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一位平凡的农民,出生在1955年之后的他,有着很多现代人无法体味的难忘经历。十几岁的他,吃过大锅饭,和知青打过架,穿着大哥二哥穿过的大号的裤子“扑通“一声跳到田里就是一下午。那时候的父亲是公认的干活能手,不论是生产队挣工分,还是洪水抢修大坝,他总是冲在前面,用那双结实的双手编织这未来。可是,尽管父亲干活卖力,但是依旧未改变贫苦的现实状况。父亲,依旧是一字不识的大老粗,依旧会对着别人家的墙角扯开裤带“嘘嘘”起来。
时光风依旧不停吹,吹开了冰冻的河面,吹醒了沉睡的大地。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在田里摸爬滚打惯了的父亲,再也坐不住了,一拍桌子带上几根煮好了的山芋挑起两袋大米就往南京进发。为此,爷爷气呼呼地抄起竹竿追了几里路,“兔崽子,死在外面别回来。”不过,没几天,父亲回来了,满脸堆满了笑容,将两包“南京”烟和几双新布鞋摆在了桌上,爷爷却一个人躺在旁边的木椅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假装睡觉。
从那之后,父亲的胆子更大了。几年里,他独自一人到过北京,上海,广州等地方,见识多了,腰包也鼓了点,家里也盖了红砖房。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父亲在宁波做起了小生意。
放寒假了,我到宁波帮父亲干活。年末的宁波,沉浸在寒冷的海风和浓重的汽油味中。正值钓鱼岛事件持续升温,街头街尾谈“日”色变。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父亲和我裹的像两个棉花糖一样站在街边摆摊卖夜宵。尽管父亲一再阻止我出来,让我在出租房里看书睡觉,可是我不放心在这么冷的天里,父亲,一个人,在街头苦守。雪花散漫的在飘荡,有很多人很多贴着小国旗的汽车在我和父亲的注视下赶往自己的归所,偶尔有人停下来买点夜宵,我俩像两尊雕像一样目空一切地矗立着。午夜3点多,我和父亲终于卖完了,收拾一下东西,一人干掉半瓶二锅头,推车回家。从摆摊点到家有半小时的行程,我和父亲轮流推车。明亮的路灯照耀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撒满了宽阔的街道。此时,街上停着很多汽车,几个行人急匆匆的从身边经过,神色疲惫。鹅毛般的雪花落在父亲花白的头发上,晶莹的色彩闪烁着光芒。父亲叼着烟静静地走在林荫道上,一团团白烟从鼻孔中有节奏地呼出。化了的雪水从高高的颧骨流下来。父亲两只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两只车把手,鼓鼓的青筋爬满了手背。在经过一排汽车时,父亲突然停了下来,夜宵车大锅里的水前赴后仰,引得车子剧烈摆动。
“爸,你干啥啊?”
父亲没搭理我,掐掉嘴上的半根烟,丢到地上,火红的烟头“噗嗤”一声变黑了,升起一缕白烟。父亲搓搓手,走到一辆黑色汽车车尾,蹲下来,双手拭去上面的残雪,用衣角擦干了汽车右后方的一块地方。接着,他伸进怀里,捣鼓了半天,掏出了一个用红纸包裹的东西,褪去红纸,一叠小红旗在风中抖动。他抽出一张,撕去背面的塑料,工工整整地贴在了汽车尾部。鲜艳的红色,映满了我的双眼,战栗的身体顿时有一团火在燃烧。父亲立起身子,拍拍身上的雪,看着我:“伢,好好念书!”。
寒风吹啸,我和父亲无声地走着。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随身带着红旗,我只知道,一颗装着祖国的心无论何时都会让人落泪!父亲,我想告诉你,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会让你看到,中国人会让祖国越来越好的!中国梦,必会绽放在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