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捡起臭哄哄的衣服往洗衣机里扔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是怎么在三天时间里把这么厚的泥土“空运”到八楼楼顶的。他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坦白说:“你把我当愚公了吧?实话告诉你,我是先向房东叫苦说房子太热,请示可不可以在楼顶种点东西挡挡暑气,然后到郊区请了四个农民,花了一千块钱才完成这一壮举的。”“花一千块钱,讨好了美女,自己又落得个轻松,你倒挺会算计的。”老实说,一个男生能为我这么做,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感动的。可是,我这么个矜持女子,怎么会把小小的感动挂在嘴上?美女我愿意帮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男生地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已经是对他好的奖励了。
我和方言都算不得勤奋的耕种者。好在深圳的夏天几乎没有阴沉天,要么太阳高照,要么大雨酣畅,适合花草和蔬菜生长。浅埋的花籽菜籽,一会儿就冒了芽,泥土里的芽没过两天就或青黄或嫩绿的,生机勃勃的样子。这让方言和我兴奋无比,所以有事没事,我俩总喜欢爬到楼顶欣赏自己的杰作,当然,有时候两个人也会望着天上的星星,聊些天上地下的事情。
夏天过了,秋天来了,我和方言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屋顶。我们一起给花苗松土,一起给青菜捉虫,一起把积了一星期的小便抬上屋顶当做“农家肥”洒进泥土里…方言乐此不疲,有一次甚至语气暧昧地问我:“我俩在城市的屋顶上干农民夫妻才干的事情,你是不是感觉很?”我气不打一处来,用洒水壶对着他一阵狂扫,说:“谁和谁农民夫妻了?我们干什么了?你又在想什么美事了?”
我嘴里发射着连发子弹,手里拿着花洒用掺了花肥的水射在方言的脸上、嘴里,呛得嘴上爱揩油的他再也开不了口。我喜欢在他的狼狈里哈哈大笑的这种欢愉气氛,我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有点像“活神仙”。天快黑了,我和方言还在给苦瓜藤蔓搭架子。可我们还没搭到一半,雨就瓢泼如注,不到一分钟,我和方言就被淋了个精湿。更要命的是,如鞭的雨让我睁不开眼睛,也就无法奔跳。于是,方言的手朝我一伸,我就“躲”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我就感觉到,方言的唇贴上了我的唇……他搂着我湿漉漉的肩膀,得意地说:“这场雨是老天爷对我俩的恩赐,我不想辜负这场雨,不想辜负屋子里的美人儿……”方言说这话的语气特深沉,神情特认真,居然还理直气壮起来!我乖乖地靠在了他的肩头,居然还流下了不知是幸福还是委屈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