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鹰鳐一样飞翔——在伯里兹转岛记(上)
伯里兹,这个在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和危地马拉之间的弹丸小国,是许多北美人心中当仁不让的水上乐园。在伯里兹320公里的海岸线上,大大小小的岛屿星罗棋布(当地人管这些小岛叫“caye”,读做”key”). 从奢侈的度假村,背包客的集中营,到少有人涉足的世外桃源,伯里兹的岛屿可以满足绝大多数人各种各样的喜好。
告别了圣依格纳西欧,我们在伯里兹南边的港口城市Dangriga找到一个叫狗狗船长(汗,他自己说他的名字叫“Doggy”,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翻译),经过一个小时的旅程,我们来到了香烟岛(Tabacco Caye).终于踩上了阔别三个月的沙滩。
喜欢热闹的人在香烟岛上大概会无聊到死:徒步走完全岛只需5分钟。岛上只有电话一部,居民少许,狗狗若干,我们目测的游客大概也不会超过30个。这里没有餐馆,没有商店,没有网络,没有热水, 唯一的一家酒吧只在日落时开放,也只有这时房间才里有电。
也正因为如此,岛上仅有的5家旅店里,哪怕最便宜的房间都是美丽的海景房。虽然没有餐馆,但是每家旅店都包一日三餐,大家就海吃海,每天桌上都是最新鲜的海产(我们住的地方是30美金每人每天)。小白一天开玩笑的要求吃龙虾,中午我们就喝上了龙虾汤⋯⋯小桶同学也可以作证,躺在吊床上躲在海边的树阴下,享受几个小时安安静静的读书时间,是身在拥挤喧闹的都市里不可多得的闲暇惬意。更不用说在夕色渐褪的黄昏里,吹着海风,打着蚊子,喝上一杯菠萝椰汁朗姆酒( piña colada), 和从四面八方来的人天南海北的闲聊,人生如此,不亦乐乎。
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小白不见了,开了门才发现他裹着睡袋在吊床睡着了⋯⋯
而对我们来说,一天中最让人兴奋的时候,莫过于戴上面具,呼吸管和脚蹼,在香烟岛附近的珊瑚礁上浮潜。这片珊瑚礁虽小,水生动物的种类却出乎意料的丰富,和我们后来潜水时去的大珊瑚礁群相比毫不逊色。
长着大眼睛的松鼠鱼总是害羞的躲在珊瑚礁后面。看见我们靠近,丑得可爱的尖鼻河豚 (它的身体是奇怪的三角立方体,好像熨斗一样) 会不动声色的转着象螺旋桨一样的尾巴水平后退,如果你碰巧在海底发现两只眼睛都长在同一边的比目鱼,它们会掩耳盗铃一般往自己身上狂泼沙子,大概心里也碎碎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还有小小的刺鳐宝宝, 任谁看见它们卜嘟卜嘟扑腾着波浪状的胸鳍贴着沙子游走样子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这些都比不上我们第一天下水时的震撼。
那天我们游到水草和珊瑚礁的交界处,我忽然在眼角看到一个东西一闪而过,一转头,一个巨大的阴影向我游了过来。
加勒比斑点鹰鳐(Caribbean Spotted EagleRay),这是我所见最美丽的生物之一。它长着象鹰啄一样的嘴,浑身布满圆点星斑,象鞭子一样的尾巴差不多有身体的三倍长。当它扇动象两只巨大的翅膀的胸鳍,如同真正的雄鹰在水里飞翔的时候,那种“因风附轻翼”的优雅,非亲眼所见难以想像。我试着跟在它后面,结果它侧过头看了我一眼,伸展双翼,没几下就把我甩得影儿都不见.
(注:此照片出自wikipedia)后来我们还看见过一对鹰鳐母子/女?小鹰鳐呆呆的,不象妈妈一样警觉,我可以游到里它很近的地方,它从眼角偷偷瞟人的样子真是可爱得让人想尖叫。
有一天我们游到水边的浅滩的时候,我看见一块岩石下面有一条长长的东西在扑腾,游近一看,居然是一只超级大的龙虾躲在下面!它的触角有几乎有我整个手臂那么长。我拿着一根树枝潜到石头后面使劲捅它的屁股,小白则潜到水底乘它探出头来的时候抓住它的触角向外拔(还好我们戴了手套,不然触角上的倒刺绝对可以让小白脱层皮)。当时的场面一片混乱,从我的角度只看见水里混瀣一片,气泡翻腾,终于我们空气用完浮上水面的时候,小白手里拿的是⋯⋯从大龙虾头上掰下来的触角!
我们真是哭笑不得,小白觉得罪孽深重,于是我们决定放大龙虾一马。上岸后我还嘲笑小白的妇人之仁,掰断它的触角你就觉得内疚,难道我们抓住了它是要把它当菩萨养的咩?
第二天我们付了10美金给岛上的打渔人让他带我们去远一点珊瑚礁,这才看见真正的专业人士是怎样抓龙虾的。他的工具是浮潜的行头和一把简单的钩子,在水面上他可以发现在十米以下从洞里探出头来的龙虾,潜到珊瑚礁上,他只需使劲向洞里一钩,轻轻一提,龙虾就到手擒来。前后花的时间半分钟都不到,我们简直看得目瞪口呆,小白甚至萌生了自己做一把钩子的想法。
我们在烟草岛上过了四天难忘的生活,就连出岛的航程都是 跌宕起伏 。
那地狱般一个小时,让我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开船的时候我的左手边坐了两个女生,右边坐了一个小朋友,船上并不宽敞,狗狗船长(对了,还是他)不久就让他挪到方向盘下面站着,我还没来得及感激他的体贴,小船就腾空而起,重重地拍在水面上,紧接着一个大浪打过来,把我浑身上下浇了个通透。
原来这才是真相⋯⋯
接下来我才知道,当地人说“little choppy”(有点小碎浪)的时候,我是应该拿大毯子把自己裹起来睡大觉,而不是 坐着一个只有三排座位不到八米长的小船出海。三米高的浪或许听起来不算什么,但当我第无数次被高高的抛到空中又狠狠落下,一呛就是满头满脸又咸又苦的海水的时候,连我这么文明的人都恨不得大声问候不管是谁的妈。
最后我们终于活着到了陆地上,我战战兢兢地问狗狗他有没有翻过船,他拍着我的肩用海岛人民特有的满不在乎的劲儿说:“这算什么,比这更大的浪我都见过!坐我的船绝对安全!”
还好我们唯一受伤的地方是在座位上撞得淤青的屁股,而在岸上遇到的这两对超级可爱的小兄妹也拯救了我淤青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