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区:我替钮文新说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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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本坛军友推荐的《财经郎眼:激辩余额宝》,感觉三位财经专家们的辩论非常精彩。从场面上看,郎咸平和王福重都是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在观众的阵阵喝彩声中,一边倒地压住了钮文新大叔的气势。从网上的一些评论看,也一边倒地支持郎咸平。

我作为一个外行的理工男,从思辨的角度出发谈谈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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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这句话你同意不同意:当我们试图讨论某项制度的废立时,我们应当站在制度制定者的角度,从上往下、从外往里看这个问题,而不只是从制度受益/害者的角度,从下往上、从内往外看这个问题。

打个比方。如果由你决定小产权房的处理政策,你应该站在社会管理者的角度看,还是站在一个小产权房购买者的角度看?再打个比方,如果由你对大麻合法化的建议做决定,你是站在社会管理者的角度,还是一个大麻使用者的角度?我相信从不同的角度出发会有截然相反的决定。

不要纠缠在以上比喻是否合适这样的细节上。那只是比喻,我说的是思辨上的逻辑。你如果只想从自己切身体会出发说一件事情的好坏,比如说余额宝给钱多所以就是好东西,我支持你。如果你想从自己切身体会出发评判一件事情的好坏并下结论,比如说余额宝就是好东西,好吧,你和我一样是小百姓,我理解你。但是,如果你是一个有能力影响国家政策的大人物,还用这种思维方式,我只能质疑你。

很简单,不要以为看上去受益,就一定真的受益。节目快结束时那位女记者的问题非常典型:8亿人都在用支付宝,8亿人都可能从余额宝受益,这不是明摆着吗,巴拉巴拉,只要绝大多数人民受益了,就一定是好政策!那行,这样吧,我是国家大boss,我一个月白给你10000元,你干不干?你傻啊你不干。我决定白给你家每人每月10000元,你干不干?我给国家每一个人都发10000元,你们有人反对吗?我决定每一个月都给,而且每个月都有30%的增幅,哪个傻叉反对?但是,稍微有点金融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不要以为类似的事情没发生过,大明朝和大清朝的皇子皇孙们就是这么吃垮国家的,那还只是一小撮人。建国后革命浪漫派领导人发起的人民公社大食堂里也差不多,全国农民都可以去随便吃,免费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结果饿死多少人你知道吗?谁告诉你全国人民都能从余额宝多拿点钱,于是余额宝就一定是个好东西?你的眼睛不要总盯着身边三厘米范围内的利益好吧,金融专家?

钮大叔和郎咸平、王福重的重要的区别就在这。钮大叔是站在政策制定的角度,从上往下、从外往里看余额宝的。而郎咸平,尤其是王福重,做法却很不一样。他们一方面从受益者的角度出发,对台下听众喊余额宝赚钱多,我傻呀还去存工商银行?然后在喝彩声中华丽转身,以金融专家的身份居高临下正色道:余额宝要支持!我只想问,你是真不懂逻辑,还是在别有用心?有人说郎咸平是金融演员,最大本事是博得观众喝彩,不是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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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这句话你同意不同意:任何观点,都有它成立的前提。在你一个人呆自己家的前提下,光屁股就是可以的;在身处闹市的前提下,光屁股就是不行的。忽前提,只抓一点,不属于讲道理。

钮大叔的一个前提观点,中国传统银行有大问题。节目中有人抱怨传统银行收小额储蓄管理费,钮大叔说我看到的问题比你说的严重得多。

既然如此,拜托就不要再说钮大叔是为了传统银行的利益而代言,更不要说钮大叔是利益集团的走狗。王福重听钮文新说余额宝是吸血鬼、传统银行也有问题的时候,竟然还问出了“你跟谁一伙”的问题。这是一个客观的理性人说出来的问题吗?

钮大叔还有一个前提:阿里银行尚没有出现,我们讨论的余额宝现在只是一个货币基金。请注意,钮大叔是愿意看到阿里银行的出现的。

郎咸平说,余额宝只是银行之间拆借市场里的一个参与者而已。本来拆借市场的资金成本巨高,余额宝其实拉低了拆借成本。表面上看没错,问题是余额宝本来就没有什么成本,不用去核实借贷方信用,不用承担不良贷款,不用交储备金,甚至不用数残钞和硬币,自然成本比四大国有银行低很多。这难道就算余额宝的优势?如果让阿里银行承担了传统银行一样的社会义务,我相信钮文新不会多说一个字。反观王福重,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竟然尖刻地反问:你国有银行承担社会责任,和我(们储户)有什么关系!作为一个自诩金融学家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让人心寒,也许他根本就没把金融机构的社会责任放在眼里?哦,国有银行承担社会责任那是他们活该,余额宝没有成本可以玩非对称作战所以更好?小老百姓可以不关心社会责任,郎咸平和王福重们,作为金融演员,你们表示一下关心都不行吗?你们自动和我们小百姓看齐,我们能放心让你们去参与制定国家政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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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为外行,不了解细节,也不是全面接受钮文新的观点。实际上,我对钮文新的观点有两个疑问。

一.安全问题。这是钮文新反对余额宝的一个重要理由。是的,这个问题上怎么强调都不过分。王福重说要允许创新,允许失败,我听了不寒而栗。这话听起来不错,王福重举得例子也很有说服力:包产到户,改革开放,加入WTO。当我们面对巨大的历史遗留困难、面对改革中巨大的利益和风险共存局面时,说允许创新,允许失败,我接受。但是面对安全这样明确而斩钉截铁的问题时,竟然还模模糊糊说允许失败。金融安全是允许失败的问题吗?!余额宝可以失败,中国的金融安全不允许失败!

但是另一方面,无论是手机漏洞,还是反洗钱,都是技术问题。技术上有问题,不是一棍子打死的理由。所以我作为外行产生的疑问:钮大爷您自己懂不懂,能不能给个明白话,可以解决,还是不可以解决?

二.利率问题。钮文新反对余额宝的另一个重要理由。是的,我相信钮文新的话,世界上没有任何负责任的央行会允许自己的利率政策被随意扭曲。王福重说利率要由市场决定,美联储也只是间接影响利率。你说的对,问题是如果美国出现一个让美联储政策失灵的机构,你自己说说美联储会有啥反应,难道高呼自由万岁?承认美联储水平高很容易,承认中国央行水平低就这么难吗?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余额宝的确让央行的货币政策某种程度上失灵了,你接受这事实有困难吗,金融专家?

中国的央行进退失据,恐怕只有直接敲死利率的本事,期望他们能象美联储一样游刃有余地间接影响市场化的利率,恐怕还不如期望母猪能上树。我想问钮大爷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要不要市场化的利率?恐怕钮大爷也不会说“不”。既然如此,我们应该从何处开始,余额宝这样的鲶鱼来的不正是时候吗?钮大爷也承认,3%到30%忽上忽下的隔夜拆解利率极不正常,也给了余额宝们可乘之机,那么好,我们需要首先着手要干的,是管好央行,管好拆解市场,还是急急忙忙先把鲶鱼掐死?

如果我是央妈一把手,我会先做好我自己,允许余额宝存在,但是加大对其的监管,参与其发展过程之中。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认为钮大爷虽然有理,但不同意他的说法和做法。

所以我的标题说,只想为钮大爷说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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