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世积淀的比兴艺术成就为婉约派词人运用比兴奠定了基础
(一)宋之前诗歌创作中比兴的运用
我国的古代文论学家钟嵘在《诗品序》中对比兴进行了较全面的界定:“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因物喻志,比也;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其中,“兴”,兼有发端和比喻的双重作用,是指诗歌要有含蓄蕴藉,意在言外,余味无穷的艺术境界。“比”,比喻,指的是诗人的情志要曲含在物象的描写之中。另外,钟嵘的“滋味”说对比兴的作用进行了阐发,认为比兴是诗歌中常用的表现手法,是衡量诗歌品位高低的主要标准。在我国诗词艺苑中,有着运用比兴的优良传统。
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比兴手法多用本义。例如,比的运用:“如鸟斯革”(《小雅·斯干》),用明喻刻画宫室建筑像大鸟展开翅膀。再如,兴的运用:“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郑风·野有蔓草》)。先写绿意浓浓、生机盎然的景物,继而写清秀妩媚的少女,就像滴着点点露珠的绿草一样清新可爱,兴句与所咏之词通过联想前后相承,交相辉映。激浊扬清
《楚辞》中比兴手法包蕴逐渐丰富。例如,《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哀蟋蟀之霄征。”大雁、寒蝉、蟋蟀,都表现出暮秋的凄切和悲凉,客观景物有利于诗人抒发离家远行的凄苍。到了汉代及魏晋南北朝时期,文学创作可谓比兴兼备。例如,汉乐府民歌《孔雀东南飞》以“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起兴,用忠贞的孔雀比喻兰芝的爱情;用孔雀恋伴盘旋营造眷恋、凄凉的气氛;再如,曹操在《龟虽寿》中先以神龟起兴,说生命必有终时;然后,以老骥作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形象地表达了事在人为的观点。又如,南朝诗人谢灵运在《登池上楼》中,以“潜龙”、“飞鸿”自喻,抒写自己不能象鸿鸟高飞避祸和虬龙深藏保身而深感惭愧的心境。北朝乐府《木兰诗》在结尾时运用比喻:“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突现出木兰“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气概。
唐代是我国诗歌发展的鼎盛期,著名诗人都是运用比兴艺术手法的高手,例如,王勃的“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咏风》);岑参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李白的“群沙秽明珠,众草凌孤芳”(《古风》)。此外,韩愈、刘禹锡、李商隐、杜牧的大部分诗作也都是运用比兴的经典之作。
(二)宋之前词创作中比兴的运用
词缘于音乐,来自民间,起于隋唐,自其诞生之日起,就与比兴解下了不解之缘。初唐时期的词中不乏比兴佳作。如《望江南》:“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又如《菩萨蛮》“概叹淼淼三江水,半是儒生泪”。至中晚唐和五代,诸多著名诗人都染指词的创作,比兴手法也普遍运用到词的创作之中:例如李白是唐代作词最早的诗人,词中的“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菩萨蛮》)和“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忆秦娥》)就是绝妙的比兴。再如,白居易《长相思·别情》中的“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刘禹锡《竹枝词》中的“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温庭筠《梦江南》中的“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州”,韦庄《思帝乡》中的“红杏枝头春意闹”,李煜《虞美人·感旧》中的“问君能有多少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都是千古吟唱的比兴佳句。
