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李老君是铁匠行业的祖师爷,也是铸造业的祖师。因为铸剑与铁器制作本来就是一棵树上的两枝丫。
制陶业有两个祖师。资格较老的是宁封子。他是黄帝的陶正官,主管制陶事务,大约是工作表现得还算称职的缘故,被后人尊为祖师。这是挟职务之便而得名。民间传说,宁封子偶然见到烧野兽的灰烬中有烧硬了的泥块,心有所悟,发明了陶器,被黄帝封为陶正。
后来在一次给陶窑添柴时,窑顶崩塌,宁封子被烧死。人们传说,有人亲眼看见宁封子在烟火中冉冉上升,说他没有死,而是火化登仙了。
在长江下游的吴越地区,民间传说认为越国大夫范蠡是制陶业的祖师爷。
范蠡辅佐越王勾践灭掉了吴国,越王勾践赏赐给他好多钱。他这人具有乐善好施的特点,有钱就要撒出去,不撒完心里就不舒服。这一天,他从朝里溜了出来,到处散财。人问他的姓名,他就说自己叫“陶朱公”。陶者,“逃也”;朱公,指他位在公爵,在朝中穿大红袍。当他把手中的钱财散尽时,碰见了姜子牙。姜子牙为了点化他,在河边送给他一条大活鱼。他就在河边用河泥捏了一只泥盆,把鱼放进去,加点水,烧熟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吃完鱼才发现,这泥盆挺好。从此就专门作泥盆,后来还扩大经营范围,做一些陶碗、陶缸、陶罐……卖。人们见这些东西是姓陶的卖的,就叫它陶器。范蠡也因此而成为巨富。这是中国古代弃官经商的典型例子。
剃头业的祖师是罗祖,这一点,似乎人们并无异议。但关于他高超的技艺传说,则有点“政出多门”了:
常见的传说是:罗祖是某一朝的丞相,他侍奉的皇帝头上长有一个鸡冠(外形像鸡冠的肉瘤),理发师稍不小心碰着了,皇帝一痛,就把理发师给斩了。京城里的理发师杀完了,皇帝就要大臣们给他理发,文武百官也被杀了不少。轮到罗祖给皇帝理发了,他用了一根骨头簪儿,挑开一绺头发理一绺,直到理完也没碰到皇帝头上的鸡冠。皇帝一高兴,就封罗祖为神仙。罗祖又想了个法子,让皇帝改了全国的发式发型,让后来的理发师能看到皇帝头上的鸡冠,不再失手碰到它。就这样,罗祖救了一个行当,所以,理发业就尊他为祖师。
长江下游的民间传说则说,罗祖本来就是一个理发的高手。武则天生了一个驴头太子,满月的时候找理发师进宫给太子剃头,理发师没法给驴头太子剃。武则天又怕剃头的把太子是驴头的事外传,就把剃头的给杀了。一连杀了好几个。后来轮到罗祖进宫了,他知道这事自己是逃不掉的,就起心要把太子杀掉。但他一斧头下去却砍掉太子驴头的驴皮,一个小孩的头露了出来。这则传说在表彰罗祖勇气的时候,借机把武则天给埋汰了一回。
罗祖在汉水中游的湖北省竹溪县民间传说里被神化得最充分。皇帝头上长了一个疱,剃头的一碰上去就有死无生。只有罗祖敢揭了皇榜去给皇上剃头。头剃完了,皇上都还不知晓。皇上要赏他,他就找皇上要了一对旗杆──后来送了一根给驾船的作桅杆。
旧时,与剃头业相近的还有一个行当──梳篦匠。这个行当的祖师爷是鲁班和张班。事情还要从治水的大禹说起。
大禹接替他的父亲的位子继续治水,忙得三过家门而不入,头上长了不少的虱子和虮子。大禹先是找孙悟空帮忙,孙悟空用毫毛变了几只小猴来给大禹捉虱子,大禹头上的虱子没捉完倒把猴子弄了一身的虱子。大禹又去向瑶姬求援,瑶姬给了他一个字:“梳”。大禹一想有主意了,请来了鲁班和张班。鲁班用黄杨木作了一把梳子,张班用细竹篾作了一把篦子。大禹一用,还真灵,虱子、虮子都弄下来了。大禹就叫他们多收些徒弟,多做些梳子和篦子给老百姓用。从此,世上就有梳篦这个行当。这个行当的祖师爷,当然就是鲁班和张班了。
