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记忆 1988:井研白岩沟战斗
11月27日,二犯在自贡市荣县来牟乡被发现后,窜入我市井研县境内,在军警民的围追堵截下仓皇逃到高凤乡境内地名白岩沟的山沟,隐藏在巨石下一个内宽外窄、易守难攻的石缝内,凭借天然屏障和准确的枪法作困兽斗。经过三天两夜的殊死战斗,凶残的罪犯双双伏尸石洞,参战军警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就是震惊全国的追捕围歼邵、耿二犯的白岩沟战斗。
井研县人民武装部已退休的副部长、当年的作训参谋李忠兴还记得参加战斗的所有细节。闻警而动1988年11月27日上午10点左右,邵、耿二犯在自贡市荣县来牟乡被乡干部发现,在搏斗中被缴获冲锋枪1支。在打斗中,二犯用刀枪打死1人、打伤数人,然后仓皇逃走。在逃跑过程中,劫持1辆农用运输车,进入我市井研县竹园镇,开枪将站在公路边拦车准备搭车的乡农机站站长打死。之后,又劫持了县煤建公司一辆野马牌越野车,在后座用冲锋枪顶着司机高师傅的头部强令开车,经石牛、门坎、高滩、东林、高凤,在研经镇大河六组地名荔枝沟的山腰下车后,沿着山埂向高凤方向徒步逃走。
在途中,他们向一个赶场的老汉打听:“到成都在哪里赶车?”老汉说在高凤。二犯再次拦截到一辆农用运输车,爬上车厢向高凤逃去。那天正逢赶场,高凤街上人群拥挤。邵江彬急得挥舞着冲锋枪大叫大喊,赶场的人反而认为有热闹可看,街道变得更加拥挤,农用车寸步难行。邵江彬提起冲锋枪对着地面打了一梭子,溅起的跳弹击伤了刘树华等几名赶场的群众。人群才感觉到危险,慌忙闪出一条路,二犯得以逃出高凤场。
高凤乡发现公安部通缉的要犯的消息,迅速传到井研县城。
此时,县人武部作训参谋兼动员参谋李忠兴正在带领全县200多名民兵搞军事训练。消息传来时,已是中午12点左右,县武装部除留下一名副部长带民兵外,所有机关干部、各乡武装部长、民兵连长共60余人来不及吃饭,分成几个小组,向发生警情的方向进发。李忠兴那一组由政委曾学文带队,有参谋黄智勇、干事许光华等12人,保五乡民兵连长李学荣也在队伍中。他们紧急征用了县供销社的一辆东风车作为交通工具火速前进。
到了高凤乡政府,群众围上来向追捕组反映情况,都说是逃犯往仁寿县的永宁方向跑了。李忠兴说,我是县武装部的李参谋,你们谁知道走永宁的路?这时,一个拴围腰的中年汉子说:“我晓得。我给你们带路。”他跑回去换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就跟着队伍出发了。他自我介绍名叫罗佐元,是饭馆老板,当过兵。在后来的战斗中,罗佐元一直冲在最前面,最后壮烈牺牲。
由于县武装部反应神速,很快就在高凤乡场附近一个叫打水丘的山头发现了逃犯的踪影。“行进中,我们的干事许光华突然发现左侧小山包的菜地里有两个人蹲着,与我们的直线距离只有十几米,开始还以为是农民在劳动。但那二人看见我们全副武装的十多个人后,站起来就开跑,几个纵步翻过山包不见了。老许就急得在车上拍顶篷喊停车。车子急停后我们扑上去,但还是晚了几十秒,在刚才他们蹲的地方找到了一根军用人造革腰带,一个冲锋枪弹夹,里面还有十几发子弹。我记住了两个人的特征:一高一胖,穿着武警服装。后来知道,高的那个就是邵江彬,胖的是耿学杰。”李忠兴回忆说。
追捕组迅速跟过去,开了四五枪,没有打中。远远看见二犯在开阔地劫持了一辆手扶式拖拉机,以驾驶员做人质继续逃跑,追捕人员,不敢贸然开枪,眼睁睁看见他们跑过了空旷处,邵江彬一巴掌把驾驶员推在小沟里,两个家伙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了,竹林和农房挡住了视线。等到追捕组在二犯消失的农房搜查一遍再追,狡猾的罪犯已经往红星水库方向跑远了。
武装部的各追捕组继续穷追不舍。与此同时,县城方向的公安、武警等方面的援兵源源赶来,自贡方向的追捕队伍也在逼近,高音喇叭广播着追拿逃犯的号令。临时前敌指挥所进驻高凤乡政府。困住逃犯邵、耿二犯慌忙火急如丧家之犬,见逃往成都的企图破灭,便急于寻找一个藏身之地。在白岩沟附近的龙马五组,他们问农民,哪里有更高的山?有没有山洞?农民回答说,没有更高的山,洞倒是有一个,叫毛狗洞。两个家伙就去找毛狗洞,发现还有很远的路,只好又折回来。见追捕的队伍正在逼近,便慌不择路跑进了白岩沟。