总之,在宋词产生之前,上自先秦,下至五代,诗词歌赋中较普遍的运用了比兴手法,并达到了较高的水平,积淀了丰富的比兴艺术结晶,为宋代词人运用比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宋代婉约派词人作品中比兴艺术
宋词作家与作品数量众多,现存宋代有姓氏可考的词人共1493人,词作共21055首。后世为系统有序地对宋词的艺术成就进行分析研究,往往将词人分成词派,明代张南湖及清初王士祯提出婉约、豪放派的概念,至现代,张涤云则将其分为四大派,即婉约派、豪放派、雅正派、闲逸派。婉约,是宛转含蓄之意。婉约派词人大多是“太平丞相”、风流才子、文人学士,词的内容偏重于男欢女爱和离愁别恨,艺术风格上体现了委婉缠绵、含蓄蕴藉、清丽柔和的阴柔美,这种风格更需要借助于比兴手法来表达。婉约派可分为西江派、市井派、奇艳派、正宗派、大晟派,本文拟以此为序进行粗浅的分析研究。
(一)西江派词人的比兴手法
西江派也称作江西派,是北宋前期承前启后的一个词派,以江西人晏殊、欧阳修、晏几道为代表。晏殊七岁能属文。十三岁真宗召见并赐为进士,历居显宦要职,其词具有珠圆玉润的特色,且善用比兴。例如,《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见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首句起兴,借外物抒写凄切心情、渲染气氛;并连用两个比拟,用“愁烟”和“泣露”将象征品格高洁的菊兰人格化:菊花笼罩着轻烟薄雾,脉脉含愁;兰花上沾着露珠默默饮泣。这便将主观感情移于客观景物,为下文抒写女主人公自己的哀愁作了铺垫。词中“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两句也是运用比拟的佳句,明月本是无情之物,作者却赋予它生命和情感,埋怨明月不懂得人间离别之苦,从入夜到拂晓一直照者“朱户”,使人无法入梦,这种埋怨正透露了主人公无可奈何的心情。再如《喜迁莺》中首句“花不尽,柳无穷,应与我情同。”是以花柳作比,衬写自己离情的“不尽”和“无穷”,宛转地表露了离别的痛苦之深。又如其词作中的“春风不解禁杨花,濛濛乱扑行人面”、“细草愁烟,幽花怯露”、“垂杨只解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等比拟贴切,引人入胜。
欧阳修是宋代著名政治家、文学家。其词作与晏殊齐名,号称“晏欧”,善于用比兴抒写离愁和自然风光。例如,《踏莎行》:“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因为作者与深爱的人分别,所以这离愁便随着分别时间之久、相隔路程之长越积越多,就象眼前这伴着自己的一溪春水一样,来路无穷,去程不尽。此二句即景设喻,即物生情,以水喻愁,写得自然贴切而又柔美含蓄。再如《望江南》:“江南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此片的三、四句以人拟蝶,以何郎傅粉喻蝶的外形美,以韩寿偷香喻指蝴蝶依恋花丛、吸吮花蜜的特性,运用得极其生动、贴切。这首咏蝴蝶词,将蝶人格化,亦蝶亦人,借蝶咏人,通过何郎傅粉与韩寿偷香的故事,维妙维肖地将何郎、韩寿的禀赋一古脑儿倾注在浪蝶身上,把自然的动物性与社会的人性融合为一体,蝶就成为活脱脱的轻狂男子的化身。反过来,作者又含蓄地讽刺了那些轻狂男子身上过多的动物属性。另外《浣溪沙》中“当路游丝萦醉客,隔花啼鸟唤行人”,也是将动物拟人化,把游丝、啼鸟说成颇通人性的灵物,挽留游客“惜馀春”,这便是词体以婉曲写情的特别处。
晏几道是晏殊第七子,其词与晏殊齐名,世称“二晏”,多数词作中运用比兴。如《蝶恋花》下片:“雨罢苹风吹碧涨。脉脉荷花,泪脸红相向。斜贴绿云新月上,弯环正是愁眉样。”这几句纯属以花月状人,句句辞兼比兴。“碧涨”,是由上片的“寒浪”引出,“寒浪”是虚喻,“碧涨”是实写。“脉脉”二句,作者赋予雨后荷花以人的风韵,它含情脉脉,泪珠满脸,有情有思。“红相向”三字,似写朵朵红荷,摇曳相映,实写荷花带雨,向人脉脉欲语;人带泪珠,对之黯然神伤,达到了物与人交融的境地。结尾两句,“绿云”明指夜空浮云,暗喻女郎秀眉。新月弯弯,犹似愁眉,以新月状人之愁眉,通过景物的暗示性和象征性,使情与境谐,气氛浓重。再如其词作《蝶恋花》:“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以及《鹧鸪天》中的“云随碧玉歌声转,雪绕红琼舞袖回”、《玉楼春》中的“东风又作无情计,艳粉娇红吹满地”等,也用比兴创设意境。
