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主按:《论语与算盘》,(日)涩泽荣一著,余贝译,九州出版社2012年4月出版。电子版可以在新浪共享资料上下载。本书可以有力回击中国某些基督徒散布的“儒家不适应市场经济”的谎言。本博转载书评三篇,供有兴趣的网友参考。
“论语”与“算盘”
雷颐
有“日本近代实业界之父”之称的涩泽荣一先生,以自己数十年亲身经历和直接体验,在《“论语”与算盘》一书中解析过“论语”与“算盘”的关系。
1840年出生的涩泽荣一自幼便修汉学与习剑,但明治维新改变了他的命运。1867年,他作为日本使节团成员出席了在法国巴黎举办的万国博览会,后又在欧洲游历将近二年。当时欧洲的产业发展和经济制度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为他以后的活动奠定了基础。回国后,他受明治新政府之聘在大藏省任职,曾升任大藏大臣。但不久便辞职“下海”,投身实业,业务遍及金融、铁道、海运、矿山、纺织、钢铁、造船、机电、保险、建筑等众多领域,堪称日本近代的“实业之父”。
《论语》代表仁义、伦理和道德,而“算盘”当然是“精打细算”“斤斤计较”的“利”的象征。涩泽荣一认为,传统观念总把“义”与“利”对立起来,这从中国古代到西方古代都有种种说法,如中国儒生有“为富不仁”之说,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也有“所有的商业皆是罪恶”的论述。这些观念的形成当然是与一些不法商人的种种不当牟利有关,以至形成“无商不奸”的看法。但是,当把这种观念绝对化之后,对国家和社会的发展却产生了极大的害处。因此,他认为自己的工作就是要通过《论语》来提高商人的道德,使商人明晓“取之有道”的道理;同时又要让其他人知道“求利”其实并不违背“至圣先师”的古训,尽可以放手追求“阳光下的利益”,而不必以为与道德有亏。他说:“算盘要靠《论语》来拨动;同时《论语》也要靠算盘才能从事真正的致富活动。因此,可以说《论语》与算盘的关系是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他认为,“缩小《论语》与算盘间的距离,是今天最紧要的任务。”因为不追求物质的进步和利益,人民、国家和社会都不会富庶,这无疑是种灾难;而致富的根源就是要依据“仁义道德”和“正确的道理”,这样也才能确保其富持续下去。为此,他提出了“士魂商才”的概念。也就是说,一个人既要有“士”的操守、道德和理想,又要有“商”的才干与务实。“如果偏于士魂而没有商才,经济上也就会招致自灭。因此,有士魂,还须有商才。”但“只有《论语》才是培养士魂的根基”,因为“所谓商才,本来也是要以道德为根基的。离开道德的商才,即不道德、欺瞒、浮华、轻佻的商才,所谓小聪明,决不是真正的商才”。
他认为,后儒对孔子学说误解最突出的是富贵观念和理财思想,他们错误地把“仁义正道”同“货殖富贵”完全对立起来。所以,涩泽对孔子的财富观作了一番论证和说明。他对《论语》和《大学》有关论述的分析表明,孔子并无鄙视富贵的观点,只是劝诫人们不要见利忘义,不要取不义之财,也就是《论语·泰伯》所说“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人们对孔子“义利观”最严重的误解是把“利”与“义”完全对立起来,结果是“把被统治阶级的农工商阶层人置于道德的规范之外,同时农工商阶级也觉得自己没有去受道义约束的必要”,“使得从事生产事业的实业家们的精神,几乎都变成了利己主义。在他们的心目中,既没有仁义,也没有道德,甚至想尽可能钻法律的空子去达到赚钱的目的”。但这种利己主义会把国家送上不归路,正如《大学》所说:“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就是说,由个人的贪戾这种细微小事发展下去,就会导致国家动乱这类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修身养性,提高道德是不能忽视的。另一方面,他又认为,空谈心性,鄙视实业,也是导致国弱民贫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他强调指出:“仅仅是空理空论的仁义,也挫伤了国家的元气,减弱物质生产力,最后走向了亡国。”因此,他主张,“谋利和重视仁义道德只有并行不悖,才能使国家健全发展,个人也才能各行其所,发财致富。”他还以自己的经验来说明《论语》与“算盘”可以一致,并行不悖,并明确表示一定要把《论语》作为商业上的“经典”。他的工作“就是极力采取依靠仁义道德来推进生产,务必确立义利合一的信念”。