白岩沟是一道约有2公里长的山沟,两边高山夹峙,其中一边是百米高的悬崖,光溜溜寸草不生。沟内怪石嶙峋。每块巨石下有很深的石缝,大都内宽外窄。罪犯躲藏的那一个石缝,进口处必须弓着身子才能钻入,而里面还有石台,容得下七八个人,还可以直立。两个家伙钻进去后,立即用石块封闭洞口,利用这个易守难攻的天然障碍负隅顽抗。符从军、罗宏等好几名勇士就喋血在洞口附近。县武装部的追击队伍在群众的指引下,很快从往东宁的路上折返,赶到了白岩沟的山上。李忠兴眼尖,看见200多米下的沟内,邵江彬正在一块大石头旁边用手拉耿学杰,然后一闪就隐没在乱石丛中不见了。追击队伍开了枪,没打中。罪犯躲藏在石头后面向追击队伍射击。
突然,李忠兴看见保五乡的民兵连长李学荣的胸部开出了一朵大大的血花,一头栽倒在地。他是白岩沟战斗牺牲的第一个人。子弹“嗖嗖”地飞来,李忠兴大喊一声“卧倒”,就地一个滚翻趴在地上。好险!后来发现,他刚才站立处的头部位置正对着的一棵苦楝子树,3发子弹在树上打出了一个“品”字。
这时候,荣县的追击队伍也赶到了。两股力量合力向罪犯可能躲藏的那一大片石头开枪,密集的火力网断绝了罪犯再次逃跑的希望。
李忠兴带着高滩乡的武装部长刘福全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回3公里外的高凤乡政府报告情况。一路上,四面八方的追击队伍和看热闹的群众从各条路上源源赶来。为了预防被自己人当成逃犯而开枪误伤,两个人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喊:“不要开枪!我们是武装部的!”当时已经是下午5点过,他们还没有吃午饭。这一趟急行军,直累得两条汉子口吐白沫。到了红星水库,李忠兴干脆把枪交给老刘,自己空手跑到乡上报告情况。
临时前敌指挥所里,在若干个地方发现逃犯的各种小道消息,正搞得指挥员六神无主。李忠兴灌下一大杯冷开水,将发现并困住邵、耿二犯和李学荣牺牲的情况作了简要报告。指挥员马上作出几条决定:向乐山军分区和市公安局紧急报告,请求增援;通知县文化馆准备发电机,为夜间作战做准备;通知电力部门保证高凤用电;县武装部赶快送几箱手榴弹到白岩沟。
下午6点过,参谋曾绍楷向逃犯最后出现的乱石堆连续投掷了两箱共60枚手榴弹,然后组织人下去搜索。高凤乡计划生育专干左建军下去探查情况,两声枪响,左建军当场牺牲。10多分钟后,治安积极分子罗佐元自告奋勇下去侦察。当他试图拖回左建军的遗体时,罪犯的冲锋枪一个点射,将其打死。
天黑了。4盏千瓦探照灯把逃犯躲藏的乱石丛照得明晃晃如同白昼。56016部队、武警乐山支队、湖北武警追击队伍都赶来了。乐山市公安局的符从军、罗宏,解放军部队的沈吉军、赖大兵,自贡武警的龙朝辉在这次战斗中壮烈牺牲。当晚,解放军部队侦察连的一名副连长潜到罪犯藏身的洞口附近,用手电筒往洞里照,被一发子弹打掉大拇指。大批部队和武警到达后,县武装部把民兵控制的阵地交给部队,撤到二线维持秩序。当晚,凡是能够埋伏人的地方,几乎每隔1米就布置了一个组,严防罪犯趁夜脱逃。血火中的较量第二天上午10点钟,部队用火箭筒向逃犯可能躲藏的巨石打了5发,但是巨石岿然不动。县公安局的曾永富同志带着警犬下去侦察,警犬在洞口被打死。中午12点左右,用汽油实施火攻,足足烧了一桶,没有奏效。
29日下午3时许,指挥部命令参战队伍一律不许开枪,解放军侦察员故意引诱罪犯开枪。对方果然中计,终于暴露了躲藏的准确位置。大家抬了4桶100公斤的汽油下去,用二锤钢钎在罪犯躲藏的巨石上方薄弱处打出一个小洞,用胶皮管向洞内强行灌汽油。4点过,汽油点燃了,霎时间火光熊熊,浓烟滚滚,子弹齐发。半小时后,烟消火灭枪声停。
晚上7点过,参战解放军、公安、武警进入罪犯躲藏的石洞,李忠兴走在第二个。进洞后发现,两个家伙搂抱着靠在洞壁上,死了,1000多发子弹全部被烧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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