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犯案后自首 称行凶是为了让父亲过上安宁的日子
核心提示：2005年5月31日凌晨，抚州市临川区一所中学的教工宿舍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妇女被人残忍地用菜刀砍死。然而，令所有的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凶手竟然是死者的儿子，并且还只是一名年仅17岁的在校中学生。儿子与母亲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深仇大恨？儿子又为什么要残忍地杀害自己的母亲？少年将患有精神病的继母砍死后移尸学校门口并报警自首 夜杀继母 17岁少年报警自首2005年5月31日凌晨1时左右，抚州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电话，称抚州市临川区一所中学门口发生了一起杀人命案。接到报案后，民警立刻赶到了事发地点。抚州市公安局临川分局刑警大队民警杨辉告诉记者，办案民警赶到事发地点时，一个年轻人木然地站在尸体旁边，浑身沾满了大量新鲜的血迹。民警的到来，似乎让这个年轻人松了口气。他告诉民警，说是他杀了这个人。然而，进一步的了解让民警感到吃惊，这位自称是杀人凶手的少年竟是一名高二年级在读学生，他叫汪洋（化名），年仅17岁。死者名叫胡桂香（化名），是汪洋的继母。汪洋交待说，大约半个小时前，他在家里用菜刀将继母胡桂香砍死，然后把尸体移到了学校门口。根据汪洋的供认，办案民警当即赶到案发的第一现场，在汪洋的家里进行现场勘查，勘查取证证明，汪洋的家正是第一现场，报案人汪洋就是杀人凶手。让办案民警又一个没想到的是，当民警随汪洋进入家中的时候，汪洋的父亲还躺在床上睡觉，家里半个小时前发生的这一切，他竟浑然不知。办案民警杨辉告诉记者，目睹家里顷刻间发生的变故，汪洋的父亲当时就呆坐在那里默不作声，他根本没有想到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在抚州市看守所，当狱警把穿着一套黄色运动背心的汪洋带进问讯室时，记者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脸上还充满稚气的孩子，会是一个杀害继母的凶手。 继母打骂 少年心中的苦涩泪据邻居们反映，汪洋从小就十分听话，待人彬彬有礼，在邻居眼里，是个公认的好孩子。但这样一个乖孩子，究竟为什么杀人，而且还是自己的继母？在汪洋的书桌上，办案民警调查时发现，汪洋在案发前写给父亲的一封信。“爸爸：别找我，她被我带走了。如果有她在一天，你就过不了一天的安宁生活，我没用，不会读书，就会惹祸。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以前为什么和她那么快结婚，那是因为我，你怕我没有妈，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就让我来终止。”这封信，似乎让办案民警明白了汪洋的杀人动机：汪洋这样做的目的，竟是为了让父亲能过上安宁的生活。然而，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境遇，让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杀死继母，牺牲自己，求得父亲解脱呢？在孩子的心里，他要父亲解脱什么呢？事情还得从汪洋的家庭说起。据了解，大约在汪洋两三岁的时候，他的生母就与他的父亲离了婚，直到案发后的今天，汪洋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母爱的生活是残缺的，但对汪洋来说，他又是幸运的，因为，他有一个十分疼爱他的父亲。汪洋的父亲是抚州市一所中学的副校长，自从妻子跟他离了婚之后，他是又当爹又当妈，一边忙于工作，一边照顾儿子。就这样，在父亲的关心下，尽管汪洋的童年生活失去了母爱，但他仍然健康快乐地成长着。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望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子，汪校长觉得有必要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于是，经人介绍，他认识了在一家商场做营业员的胡桂香。当时，胡桂香也因为感情上受挫刚刚离了婚。汪洋告诉记者，刚上小学的时候，考虑到上学方便，父亲便把他寄养在亲戚家中。大约是汪洋八九岁读三四年级时，汪洋的父亲把胡桂香娶进了家门，汪洋也就搬回了自己的家，开始了一家三口的生活。然而，胡桂香的加入，并没有给汪洋留下很好的印象，汪洋甚至对这位新妈妈还有一些反感。在看守所接受记者采访时，汪洋说，继母并不喜欢他，也不关心他。小学四年级上学期时，汪洋有道数学题不会做，便拿着作业本去问她，喊了几遍，胡桂香都没有理会。汪洋以为她没听到，便走近去拉了一下胡桂香的衣服，结果却招来了胡桂香的一顿骂。胡桂香的吆喝，深深地刺痛了汪洋的心。此后，不管是在学习上碰到难题，还是生活上遇到矛盾，汪洋再也没有向胡桂香问过任何问题。在汪洋的眼里，胡桂香虽然是父亲的妻子，但还是属于外人，跟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交流，在汪洋的眼里，依然只有他的父亲。 家庭变故 恐惧伴随少年八年然而，汪校长所苦心经营的家，并没有维持多久。婚后的第二年，胡桂香突患精神障碍，而此后发生的一切，也为汪洋的杀人埋下了伏笔。