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最后一天
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了。
同时也是我十字头的岁月最后的一天。
没想过要怎么过这一天来以视纪念。也许是长大的缘故吧,总觉得一天一天总是一个样子,平淡无奇,没有激情没有想法也没什么快乐欢愉可讲,偶尔会有一些淡淡的忧伤。就这么活着。
是中午时分了,外面人来人往,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氛。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打开影碟机,把孟庭苇的碟子放进去,把音量开到最大,隐隐约约透露出我无力的歌声。想起了那天在电话里得知她告别乐坛的消息,我怔怔地握着电话,静静地倾听那边传来的《心电感应》,有点不知所措。歌的旋律是愉快的,我却感到有一些些难过。这个和她的歌声一样纯净的女孩,用她淡淡的歌声唱出淡淡的感觉,歌唱大自然,唱遍风花雪月,就要悄然引退了。是因为和这染缸般的演艺圈格格不入么?还是她的纯早已跟不上这日新月异一日千变的时代?抑或是要换另一种不叫歌唱的方式来继续她的生活?我不知道。
突然觉得亚亚的告别也像是自己和某一段岁月在作别,那纯净那单纯那天真那无邪那淡淡忧愁的年纪。原来这个抱着吉他对我们缓缓说着校园内外或清淡或深刻或欢乐或忧郁的女孩,这个听海看雨把海里来的沙拾起的女孩,一直都是伴随在我年轻的岁月里的!伴我成长,走过日子。
可是,离开总是无可避免的。
在轻轻地说着“亚亚,走好”的同时,我暂且把自己以后的一切都忽略,不去想它。
还是躲在自己的小屋里静静地听校园民谣吧。
把《青春无悔》,《恋恋风尘》,《蝴蝶花》等我最珍爱的几张CD拿起,细心的摩挲着它们的封面,我只有剩下你们了。
当《只有你陪我一起唱歌》的旋律又在耳边清晰地回荡起,忽然感到眼眶内有东西在流动,却不忍让它滴落下来。还记得在那个寒冷的冬夜里,曾经有两个女孩手牵着手徜徉于校园的大道上毫无顾忌地大声放歌,也还认真地许下心愿说以后的日子里天天见面天天一起这样唱歌。而今,你在哪里?谁又能再陪我一起唱歌?“牵牵手一放已是多年,还在梦里面……”聪明如你,执著如我,却也猜不出拦不住生命中的分离啊!
《等人就像在喝酒》,“倚着栏杆,等待她的出现……”曾经有过一个男孩跟我说希望有一天他也会拥有这么一个能让他等待她的时刻。当时我看不见他的脸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却还是能深切地感觉得到他的憧憬他的希冀。我很真诚地对他说你会的,她很快就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的。尽管当时的我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我其实也想做那个幸福的女孩。可是我没说。那时天很高风很轻云很淡雨水也会很轻柔,我们就这样很开心很快乐地在一起说着各自的心情。校园里到处都有过他留下来的琴声歌声,那是让纯真的女生们听过后或流泪或开怀或伤感或欢愉的天籁之音。可是我却从没听到过。也有过也许能让我不会有这个遗憾留下的机会,可是因为种种意想不到的困难,虽然我们努力过,也挣扎过。而最终,同样不轻易许诺也不轻言放弃的我们却也只能留一声叹息在人海茫茫。现在的我,好想知道他是否已经等到了那位女孩?
《模范情书》的款款情深,《流浪歌手的情人》的让人心酸的浪漫,《对镜梳妆》里用一生把女孩梳落的几根黑发细数的忧伤……每一首,每一段旋律,甚至每一个和弦,都这样地撩动我的心弦。这些花儿啊!
而当《青春无悔》中那幽幽的旋律响起,再也忍不住的泪水终于如雨般滑落。想起了那台倾注了我们的心血的“青春无悔”的民谣晚会,那个夜晚,那些人,那些和弦,那些歌唱。“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最亲爱的你,像是梦中的风景,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全场的灯光就在一刹那都熄了,空旷的大礼堂里回荡的只是两个人的声音,说过不会掉下的泪水沸腾在眼眶里却留在了心里,幸好,歌声没有被它淹没。为何这样,我至今也想不清楚。难道当时的我就隐隐觉察到以后的分离了么?记得我曾经傻傻地问过你青春是否真的能无悔而你只是笑着让我接着你的歌唱没有给我回答。而今,曾经和我一起演绎过《青春无悔》的你们呢?青春又真的能无悔吗?老狼在黑黑的录音棚里哭了,他说他想起了和女友一起在八中校门口树上刻下的那些字。那些我们曾经说过的话,爱过的人,还有我们曾经天真的以为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就象是从手指尖上滑过的那些叫做岁月的东西一样,偶尔还会漫心头。所以再次听这首歌,我还是会禁不住又哭了。
外面渐渐的,天黑了。
华灯初上,空空的街道偶尔有行人匆匆往回赶路。灯下是掩饰不住的落寞,只有风在轻轻掠过。团圆的夜,团圆的时刻,人们都在家里欢乐相聚呢。曾经热闹的风景到哪儿去了?怀里的吉他此刻是我的唯一我的所有。还是唱歌吧,我不能为了一丝丝的遗憾带来的忧伤而把自己的心声都忘却了,也许在歌声中,我能够放飞自己。
我就这么唱,唱,唱……
日子也就这样地过,过,过……
电话铃声频频响起,隐隐约约传来的爆竹声告诉我新的一年到来了。人们纷纷说着一些新年里常说的话。我却累了,倦了,要睡了。
别了,十字头的岁月;你好,我的二十岁。
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