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总,面试即将开始了。”秘书向我报告。
“好,我马上来。”我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拿起文件夹走出办公室。
我进去迅速打开文件夹,当部门经理开始提问的时候,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
小时候浓黑的眉毛依旧,但已不再是儿童的那种弯了,有了岁月的角,因为在回答问题略有思考时眉头会微微皱起来。眼睛很亮,但是眼神看起来有点飘浮,我不知道她是近视还是不愿意聚焦看清物体。高鼻梁,紧抿的双唇,那份独特的沉默感依旧。这种感觉给人的印像是,她是个专注又有所选择的人。
她看到我们每一个人,但目光没有在我身上特意停留,我有点失望,对她也没来由的有点生气,竟然看都没多看我一眼。等他们问完所有关于工作和人事上的问题,我和她的部门经理交换了一下意见。当我问她明天可以来上班的时候,我很希望她能通过声音认出我,她看着我定了一下,随后就转移开目光,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看来希望她认出我是种奢望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回来,而且就坐在她面前。她的印象里完全都是我小时候扎着辫子穿着裙子的中学生模样,她注意到我却没有停留就让我明白,岁月在我们身上都发生了太多变化,而不仅仅是年龄的增长。
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她有点拘谨的和同事在交流工作。偶而路过她座位,看到她都是紧盯着萤幕,迷离的眼神原来是这样形成的。
她活的安静,本分,努力,但是,很自我。
中午吃饭从没见过她去找什么人坐一起,而是通常找个窗边的空位,默默的吃着她的饭,将她不吃的菜拨到一边堆了个小山,挑食的毛病还在,这让我心里开心起来,虽然她没认出我,但是她的生活习惯逐渐让我找回了些熟悉的感觉。同事坐她对面吃饭和她聊天,她也笑着积极参与。
没几天,我就发现她和一个同事走的很近,他们工作岗位相同,又坐的很近,现在经常看到他们在一起讨论,中间带着默契的笑声,吃饭也在一起,有时候看到幼幼举起勺子要打那个同事的样子,他们熟络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这才上班没两个星期,两个人就像老朋友一样,此前几个月我也没见那个叫张强的人和谁多熟悉的样子,怎么现在和幼幼相处的这么融洽了呢?
但是,我很少见到幼幼和其他人在一起交流,即使吃饭的时候,别人找她说话她似乎更多的是礼貌和客气。那天的天气很好,吃过午饭,秦然带我走到办公楼后面,我才发现这里还有个篮球场,一些员工三三两两的站在那里边晒着太阳。幼幼和张强在抢球上篮,在那边一刻,她少了份孤独多些青春的朝气。
我站在那里看着幼幼的背影,熟悉,陌生,激动,感慨,无奈,几种感觉交杂在一起,让我转身离开了,我的心情有蹼惆怅中又有点期待。
上楼的时候,秦然问我“你会在中国定居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慢慢转过头看着他,摇摇头。
他有点失望但很快就掩饰住失望的表情,自嘲的说“:对啊,普总只是怀念故国所以来看看,毕竟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国籍所在地了,那里也的确很好。”
“你去过吗?”
“没有。”他有些尴尬。
我知道他误会了我的意思。
“对女人来说,还是家庭比较重要些。”我看着他笑答。
他点点头,低头沉默着,走出电梯即将进公司的时候,他的眼神又开始明亮起来。
“如果你爱的人在中国,你愿意留在中国吧?”他似乎很有把握的自问自答。
我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冲他笑一笑,没有回答,径自走进办公室。
食堂的饭不是一般的难吃,所以我打开抽屉拿出杨悦邮寄来的零食。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想到那边的他,面对他的全心爱护和痴情,我越来越感觉自己欠他的债无比沉重,而且他对我越好我越自责,这算不算一种情感高昨贷。为什么不想和他结婚呢,是我向往自由的生活吗?我问自己,但是我心里也想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生活,但和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具体少了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也少了和他结婚的冲动和渴望。
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着幼幼这个笨蛋什么时候才能认出我。
偶尔走过她的座位,她明明看到我,却马上低下头装作没看到,当然,她也不是单针对我,在她看来,可能在我这样的高管面前满脸堆笑热情招呼,有点溜须拍马的味道,所以她用躲避和羞涩的沉默保持着她的清高。而我也没有理由单独找她说话,如果她真的认不出我,我也不能在公司说些话来让她认出我,我不知道在公司让她知道一切对她是不是刺激太大而出现我无法控制的后果,所以,我想在这个周末公司集体出去运动的时候找她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