(二)市井派的比兴艺术
市井派以北宋的一大词家柳永为代表,学柳而可归入市井派的有沈唐、王齐叟、李甲、初左誉、康与之等。柳永,出身于书香仕宦之家,因生活落魄,长期出入歌楼舞馆,靠为歌妓们填词作曲维持生活。正因如此,而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个专业词人,在词史上有重要地位,创作风格上如江南二八少女,清新婉约,细腻独到,因而有“豪苏腻柳”之称。柳词的语言特点是采用白描技法,不用典故,不加修饰,但其中也不乏精彩的比兴。例如,《满江红·桐川》:“桐江好,烟漠漠,波似染,山如削。”形象地刻画出桐江碧波荡漾、山石陡削的景色。《柳腰轻》“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以柳比喻舞女之纤腰,以燕比喻舞女的舞姿。《彩云归》:“此际浪萍风梗,度岁茫茫。”以“浪萍”比岁月沧桑,直截了当,形象直观。
(三)奇艳派词作中的比兴
西江派重雅,市井派偏俗,以张先、贺铸为代表的奇艳派则雅俗兼容并具有独特的奇警秀艳风格。张先善于雕琢词句,以用“影”字出名,其词集中共用过七个“影”字,故自诩为“张三影”,其《天仙子》就是运用比兴的范例:“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张先当时虽已52岁,但因性格孤傲,只当了个协助知州掌管文书的小吏,因而本词是借写春来抒发自己暮年不得志的情绪。上片开头两句起兴,写自己一边听旋律悲切的“水调”一边借酒消愁,但酒醒了却愁丝不断。“送春春去几时回?”此句的“春”为双关语,既指季节之春又指自己的青春,春天会再来,而青春却一去不返。下片首句中的“并禽”指鸳鸯,用它们夜间共暝暗比自己的孤独。“云破月来花弄影”,是千古传诵名句,“弄”字有拟人特点,极富连贯的动作性。那即将凋谢的残花,仍在把身影投向水面,不断摆动自己的腰身顾影自怜,而真正的自怜着却是“往事后期空记省”的词人。他在写离别伤感时多用比兴,例如,《定风波》:“素藕抽条未放莲,晚蚕将茧不成眠,若比相思如乱絮,何异?两心俱被暗丝牵。”再如,《怨春风》:“绵绵恨似春蚕绪。”又如,《醉桃源》:“行云犹解傍山飞。郎行去不归。桃花无语伴相思。阴阴月上时。”写歌舞场面时也如此,例如,《菩萨蛮》:“佳人学得平阳曲,纤纤玉笋横孤竹,一弄入云声,海门江月清。”再如,《定西番》:“三十六弦蝉闹,小弦蜂作团。听尽昭君幽怨,莫重弹。”
稍后于他的贺铸,其词色彩浓丽,抒写朦胧的意境。如《薄倖》:“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与张先的比兴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正宗派词人的比兴手法
正宗派以秦观、李清照为代表,被誉为“词家正宗”。他们的词情韵兼胜,清疏柔婉,缠绵凄怨,感人肺腑。特别是李清照,身历南渡前后两个不同时期,后期因国破家亡,离乡别土,其词愁苦哀婉,催人泪下,文人对其艺术成就评价极高。如潭玉生认为:“绿肥红瘦语嫣然,人比黄花更可怜,若并诗中论位置,易安居士李青莲。”此语既肯定了其善于用比,又将其在词坛的位置比同于李白在诗坛的位置。她词作中脍炙人口的佳句大多运用比兴。例如,《武陵春》:开头用“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起兴,既写出了狂风劲吹之后,落红狼藉、化作香尘之态,又描摹人物的神态,日色已高头未梳,表示词人心灰意懒的悲苦心情。结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比喻新颖别致,愁有了重量,把愁搬到小船上,因船小愁重而“载不动”。再如《一剪梅》下片:首句用“花自飘零水自流”起兴,渲染了一种落花随流水而去的凄凉意境。结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将愁思比作可以摆放在眉头和心头上的物件。又如,《醉花阴》:首句中的“薄雾浓云愁永昼”写她孤独无聊,焚香闷坐;薄雾浓云喻香炉中散发出来的一缕缕云状物的烟霭。结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似黄花瘦。”“瘦”呼应首句“愁”,因离愁而消瘦,人与黄花比瘦,词藻绚丽,比喻精当。
