂文,故而我说而我说《道士塔》和《莫高窟》也不是杂文,至少不是我们现有的任何一种杂文。




它们既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是!这或者正是《道士塔》和《莫高窟》,不,是《文化苦旅》整部书的真正价值所在。
再怎么出色的重复都不过是在走前人走过的路罢了,和不断地重复先人的足迹比起来,任何具有开创精神的前进都是十分了不起的!也是至为珍贵的。《文化苦旅》的珍贵,在于它的开创,它写出的是一种先人从未写出过的风范,这本书的非凡之处由此可见一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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