衣和食是人们须臾不可少的东西,表现在民间传说里则是这两个行当祖师爷的出现。相对于饮食而言,与衣有关的蚕桑、纺织、裁剪的祖师数量要少一些,时间跨度也大一些。
据文献资料的记载,在中国历史上最早发明蚕桑的是黄帝的正妃──西陵氏姑娘嫘祖。位于西陵峡口的湖北省宜昌市的民间传说也正是这样说的。长江流域的部分地区也有类似传说流传。不过在大部分地区还是流传“马头娘”的传说。这则传说具有明显的训诫意义和浓郁的惩罚色彩。
一位姑娘因为思念外出已久的父亲,就对大白马说,如果它能找回她的父亲,她就嫁给它。白马挣断了缰绳,驮回了姑娘的父亲。但在家人的反对下,姑娘食言了。姑娘的父亲还把白马射杀了,剥下了马皮。当姑娘从晾晒的马皮旁边经过时,马皮突然卷走了姑娘。人们找了好久,才在树枝上找到了马皮和姑娘。姑娘已经变成了一条吃桑叶吐丝的马头虫──蚕。看,这就是食言者的下场。
最早用蚕丝进行纺织的是传说中的织女,人们公推她为纺织业的祖师。但用棉纱织布的祖师就与她无缘了。用棉纱进行纺织的是黄道婆──一位从松江逃出家门到海南的童养媳。她在海南学会了种棉花、纺织、织布,又把这些技术带回了家乡,所以,长江下游的人们都把黄道婆尊为棉纺业的祖师。
从裁缝祖师的传说中,我们可以看到成为祖师的四个特征条件:一是“真正的创始人”,如鲁班(木、石等),太上李老君(铁)等;二是对本行业作出了突出贡献者,如罗祖;三是始祖神,如女娲娘娘仅仅是教裁缝把顶针箍由大姆指改戴在中指上就被奉为裁缝业的祖师;四是名人,按照长江下游句容县的民间传说,在专业裁缝出现之前,裁缝是女人的专利,男人是不兴插手的。是鲁班的妻子周秀莲动员一个叫赵子真的青年男子跟她学裁缝,赵子真又带出了不少的徒弟。这些徒子徒孙们把鲁班夫人周秀莲尊为裁缝业的祖师。
有一些行业祖师传说说明这样一个道理,有许多发明创造完全来之于偶然。例如:
葛洪炼丹炼出了盐,老太爷不愿让人享受这好东西,就派太阳神和龙王爷把它偷走了。葛洪和老天爷辩理,去找龙王爷讨回盐丹。龙王爷使坏,把盐丹化在了海水里。盐是太阳神和龙王爷合伙偷走了,当然还得叫他们还回来。所以,太阳神就得乖乖地帮人用海水晒盐。
杜康偶然把饭遗忘在树洞里,过了不久,饭食自然发酵成了酒,杜康也就成了酿酒的“专业户”──当了酿酒的祖师。他的儿子帝予酿酒不成,歪打正着酿出了醋,成了酿醋的祖师。
蔡伦也是在苦心琢磨中偶然发现草木纤维可以用来造纸,从而成为一代祖师。
也有一些祖师爷的传说显然属于附会。如,因为民间有女娲娘娘用泥土造人的神话,从事泥塑、面塑的艺人就借用名人效应把她尊为祖师。
还有一些传说荒诞得令人发笑,如屠宰业尊三国时的刘关张为祖师,殊不知,早在汉代就有了屠宰专业户──樊哙就是屠狗专业户的出身。
更有一些传说被出土文物证明是谬说,如从中原流传到南方的秦代蒙恬造毛笔的传说。事实上,早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楚国就有了毛笔。从湖南省、湖北省的楚墓中,就出土了为数不在少数的毛笔。
北方传说,豆腐是孙膑、庞涓发明的。长江流域的传说则说,豆腐是汉朝淮南王刘安发明的。两方各执一词,等候着新的证据的出现。
虽然有些学者认为民间传说多为子虚乌有之事,不足为凭,但有些传说却确实有鼻子有眼,不由你不信。鞭炮业的祖师传说便是一例。
祝融是黄帝的火正官,专门管火。受黄帝之命,他带兵去攻打蚩尤。竹竿一烧,噼啪乱爆,崩散了云雾,还崩瞎了蚩尤的一只眼睛。祝融打蚩尤有功,黄帝把他分封到衡山,镇守南方。
到了衡山(今湖南省)以后,他又教老百姓用“爆竹”(锯成一截截的竹筒)驱赶名叫“山魈”的恶鬼。后来,人们用纸裹上硫磺、硝等做成“爆竹”。直到现在,还数长江流域的湖南省浏阳、醴陵一带的鞭炮做得最好,因为他们的工匠是火神祝融祖师爷的嫡传弟子。