胡桂香患病不久，汪校长因工作繁忙，一时疏于照顾，胡桂香精神病发作，突然离家出走了。等到汪校长得到消息，胡桂香已躺在医院里。原来，精神失常的胡桂香从立交桥上跳下来，摔断了脊椎，汪校长把神志不清的胡桂香接回了家，悉心照顾。胡桂香的病情不仅没有任何好转，反而落下了下肢瘫痪的后果。据办案民警介绍，汪洋的家是一套二室二厅的居室。胡桂香瘫痪后，汪校长便将阳台改造成了一个小房间，让胡桂香住在那里。然而，出入胡桂香的房间，必需经过汪洋的卧室。汪洋告诉记者，胡桂香精神发作的时候，不仅嗷嗷大叫，还经常会从阳台的房间爬出来，摔家里的东西。因此，汪洋从不敢单独呆在家里看书写字做作业。即使父亲在家，因为担心胡桂香爬出来，在房间写作业看书的汪洋也时不时地盯着通往阳台的房门口。从胡桂香患病开始，汪洋就这样一直生活在一种莫名的恐惧当中，他的学习成绩也因此一落千丈，在全班同学中排名40多位。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汪洋渐渐长大成人。而汪洋的父亲，除工作之外，不仅每天要照顾患病的胡桂香，还要照顾儿子汪洋。父亲所做的一切，不善言词的汪洋都记在心里。在汪洋的眼里，父亲是一个责任感十分强的男人。因此，在写给父亲的信的最后，汪洋说：“对不起了，爸爸。以前给你丢脸了，这是最后一次了，谢谢你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也只有最后能为你做这一件事，（让你）开心地过完下辈子。（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的儿子。” 心生恶念 少年深夜砍杀继母时间过去了8年，汪洋也已是一名高二的学生，他的父亲仍然操劳着他每天的生活，胡桂香还是终日神志不清地蜷居在阳台的房间。然而，患病的胡桂香绝对没有想到，甚至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一句话，竟然会让汪洋耿耿于怀，要了她的性命。在采访中，汪洋告诉记者，案发前两天，继母胡桂香的家人来看她，当时，汪洋正在房间复习功课，偶然中，他突然听到胡桂香说父亲的坏话，说父亲对她不好。汪洋告诉记者，父亲每天伺候她吃喝拉撒，为她擦洗身子，胡桂香竟然说父亲对她不好，让他怎么也想不通。据汪洋叙述，因为感冒难受，5月30日晚9时左右，还没做完作业，汪洋就躺下休息了。然而，刚刚躺下不久，胡桂香的病情又发作了，不住地嗷嗷大叫，把汪洋吵醒了几次。汪洋告诉记者，前两次他都忍住了，到第三次的时候，本来感冒就十分难受的汪洋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尖锐的叫声，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时的汪洋想了很多，他想到了前两天胡桂香说父亲的坏话，也想到了父亲为生活和工作日夜操劳，更想到了自己整日生活在恐惧中。想到这一切，汪洋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跑到厨房拿起菜刀，朝躺在床上的胡桂香的脖子连砍了几刀。之后，汪洋给父亲留下了前面的那封短信。汪洋告诉记者，从厨房拿着刀出来时，他没有忘记把父亲卧室的门关紧，也没忘记把自己的房门关紧。汪洋说，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想让父亲听到动静，不想让他承担这一切。砍死继母后，汪洋把父亲的手机带在身上，然后用一床棉被裹着尸体拖到学校门口，随即便报了警。 采访手记:不该发生的悲剧在近一个小时的采访谈话中，汪洋给记者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性格内向，不善言词。记者提的每个问题，汪洋的回答几乎没有超过30个字。汪洋表述最长的唯一一句话，就是“父亲受了很多很多的苦，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他告诉记者，他从没有和父亲谈过自己的心事，在学校也没有一个能够交心的同学和朋友。也许，汪洋在杀害继母之前留给父亲的那封短信，是他第一次向父亲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袒露压抑在他的心中太久太久的心声。记者多次给汪洋的父亲打电话，试图说服他接受记者的采访，但一直未能如愿。在电话中，汪洋的父亲说，出事后，他才意识到和孩子真正的沟通太少了。事情发生之后，汪洋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杀死继母并没有像当初所想的那样，能够让父亲得到解脱，反而把父亲推入了更加痛苦的深渊。然而，这一切都太晚了。如果，汪洋能够把自己的心思告诉父亲；如果，汪父能够对儿子多一些了解，及时发现儿子的阴暗心理；如果，汪父能够及时改变孩子的居住环境；如果……社会学家认为，得不到及时疏导是青少年犯罪的深层次原因。在这方面，做父母的应该特别注意，千万不要忽视了与孩子心灵、情感上的沟通，让家庭阴影笼罩在孩子的身上。对于汪洋的身世和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除了同情，除了怜惜，我们更应该从这个悲剧中得到教训：人与人之间需要的不仅是关心，更重要的是交流，在家庭成员之间更应如此。但愿这样的人间悲剧，不要在我们的生活中再次上演。（刊载于2005-07-04《江西法制报》http://www.jxnews.com.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