秦观是北宋著名词人,曾任太学博士兼国史院编修官,由于在当时剧烈的党争中,倾向于苏轼,所以屡遭贬谪,他的作品中常反映出一种蒙受压抑而不能自解的深深的悲哀。例如,《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词的上片开头就紧扣一个”恨“字运用比拟点明“七夕”题意,云和星被赋予人的行为,云很巧妙的布置,星传送着牛郎织女两地相思之恨。“金风玉露”借代秋风秋露,词人把这次珍贵的相会,映衬于金风玉露、冰清玉洁的背景之下,显示出这种爱情的高尚纯洁。下片的“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连用两个明喻,温柔缠绵,就象悠悠无声的流水,一夕佳期竟然象梦幻一般倏然而逝。结句揭示了爱情的真谛:“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种高尚的精神境界,是爱情颂歌当中的千古绝唱。再如,首句“西城杨柳弄春柔”貌似纯写景,实则有深意,“柔”字,便有百种柔情,“弄”字则有故作撩拨之意。赋予无情景物以有情,寓拟人之法于无意中。“弄春柔”的结果,便是惹得人“动离忧,泪难收”。结句“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也是一个极其巧妙的比喻,将从篇首开始逐渐写出的泪流、水流、恨流融合成一江春水,使人沉浸在感情的洪流中。
(五)大晟词派词作中的比兴
北宋末,婉约词坛出现了一位兼采众长、创调定型的大词人周邦彦,其词“浑厚和雅”,“缜密典丽”,擅长于下字运意的技巧,笔力顿挫,成为后人作词之指南。因其绍圣六年提举大晟府,该词派依此命名。在周邦彦的词作中怀古占有较大的比重,例如,《西河·金陵》为抒发人事代谢古今沧桑的感慨,融合了唐代刘禹锡《金陵五题》中《石头城》、《乌衣巷》和《台城》的意境而成,与王安石《桂枝香》堪称怀古佳作中的双璧。全词不直写历史事件,不议论,而是借助比兴,以景写情:“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曾系。空余旧迹郁苍苍,雾沉半垒。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酒旗戏鼓甚处市?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入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上片一二句横空而出,以反问的方式起兴,然后转入以景写情。以“髻鬟对起”比喻长江两岸的青山象女人的髻鬟一样,仍然照旧;以“怒涛寂寞打孤城”的比拟手法写激动的浪涛耐不住寂寞,拍打着这座孤城,平填了失去往日繁华的空寂之感。“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用拟人的手法写六朝的盛世已无人记得,只有曾经见证过昔日繁荣的明月伤心地东望着依旧流淌的淮水。下片用“燕子不知何世”和“相对如说兴亡”等将燕子拟人化,写一对飞入寻常百姓家的燕子正相对呢喃,诉说着今昔变迁。至此,金陵的一幅沧桑图景刻画得深切感人,艺术效果极佳。
周邦彦的大部分怀古、咏物词作中都运用了比兴手法,现举数例如下。《琐窗寒》:“桐花半亩,静锁一庭愁雨。”《苏幕遮》:“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风流子》:“望一川暝霭,雁声哀怨。”《望江南》:“芳草怀烟迷水曲,密云衔雨暗城西。”《庆春宫》:“衰柳啼鸦,惊风驱雁,动人一片秋声。”《水龙吟·梨花》:“素肌应怯余寒,艳阳占立青芜地。”在这些词例中,有的比兴兼备,与下文的意境契合严密;有的单纯用比,本体与喻体搭配精妙,创设的特定意境令人心领神会。这种创作风格,在大晟府词人田为、徐伸、江汉、姚公立等人的词作中得到了充分体现。
婉约派词人继承并发展了前世诗词歌赋中的比兴艺术精华,在宋词300余年的创作历程中较广泛的运用了比兴手法并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增强了该派词作的委婉、含蓄的阴柔之美,为后世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光辉的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