现在,谁也不会否认“义”与“利”应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也只有“义利合一”,两不偏废,人类社会才能幸福,才有希望。当一个社会处于转型时期,各种规章制度、法律法规极不健全时,社会就为个人的非法牟取暴利留下了巨大空间,但在这种情况下,道德的自律就更显得重要。今天的市场经济本身即以契约、诚信为基础,如果没有道德的依托,市场经济的架构最终将无法建立起来。所以,即使在今天,《论语》与算盘也应该合而不能分,合则两利,分则两伤。
转载于《光明日报》2004年11月9日
明其道也计其功
胡柱
涩泽荣一是日本近代著名的实业家、社会活动家,对日本近代工商业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被誉为“日本近代实业界之父”“日本近代化之父”。
《论语与算盘》一书,是汇集涩泽荣一的一些讲演而成。单就这书名来看,就显得有些特别。《论语》是记载孔子言行的儒家最高经典之一,而算盘则是算账的工具,把二者相提并论,或许正如涩泽荣一所说的那样,似乎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他强调,“算盘要靠《论语》来拨动;同时,《论语》也要靠算盘才能从事真正的致富活动。因此,可以说,《论语》与算盘的关系远在天边,近在咫尺”。
在书中,涩泽荣一大力反对所谓经济活动与伦理道德不相容的旧观念,他将《论语》和算盘统一起来,以《论语》为从商“宝典”,“一手抓《论语》,一手抓算盘”,主张“经济道德合一”。在他看来,不合乎伦理道德的发财致富都是暂时的,都不能成为真正的商人和实业家。他认为,只有《论语》才是培养士魂的根基,商才也要通过《论语》来培养。因此,他提出了“士魂商才”的观念。
涩泽荣一也极力反对空谈伦理道德,轻视经济和物质利益的倾向。他认为,《论语》是一贯重视财富和利益的,孔子绝不反对生财致富,他反对的只是“不义”“不仁”的富。而后儒却曲解了孔子的原意,提倡所谓的“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日本也受此影响,轻视追求物质利益的商人。为了改变这种倾向,涩泽荣一毅然从政界抽身,投入急需大力发展的日本工商业界。
在《论语与算盘》中,他还强调了学问在工商业发展中的重要性,批评了从商不需要学问的错误观念,鼓励人们修学向上。他所说的学问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各种专业知识,二是道德修养。他认为,这两方面不可偏废,必须协调并进。
此外,书中还涉及了人生的许多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人生的指南。因此,这部书不仅对健全发展中国的市场经济,改变现在的道德秩序混乱大有裨益,而且对后人设计自己的人生,创造有价值的人生,都会有积极的启示。
转载于《中国图书商报》2007年3月13日第A06版《书评·财经·管理》
涩泽荣一:“富而仁”“利而义”
沈素珍
一般认为“富与仁”“利与义”二者是对立的。中国有“为富不仁”之说,希腊有“所有的商业皆是罪恶”的论述。而涩泽荣一却创新地提出了“论语”与算盘相结合的新理念,从而使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了。
涩泽荣一(1840~1931),是日本近代史上最著名的实业家和社会活动家之一。他生活于日本明治维新时期(1868~1912)前后。1867年,他先出席了在法国巴黎举办的万国博览会,后又游历了欧洲近二年,这为他日后从事经济活动奠定了基础。回国后,他在明治新政府大藏省任要职,直接参与了货币制度改革、废藩置县、发行公债等重大的政治经济改革活动。涩泽荣一为了改造社会并回馈社会,又积极从事教育、文化、福利、国际关系等多项社会事业。所以,他又是日本近代史上一位著名的社会活动家。
当时,日本社会商业道德极为低下,存在着“为富不仁”与“无商不奸”的观念,在工商业的活动中,存在着不讲信用、弄虚作假、坑蒙拐骗的现象。对如此不健康的社会经济发展的现实,涩泽荣一引以为忧,甚感痛心。为了改造这种局面,他下决心退出了前途似锦的政坛,辞去了大藏大丞的要职,全身心投入实业界。自1873年起,他创办了日本第一家股份制公司银行,并由此开始了极具传奇色彩的企业家生涯。业务遍及金融、铁道、海运、矿山、纺织、钢铁、造船、机电、保险、建筑等众多领域,先后创办了500多项企业。他为发展日本近代工商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因而,他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被誉为“日本近代实业界之父”和“日本近代化之父”。
