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男儿的情感世界
——读岛田庄司《羽衣传说的回忆》
《羽衣传说的回忆》封面,台湾皇冠出版社,2010
从前面的几部吉敷系列的小说来看,吉敷竹史被描写成一位正义而又热血的刑警形象,他可以为了坚持自己的真理,而抓住上司的衣领对其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奇想、天恸》)。而每当事件涉及到他的前妻,都会勾起这位热血刑警心底最深处的柔软,人也变得十分感性与温情。或许这也是为了与御手洗洁系列做出区分,作者故意为之。
《羽衣传说的回忆》(简体书名译为《羽衣传说的记忆》)发表于1990年,正好是在《北方夕鹤2/3杀人》发表的五年后,而在小说中的时间线也正好经过了五年。在这本书中,通过若干对于通子的回忆,又一次揭开了通子的一部分身世之谜。这本书若是与《北方夕鹤2/3杀人》比起来,诡计肯定不如。不,应该说诡计根本就没法相比。如果将以前的小说看成是加了言情的推理小说的话,那么这本就是加了推理的言情小说。虽然书中涉及了两个案件,和岛田老师惯常的“岛田流”比起来,也就是小打小闹,这两个案子只起了点缀的作用,其中心还是以吉敷对前妻通子的情感为主。
在这本书里,吉敷回顾了自己如何与通子相识、结婚,再到离婚的过程。也让我们知道了为什么离婚多年吉敷还对前妻念念不忘的原因。
初到东京这个大城市里从事刑警工作的吉敷,东京充满了太多的罪恶与冷陌,工作上也遇到不少阻力。当他遇到那位从车下救出小狗的女孩,是那么善良、那么富有同情心,就像是在沙漠中看到了绿洲。男人虽然对外宣称自己注重事业、注重工作,那或许是一种借口,又或是一种逞强,在别人所无法看到的黑暗角落里独自舔舐心灵的伤口。男人渴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但更渴望有一位理解他的女人带给他工作下去的动力,更需要的是一个心灵的港湾。在夜晚回家时可以看到家中温暖的灯火,在劳累之后可以得到心灵的抚慰,在城市的荒漠中可以互相拥抱依偎。这时的新人吉敷需要的便是这个心灵的依托。
因此,当他在工作上因为畏惧差一点搞砸工作的时候,渴望的还是心灵上的安慰与治愈。以辞职为由向通子索婚,也就不难理解了。这纯粹是真情的流露,也是想要及早抓住手边的幸福。只是,他表现的方式显得更为直接一些罢了。
或许是性格不合,又或许是年少轻狂,再或许是意见冲突,种种的龃龉之后,最终两人还是离了婚。如果没有遇见通子,吉敷也无法继续当刑警,虽然两人已经离婚,但吉敷知道,通子一直都还活在他的心里。离了婚的吉敷成了一个工作狂,或许他只是想借拼命工作来忘记一些事情,让自己不再去回忆。可思念的情丝如何斩断?偶然一个事物或是片断,都能让吉敷回忆起那数年间的婚姻生活,回忆起和通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那样的点滴有时并不愉快,却也能勾起吉敷心中那脉脉的柔情。吉敷一直挂念着自己的前妻,为了她可以奋不顾身、赴汤蹈火,纵然自己已经满身伤痛,仍然扑不熄他要倾尽自己生命解救通子的火焰(《北方夕鹤2/3杀人》),为了再见到她而日思夜想、紧紧悬心,纵然人海茫茫、机率渺渺,也无法阻挡他苦苦寻找的脚步。
或许是对这种男人执着力量的感动,作者让吉敷在那美丽如画般的人间圣景之畔见到了他的前妻。虽然最后两人没有完全复合,关系却更近了一步。后面吉敷系列中还会旧事重提,直到《泪流不止》,才将通子的身世完全揭开来,在那部小说里或许会有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样设定下的吉敷竹史相比起如同冰冷的破案机器的御手洗洁来说,更接近我们普通人,其人生、其思想、其行动、其情感,也更容易让我们产生共鸣,也让我们更加喜欢上这位具有人情味的热血刑警。
或许,连岛田也没有想到,当初因《占星术杀人魔法》及《斜屋犯罪》不符合当时社会派潮流遭到恶评,而不得不走“曲线救本格”的路线创作出来的吉敷竹史的人物形象,竟然与岛田笔下的王牌侦探御手洗洁不相伯仲。(或许我们应该要感谢当时的日本读者对于新本格的不理解)而为这位刑警设定的加纳通子这位前妻,更是有着众多的身世之谜和情感题材可供挖掘。加纳通子的存在,让吉敷刑警的形象从一位洋娃娃式的破案机器过渡为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有意的普通人。虽然本书诡计不足,情感方面却可以给出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