严格说来,祖师爷的队列里很少有官员因广有德政而成为祖师的──有些帝王、官员成为祖师是因为他们在某一个行当作出了突出的创造发明和改良等贡献。但牛行的祖师龚遂,却是一个例外。
龚遂是湖北省蒲圻市月山人,西汉时作过山东渤海郡太守。当时渤海郡内盗贼甚多。龚遂到任后宣布,凡持犁耧锄耙的都是良民百姓,官方不再追究是否作过盗贼;要用高价收购刀剑等凶器,让他们用这些钱去买耕牛,好回家耕种田地。没过多久,当地的耕牛生意大为兴隆。牛行的人感激龚遂的德政,就尊他为牛王大帝,视其为牛行的祖师爷了。
长江流域是中国戏曲曲艺重要的发源地之一,从先秦时期开始就有了戏曲曲艺的萌芽。这种深厚的戏曲曲艺文化积淀,反映在民间传说中就表现为众多戏曲曲艺祖师的出现。下面且举数例以见一斑。
有一种说法说,唱戏的祖师爷是唐明皇唐玄宗李隆基。但在长江中游的江汉平原,戏曲艺人都说他们的祖师是楚国的滑稽大师优孟。据《史记》等文献记载,优孟曾装扮成楚国故贤相孙叔敖在楚庄王面前演出了一场廉吏后代无饭吃的“小品”,堪称最早见诸文字的演出活动。众所周知,“二人转”是东北的一种曲艺形式,似乎与2000多年前的楚国风马牛不相及,但东北“二人转”艺人却偏要说:楚庄王是他们的祖师爷。如若不信,有东北“二人转”艺人祭祖师时的祭词为证:“三拜九叩进佛堂,上供周祖祭庄王,今日来在长春会,四门弟子来上香。……”其来历就是优孟扮孙叔敖的传说,所以,也有人说“二人转”的祖师爷是优孟。正因为如此,艺人们平时说话都自觉避讳“孟”、“梦”等字。奇怪的是,现在,在优孟生前活动过的地方──江汉平原却完全看不到任何与“二人转”有关或相似的剧种或曲种。
八仙里面,就数吕洞宾酒色财气俱全,又好使法术捉弄人。一次,他在寻找白牡丹的路上,撒豆为壮汉,打退了几个追赶一个小孩的和尚,又从小孩手中借来6枚铜钱,在河上变了一座铜钱作的桥。到了白牡丹所在的药店,点了12味药。老板拿不出,白牡丹一下子参透了玄机。吕洞宾情急中拿出一本书来,在里面寻找对策。汉钟离变的老板哈哈大笑起来。吕洞宾心慌意乱中把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小孩拣起书一看,原来这是一本变戏法的天书。里面有“仙人摘豆”、“撒豆成兵”、“巧变金钱”、“金钱抱柱”、“金钱搭桥”、“药法斗戏法”、“三仙归洞”等等。小孩打这以后就以变戏法为谋生手段了。因为变戏法的天书是吕洞宾传下来的,所以,变戏法的艺人都尊吕洞宾为祖师爷。
黄河流域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叫花子找贴着对联的人家乞讨是天经地义的。因为读书人的“祖师爷”──孔夫子“厄于陈蔡”时曾向范丹借粮之后,欠帐又未理清。孔夫子和范丹约定,余额由范丹的弟子向孔夫子的弟子──以门上贴对联为标志──讨还。而范丹的弟子以唱莲花落(北方是数来宝)为标志。也就是说北方以范丹为叫花子的祖师爷。但在长江下游的吴越地区,人们以伍子胥为叫花子的祖师爷。因为他从楚国逃到吴国都城(今苏州)时曾吹箫乞讨。
后来,他在奉吴王之命修姑苏城时做了点手脚──用糯米作城墙下面的砖,使得城里的百姓在越国灭吴时,能够扒出城基下的“糯米砖”渡过荒年。这是伍子胥因为曾在苏州城里要过饭,就用这种方法报苏州百姓的恩呐。所以,后来苏州一带的乞丐都供奉伍子胥,把他当作自己的祖师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