涩泽荣一取得如此巨大成功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其最主要的则是:一方面他认真研究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近代产业发展和经济制度;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更主要的方面,则是他对中国儒家伦理情有独钟。他在《论语》里寻找到了无穷的智慧与力量。他说道:“我们有必要研究日新月异的欧美新的东西,但决不能忘了东方古来传承下来的东西中,也有不能摒弃的东西。”他又说:“说到汉土的文化、学术、书籍很多,但记载孔子的《论语》则是中心。”可见,他的经济理念非常全面,东西文化兼容并蓄,同时又突出重点,以孔子的儒家伦理《论语》为主。
涩泽荣一回忆说道:“明治六年(1873),我辞去了官职开始从事多年来所希望的实业,从此,就同《论语》有了特别的关系。”但在开始时,他思想中又有所困惑:“把《论语》同算盘相提并论,似乎不伦不类,风马牛不相及。”因为,“《论语》所讲的是修身待人的普通道理,是一种缺点最少的处事箴言。但能不能用在经济上呢?”他经过深入研究后,对这个难题予以肯定的回答。他说道:“我觉得,遵循《论语》的箴言进行商业活动,能够生财致富。”
为什么《论语》能生财致富呢?他认为:“要说到致富的根源是什么?那就只有依据仁义道德和正确的道理而去致富,其富才能持续下去。”而《论语》一书则含有极其丰富而深刻的仁义道德的思想学说。他又认为:“即使按照今天的道德观来看……《论语》一书,也应该说是重要的。这一点,只要读过的人就会知道。”于是,他明确得出结论:“因此,我又认为,缩小《论语》与算盘间的距离,是今天最要紧的任务。”因为不追求物质的进步和利益,人民、国家和社会都不会富庶,这无疑是种灾难;而致富的根源就是要依据“仁义道德”和“正确的道理”,这样也才能确保其富持续下去。
为此,他创造性地提出了“士魂商才”的新理念。他认为,无论是“士魂”,还是“商才”的培养,都必须通过《论语》。他明确说道:“只有《论语》才是培养士魂的根基。”他又明确说道:“商才也要通过《论语》来培养。”因为“所谓商才,本来也是要以道德为根基的。离开道德的商才,即不道德、欺瞒、浮华、轻佻的商才,所谓小聪明,决不是真正的商才。因此说商才不能离开道德,当然就要靠论述道德的《论语》来培养。”
所以,他极其诚恳地,甚至极其虔诚地说道:“我一生都尊信孔子之教,把《论语》作为处事的金科玉律。不离座右。”于是,他就进一步提出了一项新的任务:“努力使《论语》与算盘的关系密切起来。”涩泽荣一所提出的这项任务,显然是前所未有的开拓性的任务。为了能完成这项崭新的对接任务,他论证道:他本人“始终认为,算盘要靠《论语》来拨动;同时《论语》也要靠算盘才能从事真正的致富活动。”他还很风趣地说道:“《论语》与算盘的关系是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他还以自己的经验来说明《论语》与算盘可以一致,并行不悖。他主张:“谋利和重视仁义道德只有并行不悖,才能使国家健全发展,个人也才能各行其所,发财致富。”因此,他把《论语》作为从事工商业活动以及发财致富的“经典”。所以,他的使命就是“极力采取依靠仁义道德来推进生产,务必确立义利合一的信念”。诚然,他真正做到了“富而仁”“利而义”。
总之,涩泽荣一从理念到行为都把别人将《论语》与算盘的关系放在“天边之外”变为“近在咫尺”,这显然是他创造性的一生中最大的一个亮点。
当下,我国经济日新月异,市场化席卷而来,商业道德和社会道德却每况愈下,我们应向优秀的传统文化,包括儒学在内,寻找资源。我们有必要认真对待涩泽荣一的名著《论语与算盘》一书,体会其“富而仁”“利而义”的思想,重温孔子及其《论语》,进行新的诠释和演绎,为我国经济建设又快又好地发展、科学发展与和谐发展,为建设全面小康社会作出应有的新贡献。
转载于《中国社会科学院院报》2008年1月15日第3版《学术》
博主补记:
涩泽荣一(1840—1931)日本近代产业先驱,工商业的精神领袖,被誉为“日本企业之父”“日本产业经济的最高指导者”“儒家资本主义的代表”。日本一本著名的财经杂志对100位最成功的企业家进行调查,其中一项是“谁是你最崇敬和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涩泽荣一名列第二。作为日本历史上最伟大的儒商,涩泽荣一一生崇拜孔子,并积极地致力于将《论语》思想运用到经商实践中。他反对所谓经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