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明月文/李虎驼
伫立在林立的高楼阴影里,仰望苍穹,却似“坐井观天”。广袤的天宇,被裁成一条狭长的带子,带子里没有月亮。身在月下不见月,是一种巨大的心灵寂寞。捡起童年的记忆,那挂在树梢的一轮圆月;那银蟾光满的皎洁月色,是何等的令人憧憬。
“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读着唐人的诗,似乎见到了一轮高悬的大唐明月。“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大唐月色真有那么迷人吗?李白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这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大唐明月和现在的月亮大抵也差不多。当代人没有唐人的感受,缺的不是月色,而是唐人的那一份情怀。今人既没有“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的闲情;也不会有“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的忘情。和唐人相比,我们似乎少了一份旷达,一份恬淡。在唐诗中,人们感受到的那一份唐人的神韵,唐人的风采,就如唐时明月一样,永远是那么柔和,那么清新。
大唐是一个文风极盛的时代,文人入世之心很重。他们跋山涉水来到长安,为的就是寻求心中那一份闲适的繁华。然而他们又很重视人格的独立与精神自由。在利与名之间,他们更重于名。“安得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当人格受到伤害时,他们会拂袖而起。“千金散尽还复来”“粪土当年万户侯”。唐人,似乎不眷恋功名利禄!
唐代也是一个言论相对开放的时代,文人们可以用自己独立的视角去感受生活,然后用他们的笔记录下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大唐繁荣的背后,贫富分化也很悬殊。《石壕吏》《卖炭翁》则直击了大唐的官场腐败。这样赤裸裸地针砭时弊的文章,即便在当今社会,也有“抹黑社会”之嫌。当局会以“新闻应坚持正面导向”为由,加以限制。不可能任其恣意流传。唐代言论之所以开放,是统治者有雅量,还是大唐文人的腰杆比笔杆更硬,就只能见仁见智了。
大唐文人,能够凭借才学而平步青云的不多。即便如李白、杜甫这样名动千古的诗圣、诗仙,一样仕途坎坷。杜甫一生怀才不遇,明月成了他抒发情怀的对象。“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在这里我们看到了诗圣“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旷达。看到了“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的坦荡。也看到了“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的恬淡。当今世界,有这样胸襟的人不多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月光下的李白则是另一番心态。“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大唐明月,见证了李白的旷达和自信。
大唐明月同样沐浴着戍守边关的将士,“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很像当代流行歌曲唱的那样,“十五的月亮,照到家乡照到边关。”“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大唐月色,融入了边关将士的一片思乡之情。
唐代没有现代便捷的交通工具,更没有千里传音,千里传形的通讯工具。“我将愁心寄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大唐明月,理所当然地充当了传递情愫的使者。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大唐月色,撩拨着客居他乡的游子乡愁。也只有大唐月色能让他们心、情相通。“流水通波接武冈,送君不觉有离伤。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他们知道,即便是相隔千山万水,也一定沐浴在同一月光里。大唐月色,给人以抚慰。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仿佛见到那衣袂飘飘的唐人,在月色映照下,一步一步地走向那灯火阑珊深处。岁月催人老,大唐月色下的唐人风采,唐人神韵,成了一道可望而不可及的风景,令人神往,引人遐想。2012.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